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夜懷央淺笑道:“已經(jīng)好很多了。” 又來了,每次問她都說好,可這吃藥綁束帶也有小半年了,不知道還要弄多久,看她抱楚襄都很費勁,一舉一動也沒從前靈活,夜懷禮的心實在揪得難受。 她以為他不知道,當年就是為了要給他買生辰禮物才不小心被白蓮教拐走的,自此落下了病根。 夜懷禮胸中郁郁,夜懷信并沒有察覺到,反而奇怪地問道:“大哥,你不是跟陛下他們商議軍機要務去了?怎么有工夫過來?” “已經(jīng)商議完了?!币箲讯Y頓了頓,垂眸看向懷中的楚襄,“明日我和郡王就要帶兵趕赴秦陽關了,恐怕不能參加襄兒的周歲禮了?!?/br> “走得這么急?”夜懷央微微一驚,為楚襄擦口水的手也停下了,“西北風沙連天,常有沙蛇等毒物出現(xiàn),你行軍的時候一定要小心,正好一會兒陸珩還要來送藥,我讓他拿點特制的解毒.藥給你?!?/br> 說著她就要讓月牙去太醫(yī)院跑一趟,還要把上次藩國進貢來的軟猬甲和護心鏡拿給夜懷禮,夜懷禮連忙攔下她說:“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門打仗,能有什么事?你就別忙活了,且把心放在肚子里?!?/br> 楚襄跟著叫了一聲,然后就開始朝夜懷央吐泡泡,弄得她啼笑皆非。 “你都聽不懂娘和舅舅在說什么,攪和個什么勁?!币箲蜒肽罅四笏枢洁降男∧?,轉而看向夜懷禮,微微一嘆,“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早點解決那幫蠻子,我們等你回來?!?/br> “好?!币箲讯Y淡淡一笑,滿含篤定。 在保衛(wèi)疆土和百姓這件事上他從來都是成竹在胸的,夜懷央明白,因為這才是他的歸宿,她不能因為懼怕危險而拖緩他的腳步,那樣不對。 她把楚襄抱回來,舉著他的小手跟夜懷禮說:“襄兒,快祝舅舅勇退敵寇,大勝而歸!” 楚襄興奮地搖著胳膊,好像真聽得懂她在說什么似的,逗得幾個大人一陣好笑。 夜懷禮摸著他軟嫩的臉蛋輕嘆:“等舅舅回來襄兒只怕都已經(jīng)變成大寶寶了,不知還會不會認得舅舅?!?/br> 夜懷央笑瞇瞇地說:“當然會,襄兒最喜歡舅舅了,對不對?” “噗噗噗——”吐泡狂魔用實際行動回答了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楚襄(一臉懵逼):怎么有兩個娘? ☆、第122章 天倫 在秦陽關被屠殺的百姓頭七這天,龜茲國質子烏倫被押至刑場處斬,囚車經(jīng)過大街小巷時,咒罵聲和悲泣聲源源不絕,他被義憤填膺的人們砸得頭破血流,還沒上斷頭臺就先去了半條命。 十月初,神策軍到達秦陽關,出兵神速,一舉奪回兩座邊關重鎮(zhèn)。 十一月中,楚崢河率先拿下蒙城,殲敵三萬,俘虜八千,剩下人馬盡數(shù)投奔其他二城,壓力倍增。同時,衛(wèi)瑭帶領三千輕騎引敵軍深入峽谷,憑借地形優(yōu)勢坑殺近萬人,敵軍大傷,退回城內不再出來,與神策軍打起了防御戰(zhàn)。 戰(zhàn)況膠著,奏報隔三差五就來一封,有時半夜到的王都,卓進不敢耽擱,急急忙忙就送進了太極殿,楚驚瀾翻身下榻夜懷央就跟著醒了,心里記掛著夜懷禮的安危怎么都睡不踏實,索性披衣來到御案前為他潤筆磨墨,一同關注著前線的情況。 這樣一來白天總會有些困頓,橫豎后宮無事,只有個小魔星時時纏著她,她便趁著他睡午覺的時候休息一下,等他醒了也就有精神陪他玩了。 今天陸珩要來給她檢查腰椎她就沒睡覺,閑閑地靠在美人榻上,手里捧著一盅木瓜雪蛤湯,還冒著絲絲熱氣,月牙則在旁邊給她按摩腿腳,不知不覺就聊到了別的事上。 “……奴婢只是路過,也沒聽全,說是她回到孟府之后日子也不太好過,當了寡婦倒沒什么,主要是還懷了那人的遺腹子,外頭的百姓知道了都罵她是叛國賊,她本來就恨透了這個孩子,于是二話不說就打掉了。” 已為人母的夜懷央聽到這種事不免皺了皺眉頭,道:“她向來自私自利慣了,這么做也在意料之中,只是可憐那孩子了,畢竟也有她一半的骨血在里頭,她竟連一點猶豫都沒有。” “可不是么,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您不知道,她喝完藥之后大出血,差點連命都沒了,看過的大夫都說以后恐怕不能再生育了。” 