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楊婧實話實說。

    “你到現(xiàn)在都不肯跟我說嗎？”曹軍亮悲傷地看著楊婧問。

    楊婧低下頭。

    “就是因為看到我和孫小紅玩鬧，所以一氣之下你就找個男人生孩子嗎？”曹軍亮質(zhì)問。

    楊婧默不作聲。

    “楊婧?！辈苘娏劣趾?。

    楊婧不應(yīng)聲，低頭看著地面。

    “我還是那句話。”曹軍亮說。

    “哪句話？”楊婧抬頭問。

    曹軍亮望著楊婧說：“只要你把那兩個孩子安排走，我既往不咎，我們?nèi)耘f可以繼續(xù)下去。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我等你……”

    “我做不到?！辈淮苘娏琳f完，楊婧直接拒絕。

    曹軍亮一愣。

    楊婧看著曹軍亮，估計曹軍亮的這句話之前和原楊婧說過，原楊婧沒有答應(yīng)，所以時隔這么久，看著她和兩孩子過的窮困潦倒，所以他又來問。巧的是楊婧和原楊婧的想法是一樣，都是不答應(yīng)。

    “你怎么會做不到？”曹軍亮問：“他們已經(jīng)連累了你的人生，不是嗎？”

    楊婧看著曹軍亮說：“沒有，他們沒有連累我，有他們我很快樂?！?/br>
    “婧婧！”

    “曹軍亮，如果你是談這個話題，我認(rèn)為我們沒什么好談的。”楊婧繞過曹軍亮，徑直向胡同深處走。

    “楊婧，你以前說喜歡我，都是騙我的嗎？”曹軍亮再次質(zhì)問。

    楊婧突然感覺到心里一疼，她停了下步子，僅僅是停一下，而后繼續(xù)走。

    “楊婧！”曹軍亮又喊。

    但是楊婧再也沒停下來，不要說在這個八十年代，她帶著兩個孩子和舊情人復(fù)合很難，就是在二十一世紀(jì)，男人也接受不了自己女朋友突然有了別人的孩子，而且，曹軍亮在與原楊婧好的時候就和孫小紅玩起曖昧，看來也非良人，之所以現(xiàn)在對楊婧念念不忘，也許是男人的不甘、男人得不到的心理，夾雜著那么一點點愛吧。

    楊婧不再多想，快步走出了胡同，剛出胡同迎面碰上秦可可和孫小紅。

    “楊婧，看到曹軍亮了沒有？”秦可可趾高氣揚地問。

    楊婧理也不理她，徑自向大院子走。

    “楊婧！”秦可可大喊。

    楊婧仍舊視她為無物。

    “楊婧怎么現(xiàn)在變成現(xiàn)在這副死德行了？”孫小紅不屑地問。

    “那是因為以前有你姐和你姑壓著，現(xiàn)在沒人壓著她，她就開始天不怕地不怕了?！鼻乜煽稍捓镌捦獾囊馑?，都是讓孫小紅把韓淑琴和孫大紅找來制服楊婧。

    果然，孫小紅立刻說：“過兩天，我就讓我姐和姑姑來一趟，楊婧白吃白喝白住在楊家那么多年，一分錢嫁妝都沒有給楊家，就這么跑走，太便宜她！”

    “就是?！鼻乜煽傻靡飧胶?。

    孫小紅、秦可可兩人邊說邊走向胡同口。

    這時，楊婧已走進(jìn)大院子。

    “mama！”

    “mama！”

    叮叮當(dāng)當(dāng)一見楊婧回來，兩個小家伙瞬間撲上來，抱著楊婧的腿喊：“mama！”親熱的緊。

    “mama，你讓我好擔(dān)心啊?！倍６Ｋ闪艘豢跉庹f。

    楊婧蹲下身，看著叮叮當(dāng)當(dāng)，然后問叮叮：“你個小鬼，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

    “我不在你身邊，我好不放心啊?！倍６Ｕf。

    楊婧笑起來，一掃剛才心頭的陰霾。

    叮叮繼續(xù)說：“mama，萬一你被壞人抓走了，咋辦？壞人要是不給你吃，不給你喝，我好心疼，咋辦？”

    “哥哥，不怕，我會去救mama?！碑?dāng)當(dāng)說。

    “你不頂用?！?/br>
    “哥哥，我頂用的，那個那個，我不、我不頂用的話，我可以找叔叔，叔叔和你和我，我們我們我們一起救mama。”

