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真是愛學(xué)習(xí)的好青年。 我怕冷慣了,開著空調(diào)還是一路沖進臥室,披著浴巾,把自己摔到床上,趴著湊過去看紀容輔的書:“在看什么?” “在看榮格?!奔o容輔伸手摸我頭發(fā):“怎么不吹干頭發(fā)?!?/br> 我甩了甩頭,準備甩他一臉水,可惜趴著活動不開,還是被紀容輔抓住,拿來吹風(fēng)機對著我頭發(fā)吹。 看來我還是高估了他的耐心。 我的耳朵不知道怎么的,特別脆弱,稍微捏一下就會紅,又紅又燙,特別不舒服,因為耳朵一燙整個人都心神不寧,吹頭發(fā)也會紅,紀容輔也知道我這毛病,轉(zhuǎn)而拿手指劃我臉頰,我心情煩躁起來,開始咬他的手指。 紀容輔笑了起來。 “你的粉絲說你是精靈體質(zhì)?!彼裉齑蟾诺玫讲簧俜劢z科普:“五感敏銳,精通音樂……” 真有想象力,情人眼里出西施,等她們看過我家里亂成什么樣,大概會自己把精靈這兩個字吞回去。 “她們不是一直說我是小妖精嗎?” “哦,還有這叫法?”紀容輔仍然漫不經(jīng)心地玩著我下巴:“所以你跟陸宴的couple叫驚艷是嗎?” 我背上頓時冒出了冷汗。 紀容輔這家伙,不計較的時候簡直天使,計較起來太恐怖,我只能表忠心:“沒有沒有,我的cp只有你,驚艷時光溫柔歲月都是你?!?/br> “驚艷什么?溫柔什么?”紀容輔琥珀色眼睛看著我:“不著急,慢慢說。” 真失策,他竟然還不知道后援團的口號,我真是不打自招。 “你別老抓著陸宴不放啊,”我決定轉(zhuǎn)移話題:“搞得跟真的似的,以后我要是跟女明星傳緋聞呢?” “哦?我還得防女的?” “不用不用。”我只怕越說破綻越多:“你誰也別防……” 紀容輔的眼睛瞇了起來。 “是嗎?”他笑著看我:“那盧逸嵐怎么說你跟她約好了,只要你跟我一分手,就……” “啊啊啊啊啊,”我跳起來捂住他的嘴:“閉嘴閉嘴,都別說了,睡覺睡覺?!?/br> 紀容輔大笑起來,一雙眼睛彎彎,他的眼睛近看時像漂亮的寶石,琥珀色瞳仁里云遮霧繞,修長眉毛,就算遮得只剩這一雙眉眼,也仍然無比深情。 我忍不住親了一口他眼睛,然后拿被子裹住自己,抓狂地把腦袋埋進枕頭里。 “好了,睡覺睡覺。整天熬夜,當心猝死?!?/br> 紀容輔仍然笑著,伸手按滅了燈,也躺了下來。 萬籟俱寂,房間里一片漆黑,其實像我這種被害妄想癥不適合住酒店,總覺得有病菌潛伏在被子里就等著傳染我,不過被子蓬松柔軟,再加上紀容輔在旁邊,我也就懶得想這么多了,況且實在是困,鬧的時候不覺得,躺下就覺得頭重,像要一直沉到枕頭里去。 正準備睡呢,紀容輔又湊過來,故技重施逗我玩:“告訴你一個秘密?!?/br> “我也告訴你個秘密,”我眼睛都睜不開,勾住他肩膀:“我明天要睡到中午,誰叫我起床我都不會理……” “冰淇淋叫起床也不理?” “那要看冰淇淋先生國籍在哪,”我打個呵欠:“美國人不要,我要會講意大利語的那種……” “ti amo?!奔o容輔開始講意大利語。 “可以,這盒冰淇淋的口音很純正?!蔽依У貌恍校€要親他一口:“明天就由你叫我起床了?!?/br> “這就是我剛剛在臺下跟你說的話?!?/br> 大概有一秒,我猶豫要不要就這樣睡著算了。 但是下一秒我就睜開了眼睛。 “什么意思?” “那是另外一個問……” 我直接掀開被子,騎到他身上,按住他狠狠威脅:“快說,不然我睡不著!” 紀容輔又笑起來,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帶著淡淡的光,專注而溫柔地看著我。我從翻身到按住他那一套動作足夠他反應(yīng)十次,他就就這樣懶洋洋看著我,仿佛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不會生氣。 然后他說:“我愛你?!?/br> 我滿腔的火氣瞬間消散,沒辦法再發(fā)脾氣,只能悻悻地爬下來。 我爬到一半,他又說:“我是說,那句意大利語的意思,是我愛你。” 我實在有氣無力地瞪他:“紀容輔!” 他笑起來,伸手攬住我肩膀,像小孩子抱住自己的玩具熊一樣,親了親我頭頂。 “好了,不逗你玩了,睡吧?!?/br> 周圍漸漸安靜下來,房間里一片漆黑,只有一盞燈在墻角亮著。 我知道紀容輔為什么把不在我身邊的時間拿來工作,卻老在我身邊睡覺,我也是一樣,常常想到醒來還可以見到紀容輔,就不會再失眠。 我希望紀容輔記得今天舞臺上的我。 如果不記得,也沒關(guān)系,我仍然會繼續(xù)努力,尹奚不行,簡柯不行,我還會努力尋找新的制作人,我會寫我的歌,做我的新專輯…… 我會變成更優(yōu)秀的我,而不是就此沉淪下去。 因為我深愛這舞臺,更深愛紀容輔,甚至不愿意容忍一點點失去他的可能性。 