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節(jié)
“這種事你耳朵總是靈光的很?!鳖櫲綦x失笑看著她道:“你陪著我大姐一起去,來回給你們半個月的時間,不能久待,那邊快要下雪了,會很冷,你們速去速回?!?/br> 韓苗苗就咧著嘴笑了起來,道:“好啊?!庇值溃骸罢萌タ纯窗⒈?,他不是要回京城的嗎,我還想讓他順道給我娘捎封信呢?!?/br> 張丙中陪著大家來了,可梁歡母子兩還在京城,他不放心等回了慶陽后就要回京了。 “你去和他說。不過我估計你的信是不用他帶了?!鳖櫲綦x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想去就去收拾東西,帶兩件厚棉襖?!?/br> 韓苗苗一蹦老高,點著頭道:“好。正好穿你新給我買的襖子?!比司团軟]影了。 顧若離側(cè)目看著崔婧容,就見她恍恍惚惚的站起來,道:“那我也回去收拾一下,也沒什么東西,裝幾件衣服就好了。” 在宮里這幾年她雖過的不好,但吃用都是極好的,如今出來她一切從簡身邊連個丫頭都沒有,她也沒有怨過一句,好像一切本來就是這樣的…… 這大概就是顧若離喜歡她的原因之一。 “好?!彼鹕硭痛捩喝莩鰜恚吐暤溃骸皼]事的,他帶的人少反而靈活性大,去了打不過也就逃了?!?/br> 崔婧容啊了一聲,點了點頭,又問道:“那為什么不給他多帶點人。” “若是人多了,那豈不是就真的開戰(zhàn)了?,F(xiàn)在闕郡王就在等我們先動手,而我們呢也正需要這個時間,故弄玄虛亦真亦假誰也猜不透誰?!?/br> 崔婧容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回房去收拾了東西。 韓苗苗弓著腰將自己的衣服一股腦的堆在一起,然后兩頭一扎綁在了身上,又將自己褲腿綁好塞進粉色的馬靴里,頭發(fā)梳的高高的系著一根銀色的絲帶,容貌不算特別的精致,但是卻透著一股女子少有的英氣,并著略黑的皮膚,是那種健康活力的美。 完全沒有尋常女子的柔弱。 “你一個人可以,不用我陪著?”趙安申很認真的看著他,“那邊很多瓦剌人出沒,我不放心你們兩個人出去?!?/br> 韓苗苗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要相信我的能力,一兩個人瓦剌人根本奈何不了我。而且,那邊可是將軍的管轄,哪個人有膽子鬧事?!?/br>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他站起來語氣堅決的道:“你等我一下,我去和七叔說?!?/br> 韓苗苗正要反對,他人就已經(jīng)出去了,過了小半個時辰回來,他笑著道:“七叔同意了,讓我?guī)е鴮O刃一起去?!?/br> “你贏了?!表n苗苗無可奈何,“那你快點收拾東西,這次你自己騎馬了啊,我可不帶著你了?!?/br> 趙安申從身后拿了包袱出來,湛藍的提在手里,“好了,走吧?!?/br> 兩個人就一邊說笑著,一邊往外院去,崔婧容已經(jīng)在馬車里等著,旁邊聽著四匹馬,孫刃和另一個護衛(wèi)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韓苗苗抱著拳:“給二位添麻煩了?!?/br> “韓姑娘客氣了?!睂O刃說著做出請的收拾,幾個人各自翻身上馬,韓苗苗道:“容jiejie,你坐穩(wěn)了啊?!?/br> 崔婧容嗯了一聲,掀了簾子朝她笑了笑。 一行人往外走,很快就出了慶陽城,跟著車壁崔婧容能聽到大家興高采烈的誰笑聲,還有一輪一路風(fēng)景,可是她卻是一點興致都沒有,靠在車廂里手里抓了一顆蜜餞,還是顧若離怕她路上無聊給她準備的零嘴,可她拿了一個出來,一直捏到現(xiàn)在。 三百人對五千,她無法想象這個戰(zhàn)要怎么打,也預(yù)料不到結(jié)果。 顏顯……他不會出事吧。 崔婧容嘆了口氣,就聽到韓苗苗道:“喜歡啊,我就喜歡仗劍天涯,除暴安良?!?/br> 喜歡……喜歡什么?