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節(jié)
“姑……姑奶奶和連翹姑娘剛剛出去了?!毙⊙绢^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其實,但凡想一想其中的關(guān)節(jié)都能想的明白,“姑奶奶說她有東西留給您,就在桌子上?!?/br> 崔巖心頭一跳跑進了房里,桌子上放著一封信,他胡亂的撕開,信紙飄了出來。 茂燊,人活一世先要想著自己,只有自己過好了才能去考慮自己在乎的人過的好不好…… 那些害我們的人,我都不會放過,但你要守住你的爵位,這個家是你的,爵位是你的,決不能拱手讓人! 信很短,就這么寥寥幾句! “崔婧文!”崔巖大怒,將信拍在桌子上,對外喝道,“去找,給我將人找出來?!?/br> ☆、160 我亡 尋常照顧他的都是婆子,二夫人從不讓小丫頭們近他的身,所以崔甫醒過來時,對剛剛發(fā)生的事,除了迷茫便只有恐懼。 他清楚的記得他做了什么,卻并不知道支配他的,來自身體里的感受是什么。 難道這就是男歡女愛? 這感覺……目光閃爍看著二夫人,頓時紅了眼睛。 “娘!”他哽咽的道,“我……我是不是殺人了。” 他想到了槐香,想到了他用繩子勒住槐香的脖子,還……還脫了她衣服…… “不要想了?!倍蛉顺谅暤溃笆虑槎歼^去了,有娘在呢,這些事我都會幫你處理好的,你只管在家里好好將身體養(yǎng)好,忘記昨晚所有的事?!?/br> 崔甫點著頭,他也不想記得,一點都不想。 二夫人哄著他,不一會兒崔甫又睡著了,崔延孝進了門看著熟睡的兒子,皺了眉頭道:“你應該好好反省自己,尋常你是怎么教的,把好好一個孩子養(yǎng)的歪了?!?/br> 二夫人蹭的一下站起來,負氣道:“出去說?!北愠隽朔块g將房門帶上,怒道,“什么叫我養(yǎng)歪了,你看不出來郎哥兒是被人下藥了嗎,是有人要害他,你的寶貝侄女要害他?!?/br> “一件事歸一件事?!贝扪有⒌牡?,“你去的時候沒有看見,郎哥兒對槐香做了什么。他用繩子勒住了她,這么殘忍的手段,難道也是下毒所致。” “重點是什么,你現(xiàn)在來和我說這些?”二夫人第一次覺得崔延孝這么蠢,“現(xiàn)在是找到下毒的人,為郎哥兒報仇。這件事要是傳出去,你讓他以后還怎么做人?!?/br> 崔婧文分明就是打算毀了崔甫! “我抓不住重點?”崔延孝簡直不敢想象,一個小孩子中了毒難受難道不應該來找爹娘嗎,難道不應該慌張的手足無措嗎,可是崔甫怎么做的,他去了亭子里,很有技巧的困住了槐香,這是一個十一歲孩子能做出來的事嗎,“你自己好好想想。若你還存著什么事都是別人害的而非自己有錯的想法,郎哥兒就算這次不被毀了,將來也會被你毀了?!?/br> 二夫人覺得他不可理喻:“你就這點和我吵架的本事,你去找到那個賤人啊,你去將她殺了提頭來見我,否則,我和你沒話說?!?/br> “愚蠢!”崔延孝拂袖,大步出了門。 二夫人氣的直抖,沖著外頭的菊容,問道:“你去她院子里,怎么說的,人什么時候走的?!?/br> “說是亥時初走的,當時我們都在后院里?!本杖莸溃安疇斎フ业臅r候,她們已經(jīng)不在了。” 走了,害了她的兒,她還想這么輕飄飄的離開。 “走!”二夫人大步出了門,她就不信一個半死不活的人,這么點時間能走多遠,等她找到了她,定要將她千刀萬剮了不可。 菊容喊了兩個婆子,跟著二夫人在院子里找了一圈。 幾個人有提著燈籠出了側(cè)門,二夫人相信崔婧文走不遠,而且,以她現(xiàn)在的情況,她也沒有地方可去…… 可是她找了許久,也沒有崔婧文的下落,便是崔巖那邊也毫無消息。 二夫人氣的扶著門框,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齊思敏坐在三夫人的房里,隔壁靜悄悄的,槐香由幾個丫頭陪著睡著了,她和三夫人誰都沒心思說話。 過了很久,她抬頭看著對方,道:“姑姑,當初賜婚事,您是不是也從中出力了?” 她沒有想過要嫁給崔巖,所以當圣旨下來時,她真的是恍惚了許多天才清醒過來……緊接著,外頭就傳遍了崔婧文姐妹的事情……她就更加不想嫁過來。 好好的,圣上不會給她賜婚的,所以這其中一定有人從中作梗,她娘打聽過了,是靜安縣主。 靜安縣主和崔婧文不合她知道,當年她也跟著崔婧文一起嘲笑過對方,所以,兩個人你來我往殃及了崔巖也不奇怪……但是怎么就扯到了她頭上,這讓她很奇怪。 所以,她想到了三夫人。 “沒錯?!