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英有些猶豫，“要是不成卻害了他的性命怎么辦?！?/br>
    顧若離也皺著眉頭。

    “這是什么藥？”齊戎在一邊好奇看著，又道：“不耽誤誰的性命，他們兩個人這么高的燒，肯定是活不了的，你的藥就算沒用也不會害了他們。”

    顧若離點了點頭，和白世英道：“齊大夫說的對?？傄械谝粋€，我們試試?！?/br>
    白徵站在門口沒有說話，靜靜看著她們兩個人。

    “我來喂?！鳖櫲綦x取了一顆，讓齊戎端水來，掰開那人的嘴塞進去喂了水，又給另外一個也喂了。

    她和白世英對視一眼，兩人都沉默的坐下來等著。

    齊戎大概懂她們的意思，就蹲在門口候著，白徵立了一會兒便走了。

    “要是行，你這藥的出藥量還是小了一點，而且周期太長了?！鳖櫲綦x道：“若將來大量用，根本來不及?！?/br>
    白世英也想到了，她一個做也確實很累，便道：“當下也沒有合適的人。要不然，將同安堂的兩個藥童請來，有他們做幫手也能快一點?！?/br>
    “好。”顧若離點頭，立刻讓歡顏取了筆墨來寫慶陽同安堂寫信，“這秘藥是白氏的，教給他們是不是不妥。”

    白世英搖頭，笑道：“有什么不妥的，再說，我也信你。”

    顧若離點頭，寫好信讓孫刃找人送回去。

    從慶陽來這里走的慢一些七八天也能到了。

    “一般多久能起效？”顧若離問白世英，白世英也不大清楚，她沒有親眼見過白家秘藥的效果，正猶豫著門外白徵淡淡的道：“看毒性大小，一般三日后死活便知?！?/br>
    三天，白世英奇怪的看著白徵，“你是如何知道的。”

    “白夫人說的?！卑揍绾粗?，道：“是你不曾在意，所以不知罷了?！?/br>
    白世英看了他了一眼沒有回話。

    “三天，那你們?nèi)バ菹?，這里我來守著。”齊戎站起來，道：“有問題我就去找顧大夫。”

    白世英好些天沒有休息好，顧若離頷首，道：“那今晚你守著，明天白天我來?！?/br>
    三天，就等結果了。

    －－－－－－題外話－－－－－－

    推薦一個朋友的文，今天上架，寫的蠻好的，有空去看看啊。

    《暖寵成癮之凌少兇猛》，作者寒燈依舊，今天訂閱有搶樓活動，哈哈……

    ☆、231 職業(yè)

    顧若離和白世英說完話已經(jīng)是半夜，累的厲害了她便有些失眠，翻來覆去的惦記著白家秘藥的療效。

    等迷迷糊糊睡著時，忽然就聽到哐哐的鑼鼓聲，她驚的翻身坐起來，抓了枕頭邊的衣服邊穿邊喊道：“歡顏，是不是瓦剌人又來了?！?/br>
    “縣主?！睔g顏開了門進來，道：“鑼鼓是從城墻上傳來的，應該是瓦剌又折回來了?！?/br>
    趙勛說的對，額森打不過他就可能繞道這里來，白天打一仗沒有撈著便宜，晚上他們又來，“走，我們?nèi)フ引R大夫。”

    她說著話，已經(jīng)順手將自己散開的頭發(fā)編成了個長辮子，三兩下繞著裹在了頭上，瑞珠看著直愣神，可這個非常時刻，也顧不得美不美的事情了。

    “嬌嬌?！卑资烙㈤_門站在門口，“又打仗了？”

    顧若離點頭，道：“我去前面看看?！彼f著，回頭看著歡顏，“跟著我作甚，將我的藥箱和一應的東西都取了拿過來，還有白天剩的藥帶上，留一個人在家里接著煎藥?！?/br>
    歡顏點頭應是，取了藥箱放在馬車上，又留下來煎藥，齊戎從院子外面進來，看著顧若離，“瓦剌人又來了，我們還去白天的茶寮吧。”

    “能上城樓嗎?！鳖櫲綦x問道：“這樣傷重的人也不用抬下來，或者在城墻下也可以，讓他們少走點路，傷輕的人包扎了就又能繼續(xù)抵用。”

    齊戎覺得這樣太危險了，可又覺得第一時間治療確實要好很多，便道：“好！”

    一行人出了門，孫刃和白徵都來了，他們往城墻走，邊走孫刃便道：“這次的人還是白天的那些?！?/br>
    “為什么晚上來？”顧若離覺得奇怪，孫刃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想趁著我們休息防備松懈的時候沖進來吧?！?/br>
    顧若離往城樓上去，孫刃看著一驚拉著她，“您……您要上去？上面太危險了，箭不長眼要是傷著您了怎么辦?！?/br>
    “我長眼睛了?！鳖櫲綦x道：“我不會往前面湊的，你們放心好了?！?/br>
    她今天穿的是褲子，外面的裙子太費事她出來就沒有穿，套著外衣裹著頭發(fā)哪有半分靜安縣主的樣子，孫刃嘆氣只有護著她上去，等上去之后卻沒有一支箭，她奇怪的道：“怎么回事，他們在做準備嗎?！?/br>
    “您……您怎么來了。”胡立和周錚趕了過來，顧若離站在后面指著底下問道：“他們在做什么?！?/br>
    周錚搖頭，道：“他們?nèi)锿饴稜I烤rou，我看等吃過以后就動手了。”

