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節(jié)
“你放心吧,有郡王在呢,不會有事的?!表nmama說著,眼中露出羨慕之色,“郡王和郡王妃的感情,可真是幾十年如一日,奴婢這么多年,都不曾見過第二對。” 梅氏也羨慕不已,當初她成親時什么都沒有想,只想找一個對自己好的男人,能像姑父和姑母那樣,簡簡單單恩恩愛愛的過一輩子。 不過,愿望總歸是愿望啊,這世上能成為佳話傳奇的,實在是鳳毛麟角。 更何況,這世上也沒有男子能像姑父那樣一心一意的了。 當初她覺得趙勛太頑劣不好掌控,趙勛卻要溫和許多,又是世子……沒想到不過幾年的功夫,兄弟二人就翻天覆地了。 趙政的心思不純,對感情更是多了算計。 如今想想,趙勛反而要純粹許多,聽說靜安以前的容貌可是奇丑的,他也不曾嫌棄……不過,以他的性子,也不會談的上多喜歡。 趙勛的心里只有他的大業(yè)和野心。 “不想了,有的事情急不得!”梅氏道,“有的事情,要抓緊一點才好啊?!?/br> 韓mama垂著頭沒有說話。 “我去正院看看?!彼f著,往前走著,“如今家里太冷清了!” 韓mama道:“王妃正在打點,按奴婢看到年底世子爺說不定就能回來了?!?/br> 梅氏挑了挑眉,笑了笑:“按她的手法,莫說年底,恐怕永遠都回不來了?!痹捖洌瑩崃藫狒W角,由韓mama扶著去了正院。 榮王妃正在跟汪道全說著話,聽到她來兩人話頭止了一下,梅氏進了宴席室,道:“娘,明兒有什么事讓我做的,您這會兒吩咐了吧!” “我剛和汪道全說這事兒。”榮王妃道,“翁夫人那邊怕是不來了,聽說是要去法華寺祈福,她家長孫昨天掉池塘里嗆水了,幸好發(fā)現(xiàn)的早,要不然人就沒了?!?/br> “天氣熱,小孩子就貪玩。”梅氏凝眉道,“晴兒也不大好,要不明兒我去一趟法華寺,只是家里的事,您一個人……” 榮王妃擺了擺手,道:“這點事有什么辦不過來的,你明兒一早就去法華寺,和那邊的主持大師提前說一聲,讓他將他自己手上那串佛珠送給翁夫人?!?/br> “知道了?!泵肥宵c了點頭。 太后靠在軟榻上揉著額頭,不耐煩的道:“那孩子,醒了沒有?” “沒有,一直睡著,不管怎么喊都不吃也不喝?!鼻駤邒哂X得這孩子恐怕養(yǎng)不活,傻傻的,這都一天一夜了就知道睡覺。 太后蹙著眉:“請?zhí)t(yī)來瞧瞧。”她說著坐了起來,又道,“查的怎么樣?” 邱嬤嬤就回道:“查了,梅世子妃去了兩回,聽說前些日子還去了一趟,帶了好些東西去!” “可真夠能耐。”太后冷笑了笑,“看來,是都瞧著哀家老了,一個個的都不將哀家放在眼里了!” 邱嬤嬤垂著頭沒有說話。 “齊氏近日在忙活什么?”太后端了茶,邱嬤嬤回道,“榮王妃明兒要宴請幾家的夫人,近日都在忙著這件事?!?/br> 太后咯噔一聲放了茶盅:“去和翁閣老說一聲,讓他走驛站給正卿捎個口信,說哀家想要匹上等的寶駒給年哥兒,也不著急,讓他慢慢找,勢必要找匹好一些的。” “是?!鼻駤邒叽诡^應是,“沈氏那邊,怎么辦……” 太后就站了起來,扶著邱嬤嬤的手進了隔間里,兩個乳母陪著年哥兒在里頭,那孩子跟沒氣兒似的躺著,若非一挺一挺的小肚子,還真是以為人沒了。 “一個妾!給櫻姐兒留著,免得那孩子將人心想的太簡單了。等太子膩了,就收拾了?!庇值溃拔以趺绰犝f正卿還給太子送了個美人?” 邱嬤嬤點著頭,道:“是有這事,府里頭就她和沈氏兩人,近日太子都歇在那邊。” “那就等大婚后封個夫人吧。”太后道,“封個夫人,就熱鬧了?!?/br> 邱嬤嬤明白,太后這是要讓太子后院平衡起來,一個正妃,一個側室并著兩個夫人…… 就看誰能活到最后了。 “聽說崔家那位大小姐是個實誠人?!鼻駤邒叩溃耙?,給她房里放個懂規(guī)矩的嬤嬤?” 太后含笑點了點頭。 