比蛉它c了點頭,心里很不好受,槐香從七八歲就跟著她,這都快十年了,從一個小丫頭一路做到她跟前最得力的,她們之間的感情甚至比娘家的姐妹之間還要深厚,“茂燊本性很好,以你的性子嫁給他,不吃虧?!?/br> “依您和我娘的關(guān)系,可不是會為我考慮的?!饼R思敏語氣有點嘲諷,三夫人也不否認,“茂燊本性好,可他有個不靠譜的家,你來了若你聰明,自然過的順風順水,若你蠢,日子必然一團糟亂,也算是我為自己出了口氣?!?/br> “都是個人的造化?!比蛉苏f著起了身,“你要怪我,我也沒話說,隨你的便吧?!?/br> 嫁都嫁了,齊思敏也跟著她起來,沉聲道:“槐香,您打算怎么辦?!?/br> “找個遠點的地方,好些的人家,把她嫁了?!比蛉说?,“好好的丫頭,不能就這么被人毀了。” 齊思敏點了點頭。 “你叫茂燊小心一點,今兒我瞧著郎哥兒的樣子實在可怕,往后等他長大了還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情來?!比蛉讼肫饎偛趴吹降漠嬅婢兔倾と?,“你耳根子也硬點,別聽風就是雨,任由人當槍使喚?!?/br> 大家都姓齊,齊思敏從來不沒有認真了解過這個庶出的姑母,她以前看不起她,今天也是他們姑侄第一次是這么多的話,她覺得對方和她印象中完全不同。 難怪她能入方朝陽母女的眼。 第二日,建安伯府發(fā)生的事,就跟風似的吹了出去,短短一個上午,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昨兒晚上崔家年僅十一歲的二爺居然強jian嬸嬸房里的大丫頭。 這種事,向來是人們最愿意說道的,其中隱含的意思太豐富。 “建安伯府這半年來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事情,層出不窮?!辈桊^里,崔延孝的身后有人高談闊論的說著別人家的秘辛,“我看,都是因為他們將朝陽郡主母女給氣走了的緣故,你們想想,以前建安伯府可是半點事沒聽說過,后來他們一走,這三天兩頭不是這個丑事,就是那個丑事。” “先是顏大奶奶將親meimei差點殺了,逼得她去做野花。鬧的自己也被宜春侯府趕出來了?,F(xiàn)在這崔伯爺剛成親,家里的兄弟又鬧出這等丑事來。” “大戶人家的少爺不都是這樣,十來歲就開苞,這興致來了,還不是跟只發(fā)情的狗似的,一院子的丫頭隨便撲,總都是自己家里買來的。府里啊,沒有人鎮(zhèn)得住,就會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br> 眾人一片嘲諷,崔延孝丟了銀子飛快的下了樓,氣的他胸口翻騰,差點暈過去。 他徑直往家走,才到巷子口就看到家里的馬車出來,跟著的婆子都是二夫人身邊,車到跟前停了了下來,簾子沒掀。 “你做什么去?!贝扪有⒛紗柕?。 隔著簾子,二夫人回道,“你不用管。郎哥兒在家,你回家照顧他?!?/br> 崔延孝就壓著聲音怒道:“你聽不到外面在說什么嗎,你還打算去惹事,就算你現(xiàn)在將那丫頭殺了又怎么樣,只會讓郎哥兒,讓我們的名聲越來越壞?!?/br> 當務之急,是要挽救建安伯府的名聲,而不是內(nèi)斗個你死我活。 二夫人刷的一下掀開簾子,似笑非笑的看著崔延孝:“二爺,看來你我夫妻是離心了。這么多年,你難不成認為我是個大度的人!此仇不報我便是死了也不會瞑目?!?/br> “瘋子!”崔延孝覺得自己仿佛不認識她,這個女人和崔婧文一樣,簡直就是腦子有病。 馬車接著動了起來,丟了崔延孝出了巷子,徑直往聞音閣而去。 聞音閣的門是開著的,二夫人從車里下來,就看到站在院子里那個叫翠娟的丫頭。 聽到聲音,翠娟丫頭轉(zhuǎn)頭過來,也并不覺得驚訝,微微行了禮,道:“二夫人,我們姑娘在里面會客。” “會誰?”二夫人說著話,人已經(jīng)徑直推開了正中的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房里的崔婧文和崔婧語,她冷冷一笑,瞇著眼睛道,“我當你能去哪里,原來還是躲在這里了。” “我就說最先找到我的,一定是二嬸?!贝捩何奈⑽⒁恍?,道,“還是您最了解我。” 崔婧文穿著一件玫瑰紅的妝花緞褙子,她除了成親的幾天,還從未穿過這么鮮艷的顏色,此刻坐在崔婧語對面,容貌依舊端正,但卻不見往日的嫻雅氣質(zhì)。 她似乎是強撐著的,靠在椅子上,手里端著茶盅做了請的手勢:“既然來了,就坐吧。” 