    顧若離走到城墻前面看，就看到二三里外果然火光沖天，笑鬧聲不斷，無數(shù)人頭和馬匹在那邊停留著，根本不像是打仗，反而像是露營散心似的。

    她皺眉，覺得有些不對。

    “再等等。”周錚道：“我們現(xiàn)在能拿刀的人只有兩百人，不能出去，只能看他們下一步怎么做，我們應對?！?/br>
    顧若離點頭，和他們一起站在城墻上看著。

    “怎么……”齊戎驚愕的指著前面道：“怎么走了。”

    就看到那些瓦剌騎兵吃飽喝足以后，居然就這么拍拍屁股騎馬走了。

    大家都覺得奇怪，顧若離沒有說話，道：“既然走了，就讓大家抓緊休息，我懷疑他們明天夜里還會再來。”

    “不會吧，他們這么做干什么?！迸赃呌腥藛柕溃骸岸歼@么閑嗎?！?/br>
    顧若離也猜不到他們真正的目的，但是覺得不會這么消停的，“先各自好好休息，養(yǎng)精神。”

    周錚覺得顧若離說的有道理，立刻下令讓大家白天輪班休息，等到半夜果然如同顧若離說的瓦剌人又來了，吆喝著鬧著極大的動靜，可是卻在三里外吃吃喝喝，就騎馬走了。

    “這些人太奇怪了?！敝苠P讓人日夜不停的盯著外面，又接著派斥候出去，顧若離請他和胡立坐，低聲道：“我懷疑他們是想玩‘狼來了’。”

    周錚和胡立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顧若離就將故事和他們說了一遍，周錚大怒拍了桌子道：“雕蟲小技，傳令下去我們每天都嚴加防范，他們就算跑半個月，老子也能把他打趴下來。”

    “我看不能一直等著他們來sao擾，這樣沒有充足的休息，大家都受不了。”顧若離說完，小聲和他們說了幾句，周錚和胡立聽著對視一眼，輕輕笑了起來。

    夜里，鑼鼓聲到了時間就響了起來，顧若離已經(jīng)嫻熟的穿了衣服，邊交代事情邊往外走，齊戎從隔壁過來，一行人徑直上了城墻，就看到那些瓦剌人和昨夜一樣沖了過來，吆喝聲吹著口哨，鞭哨聲嗡嗡響著……

    “來了，來了。”周錚道：“大家準備好。”

    他話落，就聽到轟然一聲，領頭的數(shù)百個騎兵踏空了，栽倒了憑空出現(xiàn)的一條地溝里，一瞬間灰塵漫天，馬聲凄慘的嘶叫著，隨即聽不懂的罵聲響了起來……

    “縣主?！敝苠P看著顧若離，道：“今晚躲不過了，定然是個苦戰(zhàn)，您快下去吧，這里危險。”

    顧若離搖頭，道：“我就在城樓里，但凡有人受傷就送進來，只要你們不讓瓦剌人打進來，我就不會有事?！?/br>
    他不會讓瓦剌人打進來的，周錚眼睛血紅的，攥著拳頭道：“龜兒子想進來，也要看看爺爺同意不同意?！彼f著一抬手，周圍嘎嘎的拉弓聲，一支支箭對準了那些瓦剌人。

    那些掉在溝里的人爬起來或踩死在溝里，剩下的人直接繞道或踩著前人的尸體越了過來，指著城墻大喝。

    如電一般，騎兵速度極快的沖了過來，周錚的第一支箭射了出去扎在一人的眉心，那人從馬上倒栽下來隨即被后面的馬蹄踏上，血rou模糊！

    白世英撇開視線拉著顧若離道：“我們?nèi)コ菢抢??！?/br>
    顧若離頷首退到城樓，和齊戎一起手腳極快的將一應的東西準備好，新抬上來的軟榻也備好放好，打殺聲沖天，一刻鐘后第一個傷兵來了，是肩膀上的箭傷，第二個也隨即而來……

    進門先喝藥，瑞珠站在門口遞上藥灌下去。

    顧若離手腳極快的取箭上藥，包扎，傷兵提刀推開門就沖了出去，身上的麻藥未退絲毫不覺得疼痛，甚至要比先前興奮數(shù)倍。

    瓦剌人開始攻城，架著云梯往上沖，無數(shù)的箭如雨幕一樣射了上來，有的釘在城樓的木梁上，有的扎在士兵的身上，齊戎辨別著傷情指著一個胸口受傷的，道：“將他先放在一邊，稍后再治?！?/br>
    顧若離看了一眼，和白世英道：“你來做這個，我去看看，他失血太多要不止血一會兒就沒命了。”

