第180節(jié)
眾人也跟著行禮。 趙勛微微頷首,站在顧若離身后沒有說話。 眾人就自動的分散在兩邊,話明顯比剛才少了點(diǎn)。 顧若離回頭看著趙勛,失笑,低聲道:“你嚇著他們了,就不能溫和一點(diǎn)?!?/br> “我已經(jīng)很溫和了?!壁w勛蹙眉,難道要他對著他們傻笑不成。 顧若離無語,跟著眾人先去了村口的生祠,說是生祠其實因為財力有限,他們建的是一個個獨(dú)立的,猶如土地廟一般的小房子,里面供著全身泥像,刷了金粉,一共是三座,她和楊大夫單獨(dú)一座,剩下的一座則供著當(dāng)時在場的其余幾位大夫。 每一座前面都是香火裊裊,香灰堆在爐子里厚厚的一層。 “哪個是你?!壁w勛站在廟前,目光一掃,就看到了顧若離的泥像,刷著金漆做成了類似于觀音娘娘的容貌,手中拿著串鈴,一副仙氣氤氳的感覺。 不等顧若離說話,劉占山就指著前頭的那座道:“這位是顧大夫?!?/br> 顧若離失笑看著趙勛,就見他凝眉道:“真丑?!庇謱⒄忌椒愿赖?,“既是建了,就精致一些,若是沒有錢,我來出!” 劉占山一愣,頓時臊的滿臉通紅。 “你說什么呢?!鳖櫲綦x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又和劉占山道,“沒事,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 趙勛覺得沒什么,既然做了當(dāng)然就要做的好一點(diǎn),沒有錢他理解,所以他來出。 更何況,這座像是顧若離的。 “是不精致,趙公子說的對?!眲⒄忌交氐溃爱?dāng)時我們雖大難不死,卻誤了收成,家家戶戶都困難的很,所以……委屈顧大夫了?!?/br> 顧若離尷尬的不得了,拽了拽趙勛的衣袖。 “為了你的生祠?!壁w勛低聲在她耳邊道,“劉家村逢瘟疫浩劫,民生困苦,我可上疏免劉家村三年賦稅,如何!” 顧若離眼睛一亮,看著他道:“真的?” 趙勛挑眉,一副你要好好謝我的樣子。 “謝謝!”顧若離高興起來,一個劉家村也收不了多少的稅,更何況,趙勛說的對,他們?nèi)ツ暌驗榇箢^瘟疫誤了收成,圣上體恤民情免去賦稅也不為過。 趙勛看著她高興的樣子,眼底也劃過笑意。 小丫頭,一點(diǎn)小恩小惠就高興成這樣。 “jiejie。”回去的路上,杏花悄悄拉著顧若離的衣服,又偷偷看著趙勛,小聲問道,“這位哥哥,是您的相公嗎?” 小孩子哪里懂年紀(jì)到了才能成親的事,只覺得他們眉眼傳情,一副夫妻的樣子。 顧若離的臉騰的一下紅了,杏花的娘尷尬不已拉著女兒對顧若離道:“小孩子家的不懂事,您不要見怪?!痹捖?,拖著杏花道,“jiejie還小,你不要亂說話,壞了jiejie的名聲?!?/br> 顧若離咳嗽了一聲,還沒有來得及解釋,就聽到她身邊的趙勛嗯了一聲。 眾人一驚,看著他們。 趙勛負(fù)著手看了眼顧若離,又看著眾人,道:“還沒成親,不過快了!” “原來是這樣?!毙踊ǖ哪镱D時笑了起來,“恭喜顧大夫,趙公子一表人才,你們真的是天作之合!” 趙勛昂著頭望著前面,也不說話,但滿臉都是贊同。 他真是不遺余力的宣布所有權(quán),顧若離無語,不得不應(yīng)著道:“謝謝嫂子,還早呢……”她也不好說我只是處朋友而已,這話說出來,指定會嚇著眾人。 眾人就跟著說恭喜。 從劉家村出來,顧若離見大家都回去了,這才和趙勛邊走邊道道:“你剛才說那些話做什么,就恨不得昭示全天下?!?/br> “為何藏著?!壁w勛瞇著眼睛看著顧若離,“你不是媳婦?你還想嫁給誰?!?/br> 顧若離瞪了他一眼,將帷帽拿下來丟在他手里:“我不想和你說話。”就氣呼呼的上了馬車,趙勛站在原地看著她,周錚湊過來道,“顧大夫好像生氣了?!?/br> 趙勛目光一轉(zhuǎn)盯著他,周錚縮了縮脖子。 馬車走在前頭,趙勛翻身上馬跟在后面,一行人末時就進(jìn)了延州城,周圍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人流涌動,商販叫賣聲不斷,趙勛看了眼馬車,以前顧若離隔了一會兒就會掀開簾子看他一眼,兩人說說話,這半路她一次都沒露臉。 