二夫人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似笑非笑的看著崔婧語:“看來你吃了一次大虧后也沒有學聰明,居然還和她來往。這樣的毒婦,你是準備再死一次?” “她是毒婦,二嬸您也好不到哪里去?!贝捩赫Z道,“當年顧若離的金項圈,是你偷的吧,你從馬繼那里知道我們要做的事,居然想要借刀殺人,你可真是一個好長輩啊?!?/br> “說這個做什么。”崔婧文道,“她怎么對我們的,我就怎么對她,多好?!?/br> 二夫人冷冷的道:“沒想到,楊氏那么懦弱的人,居然養(yǎng)出了你這么一條毒蛇!”又道,“難為你裝了這么多年?!?/br> “郎哥兒怎么樣,她有沒有謝謝我這個jiejie,讓他嘗了鮮?”崔婧文靠在椅背上,緩了一口氣,厚厚的粉底下是一張蒼白的毫無血色的浮腫的臉,她盯著二夫人滿面嘲諷。 “想想你娘死的可真是冤。”二夫人笑呵呵的看著崔婧文,“你這么聰明,應該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吧。” 崔婧文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你娘不是方朝陽害死的,她那個人才不屑對你娘動手?!倍蛉俗哌^來,盯著崔婧文,一字一句道,“她是你爹害死的,下的毒,朱砂你知道嗎,每日一點……就連楊文治都查不出來,死的無聲無息啊……” “你胡說?!贝捩赫Z騰的一下站起來,怒道,“我娘是方朝陽害死的,不是我爹。” 二夫人哈哈大笑,看著她回道:“這話是你誰告訴你的,你jiejie?”話落,她指著崔婧文和對她道,“那你問問她,你娘到底是誰害的,看她此刻還有沒有臉告訴你是方朝陽?!?/br> 崔婧語就看著崔婧文,問道:“難道,這么多年你都在騙我?你到底和我說過幾句真話。” “有什么關(guān)系?!贝捩何牡?,“誰殺的禍源都是因為方朝陽,你并沒有恨錯人?!?/br> 崔婧語大怒,抄了桌子上的茶盅就向?qū)γ嬖疫^去,茶盅擦著崔婧文的臉落在她身后,她怒道:“你簡直就是個瘋子,瘋子!” 崔婧文動也沒動:“難道我和你說了實話,你就高興了?”又看著二夫人,“所以,你知道我為什么對方朝陽下毒了嗎,她的毒也是慢性的,多有趣!” 二夫人哈哈大笑,臉上的疤擰扭著,非常的可怖。 “我去皇陵找他問個清楚?!贝捩赫Z氣的直抖,她轉(zhuǎn)身就朝外頭,崔婧文淡淡的道,“你找不到了。” 房間里一靜,崔婧語就問道:“你什么意思。” “他死了。”崔婧文喝著茶,抬眉看了她一眼,“下去陪娘去了。”她想到昨晚的畫面…… 她和連翹出了門,便直接去了皇陵,下半夜在山腳見到了崔延庭,骨瘦如柴,毫無當年的風姿,與那些在農(nóng)田里干活的老伯沒有不同,他看著她很高興,以為她來帶他走呢…… 終日勞累的崔延庭,不是她和連翹的對手,背后一個悶棍他就倒了。 喂了一整包的朱砂,她就靜靜坐在他身邊,等著他醒過來……那時間,她眼前浮現(xiàn)的都是小時候他們一家人在一起的畫面,是那么的幸福。 從什么時候幸福沒有的? 好像就是圣上被俘吧。 祖父被革職,娘從一個內(nèi)閣次輔的嫡長女,變成一個普通的毫無權(quán)勢的女人,甚至于,她的身份還會給他帶來禍事,成為所有人的眼中釘。 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動手的,但是娘死的時候,她看出來了。 他那么愛娘,怎么可能舍得殺她,一定是方朝陽啊,如果不是這個女人,他怎么會殺了娘呢。 他這么臟還是早點死了的好,死了好去陪娘,死了就不會有一天再回去搶崔巖的爵位,就不會再續(xù)弦娶一個女人回來,逼著他們喊娘了。 “崔婧文……”崔婧語搖著頭,瞪著她,忽然不知道說什么,當初她能殺自己,現(xiàn)在她就能殺父親……對于她來說,大概這世上沒有人不該死,沒有人是她不能殺的了。 二夫人哈哈大笑,擦著眼角的淚和崔婧語的道:“你看見了吧,這丫頭可真是讓人刮目相看?!?/br> 她可真是能裝啊,這么多年,竟沒有人看出來,她居然是這么一個狠角色。 “你笑的太早了。所有害過我的人,我都記著的?!贝捩何恼f著,目光落在二夫人身上,“你想害了茂燊,讓郎哥兒取而代之?現(xiàn)在感覺如何,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強jian丫鬟,你覺得這事兒大概會被人們記得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