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jié)
這時,有宮中歌姬舞姬來到場上,一時間,場面更為熱鬧起來。 杜薇悠悠看著場上的歌舞,余光卻不時自風暮寒那邊閃過。 他喝了多少她全都看在眼里,可是上面皇后目光灼灼,她不敢露出半分異樣。 有道是強龍難壓地頭蛇,更何況皇后這幫人本來就是強龍,縱然風暮寒本事再大,但在京城這塊皇家之地,他難免有照看不到之處。 她現(xiàn)在的小命幾乎可以說是完全在皇后的掌握之中,一步走錯,萬劫不覆! 不過除了這些隱患,她更為想知道的是風暮寒現(xiàn)在會如何對她。 毒癥已解,他還會對自己像以前那樣么?她現(xiàn)在已然對他沒有任何用處,她是否還會在他的心底占有一席之地? 就在這時,明珠公主款款來至她身邊,笑道:“杜小姐為何不去向世子哥哥敬酒?” 杜薇淡淡一笑:“男人的事,女人還是不要摻和的好?!鄙砼杂⑼趼犃四樕喜唤冻鲑澷p之色。 明珠卻不打算善罷甘休,“話雖如此,但今天唯獨你應該過去敬酒,世子哥哥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要不是他,你今天焉能坐在這里?” 救命之恩? 到底誰是誰的恩人,誰救了誰的命…… 杜薇看向對面席上的風暮寒,正巧他也向這邊看過來。 只一眼,她清楚的看到風暮寒眸光如劍,目光直攝人心魄,逼入她心底,胸口的傷處霎時傳來一陣悶痛。 見杜薇蹙眉,英王以為她是在為敬酒之事為難,于是低聲道:“無妨,本王陪你一同敬世子一杯。” 杜薇穩(wěn)了穩(wěn)心神,輕輕一笑,點了點頭,無人知她剛才為這一笑,拼上多少力氣。 英王與她一同舉杯,向風暮寒道:“薇兒身子不好,不能多飲,本王可替她向世子敬上一杯,感謝世子當日搭救之恩。” 風暮寒捏著酒杯,食指在杯緣上輕輕摩挲,一動不動的看著杜薇,幽暗與深切的痛在眼中,也倒映在杜薇烏黑的雙眸里。 杜薇手里端著酒杯,只覺周圍一切的真實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席間的歌舞聲,喧嘩聲,眾人探究的目光,皇后別有深意的眼睛……一切的一切好似全都隱去,天地間,仿佛唯剩下那雙鳳眸,如劍深寒,遙望著她,無比清晰。 “薇兒?”英王見她發(fā)愣,不由得提高了聲音。 杜薇眨了眨眼睛,回過神來,歉意的一笑。 “傷處又痛了么?”英王柔聲道,眼底月華般的光影直晃得席間傾慕他的女子們芳心俱碎,只恨英王那柔情似水的目光不是看在她們身上。 “還好……”杜薇定了定心神,再次舉杯,“小女敬世子……” 英王伸手將她的酒杯接過,正要替飲,忽地風暮寒開口道:“且慢?!?/br> 英王一愣。 “這一杯……英王替不得。”風暮寒的聲音冷冷,沒有一絲感情。 “可是薇兒她……”英王似想解釋,但風暮寒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只飲一杯,死不了人。” 這家伙……都這個時候了,他竟然還想著故意為難人! 杜薇的心里突然涌出一絲怨氣。 她盡力忍住自己的感情不就是為了不給他添麻煩么,現(xiàn)在皇后盯的這么緊,她只要表現(xiàn)出哪怕一丁點對風暮寒的情意,只怕不等今日宴席結束便會被他們除去。 杜薇的倔脾氣一下子就跳出來了,從英王手里取回自己的酒杯,向著風暮寒遙遙一敬,道了聲:“先干為敬!”一飲而盡,而后亮出杯底。 英王蹙眉,一臉的不滿之色。 風暮寒眼里隱隱涌出怒意,聲音暗啞道:“杜小姐真是好酒量。” 