而這些話,我永遠不會告訴紀容輔。 因為就算我不說這些話,他還是會這樣毫無保留地接納我,情深意重地吻我,他還是會躺在我枕邊,我可以伸手摸著他的眉弓和鼻梁,把他當做我最喜歡的一樣玩具,而他也只是皺皺眉頭,困得像個孩子。 因為他愛我。 因為即使我林睢是這樣毫無安全感的一個神經(jīng)病,他依然愛我。 即使我什么也不做,即使我遇見他的時候一無所有,狼狽而刻薄,他還是愛我。 我十三歲那年,就已經(jīng)不再相信這世上還有東西是會屬于我的。那時的我連一盒喜歡的磁帶都買不起,小學(xué)教務(wù)室那臺破爛的風(fēng)琴在我看來如同傳說中的財寶一樣遙不可及。我那時候什么也沒有,除了我姨母的冷言冷語,和一個遙遙無期的成年。 那時候我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紀容浦,就在這地球上的某個角落,靜悄悄地生活著,成長著,像一棵獨一無二的珍貴樹木……我十三歲的時候紀容浦在哪里呢?他在英國讀書,十五歲的紀容浦,穿著學(xué)校的制服,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英音,光是想想我就覺得心臟像被無數(shù)羽毛撓過。他是怎么度過叛逆期的?怎么在各種瘋狂party上脫身?沒有沾惹上毒品,竟然也沒有因為飆車而摔得七零八落!我立刻決定再也不和林采薇作對,她把他帶到這世界上,平平安安活到二十五歲,對我已是恩同再造。 我身體已經(jīng)困到極致,腦袋幾乎隱隱作痛,但卻滿腦子胡思亂想,亢奮得全身發(fā)燒,一點也睡不著。光是想想未來還有幾十年人生可以活就已經(jīng)興奮得不得了。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好的事,這么好的事怎么會輪到我。我爬起來按亮了燈,觀察了一下紀容浦的睡相,又趁機把他親了好幾口。 紀容輔這輩子最遲鈍的時刻大概就是這一刻,我可以看見他慢慢皺眉頭,慢慢睜開眼睛,他的睫毛像慢動作一樣緩緩張開,露出他深琥珀色的瞳仁。我如同小時候看表演等著幕布緩緩拉開一樣屏息靜氣,因為這雙眼睛里藏著這世上我最鐘愛的靈魂。 我?guī)缀跬诉@是凌晨三點。 紀容輔無奈地看著我,聲音都啞起來。 “你失眠了嗎?”他伸出手來摸我頭發(fā),仿佛這樣就能確認我有沒有失眠一樣,在我臉頰上親了一下:“乖乖睡覺,好嗎?” 我眼睛發(fā)亮地看他,忍不住點頭,但是在他閉上眼睛之后,又開始親他。 紀容輔又睜開了眼睛。 “好吧?!彼穆曇衾飵е撤N顯而易見的危險:“既然你不想睡覺的話……” “別?!蔽伊⒖陶J慫:“我只是睡不著而已,其實還是很想睡的。” “真的?” “真的。要不你給我念首詩吧……” “嗯?想聽什么詩?!?/br> “就上次那首就行?!?/br> 我上學(xué)時光顧著練琴了,英語學(xué)得很爛,后來開始寫歌琢磨歌詞已經(jīng)來不及了,這世界上使用最廣泛的語言之美我是體會不到的,而且英語更適合用來寫快歌…… 不過紀容輔體會到了,也算一種好事。 他的聲音好聽,可惜困得啞了,像在唱我聽不懂歌詞的歌。 “do not go geo that good night,old age should burn and rave at close of day……”他念了兩句,然后笑起來,親了親我額頭,聲音低沉:“晚安?!?/br> 我的意識漸漸陷下去,手指仍然抓住紀容輔的睡袍。我腦中仍然有無數(shù)念頭在往外冒,尹奚,簡柯,我沒寫完的哪些歌,出不了的專輯……但是沒關(guān)系,慢慢來,我還有很多的時間。 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 因為我知道我醒來之后紀容輔仍然會在這里,就像世界仍然會在這里。 “晚安?!?/br> 我在心里道。 困意襲來,我只想就這樣睡過去,此刻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不會醒過來,除非簡柯打電話過來,求我讓他當我的制作人。 就在此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講道理,其實有很虐的情節(jié),不過評論區(qū)一片安靜祥和,我就不放在番外里了。 在考慮要不要寫刺猬2。 還是開新文。 書香門第整理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lián)網(wǎng),本人不做任何負責(zé)】內(nèi)容版權(quán)歸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