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傅書言道;“我覺得我大伯母其實有時挺有智慧的?!?/br> 陳氏的話,傅書言有些是贊同的,夫君花心,不看開,總不能終日以淚洗面,郁郁寡歡,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心要多大,難怪古時候婦女壽命短。 傅書言看大姐自出嫁后,日漸消瘦,看大姐手里捏著的藥方子,道;‘大姐,我看看你的藥方?!?/br> 傅書韞遞給她,傅書言掃了一眼,上面有當(dāng)歸、熟地、白芍、女貞子、旱蓮草、菟絲子、附子等十幾味中草藥。 這個方子是婦女促排卵的藥方,傅書言看完,放心了,她怕她大伯母弄些傷害身體的藥。 “大姐,言兒都想你了?!?/br> 傅書言佯作親昵,抓住傅書韞的手腕,為其把脈。 “姐平??傁霃那霸诟飼r,我們姊妹一起玩耍的事?!备禃y傷感,眼眶紅了。 一會兒,傅書毓松開手,她大姐身體沒別的什么毛病,就是體寒。方里有一味藥,附子,體寒大,重附子。方子算是對癥。 中西醫(yī)來講,婚后有正常的夫妻生活,一年內(nèi)不孕,就有問題,她大姐結(jié)婚三年,沒懷孕,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沒有西醫(yī)檢查,僅中醫(yī)無法確定是什么原因。 身體受情緒影響,比如情緒緊張,葵水不來,或延后,壓力越大越不容易懷孕,就像有的人以為這輩子不能生了,抱養(yǎng)一個小孩,結(jié)果,突然懷上了,心里放松了,身體一切機能也正常了。 這樣一想,傅書言道:“大姐,小妾生下庶子先抱到房中養(yǎng)著,不用記在你名下,等以后大姐有了外甥更好,如果沒有,把庶子記在名下,總比膝下空虛強?!?/br> 大姑娘的奶娘吳mama道;“我家夫人也是這么說的,不如少夫人就按照夫人的意思,既討夫人歡心,省得小妾母憑子貴倉狂。” 小妾無所持,氣焰自然而然弱了,還能以此來拿捏住小妾,如果大姐一輩子不能生養(yǎng),以后有個依靠。最主要的是心情放松了,沒準(zhǔn)就懷上了。 正說著話,傅書毓和傅書寧結(jié)伴來看大姐,不大工夫,傅書琴、傅書湄姊妹也來了,彼此見面親親熱熱,傅書韞回到娘家,好像心情開朗許多。 眾人笑鬧,丫鬟突然一聲,“三姑娘來了?!?/br> 笑鬧聲戛然而止,“大姐?!备禃鴯惯M(jìn)門,有點不自然地叫了聲。 “三meimei來了,聽說你要出嫁了,我這次回來,也是想跟meimei們多聚幾日,過幾年姊妹們都各奔東西,想見面就難了?!?/br> 傅書韞知道家里兩個meimei的事,meimei這頭親事,還是她婆婆做媒,許國公夫人好頓笑話,鬧得傅書韞在婆家都沒臉,不過傅書韞有大姐的包容,心地純良,心里責(zé)怪三meimei,表面上卻沒給她沒臉,若論親疏,自然自己跟二meimei是一奶同袍,更近一些。 傅書嵐一來,屋里氣氛略微尷尬,姑娘們不像方才笑鬧,沒個顧忌。 傅書嵐也感覺到了,覺得不自在,主動叫了傅書毓一聲,“二姐?!?/br> 傅書嵐有點巴結(jié)傅書毓之意,小心地看眾人臉色,傅書毓微笑道;“三meimei。” 