杜薇輕輕一笑,“世子爺見笑?!?/br> 一時間,席間似有閃電劃破長空,直落在兩人面前。 明珠見他們兩人現(xiàn)在這般模樣,心中自是比誰都高興,于是也端了酒杯道:“世子哥哥,我也敬你一杯?!?/br> 風暮寒手里捏著酒杯,掃了明珠一眼,眸中寒意四射,直嚇的明珠端酒的手一哆嗦,酒撒了一身。 縱是明珠公主,以前也從未見過風暮寒如此可怕的目光,以前他頂多是對自己視而不見,或眸光冷淡,可剛才那一眼,簡直像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剝一般。 就在這時,忽聽皇上喚道:“暮寒愛卿?!?/br> 風暮寒離席至皇帝面前。 內侍總管手捧圣旨站在殿前,高聲道:“威武將軍聽旨……” ☆、第234章 太子刁難,送你大禮! 內侍總管高聲宣旨,席間眾人屏息凝神靜聽著。 黃金千兩,錦緞千匹,宮人奴仆百人。玉器良田……而且最讓人暗中驚嘆的是皇帝居然還賞賜下了乘輦一座。 聽著內侍總管尖銳的嗓音,皇后袖內十指緊緊抓著寶座扶手,金護甲硌得手指生疼。 好半天內侍總管才念完那一長串令人眼花繚亂的封賞,眾人重新歸座。 風暮寒卻仍站在御前,低頭動也不動。 內侍總管站在那里有些尷尬,這種時候不是應該有人謝旨的么?為何這位南王世子動也不動? 不過世子不動,內侍總管也不敢主動開口,只得偷偷用目光瞥向皇上。 皇上沒開口,皇后卻是再忍耐不住,冷哼一聲:“威武將軍,你還不謝恩更待何時?” 風暮寒抬首,劍眉一挑,“臣不求其他,但求皇上金口玉言。莫要食言?!?/br> “大膽!”一旁太子猛地按案而起,“風暮寒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威脅皇上!” 風暮寒仍拱手而立,連看都沒看太子一眼。完全視他無物。 太子心中早已怒氣沖天。離開虎牢關那日他受的屈辱至今仍歷歷在目,現(xiàn)在又見皇帝對他封賞有加,心里更生憤恨。 皇帝臉上倒沒有任何怒意,而是無奈道:“暮寒愛卿。非是朕對你食言,只是杜薇現(xiàn)在已非當初一介商女,朕也未料到她竟是鎮(zhèn)國公府失蹤十三年的嫡女,而鎮(zhèn)國公府又與英王早有婚約在先……你這可是真的在為難朕了?!?/br> 風暮寒面無表情,但卻絲毫不肯退讓,道:“臣不求任何賞賜,只求朕下信守承諾?!?/br> 皇帝揉著太陽xue,面色變了幾變,但終究將那抹怒意掩了回去,風暮寒手中握著南邊數(shù)十萬兵馬,他縱然身為皇帝,卻也不想將他得罪透了。 這時太子突然起身向皇帝施禮道:“父皇。南王世子膽大妄為,公然對父皇不敬,理應按律處置。” 席間眾人齊齊皺眉,剛剛才給了南王世子賞賜,這會又要按律處置……只怕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吧?眾人都覺得太子有些小題大做,但又因著太子身份擺在那里,故此無人敢插言。 英王眉頭深蹙,站起身道:“父皇,兒臣以為,世子縱然言語過重,但絕無不敬之意?!?/br> 杜薇悄悄打量著英王,她知英王身邊并無什么勢力,他在眾皇子面前最大的儀仗,便是他與風暮寒自幼便相熟這一條,足以令其他皇子對他帶著幾分忌諱。 這時候,他與風暮寒更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杜薇心里的小人不屑撇嘴,只不過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罷了。 