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節(jié)
崔婧容抿著唇忽然就安靜下來,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好。我聽你的?!?/br> 顏顯的態(tài)度似乎也在掙扎和逃避,顧若離看出來了,所以就更加不能再勸,還有時間,說不定還有變數(shù)…… 顧若離安頓好她才回了自己的院子,張丙中正抱著祥哥兒在院子里遛彎,顧若離看見他,道:“見到司老大了?” “見到了,大家都見到了?!睆埍行呛堑溃骸暗咀右彩丈狭?,明天就能到慶陽?!?/br> 顧若離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著他道:“你一時還不能回去,七爺這兩天就會有動靜,到時候你隨我一起走。” “好。”張丙中點(diǎn)頭,看著祥哥兒,“那兩個哥兒怎么辦。” 顧若離摸了摸祥哥兒的頭,道:“讓他們跟著王爺還有郡主留在這里,隨著一起去太危險了?!?/br> “只能這樣了?!睆埍刑貏e期待跟著顧若離一起上戰(zhàn)場,當(dāng)初在草原上的事他已經(jīng)聽過不下數(shù)十次,每一回都是熱血沸騰的,“那我今晚也收拾收拾。” 顧若離點(diǎn)頭,去了房里,趙勛洗漱正好出來,看見她問道:“怎么樣。” “很傷心。”她接了帕子給他絞著頭發(fā),將崔婧容的意思說了一遍,“……你覺得顏世子是什么態(tài)度。” 趙勛喝了口茶,回道:“兩人相仿。此事強(qiáng)求不得!” 顧若離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嘆了口氣沒有說話,“先過節(jié)吧?!彼种羞€有好多事情,也沒有多余的心思去管這件事。 中秋節(jié)這日,趙梁闕是在宮中過的,弘德殿中舞娘姿態(tài)妖嬈,水袖飄逸腰肢款擺,他坐在上位下面一干人說說笑笑的喝著酒,而一墻之隔的后殿中,趙凌披頭散發(fā)的躺在床上,人瘦的脫了形。 趙梁闕將周邊的一碟子月餅遞給成一,含笑道:“給他送去,今兒過節(jié)讓他也沾沾喜氣?!?/br> “是!”成一接了月餅端了進(jìn)去,趙梁闕和袁偉昌幾人遙舉了酒杯,一派君王之姿。 舞娘退下,又換了一撥人進(jìn)來,趙梁闕微瞇了眼睛靠在椅背上,手中托著酒杯淺酌著,他的常隨從側(cè)殿進(jìn)來,腳步極快三兩步就到了跟前,低聲喊道:“郡王,出事了?!?/br> 趙梁闕臉上的笑容一收,立刻就問道:“什么事?” “趙勛調(diào)動了陜西行都的四萬人,已經(jīng)壓過延州了。”常隨說著聲音發(fā)顫,趙梁闕冷笑一聲,道:“正等著他們呢。” 常隨的話沒說完,又湊近了一些,補(bǔ)充道:“還有……嶺南那邊消息斷了?!?/br> “什么?!”趙梁闕面色大變蹭的一下站起來,“什么叫消息斷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常隨也不敢確定,回道:“屬下……屬下懷疑,趙遠(yuǎn)山的虎賁軍這三個月暗中潛去了嶺南?!?/br> 去了嶺南? 趙梁闕腦中忽然就將最近發(fā)生的事聯(lián)系在了一起,趙遠(yuǎn)山假扮山匪,趙遠(yuǎn)山三個月的鹽,趙遠(yuǎn)山在西北幾處暴亂時的半個月的不作為…… 一切都聯(lián)系在了一起。 