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jié)
高璟低柔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晚,光線朦朧的床帳里聽上去那么悠遠(yuǎn),“言兒,我把所有家產(chǎn)都交給你,把我的心也交給你,這些還不夠嗎?你為何還要過得狠辛苦?” 傅書言呆了呆,為何要那么辛苦?一直以來她都很辛苦,其實是心里沒有安全感吧!寵她,護(hù)著她的這個男人,她真的能完全相信?能依靠一世嗎?她都不敢把心交給他,怕有朝一日,放出去的心再也收不回來。 “怎么不說話?”高璟低頭,觸碰到她額前柔軟的秀發(fā),這個他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心里到底想什么,他一無所知。 “我困了。”她心里有一個聲音,提醒她,他是她的夫君,他還是君王,未來不是他和她能掌控的,她還是努力做好自己吧!。 天蒙蒙亮,高璟醒了,看傅書言睡得正香,自己一個人去后花園練劍,不知何時,身后多出一個人,傅書言跟在他身后,一板一眼地練劍。 清寒的早晨,高璟心里涌起陣陣暖意。 正月初六,朝廷各個衙門已經(jīng)開始辦公,高璟吃完早膳,就去戶部了。 傅書言端著一白玉盅紅棗桂圓枸杞茶,玉的潔白,襯著湯色黃橙清亮,裊裊白霧飄散,傅書言聽著如縭說王府里發(fā)生的事,“容華郡主昨晚胳膊脫臼了,半夜折騰找太醫(yī),把王爺和王妃都驚動了,京城早宵禁了,太醫(yī)院過年期間值夜的太醫(yī)回家了,正在家里睡覺,被王府小廝敲門叫醒了,匆忙往王府趕,來回一折騰,差不多一個時辰,郡主疼得死去活來,王妃心疼,罵侍候郡主的丫鬟們,侍候郡主不盡心,冬日路滑,不說用心攙扶郡主,竟然讓郡主出門跌倒了……….” 容華郡主高敏吃了虧,不敢聲張,畢竟她所作所為見不得光,傅書言知道這次跟容華郡主算結(jié)了仇,容華郡主高敏是眥睚必報,日后她要時時小心。 傅書言□□喜把豆蔻叫到跟前,命月桂拿出豆蔻的賣身契給她,她早就想好好給這個丫鬟找個婆家,脫了奴籍,這丫鬟又一次幫了自己。 又命月桂取了二百兩銀子給她,道;“這些盤纏,你拿著路上用,以后不用侍候人了?!?/br> 月桂接過賣身契和銀兩,萬分感動,她不過替少夫人引誘歹人上鉤,其實她的身子還是清清白白的,對賣身為奴的丫鬟來說,別說這點小事,就是替主子死也心甘情愿,遂跪下,“奴婢不想離開少夫人,奴婢的爹吃酒賭錢,奴婢的嫂子自私自利,攛掇奴婢的兄長賣掉奴婢,奴婢若回家,不定又被賣去哪里,與其別處遭罪,不如一世留在少夫人身邊,侍候少夫人,少夫人待奴婢等寬厚,奴婢等的吃穿用度比一般小戶人家的小姐都好,離了這里享福的地方,吃苦遭罪不說,還要被人糟踐,請少夫人留下奴婢?!?/br> 傅書言想想她說的也有道理,本來好心,放她歸家,卻因此害了她,道:“好吧!賣身契既然賞了你,你自管拿著,如果以后有合適的后生,你嫁人我另外送你一副嫁妝,現(xiàn)在你不想走,等藥鋪開張,你過去幫忙,管銀錢賬目,王府這里一等大丫鬟的月例照領(lǐng),鋪子里領(lǐng)一份。” 傅書言陪嫁的兩房人,許媽的男人總理采購藥材,管外面的事物,計婆子的男人老實忠厚,有一副好身板,干些出力氣的活,藥鋪里雇兩個懂醫(yī)的伙計,收支銀錢要自己人管,傅書言想來想去,豆蔻管賬目銀錢最合適,豆蔻識字,人又聰明,只要傅書言帶她一段,她就能上手,古代鋪子里的賬目記法簡單,流水賬,自家鋪子,不需太繁瑣,收支記清楚就行。 主子相信自己,豆蔻跪地又磕了幾個頭,“少夫人有用奴婢之處,奴婢愿肝腦涂地報答少夫人的恩情?!?