崔婧容聽著心頭一跳,那顆蜜餞就跟燙手的火苗一樣,她嚇的一下子丟了出去,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她惦記著,害怕著,擔(dān)心著顏顯,是因為她喜歡顏顯了嗎。 不可能,不可能! 她是瘋了吧。 她是什么人,是后宮的妃嬪,他是誰,他是崔婧文從前的夫婿,他們兩個人就像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永遠都不可能碰到一起的啊。 瘋了,她怎么能這么齷蹉。 崔婧容抱著頭眼淚無聲的落了下來,前幾天她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現(xiàn)在忽然就想到了,這種焦慮不安,這種牽腸掛肚……一定就是喜歡了,只有喜歡一個人才會這樣吧。 她癱了下來。 不行,她要回宮里,這輩子她生是趙凌的人,死也是他的鬼啊……她怎么能這么輕浮,這么作踐。 “容jiejie。”韓苗苗喊道:“你快下看看,這里好美哦?!?/br> 崔婧容飛快的抹去了眼淚,幾不可聞的應(yīng)了一聲,強裝了輕松下車,隨即被車外的風(fēng)景驚攝住……不是高山,不是密林,不是汪洋,也不是清溪,而是一望無際的黃土,風(fēng)吹著卷著黃土打著卷兒刮過來,刮的他們一頭一臉的灰塵,可是,卻讓你忍不住睜開眼,看著這慢慢無際的頹廢,荒涼,孤寂…… 一輪紅日掛在頭頂上,有野調(diào)子傳來,唱的是哥哥meimei,訴的是走不出的相思,一瞬間她淚流滿面,點著頭道:“美!” 比皇宮的四方天美,是一種讓你覺得自己很渺小的美。 渺小到如同天上打著卷兒隨風(fēng)吹去的塵埃,讓你覺得自己那么的微不足道,那么的無足輕重…… “好美?!贝捩喝萦眯渥硬林蹨I,手足無措的理了理衣服,順了順鬢角的頭發(fā),“好美。” 韓苗苗也笑了起來,忽然從馬背上跳下來,朝孫刃一抱拳,“孫大哥,咱們來比劃一番?!?/br> “在這里?”孫刃看過無數(shù)次,所以并不足為奇,可依舊被少見多怪的驚喜感染到。 韓苗苗點頭,“就在這里?!?/br> 孫刃從馬背上跳下來,騰挪跳躍,身姿矯健,掌風(fēng)黏在人的臉上,生生的疼,韓苗苗和他比起來顯得非常嬌小,可卻是身輕如燕,兩個人就在這秋風(fēng)起黃土舞的天下地上,打了起來。 趙安申靜靜看著,目光四掃,他似乎能感覺到趙勛留在這里的目的,能體會到顧若離一直念念不忘的西北是什么樣子。 他第一次知道,在這里,還有這么大的地方,還有這么空曠的土地,還有這么……美的景色。 崔婧容坐在車轅上,心里忽然就輕松起來,方才絞著的痛就這么無聲無息的減弱了,她擺著腿驚奇的看著韓苗苗,見他們停下來忙倒了兩杯茶遞過去,笑著道:“都是性情中人,這樣真好。” “容jiejie也啊。”韓苗苗一口喝了水,“方才哭的那么傷心,害的我還以為我說錯話了呢。” 崔婧容掩面而笑。 幾個人重新上路,往上在韓苗苗強烈要求下露宿在外面,夜里大家昏昏沉沉的打盹,天亮?xí)r她一口咬定說昨晚聽到了狼的叫聲,就在這附近。 大家笑著鬧著走了六天到了開平衛(wèi),趙安申迫不及待的上了城樓,看到了他夢寐以求的草原,依舊是遼闊的,可卻是和黃土不同,這里生機勃勃,讓人心曠神怡。 “喂……”韓苗苗站在墻頭上叉著腰大吼一聲,回頭對趙安申道:“等著,我等會兒給你找野味回來吃?!?/br> 趙安申抿唇笑著,問道:“苗苗,你喜歡這里?” “喜歡!”韓苗苗點著頭,他頓了頓又問道:“那京城呢,你喜歡嗎?!?/br> 韓苗苗也點頭,“喜歡啊。我都喜歡的?!?/br> “那……你想留在京城,還是愿意待在這里?”趙安申走過來抬頭看著她,“如果我在京城呢?!?/br> 韓苗苗幾乎沒有考慮,就回道:“我哪里都不固定。我空閑了會回去看你的。還有梁歡啊……我們約好了不是嗎,以后每年都要見一次。” “我……在京城也不行嗎?!壁w安申聲音小了下去,韓苗苗哈哈笑了起來,“你又什么了不起的,我娘還在營州呢,也沒見我守著她。” 趙安申頓時沒了話,抿唇笑了笑,點頭道:“是?!?/br> “我去走走?!