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節(jié)
她回了同安堂,大家都跟炸鍋了一樣一下子涌了過來,張丙中道:“……師父我沒有看錯吧,那個人真是霍繁簍嗎?!?/br> “我也是看了好些遍都不敢確認?!狈奖境佑X得自己云里霧里的,“他怎么會做官了呢,這也太讓人驚訝了?!?/br> 張丙中立刻憤憤不平,“他的字還是師父教的,詩詞都不會幾句,他這么做官讓那些寒窗苦讀十年的學子情何以堪。就連楊公子那么優(yōu)秀的人,現在還在翰林院里讀書呢。” 楊文治笑了起來,道:“兩種途徑不同,前程自然也不會一樣?!?/br> 官還分清流和濁流呢,張丙中點了點頭,道:“那霍繁簍這種就是不入流了吧。” 大家都笑了起來,有些刻意想要將氣氛調節(jié)的活躍一些的感覺,顧若離笑著道:“不管清流還是濁流,總之他以后都不是我們認識的霍繁簍了?!?/br> “太讓人匪夷所思了?!睆埍泄緡佒?,又看到門口進來了一位母親抱著哭鬧的孩子,孩子額頭撞破了,血流了一臉,他喊著道:“岑大夫,快!” “送我那邊去,岑大夫今兒不是要出門的嗎?!狈奖境贿呎f著一邊去忙,顧若離就隨著楊文治還有孫道同一起去了房間,關了門楊文治道:“傳言霍繁簍早年和圣上就認識,似乎是圣上剛去應天時,他還救過圣上一命。” 霍繁簍去過應天,還救過趙凌?顧若離問道:“這么說,圣上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才封了官職?” “倒也不是,實情老夫也不知道?!睏钗闹温冻鲆苫蟮臉幼?,“但不管怎么說,他算是如今最大的疑點了,太出乎意料了?!?/br> 是啊,太出乎意料了。 顧若離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天,晚上打烊時趙勛來接她,夫妻二人一起去了郡主府,三個人用了晚膳移去了暖閣喝茶,方朝陽看著趙勛問道:“霍繁簍到底怎么回事,如何封官的,你查到了嗎?!?/br> “圣上與我解釋,說他是青禾幫的掌柜,而青禾幫就是他在暗中讓霍繁簍去扶持的。還有……”他看向顧若離,道:“當時霍繁簍出現在慶陽,也是他讓他去的,一開始是為了請顧老爺子,可是遲了一步顧老爺子死了,于是他第一時間找到了你,想要將你騙來京城?!?/br> 顧若離和方朝陽對視一眼,方朝陽一臉的嘲諷,“就他,還能想那么遠?” 趙勛不置可否。 顧若離卻是恍然明白過來,如果是這樣的解釋,那么就能理解為什么霍繁簍當時賴在她身邊不走的原因了。 至于是不是趙凌吩咐的,她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二人早就是認識的。 “你打算怎么辦,我看圣上似乎變了。”方朝陽蹙眉道:“近日做的幾件事,不管是不是有人挑唆,但可見他是想要收權回來了。” 趙勛微微頷首,道:“確實如此,他想要功績卻又覺得有我在,一切功績都與他無關,所以打算另辟蹊徑,做我沒有涉足和權限不達之處。” 比如海防。 “可笑至極。”方朝陽搖著頭,“那海不就是最好的防線,要他做什么海防線。” 還建長城,方朝陽很想啐一口,“他怎么不到天上建天防呢?!?/br> 趙勛喝著茶沒有說話。 “不過,到也能看得出來,他忌憚你也沒有想要對你如何,要不然也不會想到海防線了。”方朝陽揉著額頭,“父親蠢,兒子怎么能聰明到哪里去。” 顧若離扯了扯方朝陽的袖子,道:“娘!” “知道了?!狈匠柨粗w勛就道:“那你如今還打著的額森怎么辦,打還是不打?” 趙勛頷首,回道:“這幾日我便遞折子,再增兩萬兵馬?!?/br> 他話一落,方朝陽和顧若離都驚訝的看著他,兩個人臉色的神色又在意料之中,卻又忍不住驚訝。 “不說這件事了?!狈匠柨粗櫲綦x道:“你見到惠妃了?” 她點了點頭,方朝陽點了點頭,道:“她可一時不能死,留著她長命百歲?!?/br> “娘?!鳖櫲綦x無奈的道:“大姐又沒有做什么,她都這樣了您就別說了她了?!?/br> 方朝陽白了她一眼。 