/br> 傅書言道:“跟著我的,不論聰明還是蠢笨,只要忠心就行?!备禃赃@話也是給屋里人聽的,身邊人的出賣,最為可怕,身邊侍候的丫鬟最了解主人的,如果出賣主子,最容易中招。 月桂打趣道;“你走了什么運(yùn),兩份月例,我等從小侍候少夫人,也沒你風(fēng)光?!?/br> 傅書言看看自己跟前的幾個丫鬟,月桂到了該出嫁的年齡,知兒和春喜還小,還能留幾年,對月桂道:“等你有了好人家,我給你準(zhǔn)備一份嫁妝,讓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出嫁?!?/br> 月桂臉紅,嗔道:“少夫人,奴婢是說著玩的,奴婢可不想嫁人。”府里的丫鬟一般由主子指婚配府里的小廝,嫁給個奴才,府里的奴才大多都是家生子,生子還跑不了侍候人的命,月桂幾個是世子妃的貼身陪嫁丫鬟,府里的人高看一眼,相當(dāng)于副小姐待遇,月桂心高氣傲,自然不愿意嫁府里的小廝。 傅書言買的四個丫鬟,其中一個伶俐的,賠笑道;“奴婢們能遇到少夫人這樣的主子,是奴婢們的福氣,請少夫人給奴婢賜名?!?/br> 這四個丫鬟原來都是好人家的姑娘,初進(jìn)王府,年紀(jì)不大,比較單純,傅書言炮制成藥,需要人手,好好□□,能成為她的膀臂。 傅書言沒有給奴婢賜名的習(xí)慣,四個人的名字,二丫、三姐、招娣,家里人叫著順口,沒什么正經(jīng)名,傅書言覺得這四個丫鬟的名字確實不雅,想一下,道;“春花秋月諧音,你們四人按長幼,分別叫初春,明婳,秋霞,月痕?!?/br> 四個人跪下,叩頭,“謝少夫人賜名?!彼膫€丫鬟記下自己的名字,比原來的名字好聽多了,四個人聽說少夫人屋里的丫鬟如果忠心,將來年紀(jì)大了,放出去還了賣身契,還有一筆嫁妝,都用心學(xué)著侍候主子,跟著主子制藥肯出力。 正月十五,傅書言帶著豆蔻、知兒和春喜還有初春,明婳,秋霞,月痕四個去御街俗稱南塘街的藥鋪,傅書言把所有預(yù)出售的藥材,成藥都仔細(xì)查驗一遍,兩個年輕伙計,都在別的藥鋪干過,手腳麻利,對中藥材熟悉,通曉藥理,這兩個伙計是高璟給找的。 藥鋪門口,許媽的男人正掛牌匾,門首正中高懸牌匾燙金黑字,‘百草堂’古代藥鋪一般以姓氏命名,傅書言掛傅家的姓氏,思忖不太合適,就叫百草堂,名字好記,上口。 傅書言帶著丫鬟圍著站在地下看,豆蔻一會指揮,“偏了,左側(cè)抬高?!?/br> “過了,再低點?!倍罐叭划?dāng)成自己家買賣上心,既然主子信任,委了她管銀錢賬目,豆蔻對藥鋪里的事,事事上心。 如今世道太平,古人經(jīng)商講究誠信,東西貨真價實,純天然。 傅書言所在商街,緊鄰官道,出了皇宮,皇宮門前就是御街,十字路口,四通八達(dá),所有商鋪小販都集中在這里,各行各業(yè),店鋪林立,手工作坊鱗次櫛比,因此異常繁華。 這時,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出現(xiàn)sao動,有人喊:看大月宛國使者,來京城朝拜我朝皇帝。 人們圍在街道兩旁,紛紛看熱鬧,不大工夫,就見從北面官道來了一隊人馬,馬上之人,穿著奇裝異服,大月宛國,位于西北部,大漠深處,交好中原,對中原皇帝稱臣。 正月十六,百草堂開張,鋪子剛開張,因為位置好,草藥齊全,價格公道,買賣興隆。 傅書言跟高璟坐在藥鋪對面茶樓上,一邊品茶,望著窗外,百草堂盡收眼底。 京城街道上比往日熱鬧,不時有穿著大月宛國服裝的使者在街上溜達(dá),他們初次來中原,對中原的文化非常感興趣,尤其對中原的陶瓷等手工藝品感興趣。 