難怪他覺得漏了什么,可是一直沒有往這上面去想,怎么也不可能想得到,趙遠(yuǎn)山會讓虎賁軍橫插去了嶺南,抄他的后路。 “可是……”常隨又道:“我們一點(diǎn)消息都沒有收到?!蹦敲炊嗳耍皇且粌蓚€,怎么可能一點(diǎn)消息都沒有。 趙梁闕反手就是一個耳光,打的殿中瞬間安靜下來,他面色扭曲的道:“蠢貨,他不會化整為零!” 誰說行軍就一定要一起走。 區(qū)區(qū)八千,又不是八萬! 完全能做的到。 是他疏忽了,他居然沒有想到這一點(diǎn),他怒道:“還不快派人去大同?!彼f著起身往外走,也不看殿中其他人,邊走邊道:“再快馬加鞭去嶺南一探虛實。” 他要化不利為有利。 ☆、269 一觸 “難怪也不給我來信?!睔g顏恍然大悟,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撅著嘴道:“原來是偷偷潛伏去嶺南了?!?/br> 雪盞白了她一眼,道:“他肯定是奉命去辦事了,難道還能一個人去游山玩水了?!?/br> “他能做得出來的。”歡顏哼哼了兩聲,貼著顧若離道:“縣主,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七爺派他們?nèi)X南抄后路去了?” 他們誰都沒有想到,事先也是一點(diǎn)風(fēng)聲也沒有聽到,現(xiàn)在想想當(dāng)時以為缺鹽動亂的那半個月,趙勛的行蹤確實很奇怪,后來他回來說是扮作山匪了,他們也就沒有再深想,現(xiàn)在再去仔細(xì)一想,當(dāng)時山匪出現(xiàn)了就幾天的時間,而且,以趙勛的性子,不可能放了缺鹽這么大的事情不管,去裝山匪小打小鬧。 現(xiàn)在明白了才知道,他鬧事出來不過是引人注意,好讓虎賁軍順利從開平衛(wèi)分散撤離。 從北到東南橫過了整個大周,所用的時間恰好需要兩個多月的時間,再準(zhǔn)備一番,三個月剛剛好! “一開始不知道。”顧若離將自己的藥箱收拾妥當(dāng),“后來想了想大約猜到了一點(diǎn),只是也不是很能肯定,畢竟這件事抬冒險且也很難辦?!?/br> 她現(xiàn)在還在擔(dān)心沒有虎賁軍,他們?nèi)羰呛痛笸沁叺奈迦f人碰上,誰勝誰負(fù)還真是不好說。 趙梁闕肯定也意識到了這點(diǎn),現(xiàn)在必然調(diào)派大同的兵馬,守住入京的各個關(guān)口。 她能想得到趙梁闕接下來的反應(yīng),可還真是猜不到趙勛做的安排。 想到這里她不禁笑了笑,保密起來連她也瞞著,要不是今天就啟程,她定然不讓他進(jìn)房里睡覺去。 “都收拾好了?”顧若離拍了拍藥箱,“這個我一會兒隨身帶著,你們將收拾好的東西都搬到車上去,不用帶什么衣服,必須用品有就行了?!?/br> 歡顏應(yīng)著是,道:“我們上次沒去,瑞珠都說了好多遍了,趕路打仗的時候唯一想的就是吃一口熱飯,睡一個好覺多救一個人,別的一概都沒想頭,所以帶著都是沒用的,還占地方?!?/br> “就按瑞珠說的辦?!彼f著在一邊的盆子里洗了手,道:“我去郡主那邊?!?/br> 她說著出了院子去了方朝陽房里,兩個兒子都在炕上打著滾兒,祥哥兒嘴巴里嘰嘰喳喳的說著話,聽不懂說什么,但是說的非常來勁兒,見到顧若離他立刻伸出小手咧著嘴巴要抱抱。 “乖了沒有啊?!鳖櫲綦x過去抱著她,兒子長的太好,膀大腰圓的她這會兒抱起來就有點(diǎn)吃力了,上回榮王帶出去和人家一歲的孩子比比,他回來得意的說比人家一歲滿地跑的孩子都要高。 要這么高做什么,山高不長柴,顧若離笑著捏了捏祥哥兒的臉,“娘和你說的話記住沒有?尿尿和拉粑粑的時候要和祥哥兒一樣哼哼,不準(zhǔn)招呼都不打就拉褲子里?!?/br> 她就覺得這孩子是不是故意,可說他是故意就太神叨了,滿打滿算六個月,可是他偏每次拉褲子里后自己在哪里咯咯的笑,一臉壞樣兒。 “你說了他能懂嗎。”方朝陽抱著朗哥兒,“這性子就是天生的,朗哥兒性子細(xì)一點(diǎn)臟臭都忍不了,祥哥兒就粗枝大葉的悶著壞,你瞧好吧,等再過十年……用不著十年,再過個五六年,這小子你就吃不住他了?!?/br> 顧若離不敢想象,兩個兒子叛逆時期她要怎么和他們相處…… 想想就頭疼。 大概到時候她就真的會由著趙勛把人送軍營里管管。 “管不住也要管?!鳖櫲綦x回頭看著方朝陽,“娘,您不許寵著他,回頭寵壞了我就把他擱您身邊,天天給您淘氣。” 方朝陽不以為然,挑眉道:“我養(yǎng)著他就翻不了天。再說,孩子不熱鬧點(diǎn),那還叫孩子嗎?!本秃孟裨谡f,所有孩子都是熱鬧調(diào)皮又愛又嫌棄的,就你小時候只有嫌,整天里安靜的跟死人似的,哪個孩子像你這樣。 她曾經(jīng)覺得自己生了個怪胎,一點(diǎn)小孩子樣兒都沒有。 顧若離咳嗽了一聲,羞愧的把臉在祥哥兒臉上蹭了蹭,她不是孩子,哪能裝的出孩子的天真無邪。 “郡主?!崩頼ama看不下去,方朝陽動不動就提以前,拿兩個哥兒和顧若離比,“縣主乖巧那是您的福氣,什么都懂都不用您cao心的。您回頭去看看別家的閨女,無論是小的時候還是嫁了人,哪個不讓當(dāng)娘的cao碎了心?!?/br> 這生了孩子,除非是自己死了,要不然一輩子都要掛在心尖上的。 “難道我還說錯了不成。”方朝陽哼了一聲,但聲音卻低了點(diǎn),主動換了話題,“什么時候啟程?” 顧若離偷笑了,在祥哥兒臉上親了親,回道:“半個時辰后。等齊大夫他們一到就走?!彼f著坐下來,抱著祥哥兒看著他問道:“娘要出門了,長則一年斷則半年,你會不會想我?” 祥哥兒笑著,伸著小手去抓顧若離領(lǐng)子上的盤口,是大紅色的做的樣子也很好看,顧若離就在他臉上親了親,“沒有良心的小家伙,是一點(diǎn)都不想我是吧?!?/br> 祥哥兒咯咯的笑著,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著她。 “等我回來你們哥兒倆就能喊我一聲娘了吧?!鳖櫲綦x笑瞇瞇的道:“是蹬蹬跑出來抱著我的腿呢,還是一點(diǎn)都不認(rèn)識我?!?/br> 她說著自己鼻子發(fā)酸舍不得,從生下來到現(xiàn)在她還沒那一夜離過他們,這突然走了他們不知道,反正她此時此刻就已經(jīng)像是割rou一樣了。 哇的一聲,朗哥兒哭了起來,在方朝陽懷里掙著要娘抱,小嘴憋著一臉的委屈,顧若離咦了一聲,哈哈笑了起來,“還是我家二小子和娘親,知道娘要走了,舍不得呢?!?/br> 她說著,就講祥哥兒塞方朝陽懷里,自己抱了朗哥兒,朗哥兒一臉委屈的趴在她肩頭抽噎著,她輕輕拍著哄著道:“不哭,不哭了啊,娘還沒走呢,再多抱一會兒啊?!?/br> 朗哥兒哄一哄就歇了,乖巧的靠在顧若離懷里,眼睛咕嚕嚕轉(zhuǎn)著看著娘,又笑了起來。 