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節(jié)
趙政臉色微變。 “正卿?!笔ド峡粗w政,問道,“你要見靜安和鬼鼠是不是?” 趙政點頭應是,回道:“是,微臣要見他們,當面對質以證清白?!?/br> 圣上點了點頭,道:“金福順,去請靜安縣主進宮,再去大理寺,將認罪的那人一并帶來?!?/br> 外面,金福順應了一聲。 趙政沉默的坐在了趙凌的隔壁,轉眸看著對方。 趙凌目光閃了閃飛,微側過身和趙政飛快的道:“你去動靜安做什么,她又沒有招你惹你,回頭讓遠山知道了,你們兄弟又免不了一場斗。” “我冤枉啊?!壁w政壓著聲音回道,“在家睡覺睡的好好的,突然被喊到宮里來,扣了這么一頂帽子在我頭上,我到現在都是懵的?!?/br> 趙凌就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太子?!壁w政想解釋,趙凌擺了擺手,道,“這件事我?guī)筒涣四?,最多一會兒父皇生氣的時候我?guī)湍銊褚痪洹!?/br> 趙政眉頭緊蹙,心不由也沉了下去。 顧若離來的并不快,她在進宮的路上見了吳孝之,說了一會兒話才來。 圣上靠在龍椅上假寐,金福順站在他身后給他揉著額頭,楊文雍也有些撐不住,扶著額頭閉目養(yǎng)著精神。 “靜安縣主到了?!遍T外,小內侍隔著門低聲說了一句,趙凌看了一眼身上,低聲回道,“請進來吧?!?/br> 門推開,圣上和楊文雍都睜開了眼睛,顧若離快步走了進來,向圣上行了禮,又和太子和楊閣老福了福。 趙政靜靜看著她,居然有種從來不認識的感覺。 “縣主!”趙政起身,望著她迫不及待的道,“你是遠山未過門的妻子,論起來你也能喊我一聲兄長。就算不走這層的關系,你也該喊我表兄,可是這樣。” 顧若離轉頭看著趙政,一副沒有明白他意思的表情。 “那日瘋馬,事后我可曾去同安堂看望過你,還好心好意的問你,是不是有事要讓我?guī)兔??!彼f著痛心疾首,“這些日子我們有來有往,你還給晴兒治病看病。你說,我怎么會對你動手,綁架你呢?!?/br> 顧若離一愣,看向圣上,圣上喝了口濃茶提神:“今天有人去大理寺認罪,說是他指使人綁架你的??赡侨说搅舜罄硭乱环瑢弳柡缶头┝耍f是趙正卿指使他這么做的。”話落,指了指供詞,“靜安拿去看看?!?/br> 顧若離應是,在金福順手中接了供詞翻了幾頁看著。 “縣主,你也很驚訝,對吧?!壁w政心頭冷笑,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打算怎么演! 是直接從一份供詞里,就認定是他,還是會露出馬腳告訴圣上她早就懷疑是他,如今的情況,不過是她設了圈套讓他趙正卿鉆罷了。 “閣老!”顧若離并未著急,“這供詞是那個叫鬼鼠的人認的供詞嗎。” 楊閣老微微頷首,道:“不錯,是鬼鼠的供詞?!庇值?,“他說他做這些都是世子爺吩咐的,他自己并沒有動機和立場對您不利。還有我府中的兩匹瘋馬,也是他的人在一邊偷偷射的飛針,致使馬發(fā)瘋,又由他的人引著去了抄紙巷?!?/br> “原來如此?!鳖櫲綦x點了點頭,轉頭看和趙政,“世子爺,這事您問我沒有用啊,您該和鬼鼠對質,我若是知道就不會昨日進宮來求圣上評理了?!?/br> 趙政一愣,沒想到她會將這件事推出去,便道:“鬼鼠稍后就到?!?/br> “那就行了?!鳖櫲綦x點了點頭,一副等著看他和鬼鼠對質的樣子,坐在了楊文雍的隔壁。 他是戲子嗎,她居然露出這副表情來。趙政暗怒,面上卻是含笑道,“請你來,是想問一問你,這些日子你我可曾有矛盾,你我相處應該很好吧?!?/br> 顧若離頓時就皺了眉,道:“世子爺,你我男女有別,談不上相處吧?您說這話,欲將我置于何地。” 趙政臉色一變,想說什么,可又一時找不到話來回她。 因為,顧若離這樣說還真是沒有錯。 “圣上,鬼鼠帶來了。”殿外,鬼鼠被推了進來,綁著手腳身后跟著羽林侍衛(wèi),他一進門腿就發(fā)軟的跪了下來,一個勁兒的喊著,“圣上饒命,圣上饒命,草民真的是受人指使,實在無辜啊?!?/br> 圣上不耐煩,擺了擺手道:“你無辜不無辜自有律法判定,你且和朕說一說,到底你是受何人指使,又為何要害對靜安縣主?!?/br> “是榮王世子。”