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簡柯仍然是一臉不為所動,別人都給我鼓掌,他象征性拍了兩下他的節(jié)目表,頭都不抬起來看我一下。 盡管早知道是這結局,多少還是有點遺憾。 最后的最后,我還是無法打動他。 但我盡力了。 第54章 節(jié)奏 簡柯我沒打動得了,倒是錢迪挺受震撼的,我們倆一起在他那擁擠的設備室里討論live效果的細節(jié),我冷得縮脖子,他連忙弄了條圍巾給我圍上,讓我保護好嗓子。 我們倆其實不能聊,因為很是相見恨晚,一聊就聊偏,好好地聊著live用的吉他,聊著聊著就聊到了atic技巧,好不容易我反應過來,試圖把話題帶回到跨年的表演,他又開始聊起壓根不可能用上的轉旋鈕來。 我跟錢迪混到一起之后,簡柯就壓根不露面了,大概在忙晚會的事,還讓個編導來告訴我:“簡導要我問你愿不愿意唱開場?” “拿我剛剛那首歌開場?” “不是,開場是明星一起合唱的,你剛剛那首歌放到零點附近?!边@年輕女孩子緊張地對我笑:“你剛剛唱得真的好?!?/br> “謝謝?!?/br> 簡柯要裝作世界上沒有手機這種東西,我也陪他玩好了。 “跟簡導說可以。你們開場的歌定了沒有?” “沒有吧。有幾首歌在備選……” “有英文歌嗎?” “有的?!?/br> “你幫我問下簡柯,開場唱《crazy》可以嗎?” 這女孩子過了一會兒又來了,大概心里已經把我和簡柯這種行為看成傻逼了。 “簡導問,是gnarlsbarkley的《crazy》嗎?” “不是,是一首節(jié)奏布魯斯,是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我看見這女孩子臉上的表情,自覺地停下了話頭:“算了,當我沒說。” 我總是容易犯一個錯誤,就是考慮歌的時候忘記一個重要因素,叫商業(yè)性也好,叫話題性也好,反正這東西都是sv臺能火起來的根本。 “開場合唱是一人一句的那種嗎?” 這次女孩子倒不用去問簡柯了。 “不是,是你跟陸宴兩個主唱,然后全場的人一起合唱就行了,主要是引燃氣氛,所以備選的歌都是很有感染力的?!?/br> 這樣的話,我還是覺得節(jié)奏布魯斯挺適合的,不過其他人估計一句都不會唱,陸宴我倒是放心。 我天生樂感好,但是節(jié)奏感并不算頂尖,是葉霄逼著我去聽節(jié)奏布魯斯的,有一說一,黑人的種族天賦簡直無敵,我到十九歲都沒有抖腿的毛病,聽了幾個月就學會了。 最后開場的歌選了《uptownfunk》,其實有點過時了,畢竟幾年的歌了,勝在傳唱度高,這首歌簡直有毒,倒數第二次彩排,我跟陸宴一唱,半個場地的人都搖了起來。 到時候場面會有多壯觀,可想而知。 12月31日,早上七點我就醒了。 早知道就去買藥了,這兩天忙著編曲,各種摳細節(jié),又不敢多唱,得保著嗓子,有點心力交瘁,我以為晚上一沾枕頭就能睡,結果還是失眠,總共睡了五個小時。 我在床上趴了一個小時,睡不著,最終竟然忍不住給紀容輔打電話。 好在眼疾手快,一撥通就掛掉了。 我并不是故意玩欲擒故縱。 我只是,想躲起來一個人干點什么。 我需要一點與他無關的東西,我想離開他身邊之后,還能獨立而安靜地做成某件事,就像他出現之前一樣。我做人的第一條準則,就是要離開任何人都能好好活下去。 何況我知道今天晚上他會準時看的。 