茶樓掌柜的端上茶點,朝窗外看了一眼,“對面藥鋪新開張,我茶樓里的活計的兒子著涼,發(fā)熱,買了一副小藥,別說還真管用,吃了熱退了,不用花錢請郎中了,這藥鋪開了七八日,藥鋪的老板從來沒露過面,他家藥鋪的藥有的別家沒有,不知藥鋪老板是什么來歷?!?/br> 高璟和傅書言互相看看,暗自笑了,這條街無人知道藥鋪主人的身后背景,傅書言也不想暴露身份,太招搖惹眼。 掌柜的走了,高璟啜了一口茶水,道;“他要知道這家藥鋪的老板是誰,估計手里的茶壺都拿不住了。” 茶樓上來幾個商人打扮的人,坐在離他們不遠(yuǎn)的桌上,議論大月宛國派來的使者團(tuán)隊。 “聽說,這次大月宛國來我朝,有意求娶個公主回去,這次使者來我朝拜謁,帶來不少禮物?!币粋€客商道。 另一個接話茬道;“大月宛國的可汗,聽說人已中年,求娶我朝美貌的公主,但不知哪位公主愿意去大漠,跟異族男人一起生活?!?/br> 幾位客商談了和親的事,又談?wù)搫e的話題,傅書言掉過頭,朝樓下看,樓下正好經(jīng)過一群穿大月宛國服飾的人,傅書言目光定住,大月宛國服飾比中原人的服飾要啰嗦得多,服裝搭配艷麗,穿著臃腫似乎里面套著很多層,頭上包著布巾,臉遮住一半,只能看見肌膚微黑,大概大漠風(fēng)沙大,大月宛國的人都皮膚粗糙。 這群人里一個身影引起傅書言的注意,這個身形高大,大月宛國人身材高大粗壯,這個人似乎不似異族人粗壯,穿得衣裳多,仍然能看出身材頎長,由于那個人一直背對著茶樓,傅書言只看見一個背影,背影是那么熟悉,傅書言幾乎屏住呼吸,心半天方跳動一下。 她不自然朝對面高璟看了一眼,高璟凝神看著窗外,唇角緊抿,一會,這群人過去,傅書言才輕輕噓口氣,轉(zhuǎn)頭,看高璟正看著她,心又咚地一跳。 高昀,那人是高昀,那個人快走過她的視線時,側(cè)過頭,臉擋著,傅書言看不清臉,直覺告訴她,那個人是高昀,那個身影太熟悉了,傅書言往下看,那群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她的心沒來由的慌亂,高昀遠(yuǎn)在北地,沒有人身自由,她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了。 高璟無意識地望著窗外,手里端著茶盅,目光落在某一點上。 兩人下樓,高璟面無表情,一直沒說話,高璟今日沒騎馬,陪著傅書言乘馬車,馬車快到王府門前,王府朱漆大門已從里面打開,車夫勒馬,拉車的四匹馬慢下腳步,緩緩地進(jìn)來府門,停在前院,下人打起大紅猩猩氈車門簾,高璟先跳下車,傅書言出現(xiàn)在車門口,高璟握住她的手,高璟的大手溫暖有力,傅書言就勢跳下車。 傅書言剛要往內(nèi)宅走,突然發(fā)現(xiàn)墻根邊站著兩個人,一個是跟容華郡主高敏出門的小廝,另一個傅書言認(rèn)識,那是衛(wèi)廷瑾的貼身小廝,叫程昱的,兩人站在那里不知嘀咕什么,一會,衛(wèi)廷瑾的小廝程昱從王府大門上開的小門出去了。 高璟一直沒松開她的手,牽著她的手,朝內(nèi)宅走去。 傅書言跟高璟回到房中,月桂拿了一個名帖,“少夫人,這是宮里修寧長公主送來的,請少夫人明日去宮里?!?/br> 傅書言成婚后就沒見過修寧長公主,她一直忙著開藥鋪的事,修寧長公主請她入宮,她正好也想進(jìn)宮去看修寧長公主。 傅書言帶著知兒,乘四匹馬拉的鎏金翠云華蓋馬車駛出王府大門,馬車慢行,駛?cè)牍俚馈?/br> 這時,一側(cè)岔路上停著一輛馬車,馬車很普通,兩匹馬拉車,冬季天冷,馬車門簾和窗簾放下,看不清里面,待傅書言的馬車上了官道,那輛馬車駛出來,跟在王府馬車的后面,官道上年下來往行人多,王府的馬車不敢快行,怕沖撞了人,后面的馬車,保持一定的距離,不遠(yuǎn)不近地跟著。 ☆、第142章 傅書言在皇宮門前下車,后面那輛車停在不遠(yuǎn)處,傅書言進(jìn)了宮門換軟轎。 修寧公主聽宮女回說,榮親王府的世子妃來了,帶著宮女們迎出去,傅書言看見修寧長公主,不知為何,氣色不好,眉宇間淡淡的愁緒,修寧長公主一向性情開朗。 修寧長公主挽著她往里走,“嫁給高璟,他對你好嗎?”不等傅書言回答,盯著她的臉,“看出來你很幸福?!?/br> 傅書言羞澀地笑,“他對我很好,其實,他人很好,對我很縱容?!?/br> 修寧長公主跟傅書言年紀(jì)相仿,到該擇駙馬下嫁年紀(jì),傅書言關(guān)心地問;“長公主何時下嫁,駙馬屬意何人?滿朝文武可有中意人選?” 修寧長公主拉著她往貴妃榻上一坐,長嘆一聲,“我生在皇家,不如平民百姓,身不由己?!?/br> 修寧長公主黯然神傷,傅書言關(guān)切地問:“公主,出了什么事了嗎?” 修寧公主抿唇,半晌,心情煩悶地道;“你知道大月宛國要求跟我朝和親,迎娶我朝公主,我朝跟北夷兩國是敵國,如果我朝跟大月宛和親,北夷腹背受敵,我朝和大月宛兩面夾擊,消滅北夷,皇帝有此意,朝廷重臣也都勸皇帝答應(yīng)和親,如果和親之事定下來,大月宛大汗和親的公主,后宮只有我一個公主沒有下嫁,如果知道有今日,我就嫁個阿貓阿狗,也不去荒蠻之地,跟野人生活?!?/br> 大月宛地處高寒,過著游牧生活,文化落后,文明程度較低,沒開化的半野人,對于一個生長在皇家,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主來說,很難適應(yīng),一個是生活習(xí)慣,再一個夫妻不能溝通,很多和親的公主下場凄慘,年輕輕早亡。 “和親的事,不能有什么轉(zhuǎn)圜嗎?”傅書言道。 修寧公主明白傅書言的意思,“為了國家利益,我一個小小的公主的命運(yùn)算得了什么?我要死活不去,就是不明大義,就會有人說兩國征戰(zhàn)民不聊生,戰(zhàn)爭死了那么多將士,我一個公主當(dāng)曉以國家民族大義,” 為國家利益犧牲一個公主,換取邊疆的安寧和穩(wěn)定,免去成千上萬個將士流血犧牲,這實在是為國為民的好事,百姓安定,不用飽受戰(zhàn)亂之苦。 傅書言安慰什么話都是空乏的,明擺著去了大月宛國,葬送了修寧公主的一生幸福,道;“別太灰心,萬一有意外發(fā)生,和親不成,或者和親的可汗人很不錯,將就過日子也未可知?!?/br> “我知道你是安慰我,我離開京城,這一生只怕是再也回不了家鄉(xiāng)了,我母親貴太妃一個人深宮寂寞,想我母女不得一見,我要是男兒,離開皇宮,遠(yuǎn)走他鄉(xiāng),可惜我是女兒身,只有聽?wèi){命運(yùn)的擺布,傅書言,你幫我想一個辦法,能不去異族嗎?” 傅書言搖搖頭,心里同情她,跟著苦惱地道;“國家大事,不是兒戲,我想就是太后都左右不了。” 修寧長公主泄氣,“傅書言,我一走,我們今生再也見不到了,我現(xiàn)在想想,我的命運(yùn)都不如康寧長公主,她守活寡,住在公主府,安享榮華富貴,身邊不缺男人,聽說她府里養(yǎng)著男寵?!?/br> 很多事,都是無法預(yù)料的,尤其婚姻,如果早知有今日,修寧公主隨便找個人嫁了,也強(qiáng)似現(xiàn)在遠(yuǎn)離親人,背井離鄉(xiāng)。 傅書言告辭,修寧公主一直送到宮門外,跟她又走出很遠(yuǎn),修寧公主心情低落,傅書言心情跟著不好,不管怎樣,兩人在一起上學(xué)幾年,如果不是修寧公主當(dāng)初選她當(dāng)伴讀,傅書言沒機(jī)會去皇宮南書房讀書,皇宮書院所學(xué),終身受益。 傅書言停住腳步,“公主回去吧!我有空進(jìn)宮來看公主。” 