第二日,梅氏在法華寺等了小半日,才知道翁夫人來了在殿前拜了拜捐了香油錢就走了,她連人都沒有見到,她頓時沉了臉讓韓mama去打聽。 過了一會兒韓mama回來道:“主持方丈請她來后院香房小坐歇息,還提了您也在這里,她便推脫說家里還有事,就帶著丫頭婆子走了?!?/br> “這么說,是在躲著我?”梅氏若有所思,“是有什么人和她說什么話了?” 要不然大家沒什么來往交集的,以翁夫人首輔夫人的地位,完全沒有理由避著她。 “回去后打聽一下吧。”韓mama道,“正好家里今兒來了好些夫人,可以問一問?!?/br> 梅氏點了點頭,扶著韓嬤嬤道:“嗯,回去再說?!眱蓚€人便回了榮王府。 沈橙玉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回了一些神,紫蘇見她醒來,忙給她整理了枕頭,柔聲道:“燉了湯,您先吃些東西,一會兒還要吃藥?!?/br> “嗯?!鄙虺扔裎⑽㈩h首,摸了摸自己的臉,“先打水幫我梳洗一下,再換身衣裳,實在是難受的緊?!?/br> 紫蘇應是,沈橙玉身體一動,下身疼的她冷汗直流,她揪著床單整個人如泡在水里一樣,紫蘇看著心疼:“奴婢看過了,割開這么大一個口子?!彼檬直葎澮幌?,將近一根食指那么長。 “呵呵……”沈橙玉笑了笑,道,“做大夫的就是心狠,什么事都能做。” 紫蘇也心有余悸,昨天晚上靜安縣主的樣子實在是讓人害怕,拿著刀那么冷靜,尤其是她伸手進產道拉孩子的時候……這輩子她都不敢去想。 “不管怎么說,母子平安已經是萬幸了?!弊咸K安慰道,“也得虧昨天生了,要是等到太子大婚那日,只怕是更加麻煩。” 沈橙玉不置可否,她就是算著這個日子生孩子的:“太子呢,今兒可來我這里了?” “沒有,聽說中午的時候去坤寧宮看過小公子,太后取了乳名叫年哥兒。”紫蘇道,“一直睡著,乖的不得了?!?/br> 沈橙玉眼睛就瞇了瞇,她的兒子,生下來她就只看了一眼…… 那個老乞婆,居然將她兒子抱走,以為這樣就能抓住她的軟肋? 她的兒子,誰都搶不走。 “等著吧。我倒要看看她的寶貝侄女進了門,是不是和那個老乞婆一樣是個聰明心狠的?!鄙虺扔窭湫α艘宦?,側目看著紫蘇,“從今兒開始,我所有進口的東西,只有你和紫菱去做,旁的人一概不準動。” “奴婢曉得,您的藥都是奴婢親自抓藥煎藥的,就連縣主開的藥方奴婢也拿去旁的醫(yī)館讓人瞧過,確認沒事才拿回來的?!弊咸K道,“現(xiàn)在不同于應天,奴婢和紫菱也是處處提醒吊膽,小心謹慎?!?/br> “嗯?!鄙虺扔顸c了點頭,“等著吧,等到了那日我就讓太子將你們二人都收了房,往后一世衣食無憂?!?/br> 紫蘇紅了臉垂著頭道:“奴婢不想留在宮里,若是主子真心疼奴婢,等到了三十歲您放奴婢出去就好了?!?/br> 沈橙玉就掃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定會如你的意?!?/br> 想讓我死,我偏要好好活著。 “梅念茹最近在做什么?”沈橙玉說了這么幾句話,剛剛恢復的臉色又漸漸白了起來,有些體力不支的樣子,紫蘇回道,“榮王妃今兒在家里辦了賞荷宴,去了好些夫人小姐?!?/br> “這個節(jié)骨眼,能請到的怕也是不打緊兒的吧?!鄙虺扔竦?,“她想救趙正卿回來,用這個法子可不行。” 紫蘇應是,沈橙玉頓了頓,吩咐道:“取了筆墨來,我說你寫。” “是!”紫蘇說著,取了筆墨來,沈橙玉閉著眼睛慢慢說著,紫蘇的字寫的很快,字也很好看,一共是兩封用不同顏色的信封裝好,就聽沈橙玉道,“兩封信,你知道各送到哪里去吧?” 紫蘇應是。 沈橙玉就閉上眼睛慢慢睡著了。 六月初六,太子大婚,全城轟動,趙凌高頭大馬紅袍加身去沐恩侯府迎了方櫻進門,前堂拜著天地熱鬧非凡,一邊的側門里,一頂粉紅的轎帶著丫頭婆子由嬤嬤引著也進了府內。 崔婧容在院子里下了轎子,房間布置的也是喜房,只是沒有龍鳳燭,沒有新郎,沒有來觀禮鬧洞房的人…… 和前院的熱鬧和正院里的川流不息相比,她這里真的是冷冷清清的。 