    楊婧微笑著望著叮叮當(dāng)當(dāng)，嫩嫩的小臉在不知不覺間有了rou感，變白了，兩個小家伙也變活潑了，一言不合就讓她心里暖哄哄的，上哪兒找這么純粹的依賴和愛啊，楊婧才舍不得把他們安排走呢，就要養(yǎng)著，就養(yǎng)著，以后哪個男人喜歡她，必須連她兒子閨女也喜歡，不然不嫁，堅決不嫁。

    “楊婧你回來了？”這時，李彩蕓拿著紙板從小超市里出來。

    “嗯，李姐，今天忙嗎？”楊婧問。

    “一上午賣了五塊錢的東西?！崩畈适|說。

    “還不錯?！睏铈盒χf。

    “哦，對了，這讓叮叮當(dāng)當(dāng)拿回來這紙板是干啥的？”李彩蕓問。

    “我正要和你說呢，這不是快到中秋節(jié)了嗎？我們食品廠已經(jīng)著手生產(chǎn)月餅，廠子里好多人開始幫親戚訂月餅，價格比代銷店、供銷社里便宜一點，但是限量的。不過我可以按出廠價拿貨，我就想著大家都要買月餅過節(jié)，所以寫個牌子，掛在‘叮當(dāng)小超市’下面。如果有人要訂，付了預(yù)付金，我就去拿貨。咱們少賺點，但是可以賺個人氣嘛?！睏铈赫酒饋硇χf。

    李彩蕓一聽，連忙問：“我可以訂嗎？”

    “可以啊?！睏铈赫f：“可以給你最低價。”

    “多少錢一塊？”

    “兩毛五分錢，不過……”楊婧壓低聲音說：“如果你買就兩毛錢一塊月餅，你別和別人說這個價格?！?/br>
    “一塊月餅我們就能賺五分錢？”李彩蕓驚奇地問。

    楊婧點點頭。

    李彩蕓高興極了，本來就對楊婧欽佩不已，現(xiàn)在對楊婧簡直是言聽計從，暗暗想，以后她閨女能有楊婧十分之一聰慧就行了，當(dāng)然能再有楊婧三分之一漂亮更好。

    “走，咱們把紙板掛起來，一會兒問問房東他們要不要訂月餅?！睏铈赫f。

    “好?！崩畈适|拿著紙板出大院子，結(jié)果一陣涼風(fēng)吹過來，李彩蕓趕緊用紙板擋著臉說：“哎喲，這風(fēng)可真涼啊。”

    是涼，涼的楊婧、叮叮、當(dāng)當(dāng)頓時一抖。

    “看這天，下午不下雨，晚上肯定是要下雨的?！崩畈适|又說。

    下雨？

    楊婧心里一驚，現(xiàn)在已經(jīng)立秋，所謂一層秋雨一層涼，只要下雨，氣溫會瞬間降下來，可能只要一夕之間，短褲短袖就能變成長袖長褲，楊婧低頭看叮叮當(dāng)當(dāng)，兩孩子還穿著夏天的衣服，露出嫩嫩的小胳膊。她此時也沒有錢給孩子買衣服，這一降溫可怎么辦??？

    “冷嗎？”楊婧問。

    “不冷?！倍６．?dāng)當(dāng)明明都縮身子了，兩個小家伙仍舊說不冷，楊婧一陣心疼。

    然而更心疼的是晚上，說下雨就下雨，嘩啦啦的雨水拍打著大地，狂風(fēng)凌虐著大院子旁邊的樹木，將夏日的暑氣一掃而光，轉(zhuǎn)而是陣陣寒氣覆蓋大地。

    楊婧房間的窗子被大風(fēng)拍的啪啪響，房內(nèi)的煤油燈火焰也是搖擺不定。

    “mama?！倍６．?dāng)當(dāng)裹著薄如毯子的被子，坐在床上喊楊婧。兩個小家伙裹著的被子是楊婧剛來縣城時，圖便宜買的，薄的不能再薄了。

    楊婧正在翻箱倒柜地找衣服，她失算了，她本以為再過個一個星期，天才會冷，那時候她再買被子、厚衣服什么的，完全沒問題，沒想到氣溫突然降下來，現(xiàn)在家里就一張被子，完全不能抵御寒冷，她只能拿她的衣服，裹在叮叮當(dāng)當(dāng)身上讓他們暖和一點。