修寧公主笑容慘淡,“你以后進(jìn)宮就看不到我了?!毙迣幑髡咀?,看著傅書言走遠(yuǎn),傅書言走了一段路,回頭,遙遙的看見修寧公主還站在原地,心里說不出的難過。 她和知兒走在皇宮長長的甬道上,她不想乘軟轎,只想走一走,疏散一下胸中的悶氣。 傅書言下午回到王府時,高璟沒有回來,黃昏時分,傅書言喚月桂去大廚房,告訴晚膳要幾樣清淡的菜肴。 月桂去大廚房,一出門,屋外溫度比前幾日低,她手抄著在袖子里,一路疾走,大廚房位置靠外院,月桂到大廚房門口,繡鞋上沾了雪,停住跺腳,推開門,里面熱氣騰騰,便告訴大廚房的廚娘,少夫人要幾樣清淡的菜肴,大廚房一個廚娘搬過矮凳,用袖子彈了一下灰塵,熱絡(luò)地招呼,“姑娘快來坐,外面進(jìn)來身上有涼氣,坐在灶邊暖和暖和。” 一個上灶的廚娘,忙洗手準(zhǔn)備再做幾樣估量少夫人愛吃的菜肴,月桂跟廚娘們閑話。 這時,一個丫鬟走來,道;“我們郡主晚膳要吃木瓜燉雪蛤,可別忘了?!?/br> 上灶的廚娘道;“記住了姑娘,放心吧!給少夫人炒完菜,就燉上?!?/br> 那丫鬟看月桂坐在那里,大廚房的人圍著獻(xiàn)勤,撇撇嘴,走回房,添油加醋地跟容華郡主高敏,挑撥一通,高敏對傅書言有氣,傅書言把她害得遭了一回罪,這個仇沒報,聽那丫鬟挑唆王府里的下人也看人下菜碟,頓時,火冒三丈,帶著一群丫鬟仆婦奔大廚房去了。 氣勢洶洶,到了大廚房,正巧月桂剛想走,在大廚房門口遇見高敏,高敏不由分說,上去給了月桂兩個大耳刮子,罵道;“你狗仗人勢,你一個奴才,捧上天了,你主子算什么東西,現(xiàn)在王府還輪不到她作威作福?!?/br> 高敏下手狠,把對傅書言的氣都撒在這個丫鬟身上,月桂被打得一個趔趄,差點跌倒,捂住臉,不敢回言,郡主發(fā)火,大廚房一干人等都嚇得變顏變色,高敏這是殺雞儆猴,故意讓下人們看看,這王府里是她傅書言的天下,還是她高敏的地盤。 高敏對掌灶的廚娘問;“你們是王府的廚子,還是她世子妃的廚子?王府里是王妃當(dāng)家,還是她世子妃說了算?” 廚娘們不敢吱聲,領(lǐng)頭的廚娘嘴里答應(yīng),“是,郡主,王府自然是王妃當(dāng)家?!?/br> 高敏仰臉,“知道就好,就怕你們糊涂,不知道端的是誰的碗飯?!?/br> 廚娘們唯唯諾諾,不敢說別的。 高敏厭惡地看了一眼月桂,冷哼一聲,帶人走了。 月桂回房,傅書言看她低著頭,問:“怎么了?你抬頭?!?/br> 月桂抬起頭,傅書言看她的臉紅腫,高敏下死力,月桂臉上還有五個手印,“誰打的?” 月桂小聲道:“天冷凍的?” “郡主打的是嗎?”這府里也就只有高敏霸道地敢打世子妃房里的丫鬟,王妃羅氏打狗還得看主人,這是明擺著給傅書言沒臉。 月桂一向老實,不敢把事情鬧大,低聲道;“是奴婢不好,沖撞了郡主?!?/br> 傅書言命知兒取一小瓶創(chuàng)傷油,給月桂,“下去擦擦?!痹鹿鹣氯チ?。 幾日后,朝廷傳來消息,送修寧長公主和親大月宛國可汗, 傅書言再次走在皇宮甬道上,已是離上次進(jìn)宮相隔了半月后,冰雪已融化,早春二月,乍暖還寒,皇宮高墻投下的陰影地里,滲透一股涼意,傅書言走到甬道正中,正午時分,太陽照耀下,些許溫暖。 傅書言走進(jìn)修寧長公主的寢宮,寢宮光線暗淡,厚重的帷幔垂落,修寧公主倚在香妃塌上,看上去無精打采,“傅書言,你來看我了,我們就要分別了,你還想著來看看我,離開京城,不知今生何時還能見面,我的行程已經(jīng)定了,春暖花開,我就上路了?!?/br> 修寧長公主說得凄涼,她將孤身一人,帶著國家使命,去異域和親,前路艱難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