傅書韞命丫鬟拿出一個烏木纏枝匣子,遞給傅書嵐,“拿著,這是大姐給你的賀禮?!?/br> 傅書嵐似感動,接過,“謝謝大姐?!?/br> 傅書韞道:“你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傅書嵐把匣子放到炕桌上,打開,眾人都抻著脖子往里看,里面是一支赤金鳳頭釵,一個純金鎖片。” 傅書韞道:“算jiejie給meimei添妝?!?/br> 傅書韞有大姐風(fēng)范,兩樣賀禮貴重,都是純金的。 傅書嵐一直受府里眾姊妹冷落,心里難受,差點掉下淚來,道;“大姐,我……”不知說什么。 傅書韞拍拍她的手,道:“事情過去了,大家還是姊妹?!?/br> 傅書言現(xiàn)在看出來,大房嫡女的風(fēng)范和氣度,她大伯母教養(yǎng)出的兩個女兒,品性很好。時日久了,大房兩位姑娘經(jīng)得起推敲。 如此看來,大姐傅書韞不生養(yǎng),婆母許國公夫人不得不承認(rèn),兒媳端方賢良。沒后悔娶了這個媳婦。 眾人坐著說了一會話,丫鬟來說,“老太太屋里開飯了,等姑娘們過去。” 姑娘們一起往老太太屋里去,傅書言留意jiejie傅書琴氣色不好,湊近,小聲道;“姐,你沒事吧!是不是晚上沒睡好覺?!?/br> 這一問,又觸動傅書琴心事,抑郁不樂,輕聲道;“我晚上睡不好,總做噩夢,夢見皇帝下旨,把我賜婚給英親王,夜里的這樣的夢反復(fù)做,醒來一身冷汗?!?/br> 傅書言不知如何安慰她姐,她姐性格開朗,現(xiàn)在鎮(zhèn)日愁眉不展,心事重重,人也憔悴了。 她姐前世難產(chǎn)而死,對傅書言來說,心里始終有陰影的,不嫁給高沅是否就能避免了她姐年紀(jì)輕輕地香消玉損,可是看她姐難過,傅書言心里不好受。 眾人到老太太屋里吃飯,進(jìn)門,就見孔鳳嫻跪在炕上,給老太太捶腿,輕聲細(xì)語說話,哄得老太太,笑逐顏開。 孔鳳嫻已是十一歲的少女,樣貌已初見端倪,錐子臉,精致的五官越來越像喬氏,隱約有喬氏的風(fēng)情。 前世孔鳳嫻成年后,風(fēng)情萬種,比母親喬氏有過之無不及,難怪衛(wèi)廷瑾動心,為她著迷,到死都舍不得放手。 老太太看姑娘們到了,吩咐丫鬟,“擺飯吧!” 丫鬟們魚貫而入,堂屋里菜肴擺上桌子。 這時,杜氏和寧氏上來,老太太和姑娘們用飯,杜氏和寧氏率領(lǐng)丫鬟們侍候。 舊時兒媳是要待婆母用完膳后,方能吃飯,傅老太太人開通,不用兒媳晨昏定省,一個月中固定幾日過來問安即可,因此做傅家的兒媳,相對還是很寬松的。 老太太撂下碗筷,寧氏端著一盅漱口茶水,老太太漱口,吐到杜氏端著的痰盂里。 傅老太太看傅書言,想起一事,問;“聽說七丫頭屋里的大丫鬟放出府了,七丫頭跟前沒個得用的人,你在府里挑兩個丫頭,若沒有合適的,花銀子買兩個,別心疼銀子,務(wù)須最好的給七丫頭。 寧氏知道老太太寵七姑娘,趕緊道;“媳婦已經(jīng)著人去辦了,挑最好的買兩個丫頭,給七姑娘使。” 