壁w安申下來,跟著孫刃去了司璋那邊,等到了那邊他才真正被驚在田地間,一片片的稻田谷物,無數(shù)人在田里收割著,忙碌著,熱火朝天的好不熱鬧。 一片欣欣向榮的樣子,他回頭道:“這……都是七叔開的荒地?” “是啊?!睂O刃回道:“原來哪有這么多,就算有也沒有人手去種?!?/br> 現(xiàn)在有了嗎,趙安申看著田里收稻子的人,一個一個的看著,彎腰弓背的勞作可是……他一愣驚訝的看著孫刃,“這些不是虎賁軍?” 孫刃笑而不語。 趙安申驚訝不已,那虎賁軍去哪里了? “這里還有虎賁軍嗎?”他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道,孫熱搖頭,回道:“沒有了?!?/br> 去哪里了? 一點動靜都瞞不住的。 趙安申驚訝不已,直到此刻他意識到,趙勛不是沒有準備,相反,他是已經(jīng)準備好了,將八千虎賁軍變成了一只猛虎,化明為暗蟄伏起來,就等著時機一到撲向獵物。 “還看嗎?”孫刃指了指前面,“介紹一位傳奇人物給您認識。” 趙安申點了點頭,腳步輕快的跟著去了。 崔婧容晚上就生病了,受了風(fēng)寒持續(xù)高燒著,齊戎給她開了藥,她吃了后一直混混沌沌的睡著,做著奇奇怪怪的夢…… 過了好幾日她才好,等她好轉(zhuǎn)時,外面下了一層厚厚的霜,天氣也冷了下來,韓苗苗穿著新襖子端著藥進來看著她正站在窗前,頓時道:“快把窗戶關(guān)好,要不然您的病可又要加重了?!?/br> 崔婧容點頭應(yīng)是,關(guān)了窗戶回床上躺著,韓苗苗讓她吃藥,“田里的稻子都收了,他們做事速度真快啊,前幾天來還能看到好多?!?/br> “苗苗,有延州那邊的消息嗎?”崔婧容喝完藥端著碗滿面的期待,韓苗苗點著頭道:“有啊,昨天就有了,顏世子學(xué)趙將軍上一次的樣子裝作山匪。”她說著嘻嘻的笑了起來。 手癢的很。 “山匪啊,那然后呢,打贏了嗎?”崔婧容問道。 韓苗苗點著頭,“燒了他們的軍營,還用了縣主給的一種草藥燒著煙,把他們的馬都弄瘋了,在軍營里亂跳不知道踩死了多少人,太有趣了?!?/br> 崔婧容長長的松了口氣,笑了起來,“那我們明天就回去吧,要到中秋節(jié)了。” 韓苗苗點著頭。 榮王啪的一聲將一封信摔在桌子上,指著信和趙勛道:“你看看,她還有臉讓人寫信給你。這都什么時候她讓你帶著孩子回去?!彼f著,眼角余光撇著趙勛,看他的反應(yīng)。 趙勛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問道:“信是誰寫的?” “建安伯府的人,好像是永城伯府的那個小丫頭,嫁給崔茂燊的。”榮王氣呼呼的道:“你別理她?!?/br> 趙勛本來就沒想過要理誰,波瀾不驚的道:“你怎么收到信的?” “?。俊睒s王一愣,道:“是我一個道友帶來的,不過他人已經(jīng)走了,他要年輕到應(yīng)天,要去那邊的報恩寺……” 他的話沒說完,趙勛抬手打斷他的話,指了指信,“拿走!” 榮王看了他一眼,表態(tài)似的將信收起來呼哧呼哧的撕了,“不理她,不理她!”話落,就哼哼唧唧的走了,趙勛看著他的背影,沒有說話。 “爺?!敝苄迯剡M來遞了封信給他,“先生來信了?!?/br> 趙勛拆開看了一遍,頷首道:“霍繁簍已經(jīng)在嶺南了。”話落,看著周修徹起身道:“去收拾一下,今晚我們?nèi)蛶皖佱屛?。?/br> ☆、268 前夕 延州城外的五千兵和劉家村正好一個在東,一個在西,軍營所在背臨著一座山做天然的屏障,前面幾天顏顯小打小鬧折損了約莫五六百人,如今他們已經(jīng)如同驚弓之鳥,時時刻刻都提防著。 因為顏顯只有三百人,移動迅速隱藏方便,所以他們派了斥候去打探也是毫無收獲。 顏顯此刻正貓在一處山坳里,三百人休整好精力充沛,商量著下面應(yīng)該怎么做。 人數(shù)太多,想要一次解決問題是不可能的,只有智取,但兩方實力懸殊,沒有一個絕妙的計策,他們只能繼續(xù)小打小鬧。 他坐在一塊巨石前,手里拿著樹枝在地上畫著地形,正要說話就聽到有人喊道:“世子,將軍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