夫妻兩人又坐了一會兒,便一起走著回家,快到家門口時,遠遠的就看到崔延孝站在巷子口,搓著手似乎有些糾結的樣子,她和趙勛對視一眼,便喊了一聲,“崔二老爺?!?/br> 崔延孝一怔回頭,顯然沒有想到他們會在這里,有些尷尬的拱了拱手道:“趙將軍……嬌嬌?!?/br> 顧若離笑笑,問道:“崔二老爺何以在此?”這是他們家側門口。 “沒別的。我聽夫人說她那天在宮外見到你了,事后你還幫著惠妃娘娘度過了難關,我……”他不好意思看顧若離,匆忙抱拳,道:“多謝出手?!?/br> “不客氣。我?guī)突蒎且驗樗谴捩喝?,沒有別的意思。”她淡淡的道。 崔延孝頷首,又拱了拱手,“謝謝!那我告辭了。”就快步而去。 醉春樓中,趙凌端著酒攔著霍繁簍的肩膀,笑著道:“……當年我們認識時,你并不知道我是太子,就算知道,那時候我也是個落難太子,今天不知能不能見到明日太陽的太子……可你還那么義氣的對我,無怨無悔的幫我那么多。這份情,我永遠記在心里?!?/br> 霍繁簍笑著,道:“我感動于您為人,更不忿您的處境,您不必如此,我做的都是我應該做的。不管是朋友還是臣子,我為您做什么都是應該的?!庇峙隽伺霰?,“圣上,我霍繁簍敬您?!?/br> “喝。來,正卿,一起喝!”趙凌和兩人碰了杯子,一飲而盡,哈哈笑道:“就算以前不提,現在你為我做的我也要提,青禾幫那么大的家業(yè),你說給我就給我,還有海防線也是你提的……我無以為報,往后你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牡胤?,盡管說。” 霍繁簍點頭應是,笑著道:“這可是圣上您說的!” “圣上,他可是缺個老婆?!壁w政哈哈一笑,道:“等他想成親的時候,心上人守寡的時候,您定要幫著賜婚才行?!?/br> 趙凌一愣,以為趙政說笑,義薄云天的道:“多大的事,等她守寡,不如讓她守寡好了?!?/br> 三個人都笑了起來,霍繁簍冷冷的掃了一眼趙政。 “你就別喝了?!壁w凌搶了霍繁簍的杯子,笑道:“明日你還要上朝,可別忘了啊?!?/br> 霍繁簍點著頭應是,笑著道:“微臣送您回去?!?/br> “忘記問了?!壁w凌道:“你住在哪里?” 霍繁簍就笑著道:“我暫時住在客棧,京中的宅子不好找,等等再說?!?/br> “朕有?!壁w凌喊道:“魏謙,朕記得徐翼原來的宅子收回來了吧?” 徐翼致使后一家人搬走了,宅子也收回來了,所以還是空著的。 “是!”魏謙回道:“不過徐閣老的宅子有些大了,霍大人一個人住未免有些空,三牌樓的郡主府后面有個獨立的院子,原來是裴公公的私宅,后來他死了宅子就空著的。不過那宅子雖小可卻五臟俱全,好的很?!?/br> 死人的宅子,趙凌皺眉,霍繁簍哈哈一笑,道:“這個好,離趙將軍和郡主府近,都是熟人還能走動走動?!?/br> “那行,你高興就好。”趙凌說著,和魏謙道:“明兒一早就將鑰匙給霍大人?!?/br> 魏謙應是。 “圣上,微臣送您回去?!被舴焙t扶著趙凌起來,兩人邊走邊說著話一起上了車,趙政站在門口呵呵笑了笑回了醉春樓。 霍繁簍坐在對面,笑著道:“圣上近日郁郁寡歡,可是因為沈夫人的事?” “還是你懂朕。”趙凌就道:“昨天沐恩侯的事被打斷了,柔兒又做了那種事,祖母更加生氣,朕也不好意思再開口?!?/br> 霍繁簍嘻嘻一笑,道:“微臣有個法子,你可要聽聽?” “快說。你向來機靈,和朕說說。”他湊過來一副期待的樣子,霍繁簍就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趙凌聽著一愣蹙眉道:“這樣行嗎?!?/br> 霍繁簍笑著道:“這事兒行不行,就看圣上您,微臣進不了后宮,也只能給您想這些粗陋的法子了?!?/br> 趙凌若有所思,點了點頭,道:“你讓朕想想?!?/br> 霍繁簍點頭不迭。 “你和我一起回乾清宮吧,我們秉燭夜談?!壁w凌拉著他道:“前幾回因為你的身份,都是偷偷摸摸的,現在你都封官了,怕什么?!?/br> 霍繁簍笑著點頭,道:“行,那微臣就叨擾圣上了?!?/br> 趙凌哈哈一笑,一副引為知己的樣子,兩人笑著回了乾清宮,魏謙推了殿門,隨即一愣,就看到趙勛正四平八穩(wěn)的坐在里面喝著茶,趙凌臉色微微一變松了霍繁簍的肩膀,喊道:“遠山,你怎么在這里?!?