杜氏和寧氏共同掌家,杜氏凡事依賴寧氏,寧氏從不搶杜氏風(fēng)頭,時間久了,杜氏離不開寧氏,有事拉著寧氏,沒有寧氏她沒有主心骨,妯娌二人和睦,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條,下人們也規(guī)矩不少,老太太的安排不可不說妥當(dāng)。 杜氏連家里事都要靠個人,女兒傅書琴的婚事,她只能咳聲嘆氣,拿不出什么決斷。 寧氏果然辦事利落,不出二日,外頭買的兩個小丫鬟送到傅書言房中。 傅書言搭眼,呼吸停頓了瞬間,這兩個小丫鬟,一大一小。 管家媳婦道:“七姑娘,這是新買的兩個丫鬟,二太太吩咐,領(lǐng)到姑娘屋里,這兩個都是千挑萬選的,一等一的,這個大丫頭叫六娘,那個小丫頭人都叫知兒?!?/br> 傅書言一眼就認(rèn)出來,那個叫六娘的丫頭,裊娜俏麗,就是后來隨著她嫁到衛(wèi)家,爬上了姑爺?shù)拇玻辛松碓?,這個叫六娘的丫頭,她的前身傅姑娘給起名叫燕婉, “燕婉之求”出自詩經(jīng),燕婉之求,遽篨不鮮?!毖?,安;婉,順也。指的是安祥溫順。 傅書言想,這個丫頭真糟蹋了這么好的名字。 傅書言道;“你二人都多大了。” 叫六娘的道;“奴婢十三歲?!?/br> “奴婢十歲?!蹦昙o(jì)小的道。 傅書言對六娘道;“賣身進(jìn)府,在主子跟前,名字不能帶娘,娘啊娘的叫,成何體統(tǒng)?不如本姑娘給你改個名字。” 六娘垂眸,恭順地道;“奴婢請主子賜名?!?/br> 傅書言道;“從今兒起,你就叫銀福怎么樣?” 管家媳婦叨念了一遍,“□□。” 噗嗤一聲笑了,警覺主子面子失態(tài),忙抽出繡帕掩嘴偷笑。 六娘一臉驚慌,不知是主子說笑,還是真的,一時不知所措。 傅書言解釋道;“□□,yin,銀子的銀,婦,福氣的福。” 管家媳婦才止住笑,道:“原來姑娘說的是這兩個字,乍一聽,奴婢還以為是……”沒好意思說下去。 傅書言對屋里的月桂道;“吩咐下去,新來的丫鬟以后就叫□□,記好了,別叫錯了,以后負(fù)責(zé)院子里的粗活,一應(yīng)茶水等,凡事吃用的東西不準(zhǔn)她碰,不準(zhǔn)她踏入房門半步,如若讓我看見她僭越,叫人打斷她的腿?!?/br> 自此后,這個叫銀福的丫頭,負(fù)責(zé)倒臟水,便溺,抬重東西,累臟的活都叫她干。 小丫頭叫知兒的,被衛(wèi)廷瑾嫁給府里一個小廝,在后來傅書言落難時,還偷偷來看過她。 知兒一看主子賜名給六娘,自己叫什么知兒,登不上大雅之堂,跪下道;“求姑娘賜名給奴婢。” 傅書言對知兒道;“你的名字挺好聽,不用改了,就叫知兒吧!以后你在房中服侍,我跟管家娘子說,那一個一等大丫頭的份例給你?!?/br> 檀香走后,傅書言把一個二等丫鬟叫月桂的提上來做了一等大丫頭。 知兒受寵若驚,叩頭,“謝姑娘,奴婢一定盡心服侍姑娘?!?/br> 銀福委屈得眼淚在眼眶里轉(zhuǎn)悠,不敢當(dāng)著主子面落下了,強忍住羞辱,跟著月桂下去,安排住處。 傅書言每日上學(xué)路上,官道兩旁銀杏樹綠了,眨眼已是夏季。 國公府三姑娘的喜期在三日后,傅書言在學(xué)里跟先生請了假,這個朝代,上學(xué)堂,學(xué)生除了節(jié)假日,帝后千秋,家里有親戚成婚,過生日,總之婚喪嫁娶都可以請假。 