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節(jié)
眾人又不時提出問題,大帳內(nèi)氣氛熱絡(luò)起來,到把風(fēng)暮寒晾在了一邊。 “什么時辰了?”幽幽聲音響起,帶著南王世子獨有的威儀。 眾人同時一愣。抬起頭來,只見風(fēng)暮寒面色微沉,正盯著他們。 他們這才發(fā)現(xiàn),因著過于專注,這會功夫外面日頭已然轉(zhuǎn)西。 蔡先生立即起身拱手道:“都是老夫的錯,光顧著參研圖紙,天竟到了這般時候?!逼溆啾妼⒁捕技娂娚砥鸶孓o,沒一會功夫,大帳里竟走了個干凈。 杜薇轉(zhuǎn)回頭,但見風(fēng)暮寒冷著一臉張,坐在桌案后,眼神里竟有幾分無奈。 “怎么?大將軍被冷落了?”帳內(nèi)無人,杜薇也無需再裝恭順,戲謔道。 風(fēng)暮寒大手落于她的頭上。不輕不重的揉了揉,“時間久了,你會累?!?/br> 原來是擔(dān)心她的身子…… 杜薇笑瞇瞇的貼在他身邊坐下,“是有些累,不過心情很好,總比平時什么也不做,當(dāng)個米蟲強?!?/br> 風(fēng)暮寒一手扣住她的脈門,真氣徐徐注入她的體內(nèi),暖暖的就像一股溪流,讓她的七經(jīng)八脈全都舒暢起來。 “感覺好些了?”風(fēng)暮寒語氣似有責(zé)怪,但卻掩不住薄唇邊逸出的那絲笑意。 “嗯!”杜薇舒服的合上眼睛,感覺身子輕飄飄的。 “可惜為夫的真氣只能起到暫時的作用?!憋L(fēng)暮寒遺憾道。 “人不能太貪心。”杜薇睜開眼睛,“我已經(jīng)很知足了?!?/br> 風(fēng)暮寒定定的看著她。 杜薇鬢發(fā)略有些散亂,一縷秀發(fā)垂落至她臉頰一側(cè),映襯著她的面色更加蒼白柔弱,烏黑的眸子忽閃忽閃的,熠熠生輝,帶著七分靈動三分狡黠。 “是為夫貪心了。”他將她的手捉進(jìn)掌中,知足?他永遠(yuǎn)不會,他想要的更多,他想要她永遠(yuǎn)留在自己身邊,他想要她陪他一生一世,他想要與她共烏錦漸華發(fā)…… “告訴我剛才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他挑起眉梢,他不想讓她在自己面前隱藏任何秘密。 “那枚玉片……你帶在身邊么?”杜薇揚著小臉問道。 “在這里?!彼麖膽牙飳⒂衿昧顺鰜怼?/br> “你來看這個……”杜薇不容分說,拉著他來到那幅地圖前,“你看這里,這個形狀?!钡貓D掛的位置太高,她踮著腳尖用手點指給他看。 剛剛看到那圖案的時候,風(fēng)暮寒也是一愣。 “你看這群山的模樣,是不是跟玉片背面的一模一樣?”估廳帥巴。 經(jīng)杜薇這么一說,風(fēng)暮寒將玉片拿起,細(xì)細(xì)觀察,只見玉片背面隱隱露出幾座群山的圖案,無論是從形狀還是上面的雕刻的紋路,與地圖上的簡直別無二致。 “你說這里會不會是龍脈的所在?”杜薇壓低聲音,興奮的眨著大眼睛。 不可否認(rèn),這個猜測既大膽,又讓人興奮。 不過風(fēng)暮寒的劍眉卻蹙得更緊。 杜薇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異樣,不由疑惑道:“怎么?你好像并不高興?” 風(fēng)暮寒看著地圖,一語不發(fā)。 “你知道這是哪里么?”杜薇指著地圖上那道群山的位置。 他微微頷首,“此處乃北番與我國交界之處?!?/br> 杜薇愣了愣,“這么說我們這次北上有可能會經(jīng)過那里?” 風(fēng)暮寒先是點了點后,而后又搖了搖頭,“就算被形勢所迫要經(jīng)過那里,我們也要繞道而行。” “那是為何?