午飯跟木馬樂隊的人一起吃的,他們現在是國內樂隊里面的頭把交椅,也是上了檔簡柯的炒冷飯的音樂節(jié)目紅的,演唱會都開了幾個了,還跟當年在北京地下時一樣摳,當年我不知道給他們當了多少次救場的吉他手,現在讓他們伴個奏,還要宰我。 其實我今年賺的錢不少,但是還沒到過年就花光了,連圣誕節(jié)禮物都沒給紀容輔送。x聯(lián)盟的節(jié)目費大半抵了的衣服,我現在懷疑那老妖怪壓根就是強買強賣,知道我要上sv臺的跨年,還打電話過來要給我塞衣服。我這趟來可謂輕裝簡行,連上臺的衣服都是sv臺提供的,開場的有點像打歌服,唱《狂》的是一件火紅色皮衣,黑色褲子,機車靴,還不錯。 最后一次彩排我沒唱,就是走走位什么的,整個場館已經煥然一新,我許多年沒上過大舞臺,sv臺玩得花,整個舞臺的地板都是屏幕,中間一段伴舞身上是有l(wèi)ed燈的,燈光暗下來,我差點走到臺子下面去,還好被陸宴眼疾手快拉住了。 陸宴也沒笑我。 他現在正好看,顏值巔峰至少還有五年,這首歌的舞不好跳,我就隨著節(jié)奏晃一晃,他卻賞心悅目,一舉一動都好看。 我們基本沒什么交流。 六點去化妝,隔壁休息室周律在練聲,他向來喜歡做這種引人注目的事,我隨手刷了刷微博,我的粉絲在跟周律的粉絲互懟,言下之意是看今晚誰打臉。 紀容輔沒打回來,大概是沒看到。 化妝的時候我差點睡過去。 七點四十五,一切準備就緒。還剩十五分鐘跨年開始。 就這種散碎時間最難熬,要不是最后一絲理智約束,我?guī)缀跻叱鋈ノ鼰煟瑐鞒鋈ビ质且粭l黑點。x聯(lián)盟熱度散去,很快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rou的時候,我這幾個月侵占不少同類型明星的熱度,雖然不搶資源,但是他們并不會因為這個而手下留情。 我不是沒想過先穩(wěn)定地紅起來,再好好做音樂。 但是這個圈子長期紅下去比做音樂更難,我不想做那個扔了西瓜撿芝麻的猴子,在另外一條路上越走越遠,反而忘了初心。何況我連個好的音樂制作人都找不到,更何況是找個好經紀人。 我還是決定好好唱我的歌。 我live沒有失誤過,也是因為live少,而且那時候沒什么音樂品味,選的歌也不好。 據說人緊張的時候聲音會變形。 我試著清唱了兩句,還好,還是我的聲音。就是化妝師嚇了一跳,她本來拿著個粉拍過來準備往我臉上拍什么,受了點驚嚇,還夸我:“唱得真好?!?/br> 隔壁的周律終于停了下來,世界清靜不少。不過走廊里還是像打仗,兵荒馬亂。 七點五十,編導過來敲門,陸宴站在外面等我,明星們也陸陸續(xù)續(xù)進場,造成一種臺上臺下都有人合唱的錯覺。我和陸宴是要直接從臺上現身的,我看見徐藝被幾個助理挾裹著往前臺走,百忙之中還記得叫我:“林哥?!?/br> 陸宴穿的有雅痞氣,他上了妝之后更加光芒萬丈,輪廓好就是加分,可惜這首歌應該沒什么近景。 “走吧?!?/br> 我們從升降臺上去,一人一個,恰好在t型舞臺的兩端,過去的時候我問了句:“什么時候了?” “還有五分鐘。”陸宴說。 我們被人簇擁著分開,我?guī)缀跏潜患苤谧?,我明白他們的緊張,簡柯膽子大,空降一個不明底細的歌手來開場,要是出了差錯,整個跨年都要蒙上陰影。 “等等。”陸宴忽然說道。 他那邊的人停了下來,我這邊還在推我。 “林睢,”他叫我名字,走廊里燈光明亮,他的眉骨被照出陰影,深邃眼睛里像浮光掠影一般,安靜地看著我,他說:“我看過的最好的live,就是那天你在華天走廊里唱的歌?!?