他頓了頓,看見路邊一個賣炒栗子的,便翻身下馬過去丟了銀子。 過了一會兒,提著一袋子栗子回來,追上馬車掀了簾子遞給顧若離。 “什么東西?!鳖櫲綦x中午沒吃什么飯,只顧著和大家說話,如今聞到香味就覺得有些餓,趙勛道,“栗子?!?/br> 她就接過來看了看,又見趙勛望著她。 “謝謝。”顧若離道了謝,又飛快的剝了一顆給他,“嗯?!?/br> 小丫頭就是好哄,趙勛滿意不已:“你吃吧,我不餓?!痹捖?,放了簾子又上了馬隨在一邊。 “趙將軍還真是細(xì)心?!睔g顏流著口水,顧若離笑著遞給她,道,“等回京我們也幫你相個男朋友,你就不羨慕我了?!?/br> 歡顏眼睛一亮,道:“縣主,能讓我自己挑嗎。” “也不害臊。”雪盞就紅著臉去打她,歡顏抱著頭道,“人家說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婢,我是跟縣主學(xué)的?!?/br> 顧若離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點(diǎn)著頭道:“這是把我也捎帶上了?!彼肓讼耄?,“你挑不行,得讓李mama給你相,就撿了丑的兇的給你找?!?/br> “縣主……”歡顏抱著顧若離,“您這是跟趙將軍一起也學(xué)壞了,都會嚇唬奴婢了。” 雪盞也掩面笑了起來。 顧若離一愣,她是被趙勛影響的嗎,開口就能以勢壓人。 真是近墨者黑,她笑了起來,塞了栗子在歡顏?zhàn)炖铩?/br> “可是趙將軍和靜安縣主?!庇嬉齺硪粋€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腳步匆匆的趕過來,站在他們前面,周錚就頷首,問道,“可是楊府的楊管事?” 楊管事點(diǎn)頭應(yīng)是:“是,小的是楊家的總管事,特奉治大老爺?shù)牧?,前來接趙將軍和縣主?!?/br> 周錚回頭詢問趙勛,趙勛微微頷首。 “那請楊管事帶路?!敝苠P回了話,楊管事應(yīng)著走在前頭,一行人慢慢朝楊府而去,穿過楊家府門前的牌坊,顧若離掀開車簾,就看到一身褐色儒衣,須發(fā)皆花白的楊文治站在路邊,看著這邊。 “趙將軍。”楊文治迎過來和趙勛行禮,“有失遠(yuǎn)迎,望將軍見諒?!?/br> 趙勛下馬回禮,道:“楊老先生是前輩,出門相迎已是折煞趙某,不敢擔(dān)。”話落,又道,“老先生身體可好?!?/br> “老夫暫還能中用幾年,托將軍的福?!睏钗闹伪瓚?yīng)是,趙勛道,“在京中見過幾次倓松,見他談吐儒雅,學(xué)問扎實,此番必定能一舉奪魁,楊家興盛,指日可待?!?/br> 皇榜應(yīng)該就是這兩日出,六月底殿試。 “慚愧,慚愧?!睏钗闹位氐溃皩W(xué)問扎實不敢言,不過倓松性子還算沉穩(wěn),在京中不惹事已是大福?!?/br> 趙勛微微一笑,回頭去看從車?yán)锵聛淼念櫲綦x。 “前輩?!鳖櫲綦x沒有戴帷帽,快步過來朝楊文治行了大禮,“顧氏若離,拜見前輩?!?/br> 楊文治已經(jīng)知道了顧若離的身份,他扶著顧若離起來,打量著她的臉,就想起來幾次去顧府,在藥房里見的那個讓他印象深刻的小姑娘,他還曾感嘆過,若顧家的那位姑娘還活著,應(yīng)該和霍大夫一樣,是位奇女子。 不成想,原來霍大夫就是顧家的姑娘。 “你在京中的事情,老夫已經(jīng)聽聞?!睏钗闹吸c(diǎn)著頭,欣慰的道,“老顧若能泉下有知,也會為你驕傲。” 顧若離眼眶微紅,垂了眼簾。 “進(jìn)去說。”楊文治見顧若離情緒低落,忙換了話題,“趙將軍,請!” 趙勛看了眼顧若離,眉頭簇了簇,走在前面,楊文治退他一步隨著而行,顧若離由兩個丫頭扶著慢慢走著。 “縣主,您別傷心了。”雪盞低聲勸著道,“人死不能復(fù)生,如今能有這樣,已是難得?!?/br> 顧若離和她笑笑,道:“我知道,只是見到楊前輩不由想到了祖父,沒事?!?