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節(jié)
崔婧容就想到了早上的那個夢,她尷尬的笑著眼眸四處閃躲就是不敢看顏顯,“我、我去的,一會兒我和嬌嬌一起!”她說著指了指內(nèi)院,“嬌嬌在等我一起用早膳?!?/br> 她話落,提著裙子弓著腰幾乎是小跑著走了。 顏顯看著她的背影,她今天的樣子很奇怪,好像故意躲著他一般。 他說了什么不妥的話,做了不妥當?shù)氖铝藛幔?/br> 顏顯蹙眉,立了好一會兒才轉(zhuǎn)身出了院子。 “怎么了?”顧若離看著發(fā)呆的崔婧容,從一上車她就一直魂不守舍的,“你要是累的話,就回去歇著吧。你身體還是要多養(yǎng)養(yǎng)?!?/br> 崔婧容忽然想到了什么,抓了顧若離的手:“嬌嬌……你幫我看看,我還能生孩子嗎?!?/br> 顧若離一愣。 “你看看,你看看?!贝捩喝輰⑹滞蠼o她,“太醫(yī)說我以后難有了。上一次流產(chǎn)傷了身子。” 她說著,紅了眼眶,好像一個站在懸崖邊的人,求著顧若離給她放一根救命的稻草。 “你別急?!鳖櫲綦x握著她的手,“我?guī)湍憧??!?/br> 崔婧容放松下來看著顧若離。 過了一會兒顧若離又換了左手,馬車咯吱咯吱的走著,已經(jīng)快到城門了,車里卻安靜下來,崔婧容屏住了呼吸安靜的等著顧若離的反應(yīng),“怎么樣?” “的確是傷著身子了?!鳖櫲綦x蹙眉憂慮的道:“單從脈象看是難受孕的,但是畢竟你還年輕,身體機能正是最好的時候,所以說不準的?;厝ズ笪议_藥給你調(diào)理,讓瑞珠每天給你煎好了你只管喝,先慢慢調(diào)兩個月,若是效果不大我們再換藥?!?/br> 這種就只能慢慢休養(yǎng),若真的有一天懷了,也要臥床靜養(yǎng),不然很容易再滑胎。 太辛苦了。 “那你給我開藥吧。”崔婧容壓著聲音道:“你別告訴別人啊?!?/br> 顧若離點了點頭,也壓著聲音看著她問道:“你突然提這件事……是有什么打算嗎?!弊蛱旆匠柕脑捯步o她提了個醒,她覺得很有可行度。 “我……”崔婧容低頭揪著手指,“我想回宮去,如果能生個孩子……我下半輩子就有寄托了?!?/br> 顧若離滿面驚訝,隨即又覺得正常。若她真的能輕易邁出這一步,那她就不是崔婧容了。 那么小被困在一個小小的院子里,她的人生都是別人規(guī)劃著……她不敢離開既定的軌道,也害怕將來太多的未知。 “大姐?!鳖櫲綦x沉聲道:“大局未穩(wěn),私人的事只能先放一放。再說,圣上現(xiàn)在被困在宮里,你就算身體是好的,能生能養(yǎng),他也沒有辦法出來啊?!?/br> “我知道?!贝捩喝蔹c了點頭,“我不是說現(xiàn)在,等我身體被你調(diào)養(yǎng)好了,等大局穩(wěn)定了。” 顧若離摸了摸崔婧容的臉,貞靜安寧不染一點世俗的塵埃,那么干凈純粹的人……她很少去幫別人做決定,最多好友問她,她給出自己的意見,可是現(xiàn)在她卻很想替崔婧容做一回決定。 “你別回去了?!鳖櫲綦x看著她,“我覺得我娘的建議很好,將來你就待在慶陽,改名換姓或者你姓顧好了……天下那么大,無論是你再婚還是自有一個人,甚至于你去收養(yǎng)幾個孩子,都可以。無論將來是生活是困苦的還是富足的,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你是自由的?!?/br> 崔婧容長大了嘴驚訝的看著顧若離,“你……也覺得我應(yīng)該留在這里?” “嗯?!鳖櫲綦x點頭,看著她,“大姐,你要是相信我,就留在這里,將來就算我們保護不了你,你還能從開平衛(wèi)出關(guān),你能去的地方太多了。” 崔婧容手腳冰涼,“那不回皇宮,不回京城了?圣上他……還有我娘和我爹爹……” “別提他們。”顧若離道:“人活著要先愛自己再去愛別人。你自己都不開心了,還去管別人開心不開心做什么?!?/br> 崔婧容搖著頭很害怕的樣子,“我和你不一樣,我什么都不會?!?/br> “我養(yǎng)你?!鳖櫲綦x低聲道:“你要你喜歡這里,愿意留在這里。我活著一天我負責(zé)你的生活,若將來有一天我要死了,我也會將你的生活安排好?!?/br> 崔婧容看著顧若離,她知道顧若離是真的為了她好,是為了讓她以后的人生能自在一些,她歉疚的喊了一聲,“嬌嬌?!