/br> “想到一點事就來了?!壁w勛目光在霍繁簍身上一轉,淡淡的道:“圣上和霍大人去喝酒了?” 趙勛回頭看了一眼霍繁簍,點著頭道:“是,出去喝酒了?!庇值溃骸霸缰滥阌锌漳?,叫你一起了,只是……只是正卿也在,而且還在醉春樓……” “無妨啊。”趙勛道:“喝酒而已,圖高興罷了?!?/br> 趙凌一愣呵呵笑著,有點尷尬的樣子。 霍繁簍和趙勛虛虛的抱了拳,道:“趙將軍和圣上有要事要談,那微臣去隔壁坐坐,喝杯茶醒醒酒?!痹捖洌髋鄢隽碎T。 殿門關上。 “你有什么事。”趙凌在趙政面前坐下來,望著他有些心虛的樣子,“遠山,你是不是生氣我自作主張封了霍繁簍的官?” 這已經是第二次他沒有打招呼封的官。 “沒有。”趙勛道:“聽說他在應天時就幫過您,又是個頗有才氣的人。只要有用自然就可以收為己用。而且,青禾幫家資不菲,若能為圣上你你所用,也抵得上半年國庫。” “是!”趙凌點著頭,道:“朕也想過這些。但是說到底他這個人朕還是很欣賞的,人機靈且還聰明?!?/br> 趙勛笑笑,道:“確實不錯?!痹捖洌值溃骸笆ド系暮7谰€還沒有章程出來,是打算讓他列?” “是!他說過些日子就給朕?!壁w凌興致來了,侃侃而談,“廣東那邊朕還和闕君王也聯絡了,屆時有他在,霍愛卿做事也能便利一些?!?/br> 趙勛揚眉,“嶺南先生同意了?” “嗯?!壁w凌頷首,笑道:“他一聽朕要做這件事就高興的回了信,說此乃千古大業(yè),他全力協(xié)助配合?!?/br> 趙勛喝著茶點了點頭,道:“確實不錯!” 趙勛表了態(tài),趙凌更加的高興,將事情前后的設想都說了一遍,問道:“……如何?” “好!”趙勛道:“圣上盡管放手做,此事一定能流芳百世,受萬世景仰?!?/br> 趙凌起身來回的走著,恨不得立刻去廣東或者寧波看看,趙勛看著他,出聲道:“微臣也有一事要說?!?/br> “你說?!壁w凌坐下來看著他,趙勛就將增兵的事說了一遍,“營州中屯衛(wèi)悉數在關外,那邊已空置很久,微臣想,索性虎賁營無處安放,不如移到營州來,一來離京城近微臣能常去走動,不至于荒廢了cao練,二來,等將來額森一部滅完,微臣想要將周邊的幾個衛(wèi)所都恢復起來,秦大同還有別處的要去。” “原來是這件事?!壁w凌點著頭道:“那你看著辦!” 趙勛不置可否,頷首道:“那此事微臣明日就和都督府幾位大人都督商量先定了?!彼f著起了身,“時候不早了,微臣告退了。” 趙凌頷首送他出去,待他走遠,魏謙將霍繁簍請了過來,他笑著道:“遠山也對你夸獎不斷,朕真是太高興了?!?/br> “多謝趙將軍夸贊?!被舴焙t笑著,望著黑暗中越走越遠的趙勛的身影,冷笑了笑。 第二日一早,太皇太后就講方朝生夫妻二人請來,關了門狠狠訓斥了一通,道:“往后你們要是拿捏不定的,就去問問靜安,還有,我讓你們和他們母女走動,你們走動了沒有。整日里死要臉面,如今吃了虧了誰還會看你臉多大?!?/br> “姑母,我們知道錯了?!狈匠没诘牟坏昧?,還差點害了蘇召,蘇召這個人雖算不得自己人,但是他和趙勛以及靜安關系很好,有事的時候他還是會提醒一句,若是讓他做不了掌印,那他的罪過就大了。 “長點記性?!彼f著揮著手道:“走,趕緊都走了,哀家瞧著礙眼?!?/br> 方朝生應是,拉著方夫人退了出去。 太皇太后覺得頭疼,虛虛的躺了一天,入夜的前趙凌來了一趟說了幾句話,又抱了一會兒年哥兒,和她道:“柔姐兒朕還是放在春華宮,有乳娘和嬤嬤照看,沒有大礙?!?/br> 太皇太后知道他因為沈橙玉心里不痛快,所以就沒在這件事上卡他,道:“你自己看著辦,別苦著孩子。” 趙凌應是。 太皇太后說了話便歇了。 顧若離回去的很晚,和趙勛說著話就睡著了,第二日一早她送完趙勛后,榮王就雷打不動的來了,陪著他又用了一次早膳,榮王笑著道:“中午再去找你啊,你快忙吧,本王回去補覺?!?/br> 他這是玩了一夜,到現在還沒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