/br> 雪盞松了口氣。 楊文雍和楊勇去了京城,隔房只有楊勇的夫人以及妯娌在家中,眾人就去了楊文治的院子,他沒有子嗣,夫人也早年離世,一人獨(dú)居的院子顯得有些冷冷清清的,除了藥香別無他物。 眾人在正廳落座,婆子上了茶,楊文治說起楊文雍:“……三月底啟程,近日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京城,趙將軍和縣主在路上可曾遇到。” “我們繞了一些路?!壁w勛回道,“怕是錯過了。” 楊文治點(diǎn)頭,兩人就說起了朝中的事,晚上楊文治留他們在府中歇一夜,明日黃大夫還會來楊府,顧若離應(yīng)了,在楊府的客院住了下來。 回房洗漱她剛坐下喝茶,外頭就有婆子來道:“縣主,我們大老爺請您去書房?!?/br> “好?!鳖櫲綦x交代了歡顏留在房里,就帶著雪盞去了楊文治的書房,他正在書案后看著信,聽到回稟就親自開了門,“顧大夫?!?/br> 顧若離行了禮,笑道:“楊前輩?!闭f著進(jìn)了門,楊文治請她落座,便道,“方才不便問你,你為何和趙將軍同路?可是有什么緣由?!?/br> 他一位是趙勛對顧若離不放心,還是朝中對顧家有別的意思。 “他……他送我回去?!鳖櫲綦x不好撒謊,如實道,“等我到了家他便回京。” 楊文治微微一愣,眼中掠過驚訝之色:“你們這是……”他沒有聽說趙遠(yuǎn)山和靜安縣主定親的話。 “我們彼此喜歡?!焙烷L輩說這些事,顧若離有些難為情,更何況,她的行為在楊文治眼里很有可能不合規(guī)矩,可她又不好去胡亂編造,就道,“想相處一些時日,等我及笄后,若感情穩(wěn)定,可能就會成親?!?/br> 楊文治立刻就露出愕然之色,顯然不理解顧若離的行為,可隨即又笑了起來,道:“我亦是老了,倒是不能理解你們年輕人的想法。也沒有什么,你這孩子做事有分寸,就隨著自己的心意去吧。” 顧若離暗暗松了口氣。 “趙將軍為人有擔(dān)當(dāng),若他真用心,你此生便就有依靠了?!睏钗闹握f著想起什么來,道,“你住在建安伯府,和倓松可是經(jīng)常見面?!?/br> 顧若離點(diǎn)頭,將楊清輝的事情和楊文治說了一遍。 “你這么說,我便放心了。就怕他太過拘謹(jǐn)反而落了個小家子氣?!睏钗闹我幌蛳矚g這個堂孫,“你母親,可還好?” 楊文治說方朝陽倒還好,畢竟隔著一房,顧若離就笑著道:“我娘的脾氣,怕是在哪里都是她讓人別人過的不好?!?/br> 楊文治見過方朝陽,自然明白顧若離的意思,不禁失笑。 “說起來,我還有一事想要請教你。”楊文治說著,拿了一本冊子遞給顧若離,“你看看,上面這段言論,可是你說的。” 顧若離就接了過來,看著一笑,點(diǎn)頭應(yīng)道:“是當(dāng)日在杏林春會上說的,讓前輩見笑了?!睕]想到都已經(jīng)傳到延州來了。 “怎么能是見笑。”楊文治認(rèn)真起來,“你這番眩暈之談,老夫還是第一次聽到,實在是精妙不已,又讓老夫新奇,你可愿意和老夫細(xì)細(xì)說說?!?/br> 顧若離就講眩暈的不同,和楊文治細(xì)細(xì)說了一遍,兩人一直聊到深夜才散。 楊文治只覺得滿載而歸,笑著道:“你小小年紀(jì),就有如此修為,老夫自愧不如啊。”顧解慶的水平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他卻是知道,醫(yī)術(shù)上自然是德高望重,可他也絕不會研究出這樣一套理論來。 而顧若離自小養(yǎng)在家中,除了顧解慶外,不會有人再和她說這番話。 所以他很肯定,這套理論就是顧若離總結(jié)的。 顧若離失笑,想辯駁幾句,可卻知道就算她解釋了,楊文治怕是也不會相信,便笑著沒有說話。 她辭了楊文治回房,剛進(jìn)院子就看到趙勛趙勛站在垂花門,她快步過去,笑道:“你在等我,怎么還沒有睡?” “沒見到你?!壁w勛順勢牽了她的手,問道,“和先生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