    “mama，風(fēng)好大，我害怕，好冷?！碑?dāng)當(dāng)坐在床上說。

    叮叮轉(zhuǎn)頭伸出小胳膊抱住當(dāng)當(dāng)說：“meimei不害怕不冷，哥哥抱著你，暖和不暖和？”

    “嗯?！碑?dāng)當(dāng)點頭，當(dāng)即露出笑臉：“哥哥你好暖和?！?/br>
    “那當(dāng)然，因為我是哥哥?！?/br>
    楊婧終于找了兩件還算厚實的衣服，給叮叮當(dāng)當(dāng)穿上，然后坐在床上，把叮叮當(dāng)當(dāng)摟在懷里，問：“還冷嗎？”

    兩個小家伙立刻笑起來：“mama，不冷了，好暖和哇?！?/br>
    叮叮說：“mama，你抱緊我一點，我身上可熱了，你一抱緊我你就熱了?！?/br>
    “謝謝楊叮叮同志?！睏铈赫f著，心里卻擔(dān)憂著，雨還在下，風(fēng)還在吹，下半夜會更冷，此時此刻她都能感受到席子已經(jīng)冰涼。自己是大人抗一抗就過去了，既然感冒，多喝熱水也能痊愈，可是叮叮當(dāng)當(dāng)小孩子被凍著，就很受罪。

    楊婧在思考著的時候，叮叮當(dāng)當(dāng)已經(jīng)在她懷里睡著，兩個小家伙比她想象中能吃苦，剛才那么冷也沒有哭鬧，楊婧忍不住親了親兩個小家伙的小臉蛋，然后起身再找衣服，準(zhǔn)備把叮叮當(dāng)當(dāng)用零碎的衣服裹成蠶蛹，這樣就不會被凍著。

    楊婧這么想著，就開始付諸行為，只是剛一下床，就凍的瑟瑟發(fā)抖，這什么破地方，變天變的真快，楊婧懷疑下一秒天空就會飄鵝毛般的大雪。

    正在這時，房門被叩響。

    楊婧一愣，頓時想到是曹軍亮，心里一陣煩燥，壓根兒不打算開門，可是外面卻傳來的汪麗敏的聲音：“楊婧，你睡了嗎？”

    楊婧微愣了下，房東？她來干什么？要房租嗎？她已經(jīng)押一付三把接下來三個月的房租交齊了呀。

    “楊婧，睡了嗎？”汪麗敏又問一遍。

    “沒，還沒?！睏铈恨D(zhuǎn)身去開門，一開門映入眼簾的就是兩床軍綠色的薄被子，正適合這個季節(jié)蓋。

    “汪嬸，你這……”楊婧吃驚地問。

    汪麗敏笑著說：“沒想到氣溫突然降這么快吧？肯定被子什么的都沒有來得及準(zhǔn)備，是不是？來，拿去蓋吧，別凍著孩子?！?/br>
    “可是……”

    “可是什么？你別嫌棄，這是我兒子蓋過的，就去年蓋過一次，今年六月我都曬好幾回，而且，我兒子特別愛干凈，比姑娘家都愛干凈，不臟的?！蓖酐惷粽f。

    “但是我們娘仨蓋過，陳公安會嫌棄吧？”楊婧問。

    “放心，我不會告訴他你們蓋過的?！蓖酐惷粜χf。

    楊婧壓根兒不想這個時候逞能，凍壞了可不是小事，既然汪麗敏都這么說了，她就順手接過來說：“謝謝汪嬸，你進(jìn)來坐一會兒?！?/br>
    “不了，不了，這雨還下著，真冷，我得回去坐被窩?！蓖酐惷粽f。

    “那謝謝汪嬸，明天一早我就給您送回去?！?/br>
    “你繼續(xù)蓋，沒關(guān)系的?！蓖酐惷粽f著就下了樓。

    楊婧抱著兩床被子，一陣感動，這個時代人情味就是濃。她立刻把叮叮當(dāng)當(dāng)叫醒，然后開始鋪床。

    叮叮當(dāng)當(dāng)看到被子，驚喜地說：“哇，新被子！新被子！mama，哪來的？”

    楊婧說：“剛才你汪奶奶送的?！?/br>
    “棒棒棒！這下暖和了?！倍６Ｃ摰魲铈旱囊路?，趴在軍綠色的被子興奮地說。

    當(dāng)當(dāng)靠著床軟軟糯糯地說：“mama，叔叔可是非常愛我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