/br> 我知道他在說什么。 選秀結束后的那一年,他跟季洛家組合大紅的那一年,我被華天的人叫做“少爺”的那一年,華天的跨年晚會,他有壓軸節(jié)目,我沒有,他們在華天大廈化妝,深夜,很安靜,我一個人在走廊里把我寫的新歌唱了一遍,跟開個小型演唱會似的。 我知道他聽得見,我是故意的。 我不是沒有努力過。 那天他在華天大廈里和我擦肩而過,也是這樣明亮的燈光。 此時一切都過去了。 “別緊張?!彼艺f。 “我知道?!?/br> 眾目睽睽,這已經算是交情匪淺的證明了,這個圈子總是這么亮,無數雙眼睛盯著,什么話也來不及說,時間就這樣匆匆過去了。 陸宴朝我笑了笑,繼續(xù)往前走,我也往前走,分道揚鑣。 我蹲在升降臺上,外面在瘋狂歡呼,差點蓋過主持人的聲音,旁邊的編導拿著對講機為我倒數:“5,4,3……” 倒數到1,升降臺緩緩升起,這兩秒鐘似乎很長,然后外面的歡呼聲一齊涌進來,煙花在臺邊噴射出,整個舞臺火樹銀花,我完全看不清臺下的人。 無數尖叫聲,歡呼聲,應援的呼叫聲,我看見舞臺的一側是一片絢爛的銀海,燈牌上都是我的名字,這兩個字忽然變得無比陌生…… 好在耳返里傳來的音樂聲總是如此熟悉。 我握緊了手里的麥,朝觀眾走過去,直到耳機里屬于我的唱段響起來。 音樂是這個世界上最神奇的東西,無關語言,國家,和信仰,屬于聲音,卻又獨立于聲音之外,譜子只能描繪旋律,同樣的樂器,同樣的嗓子,卻無法還原同一段音樂,就像這世上永遠不會有相同的兩條河流。 它是流淌在血液里的記憶,就算你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節(jié)奏,仍然會隨著音樂晃動身體,無法抗拒,無法掩飾,像貧窮、咳嗽與愛情。 我其實不是很能說話的人,我的言語鋒利,卻未必出自本心,常常詞不達意,口是心非。但我的音樂自會替我說明。 搖擺,晃動,引導觀眾的節(jié)奏,抖動肩膀,搖晃身體,打著響指,看起來輕松寫意,沒人知道我的心跳快要超速。我似乎沒有說過,我天生不會跳舞。 所有的人在臺下隨著節(jié)奏搖晃著,尤其是專業(yè)的歌手,伸出手如同波浪般揮舞著,即使是周律也一樣。 這畫面真不錯。 我打著響指沿著舞臺一直唱過去,走到t字的末端,無數張熱切的面孔看著我,都是與我全然不同的陌生人。尖叫與歡呼,狂熱地伸出手來想碰到我,陸宴的節(jié)奏亂了一下,我聽到了,又似乎沒聽到,合唱其實需要配合,但是我與原曲節(jié)奏完美契合,跟陸宴配合不配合其實無所謂。 其實我還是更喜歡我的節(jié)奏布魯斯。 不知道簡柯怎么想。 我沿著舞臺一路唱回去,有一瞬間,我心頭似乎閃過一點什么,于是我轉過頭看向臺下。 仍然是無數熱切的面孔,大多是瘋狂的女孩子,一個個都在大聲尖叫著。 沒有我以為的那個人。 第56章 奔跑 唱完歌,被主持人抓個正著,sv臺的主持人向來很會玩,緊跟熱度,故意抓著我和陸宴問平時上不上網,知不知道“驚艷夫夫”是什么意思,這話一出口臺下瘋狂尖叫,看來sv臺被審核也不算冤,這么喜歡打擦邊球。 我跳了一路,出了一身汗,忙著甩頭發(fā),陸宴在那應付主持人,我只回答了一下等會有節(jié)目,主持人還不放過我,又問我知不知道觀眾的期待,逼著我回答知道,不然就是對不起粉絲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