鬼鼠掃了一眼站在他側面的趙政,垂著頭回話,“他吩咐小人帶著兄弟,將靜安縣主劫持到城外的別院,小人是拿錢辦事,聽命于他,不敢不從。” 圣上還要繼續(xù)問,趙政已經怒喝道:“鬼鼠,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誣陷我?!?/br> “我句句屬實?!惫硎罂戳艘谎圳w政,道,“是您先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這么大的事,您承認了不過是小小的處罰,可小人認了就是一個死,您不心疼小人,可小人心疼一家老??!” “可惡!”趙政還要再說,圣上已經抬手打斷他的話,問道,“你說正卿讓你將靜安綁去別院,為何?” 鬼鼠就回道:“因為靜安縣主是趙將軍的未婚妻。世子爺他肖想縣主……”他的話說了一半,趙政抬腳就踹向他,鬼鼠有拳腳在身,聽到風聲人就避開了,“世子爺,小人不是胡先生,您不把我們當人,我們自然也不會忠心于您。” 顧若離蹭的一下站起來,很羞惱的樣子。 “正卿!”圣上怒喝道,“你眼里還有沒有朕!” 趙政反身跪下,回道:“圣上,他分明就是胡言亂語,微臣怎么可能做出這種事?!?/br> “您這段時間沒事就去找靜安縣主,難道也是小人胡言亂語嗎。”鬼鼠抬頭看著圣上又飛快的垂下頭,回道,“圣上,此事世子爺的幕僚胡先生可以作證。不過他被世子爺打的已經只剩下半條命,怕是不能動了。” 圣上皺眉,居然連自己的幕僚都能動手,他滿面失望。 “你有證據嗎?!鳖櫲綦x起身,走過來看著鬼鼠,“你沒有證據,可不能誣陷世子爺啊。” 鬼鼠就回道:“小人有證據?!彼幚涞目粗w政,“此事趙將軍給我一張五千兩的銀票,那張銀票就是榮王府所有。” 顧若離點頭,就看著趙政道:“世子爺,您還要對質嗎?!?/br> “當然要。”趙政站起來,怒道,“他所有的話都是一派胡言,一張銀票能說明什么,我豈止給了他一張銀票?!?/br> 顧若離就半蹲在鬼鼠面前,含笑道:“他不承認,你還有證據嗎?!?/br> 鬼鼠一怔,看著顧若離就回道:“小人還有一封信?!彼f著一頓,“就在小人的懷里?!?/br> 趙政一頓,眼睛瞬間就瞇了起來……就憑鬼鼠認識的那幾個,他根本就不可能給他信,而且,都在京城他喊一聲他就來了,何必用信這種留人把柄的東西。 所以,鬼鼠的手里不可能有他的信。 “為何早不上交。”圣上給金福順打了個顏色,金福順忙過去,就看到一封信在他胸口露出了半個頭,他取出來奉給圣上。 圣上打開看了一眼,就丟在了趙政面前:“你自己看看。” 趙政飛快的走過去拆開了信,里面是以他的語氣寫的,內容是他吩咐鬼鼠去綁顧若離,而且,筆跡也是他的。 他猛然側目去看顧若離,就見她從鬼鼠的身邊的站起來,望著他挑了挑眉頭:“信中寫的什么。” “你!”趙政大怒,一定是這個女人剛剛放道鬼鼠身上的,要不然鬼鼠在大理寺待了大半天,不可能沒有搜身,“你為何要陷害我?!?/br> 因為是你先害我的!同樣的臨摹,不是你趙勛會,天底下會的人有的是。顧若離看了他一眼,后退了一步,就去看圣上。 “夠了!”圣上怒喝道,“趙正卿,朕還沒老眼昏花,朕分辨的了。” 趙政緊緊攥著信,手都在抖。 “你給我好好反省去,明日就滾到皇陵去,等想明白了你錯在哪里再回來?!笔ド蠈λ畼O,當年他落難榮王府落井下石他就不提了,如今饒了他們,居然還給他興風作浪。 真是不知好歹。 “圣上!”趙政要辯解,忽然,蘇召隔著門喊了一聲,隨即推門進來,拿了兩封信,道,“八百加急,一封自關外趙將軍那邊而來,一封由慶陽黃大人送來的?!?/br> 圣上接了過來,拆開了一看臉色越發(fā)的沉,他的目光一點一點轉向趙政,一字一句道:“傳令下去,榮王府世子通敵叛國,勾結jian人,薅去他世子頭銜,斬立決!” 此話落,趙凌和楊文雍都是懵了一下,趙政更是抬頭看著圣上,楞道:“斬……斬立決?” 他就算害了顧若離,也不至于斬立決。 是那封信的原因,趙遠山在信中寫了什么? “父皇?!壁w凌一臉疑惑,“這信中寫的什么?” 圣上將信丟給他,他撿起來一目十行看了一遍,又不相信,從頭仔細的一個字一個字的看著,其后一點點轉頭過來看著趙政:“正卿……你居然做出這種事?!?/br> “讓我看看?!壁w政拿了信過來,里面的趙勛的筆跡,上寫到他在關外額森的部下手中發(fā)現了在合水失蹤的糧草,而這批糧草正是趙政的豢養(yǎng)的死士運過去的。 