我們不是正好可以借機去一探究竟么?”她非常想知道龍脈里都有著什么,而且這枚玉片是風(fēng)暮寒的生母留給他的,龍脈里說不定還會藏著與他有關(guān)的東西呢。 “那片山乃為北番禁地,傳說被他們族中的圣人守護(hù),若盲目進(jìn)山,有來無回?!憋L(fēng)暮寒沉聲道。 杜薇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你還信這些?”為將者從來不信神鬼之說,她是知道的。 “你以為北番一小國,憑借什么能與我們并肩而立?早年先帝之初,曾傳說有位將軍帶麾下五萬鐵甲精兵追蹤北番番王至此,番王無處可逃,便入了此山,將軍帶人而入,結(jié)果五萬兵馬從此再無回還,后來番王提了那將軍的人頭懸于他們城樓之上,稱他們得圣人相助,故此才能以區(qū)區(qū)幾千兵力完勝五萬鐵甲軍?!?/br> 杜薇驚得目瞪口呆,“真有此事?” 風(fēng)暮寒薄唇緊抿,“是真是假已無關(guān)緊要,只是每次行軍,為將者都會自動回避此山,無一例外。” 如此看來,那龍脈就在此處的猜測反而更大了些。 風(fēng)暮寒眸光深處掠過一道清銳的冷光。 若那里真的是龍脈,里面可會有傳說中的畫骨香? 他不知她還能像現(xiàn)在這般在他身邊多久,雖然她再也沒有像上次那樣,在自己的面前哭的一塌糊涂,可是他已隱隱感覺到,她的不安全都沉淀下來。 就像先知的智者早已洞察了自己的歸宿,她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她仍會微笑,對自己耍耍她的小聰明,或是使性子,賴皮似的纏著他……這種小小的幸福就像沙漏里的流沙,他眼睜睜看著它們正慢慢順著他的指間流走。 縱然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與之抗衡。 ☆、第531章 世子的禮物,在下無心 天黑之前,杜薇便回了鎮(zhèn)國公府—— 本以為今天晚上風(fēng)暮寒不會回來,可是還沒等晚飯擺上來,外面的丫鬟進(jìn)來通報說:“南王世子剛進(jìn)府。” 杜薇才收拾完畢。正靠在貴妃榻上歇息。聽見外面響起腳步聲,打算起身相迎。 風(fēng)暮寒大步進(jìn)了屋,瞧見她正準(zhǔn)備自榻上起身,唇角微揚,嘴里卻是訓(xùn)斥道:“老實靠著吧,平時怎么沒見你這么懂規(guī)矩?!?/br> 杜薇氣的瞪了眼睛,嘴里嘀咕:“人家不過是好心迎你……” 風(fēng)暮寒聽見了也只當(dāng)做不知,轉(zhuǎn)身向外對青衣道:“把東西抬進(jìn)來吧?!?/br> 青衣身后跟著兩名侍衛(wèi),他們抬進(jìn)屋里一只包鐵木箱,將它放在地上便退了出去。 “這是什么?”杜薇詫異道。 “打開看看。”風(fēng)暮寒悠閑的坐在椅子上,慢條斯理的喝起了茶水。 玲瓏跟羽兒全都好奇的站在一旁瞅著。 杜薇見他賣關(guān)子。也不點破,只好親自過來將木箱打開。 木箱蓋有點沉。她手勁又小了些,箱蓋一晃,險些掉下來,嚇的屋里的丫鬟們險些叫出聲來。 風(fēng)暮寒動作極快。早已先一步伸手過去,將箱蓋支住了。 “你這不讓人省心的丫頭?!彼麩o奈的替她將箱蓋打開。 杜薇嘟著嘴,“我哪知道這東西這么沉,你還怪起我來了。” 往箱子里一看,她不由得愣住了:箱子里一片火紅,就像裝著一團火炭。 杜薇伸出手去,輕輕撫摸那團烈火似的毛皮。 “這是……” “赤狐皮?!兵P眸內(nèi)星辰流轉(zhuǎn)。落在眼前那嬌小的女子身上,看她興高彩烈的將火紅的皮子抱起來,貼在臉上蹭了又蹭,直嚷嚷著:“好暖好暖?!?