祥哥兒一看娘丟了他抱著弟弟,也嚎了起來,也沒眼淚就干嚎,聲嘶力竭的,一副你今天要不是抱我,我就能把屋頂給哭塌的架勢。 “行了行了?!狈匠柕溃骸袄頼ama帶他出去遛彎兒去,出去有的玩就沒事了?!?/br> 李mama應(yīng)了一聲抱著祥哥兒出去,果然一出門他就不哭了,不一會兒就聽到院子外頭咯咯的笑聲。 “東西都收拾好了?”方朝陽在女兒身邊坐下來,“天氣要冷了,你多帶幾件棉襖,別一味逞能管好了別人,照顧不好自己?!?/br> 顧若離笑拉起來,抱著兒子湊過來來道:“我知道了。您在家也好好的,別沒事和王爺吵架,他沒事您反而還氣著自己了?!?/br> “你們不在家,誰認(rèn)識他?!狈匠柡吆吡艘宦?,想到女兒畢竟要走了,還是身赴戰(zhàn)場時時都有危險,“跟著趙遠(yuǎn)山,別自作主張,聽到?jīng)]有?!?/br> 顧若離也是乖巧的點(diǎn)著頭,哄著她:“知道了,知道了,都聽您的。” 方朝陽笑了起來,很受用。 顧若離又陪著朗哥兒玩了好一會兒,瑞珠在外面喊道:“縣主,閔大夫和齊大夫到了,是不是能走了?!?/br> “好?!鳖櫲綦x舍不得的又親了一口兒子,給方朝陽道:“娘,家里就交給您了,您照顧好自己?!?/br> 方朝陽抱著孩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說話。 顧若離心酸,快步出了門不敢回去,朗哥兒在身后哭了起來,她也落了淚,祥哥兒在院子里抓樹葉,看見她走咯咯的笑著……她過去親了一口就出了門。 東西都收拾妥當(dāng),大家都去城門口等著,顧若離上了車,榮王站在側(cè)門口揮著手眼睛鼻子紅紅的,“嬌嬌,早點(diǎn)回來啊?!?/br> 不停的揮著手。 顧若離掀開車簾子看著他,擺著手道:“王爺在家好好的,不要亂跑啊,外頭亂您要是出了事,我們都不能安心的?!?/br> “知道了知道了?!睒s王擦著眼淚,“我又不是小孩子,還能沒事往前面去送死嗎?!?/br> 顧若離點(diǎn)了點(diǎn)頭,放了車簾出了門。 趙勛從門口進(jìn)來,顧若離咦了一聲喊道:“七爺,你怎么回來了?!彼裉煲パ又莸摹?/br> “你先出城,我回來看一眼兒子?!彼f著人往里面走,“人都在城門口,你去吧?!?/br> 顧若離哦了一聲,和瑞珠幾個人出了門,趙勛大步進(jìn)了門,方朝陽帶著兩個兒子正站在門口,他在門口停下來一個兒子掃了一眼,方朝陽問道:“不抱抱?” “辛苦岳母了?!壁w勛拱了拱手,也不上前深看了一眼兒子,轉(zhuǎn)身就走,兩個兒子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他走的極快。 “還有我呢?!睒s王跳著腳,“這孩子,也不自己老子打個招呼?!?/br> 趙勛腳步頓了頓,在門外翻身上馬看著周修徹道:“好好護(hù)著家。” “是!”周修徹一臉的委屈,點(diǎn)著頭。 趙勛快馬出城。 顧若離走在街上,兩邊百姓都涌在街道兩邊送行,場面很是熱鬧,她在城門口見到了閔正興,齊戎,岑琛,毛順義以及二妮,一隊十幾輛馬車浩浩蕩蕩的出了城。 在路上走了兩天,第三天一早到的延州城,楊文治在家里翹首等著,他們在楊府用了午膳,又出了延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