自上次高昀給她解了圍,誠意伯府的姑娘韓金秀刻意針對她,傅書言平常上課、下課離壽康公主這伙人遠(yuǎn)遠(yuǎn)地,盡量不招惹她們。 散學(xué)后,傅書言照例等三哥一起回府,傅明軒和衛(wèi)廷昶參加今秋科考,傅明軒考文舉,衛(wèi)廷昶考武舉,衛(wèi)廷昶不怎么來南書房上課,靖安候府請了教習(xí)武師傅,衛(wèi)廷昶在家里學(xué)武。 傅書言看三哥出來,先行上轎,等三哥。 傅明軒的小廝牽馬過來,傅明軒剛要上馬,聽有個低沉清冷的的聲音喊:“明軒?!?/br> 傅明軒剛抬起一條腿,落地,回頭,看見高璟朝他走來。 傅書言坐在轎子里等了一會,沒聽見三哥的動靜,撩起轎窗紗簾,看見三哥跟高璟站在紅墻根底下說話。 高璟已成年,身材高大挺拔,俊朗五官,在高墻投下陰影里變化莫測,傅明軒表情嚴(yán)肅,兩人好像談?wù)摵車?yán)肅的事。 傅書言抓著轎窗紗簾的手捏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高璟說話功夫,一抬頭,正巧看見轎子里坐著的傅書言,微微怔了一下,傅書言放下轎窗簾。 高璟盯著落下的紗簾,一時沒回過神。 ☆、第66章 傅書言坐在轎子里,琢磨有什么事,高璟隨榮親王去山西辦案,難道出了什么事,看二人表情嚴(yán)肅,沒有一點笑容,像是發(fā)生很嚴(yán)重的事,牽連到傅家,估計是傅明軒的舅父的事,等了許久,才聽見傅明軒的聲音,吩咐起轎。 兄妹二人回到傅府,傅書言要回三房主院,傅明軒直接去老太太上房,傅書言看三哥背影腳步匆匆,站了一會,才往母親屋里去了。 傅鴻下朝,意外榮親王在朝堂等他,看見他招呼了聲;“慶國公?!?/br> 傅鴻趕緊上前,恭敬地施禮,“微臣拜見王爺?!?/br> 二人一同出來,榮親王一邊往外走,一邊跟他說著話,“山西一案,已經(jīng)查實,令親戚參與案子,雖說貪污贓銀不多,皇帝下旨,一干罪臣,嚴(yán)加查辦,罪加一等,這個事……按說慶國公在京城,罪不及親友,何況國公嫡妻早歿了,可是…….” 榮親王停頓了下,傅鴻聽這個可是,汗就下來,夏季本來天熱,傅鴻穿著夾袍,覺得汗毛孔都張開。 聽榮親王接著道:“可是,據(jù)有人檢舉,國公府拿出銀兩預(yù)行賄為令親脫罪,行賄到本王這里,本王知你素日謹(jǐn)慎,這其中定有誤會,可此事偏偏有人奏明圣上,這事就棘手了,慶國公,你我二人私交自不必說,可是這等大案,朝野上下關(guān)注,本王不好為國公爺說話,本王相信其中有誤會,皇上相不相信,才是最重要的,國公爺是不是跟圣上好好解釋這件事。” 榮親王狡猾,跟傅鴻無非是澄清此事不是他背后捅刀,他無能為力,推卻了,讓傅鴻自己看著辦,自行出頭跟皇帝解釋。 慶國公傅鴻當(dāng)時傻眼了,一直擔(dān)心,終于還是出事了,國公府受到牽連,到底沒跑了。 慶國公和榮王正好走到?jīng)]人的地方,慶國公傅鴻跪下,“微臣謝王爺通告微臣此事,否則,微臣還蒙在鼓里,微臣確實跟這樁案子沒有關(guān)系,微臣可以對天發(fā)誓,微臣跟舅爺已經(jīng)幾年沒聯(lián)系,自他放了外任,偶爾有書信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