/br> “薇兒可還滿意?”風(fēng)暮寒重新坐回椅子上,面上略有得意之色。 “這么漂亮的顏色我可是頭回見!”杜薇笑嘻嘻的扭頭看向他,“就像一團火似的?!?/br> 他曾答應(yīng)過她,要為她做一件火紅的狐皮大氅,只為配上他冬日的那件雪白的狐裘。 “這是從哪弄來的?”杜薇好奇道。 “管它打哪來的,你喜歡就成?!憋L(fēng)暮寒輕挑眉峰。 杜薇抱著赤狐皮子,湊到他身邊,“這東西……不會是……”她伸出一根手指,向著天上指了指。 風(fēng)暮寒大手按住她的小腦袋,“就屬你心眼多。” 杜薇瞪圓了眼睛,心中的小人當(dāng)場石化:我了個去,這東西竟然是皇上的。 看這毛皮,這稀有程度……這應(yīng)該是誰孝敬“黃?!钡?,風(fēng)暮寒這家伙膽子也太大了,竟敢把這東西給留下來了。 “怕什么?”風(fēng)暮寒不屑道,“明日你便去幽蘭閣,找?guī)讉€手藝好的,快些將狐裘做出來。” 杜薇心中一動,“皇上要點將出征了?” “應(yīng)該就在這幾日?!憋L(fēng)暮寒的表情有些難看起來,杜薇知道他心中有事,也不去打擾,起身將赤狐皮收好,又吩咐人去擺了晚飯。估在乒技。 風(fēng)暮寒用過晚飯后出人意料的,竟沒有連夜回軍營去,而是陪她在鎮(zhèn)國公府過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杜薇就去了幽蘭閣,蒼明親自找了五名制衣的工匠與繡娘,名其盡快將狐裘制成。 “小姐,此次北上,你還是把蒼蘭帶去吧?!鄙n明不放心道。 “不行?!倍呸毕胍膊幌刖途芙^了,此次北上一路危機重重,她絕不想將蒼蘭帶到危險之中,“讓她老實在京城待著,過幾年便將她嫁回涼州城去,不然秦北都快要急死了?!?/br> 蒼明一臉的不安之色,“不如你多帶些人手……或者我跟你去……” “京城這邊離不開蒼明大哥。”杜薇搖頭道,“我一路會隨著運送輜重物資的車隊,所以風(fēng)險相對較小,而且風(fēng)暮寒那邊已經(jīng)幫我安排好了人手?!?/br> “可是女子獨身在軍中多有不便?!?/br> “蒼明大哥不必?fù)?dān)心?!倍呸敝郎n明是擔(dān)心她的安危,解釋道:“非是我不肯多帶人手,而是我此行隨軍是需要圣旨才可明正言順,身邊自然不能多帶丫鬟?!?/br> 蒼明為難道:“可是小姐身邊又不方便讓小廝照顧。” 杜薇淡淡一笑,將手里的筆擱在桌上,“蒼明大哥不必?fù)?dān)心,你只需照顧好幽蘭閣的生意便是,我若不能平安回來,這里的一切仍歸你們兄妹所有,這也是我唯一能留給你們的東西……” “小姐!”聞聽此言,蒼明神色更為不安,“切不可再說如此不吉利的話!” “有生便有死,怕什么?”杜薇無所謂的笑了笑,“如有來世,我定會再去尋你們兄妹,到時還要再麻煩你們幫我做事,你可愿意?” 蒼明只覺心口氣息一滯,一股莫明的酸楚涌上來。 他憋著一口氣,不敢回答,眼前似要升起一團水霧,但他仍盡力保持外表的平靜,定定的望著她。 他恍惚間又看到當(dāng)年碼頭上,那抹靚麗的身影,寒雪江上,痛罵孫富與李甲的酣暢淋漓,亦或是紅衣勝火,風(fēng)流倜儻的商界驕子。 她的身影一直都深深的刻在他的心里,縱然他費盡一生也無法走進(jìn)她的世界,但他卻從未后悔過一絲一毫。 半晌,他重重點頭,強壓回胸口的痛楚,“我會等你?!比粲衼硎溃溉宰鏊砼造o靜的守護(hù)者,終其一生也罷,只要能夠像現(xiàn)在這樣看著她,便已經(jīng)是件很幸福的事了。 蒼明離去書房不久,門外忽地響起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