皇帝沉默半晌,俯視著下面站著的風暮寒道:“愛卿……你以為如何?” 風暮寒毫不猶豫朗聲道:“若是惹了皇上不快,請將為臣斬首示眾!” 皇上一時語噎。( 皇后貝齒緊咬,她恨不得馬上讓人將風暮寒給殺了,可是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皇帝忌諱他手中的兵權,若真的動了他,只怕還沒等拉到午門外,朝中武將里要會一半人去刑場劫人。 大殿之上,霎時間氣氛壓抑,人人都瞅著皇帝的臉色,就連大氣也不敢出。 杜薇心里更是嘆息,早知道風暮寒膽大狂妄,卻沒想到他竟然敢當面跟皇帝叫板,暗暗為他捏著把冷汗。 “哈哈哈……”皇帝突然笑起來,打破了死寂般的沉默,“愛卿休要玩笑,你南征歸來,勞苦功高,朕還得好好賞你才是!”說完轉頭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知皇上這時候是在找臺階,縱然心里一百個不愿意,可也只能開口道:“皇上說得是,威武將軍戰(zhàn)功赫赫,剛才太子只不過是一時口誤。”說著向太子遞了個眼色:“皇兒,還不過來給將軍敬酒賠禮?” 太子氣的臉色煞白,若換了以往,他定會聽從皇后的話,可是他這會正在氣頭上,怎么甘心就這么放過風暮寒。 當下,他冷哼一聲道:“縱然父皇不追究將軍不敬之罪,但我仍有一問,那日將軍親手射殺我身邊的親隨,此事要如何解釋?” 此言一出,眾人議論紛紛,就連皇帝也變了臉色。 “皇兒,有此等事?”皇后故作驚訝道,“為何你此前未對本宮言明?” 太子拱手道:“此事兒臣本不想提,父皇一貫信任威武將軍,今日又是將軍的慶功宴……但是將軍實在太過狂妄,兒臣實在看不下去,所以想在眾人面前為自己討個說法。”女冬布亡。 眾人面面相覷。 親手射殺太了親隨?這確實相當?shù)目裢恕?/br> 太子是什么人?以后繼承皇位之人!公然射殺太子親隨,這也太不把太子放在眼里了,這簡直就是功高蓋主! 席間頓時風起云涌,太子步步緊逼,顯然是不打算輕易了結此事。 皇帝沉聲對風暮寒道:“可有此事?” 風暮寒唇角似滑過一絲不屑,道:“絕無此事,太子親隨乃被敵軍所殺,此事三軍眾將皆可作證?!?/br> “三軍將眾……他們可是全聽你一個人的!”太子怒道。 皇帝目光又暗了幾分,看向風暮寒。 三軍將眾,全歸心于一人聽命,這對于皇帝來說,才是最可怕的事。 風暮寒突然轉向太子,“太子無需動怒,本世子已將殺人兇手盡數(shù)捉拿,今日正好,便請?zhí)舆^目?!?/br> 說著他一擺手,大殿外進來十來名侍衛(wèi),每兩人抬著一只裝飾精美的木箱。 那些人將箱子放至太子面前,風暮寒幽幽道:“麻煩太子親自過目。” 太子盯著那箱子半天不敢去開,就連皇上也等得有些不耐煩了,開口催道:“快些打開,站著作甚!” 太子瞥了一眼風暮寒,只見他鳳眸深處帶著不屑的笑意,心覺有異,可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若不敢開箱必定會落了面子。 于是他深吸一口氣,將箱蓋一掀…… 一股nongnong的血腥之氣撲面而來。 太子往箱子里一看,只驚得后退兩步,以寬袖捂住口鼻,險些吐出來。 皇帝與皇后等人也全都將視線投向箱子。 風暮寒不緊不慢,上前一一將箱蓋打開,只見那些箱子里裝的全是一顆顆人頭,有些人頭上還帶著盔甲,一看便知他們都是南番敵軍之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