有個年紀約莫四十來歲的嬤嬤迎著她上前行了禮,笑道:“奴婢是坤寧宮的花嬤嬤,太后娘娘這回一共遣了奴婢和張嬤嬤來,張嬤嬤去了正院,奴婢往后就您這里服侍您了?!?/br> 崔婧容穿著淡粉的宮裝,容色清麗脫俗,淡淡一笑行了禮:“花嬤嬤好?!?/br> “奴婢去給您弄熱水,您先洗漱用了晚膳,這三日太子爺都來不得您這里,您安生歇著就好了。”花嬤嬤說著扶著崔婧容進了房里,柔聲道,“您也不用心里難過,這女人成親不過一日,多風光也要回歸柴米油鹽,您往后啊只要服侍好太子,開枝散葉。到時候別人有的,您也不會少的?!?/br> 崔婧容笑笑點頭應是,在花嬤嬤服侍下褪了衣裳進了浴桶,她含笑道:“嬤嬤不必服侍我,我自己一個人就好了?!?/br> “那成,奴婢就在外頭,您有事喊一聲就好了?!被▼邒哒f著退了出去,放了簾子。 崔婧容靜靜坐著,眼角通紅,眼淚便無聲的滑落在水中,她慢慢往下滑,將整個人浸在水中,剛剛過肩的長發(fā)飄在水面上。 她瞪著眼睛,看著前面,浴桶很大,一共用了三十六塊木板,不知道是水面木質的,還透著一股清香。 嘩啦一聲,她從水里露出頭來,嗩吶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可依舊清晰的在耳邊。 她就這么嫁人了,靜悄悄的。 曾經幻想的那么多的美好,終于徹底的破滅了,她是妾,別人明媒正娶拜堂交杯,而她只能孤零零的待在一個院子,等著一個男人想起她來,看一看她! 這一天,就是她的一輩子! “花嬤嬤。”崔婧容抹了臉上的水漬,花嬤嬤進了門,笑道,“您有什么吩咐?!?/br> 崔婧容問道:“靜安縣主今兒來觀禮來了嗎?” “來了?!被▼邒呋氐溃疤訝斪騼和砩吓闪宋汗サ目ぶ鞲?,特意叮囑說今兒郡主和縣主一定要來觀禮的。”按理,方朝陽和顧若離是應去沐恩侯府送嫁的。 崔婧容就有些坐不住,她好久沒有見到顧若離了…… 好想和她說說話,哪怕遠遠看她一眼也好。 在這個世上,也只有她和嬌蘭,是真心實意對她的。 “我能不能……”崔婧容的話的還沒說完,花嬤嬤就笑著道,“怕是不好辦,那邊人多,縣主又是頂惹眼的?!?/br> 崔婧容垂著眼簾,淡淡的道:“知道了,我再泡會兒,您出去吧?!?/br> 花嬤嬤笑著應是。 趙凌的婚事辦的很熱鬧亦很隆重,方櫻的嫁妝抬了一百二十百抬,浩浩蕩蕩的出的沐恩侯府的門,真的是應了那句最后一抬還未出門,前面的已經停在了太子府中…… 嫁妝打頭的,是樊氏送的一對鳳釵,是這兩日才補上的。 顧若離吃過喜酒便和方朝陽一起坐車回家,李mama給二人倒茶,笑著道:“那一對鳳釵可真是漂亮,做的真是又精致又華貴?!?/br> “原是沒送,這兩日太子府里鬧出事了,她才送了對鳳釵去?!狈匠柌恍嫉?,“也虧方家當成個寶貝,要不然,這面子往哪里放!” 皇后是為了安撫沐恩侯府,表明立場和態(tài)度,沐恩侯府自然就擺在最前頭,以示皇恩浩蕩,對這門親事的重視。 “誰也不知道會這種事。”顧若離含笑道,“皇后娘娘的反應已經無可挑剔了?!?/br> 方朝陽沒有說話,她是替太后生氣,這門親事樊氏雖同意了,可重視的程度卻遠遠不夠,如今出了沈橙玉的事她才重補了一對鳳釵,真的太過明顯了。 “往后每隔半月,你就去宮中給太后娘娘請脈?!狈匠柡戎?,瞇了瞇眼睛,“別人,我不放心?!?/br> 以前太后是閑人,可有可無,現(xiàn)在不一樣,方家又多了一個太子妃,她就成了風頭浪尖了。 顧若離應了。 第二日,宮里下了懿旨,抬了太子府里的柳月做了夫人。 顧若離來給沈橙玉拆線時,是方櫻過門的第六天,她先去了正院,方櫻知道她要來迎出了暖閣,站在階梯上望著她一笑,道:“靜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