本臀嬷樋蘖似饋恚櫲綦x抱著她,“這一次的機會多好,簡直是上天對你的眷顧……你既然出來了,要是我必然是不會再回去了。人只有往前走才能知道結(jié)果如何,你如果永遠都停在原地駐足不前,未來是可怖的還是美好的,都只是虛幻而已?!?/br> “別怕?!彼溃骸澳阌形?,有我們大家呢!” 崔婧容抹著眼淚,哽咽著道:“我……我再想想行不行?” “不著急,我們還有許多時間?!鳖櫲綦x拿帕子出來,“先去看看練兵,看看戰(zhàn)士們的英武,去感受在外生活的自有和美好?!?/br> 崔婧容點著頭。 兩個人出了城,還是前天的那個位置,老百姓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一圈,顧若離從車里下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縣主來了?!?/br> 眾人就呼啦一下讓開了一條道,回頭看著她們。 崔婧容很不適應(yīng),擺著手道:“你先下去,我就在車里看就好了?!?/br> “好!”顧若離沒有強求,徑直下了車。 她從一開始的文訓(xùn)到現(xiàn)在的實際cao作演練,已經(jīng)快有一個月了,今天是第四次,她覺得效果很好,如果今天順利這也將是他們最后一次演練。 “崔大小姐呢?”顧若離過去,顏顯已經(jīng)在一邊立著和孫刃說話,她回頭指著馬車,道:“她在車里?!?/br> 顏顯嗯了一聲,站著未動。 顧若離召集了所有人,將今天的目標說了一遍,讓孫刃跑了一遍路線演示,做了幾個要點,場面便又像上次那樣……兩人一組一個擔(dān)架,互相當傷員,做初步的外傷救治,例如止血,暈厥,急救之類的措施。 然后判斷傷重的情況,送到哪個醫(yī)帳。 因為有了前面幾次的演練,加上顧若離已經(jīng)上過課,所以基本沒有多少的問題,做的又快又好。 老百姓在一邊看的津津有味。 “到時候我們跟在縣主后面?!表n苗苗拉著趙安申站在最前面看著,搓著手道:“我爹說戰(zhàn)場上不靠運氣,就靠本事,誰的本事大誰就能活?!?/br> 其實,在哪里都是差不多的,運氣好也是本事之一,更何況,沒有絕對的運氣之說,他笑著道:“你不能去前面,只能跟著縣主做大夫該做的事。” “你別梁歡還煩了,現(xiàn)在?!表n苗苗白了趙安申一眼,道:“你還怕我受傷嗎,我的身手兩個男人也打不過?!?/br> 她的身手確實很好,又非常的靈活,趙安申一路上已經(jīng)見識過了。 和她比起來,他實在太沒有用了。 演練到正午的時候就散了,韓苗苗拉著顧若離,“縣主您請我們吃飯吧,我聽說有家館子特別好吃,您請我們吃吧?!?/br> “行啊。”顧若離笑著的道:“去將岑大夫他們都請了,還有二妮,你不是想見她嗎?!?/br> 韓苗苗點著頭,自告奮勇,“我去請。”話落,跐溜的人就跑沒了影子。 太多人要進城,他們就只能在城外再等會兒,等人流散了再走,顧若離靠在車壁上,掀了車簾看著崔婧容道:“看到了嗎,你要不要下來走走?!?/br> 崔婧容一眼就看到了顏顯正在車前面,她手忙腳亂的扯了簾子放下來,道:“不……不要了。我在里面待著挺好的?!?/br> 顧若離一愣想到了什么,目光往那邊一掃,就看到顏顯也正蹙著眉頭看著這邊。 她頓時露出愕然之色,扶著馬車半晌沒有回神。 崔婧容是不會撒謊也藏不住心思的人,她若是心里有什么,就很容易讓人看出來……難不成她和顏顯這一路過來,日久生情了? 這……她咳嗽了一聲,伸手進車里,道:“大姐,給我倒杯茶。” “哦?!贝捩喝菰谒中睦锓帕艘槐?,她慢慢喝著眼睛又忍不住掃了一遍顏顯,頓時心不在焉起來。 這件事,不好辦。 “走吧?!鳖侊@指了指前面,“人都散了,我們也進城吧?!?/br> 大家應(yīng)是,顧若離和崔婧容上車,顏顯和趙安申幾個人就跟在后面慢慢走著,一行人去了酒館開了兩桌,熱熱鬧鬧的吃到下午才回顧府。 晚上趙勛回來,顧若離迫不及待的拉著他進房,他打量著她頓時高興起來,“今天怎么這么著急?等我一下,我去洗澡?!彼贿呎f著話,一邊就已經(jīng)將扣子解開來,露出精壯的胸膛。 “什么跟什么?!鳖櫲綦x哭笑不得,抓著他的領(lǐng)子給他扣,“我有事要和你說,你別這么不正經(jīng)?!?