    白世英點頭接過顧若離手里正在治的傷兵。

    顧若離過去扶著了胸口受傷的，喊道：“歡顏，手術刀，消毒藥?！?/br>
    歡顏應了一聲，拿刀和藥來，顧若離蹲在地上，傷兵扶著胸口拉著顧若離，道：“顧大夫，不必為我浪費時間，您去救能救活的?！?/br>
    “在我這里，不分能救活和不能救活的?！鳖櫲綦x拿開傷兵的手，看著他道：“所有人，都該活！”

    傷兵紅了眼睛，點頭道：“您盡管拔，我不怕疼。”

    “好?！鳖櫲綦x試過麻醉性，效果并不好可不能等，她消毒外擴取箭，轉眼間套在外間的褂子染的通紅，那人也疼暈了過去，她上了藥喊白徵，“白先生，將人送下去?！?/br>
    白徵頷首抱著那人出了城樓，顧若離又回頭去接著做事。

    天色漸漸發(fā)白，戰(zhàn)事略停一刻，顧若離回頭問歡顏，“一共救了多少人?！?/br>
    “三十二個，重傷四個送下去了?！睔g顏拿著本子翻著，顧若離回頭看看，城樓里只有兩個傷兵在休息，其他的治好后又接著出去了。

    瑞珠和茶寮客棧的掌柜抬著饅頭和水上來，大家?guī)缀鮾煽谝粋€饅頭的速度，將自己填飽，顧若離也是三兩口吃了一個饅頭開了門往底下看，下面也是尸山血海的景象，比他們這里不知慘烈了多少。

    她強咽著將剛剛吃的饅頭吞了下去。

    鼓聲再起，新一輪的攻勢又來，顧若離沖回了城樓，檢查過藥喊瑞珠，“你快回去，將我準備的藥都煎出來?！?/br>
    “是?！比鹬轫斨~盆迅速下城樓跑回去煎藥。

    這只是攻城戰(zhàn)，敵人兩千他們兩百，城墻堅固他們防守的情況下，她已經(jīng)整整忙了一夜，若是大戰(zhàn)她不敢想象場景會是什么樣子，此時此刻不由覺得齊戎看似冷漠但卻是果決，在那樣的情景之下，他沒有辦法浪費多余的時間，只能粗略的挑揀著傷兵救治。

    人的性命，在戰(zhàn)場里如草芥一般，分毫不值。

    戰(zhàn)死了被對方砍了頭掛在馬背上，成了對手炫耀的戰(zhàn)利品，而這條性命是即將踏上輪回還是就此灰飛煙滅，沒有人知道，也不會有人去關心這一具具尸體背后還藏著什么樣的故事，是不是有嗷嗷待哺的子女和垂暮的老娘正等待著他歸家。

    留下的，只是一串數(shù)字，某年某月某戰(zhàn)死傷多少而已。

    顧若離來不及心疼也顧不上思考，機械的消毒，取箭，上藥，包扎，連一句安撫的話都說不出來。

    齊戎回頭看著她，女子的身量不高，身材瘦弱，容貌是他從未見過的精致美麗，可此時此刻她的美和她的面容沒有半分的關系，是她的能力和沉著的應對，不急不忙的做著事，有條不紊的處理著每一個傷者，間隙她還會對著傷兵笑，告訴對方?jīng)]事，歇個三五天就能留下一個可驕傲一生的疤痕。

    他們區(qū)區(qū)兩百人，抵抗住瓦剌兩千騎兵的攻勢，若是以前他不知道怎么樣，但是今天每拖一刻，這個女子的功勞不可磨滅。

    日頭正中時，鑼鼓聲驟歇，忽然一陣歡呼聲響了起來，顧若離包扎完最后一個傷兵的右臂，他的右臂上已經(jīng)是第二次包扎，肩膀上也有，幾乎滿身的血跡，只余一雙眼睛黑黝黝的看著她，猛然露出驚喜之色。

    “顧大夫?！眰拥淖プ∷氖?，“瓦剌人敗了，退兵了。”

    顧若離愣了愣頓時笑了起來，點頭道：“是，你們太厲害了，整個大周都會為你們驕傲?！?/br>
    傷兵看著她，忽然嚎啕大哭起來，用臟兮兮血淋淋的袖子抹著眼淚，“顧大夫……真的有人會為我們感到驕傲嗎?！?/br>
    “會啊?！鳖櫲綦x道：“全城的百姓，趙將軍，他們都會為你們每一個人感到驕傲?！?/br>
    傷兵點著頭，激動的松開顧若離的手沖了出去，站在門口歡呼著。

    “顧大夫！”齊戎回頭過來，朝顧若離深深一拜，道：“請受齊某一拜?！?/br>
    顧若離回了禮，笑著道：“齊大夫也受我顧氏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