此時,這二十二名死士在來刺殺他的時候,被他擒獲六人,不日即將押送回京。 “一面之詞,又是陷害,又是陷害!”趙政簡直要瘋了,“圣上,我什么都沒有做!” 圣上已經將另一封奏疏摔在他腳邊:“慶陽知府黃章也是陷害你的,依你的意思,這天下的人都和你過不去,是不是!” 趙政撿起來,奏疏寫的很普通,闡述了這段時間黃章是如何查失蹤糧草的事情。 他派人追查,可卻沒有任何消息,而且,在市面上也沒有人出售,他便尋了附近的馬幫,讓他們幫著查,最后查到那批糧草當日被劫后就直接出了合水過了慶陽往開平衛(wèi)而去。 在開平衛(wèi)賣給瓦剌,和那位牧民做交易的人說的一口官腔,他派人出了河套去找收購糧草的額森牧民,終于將此人抓獲,并在此人身上搜到了一枚令牌。 此枚令牌是當日交易時他在對方身上偷的,有意過后再尋這些人合作。 令牌不敢隨奏疏上京,特畫了圖片附在其后。 趙政看著那枚令牌渾身冰冷。 因為,這令牌的花紋確實是他所有,也是他私下豢養(yǎng)的死士佩戴的,鮮少有人見過,就算黃章想陷害他,也不會知道這個東西。 除非,是有人告訴黃章的,或者,誘著黃章去查,讓他得到了這樣荒謬的結論。 顧若離安靜坐著喝茶,她也是進宮前才知道吳孝之所說的下一樁事,早知道她就不做馬前卒了! 有通敵叛國的罪名,趙政就是想翻身也不可能。 不過,她這口惡氣出了,心里就舒坦了很多。 “你還想說什么?!笔ド现钢?,走了下來奪了奏疏抬手就抽在了趙政的臉上,“你父親和你娘就是這么教你的,讓你吃著皇糧,做世子爺,享受榮華富貴的同時,卻在撬朕的墻角?!你今天跪在這里,所有的一切不是祖宗給你的,不是朕給你的?你居然敢通敵賣國,你良心何在。” 趙政不是別人,是他的侄子啊……自己的侄子來反他,反大周,幫著外人……這簡直是太諷刺了。 “圣上。臣沒有,是趙遠山陷害臣!”趙政辯解,圣上就喝道,“他現在人在他鄉(xiāng),出生入死連一口熱飯都吃不上,他有心思來陷害你?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目光短淺,盯在這些小事上。而且,他說他抓了你的死士,這也是他陷害你?” “我!”趙政被噎住,這些人是他派出去殺趙勛的,他沒法和圣上解釋,“總之,我真的沒有劫持糧草通敵叛國。還望圣上徹查?!?/br> 圣上指著他:“徹查,徹查!朕若非不查不問此刻你就已經在斷頭臺上,還有你在此和朕說話的機會?!彼D了頓,眼前一陣陣發(fā)黑,“關……關起來,今日午時就給朕斬了!” 額森是什么人,那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當年要不是他被額森擒獲,就不會受那么多年的苦! 趙政居然和他勾結,他決不能容忍。 “圣上!”趙政真的害怕了,求饒道,“微臣對天發(fā)誓,我是被誣陷的?!?/br> 圣上被金福順扶著坐下,御書房外起了一陣喧嘩,隨即門被推開榮王妃帶著梅氏一頭沖了進來:“正卿!”將自己的兒子抱住,梅氏抱著趙晴兒跪在旁邊。 “圣上。正卿做錯了什么事,您居然要殺他,他可是您的侄兒啊?!睒s王妃哭著道,“您說他通敵叛國,可是那都是遠山的片面之詞,他分明就是想要致他兄弟于死地,聯合了靜安一起害正卿啊?!?/br> “七爺說他通敵,七爺是有證據的?!鳖櫲綦x聽不下去榮王妃的話,同樣是兒子,她的心偏的也太厲害了,“您說我們陷害,您有證據嗎?!?/br> 榮王妃猛然轉頭過來,陰冷的盯著她,道:“你算個什么東西,你憑什么在這里和我說話?!?/br> “圣上在這里,還輪不到您讓我閉嘴?!鳖櫲綦x嘲諷,“王妃娘娘,您這個母親做的太稱職了。”她第一次這般心疼趙勛,這么多年,他是怎樣長大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和親哥哥,他是什么樣的感覺。 這天底下,大概沒有什么事比這更讓一個孩子心寒了吧。 “我不稱職,你不去問問趙遠山是怎么對我這個娘的?!睒s王妃恨恨的道,“我告訴你,你不用在我面前橫,不過一個賣藥的人生的賤種!你想嫁給她沒有我點頭,你永遠都進不了榮王府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