/br> 他頓時拉了臉,咳嗽了一聲,道:“不礙事的,你慢慢說我聽著?!彼捖浠厣礞i了門彎腰將她扛進了凈室,顧若離被放進水桶里時身上的衣服還沒脫干凈,她笑著捏著他的耳朵,道:“趙遠山,你越來越不正經(jīng)了啊,我的話都沒說完呢?!?/br> 他敷上來便是一個深長的吻,她只剩下喘息的力氣,過了許久她才趴在桶沿拿腳踹他,“去給打熱水,我冷?!?/br> 他輕笑,在一邊的爐子上提了熱水來添上,自己又跨進來抱著她靠在桶里,問道:“要和我說什么。” “我發(fā)現(xiàn)大姐和顏釋文之間有點什么,感覺怪怪的。”顧若離抬頭看著趙勛,“你發(fā)現(xiàn)沒有?” 他搖了搖頭,“沒有?!痹捖溆謫柕溃骸澳銌栠^賢妃了?” 她要問什么呢,崔婧容不會說這件事的,她搖了搖頭,“我自己感覺的。希望是我自己胡思亂想吧?!?/br> 這事兒按照她的觀念其實沒什么,可是……顏顯不是普通百姓,他是宜春侯的世子,崔婧容也不是普通的婦人,她是趙凌的妃子……就算別人不知道,可是趙安申知道啊。 若是將來他長大了,覺得崔婧容有辱了皇家的名聲,做點什么也是常理。 “明兒我來問問釋文。”趙勛道:“他不是扭捏的人,若有想法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便是。宜春侯的爵位解決的辦法很多,他老子身體好的很,說不定過幾年他還能有個兄弟……” 顧若離愕然,趙勛又道:“再不成讓他找人生個放家里去養(yǎng)著,他娘也拿他沒辦法了?!?/br> “這么一會兒工夫,你就想了這么多對策了?。俊鳖櫲綦x驚訝的捧著趙勛的臉,戳了戳他的額頭,道:“趙將軍,看來還能再忙點,連找個人生個孩子放家里都能想出來。你是不是也想再找一個呢?!?/br> 他抓了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戳額頭,和誰學(xué)的?!?/br> “就戳?!彼讨?,他忽然手一緊抱著她,道:“那換我了!” 她笑了起來。 趙梁闕眼睛半瞇,滿目的精光看著自己的常隨問道:“是誰救走的,查不到?” “查不到。他們?nèi)硕妓懒?,無跡可尋。”常隨回道:“只知道是一個男人,其余的一概不知?!?/br> 趙梁闕忽然笑了起來,抓了桌上的一支筆慢慢的動著,忽然手指一動那只筆被折成了兩截,他揚眉道:“看來,我身邊不干凈啊?!?/br> 要是干凈,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情辦不成。 “那……接下來怎么做。”常隨問道:“趙遠山那邊一直沒有動靜,西北一派歌舞升平,豐收年的景象,我們還要再等嗎?” 其實,他隨時都可以殺了趙凌自己登基,畢竟,現(xiàn)在的朝堂里甚至整個京城都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反對他一句。 可是,趙勛一日不死,他就算是坐了那個位置,他也不安心。 “不等了?!壁w梁闕抿著唇道:“給霍繁簍還有汝南侯送信去,中秋節(jié)就出兵?!彼麤]有耐心了。而且,他越來越覺得趙遠山在拖時間故弄玄虛。 不管他做什么,他都不想等了。 離中秋節(jié)還有十幾天的時間! “郡王。”外面有內(nèi)侍隔著門回道:“宮里傳消息來,圣上從早上開始就不吃東西了,說要絕食。” 趙梁闕冷笑一聲,道:“那就連水也不要送了。” “是。”小內(nèi)侍應(yīng)是而去。 建安伯府中,崔巖收到了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信的內(nèi)容很簡單,但是最后末尾的簽字的一半的筆鋒他認出來是顏顯的。 信里告訴他,一切順利,人平安無事。 他將信點了火燒了,人也是長長的松了口氣,齊思敏攏著頭發(fā)從凈室出來,見房間里煙霧繚繞的,便道:“要燒也去書房,你在房里燒什么,一會兒衣服上被子上都是煙氣?!?/br> “我開窗戶散氣就好了。”崔巖將窗戶打開,齊思敏在梳妝臺坐下來梳頭,又回頭看著他,“瞧你心情這么好,顏釋文有消息了?” 崔巖壓著唇噓了一聲,低聲道:“你小聲點,隔墻有耳,別叫二嬸聽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