夜懷央微微一怔,卻沒有再說什么。 若換做從前她可能會對這種事比較麻木,可自從有了楚襄之后,她深深地感覺到有個繼承自己和愛人骨血的孩子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盡管他天天調皮搗蛋,可她就是愛到了骨子里,所以在她看來,這輩子注定沒有孩子的孟忱真的很可悲。 罷了,天道輪回,誰又說得清楚? 喝完一盅湯,夜懷央拈起帕子擦了擦嘴,想起這幾天楚襄有點拉肚子,晚上得讓御膳房做點清淡又新鮮的東西給他吃,正琢磨著呢陸珩就來了。 “臣參見娘娘。” 夜懷央擺擺手,照往常一樣翻過身側躺著,兩名宮女在她腰后拉起一塊素色絲緞,然后把她的衣裳掀開直腹部,陸珩半跪在邊上,隔著足足有一面屏風大的絲緞去觸碰她的腰,幾秒過后準確地找到了腰椎的位置。 還是沒有完全復原,主要是因為生楚襄的時候傷得太厲害了。 陸珩一邊擠壓著患處周圍一邊向夜懷央詢問疼痛的深淺程度,她都一一答了,不消片刻陸珩心里就有數(shù)了,隨后退到了外間,等她整理好衣裝之后才繼續(xù)交談。 “怎么樣?這次換了矯正的器具之后是不是好點了?” 陸珩實話實說:“效果是比以前明顯了,但還需要再戴一段時間?!?/br> “那倒不要緊?!币箲蜒朐频L輕地笑了笑,似乎完全不把那個好幾斤重的東西當回事,“只要有效果,你我都好向陛下交差?!?/br> 她不是擔心自己的傷能不能好,而是擔心楚驚瀾天天記掛著成了一塊心病。 陸珩無奈地說:“臣不光要向陛下交差,還得對您負責,更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萬一傳出去別人說臣連個腰疾都治不好,臣這太醫(yī)院院首也不必當了,趁早致仕得了?!?/br> “腰疾也分好多種,我這是幼時受的傷,現(xiàn)在骨頭都長好了,哪有那么容易矯正回來?說是疑難雜癥也不為過,你不必給自己太大的壓力?!?/br> “有壓力才有進步,臣既然答應了陛下,就一定能治好您的傷。”陸珩頓了頓,又說回了老話,“您只要別太過勞累就行,久坐久站都不可以,小殿下也要少抱?!?/br> 說到這,夜懷央忽然瞥了他一眼,牽起一抹謔笑:“我又不會跑去瀾王府的池子里撈一整晚的玉佩,怎會勞累?” 先前還一本正經(jīng)教育病人的陸太醫(yī)瞬間凌亂。 她怎么連這都知道! 夜懷央沖他眨了眨眼:“怎么樣,定情信物找回來了,蕓姐這次沒讓人趕你出去了吧?” “以前也沒有!”一提到這事陸珩就把規(guī)矩禮儀全都拋到了腦后,差點沒跳起來。 “哦,那是我記錯了?!币箲蜒氪竭呅σ庠絹碓缴?,顯然是故意逗他,“不知什么時候能喝到陸太醫(yī)的喜酒啊?” 一語戳中死xue。 陸珩頓時虛了,垂下臉低聲道:“太醫(yī)院還有事,臣先告退了。” 夜懷央心知再打擊下去他估計就要扛不住了,于是非常好心地揮了揮手放他回去了,可一想起他前后的情緒反差又忍不住捧腹大笑。 想想當初,再看看現(xiàn)在,他這一跤摔得可真夠狠的,不知何時才能爬起來。 不過畢竟是別人的事,很快夜懷央就拋到了腦后,瞧著時辰也差不多了,楚襄該醒了,她便起身去了偏殿。 斜陽晚照,余溫殘留,楚驚瀾剛推開光影斑駁的殿門就聽見一陣熟悉的笑聲。 “小壞蛋,吃了滿嘴的東西還非要親親,娘的臉都被你弄臟啦!” 夜懷央正在給楚襄喂飯,他嬉皮笑臉地往前湊,嘴邊一圈魚泥蹭得她滿臉都是,恰好楚驚瀾走進來,一大一小同時往門口看去,表情出奇的相似,還掛著同樣的魚泥,頓時讓他啼笑皆非。 “你們這是吃飯呢還是打仗呢?” 話音剛落,楚襄格外興奮地揮舞起胖乎乎的胳膊,還不停地發(fā)出呼呼的聲音,沒咽下去的食物噴得到處都是,桌上地下徹底淪為戰(zhàn)場,一片狼藉。 夜懷央失笑,把他的小臉扳回來擦干凈,然后糾正道:“是父皇,不是呼呼。” “呼呼。”又一坨黏糊糊的魚泥飛到了她臉上。 偉岸的身形在落座于旁邊,緊接著就響起了嚴肅的訓斥聲:“坐好,吃飯不許說話?!?/br> 某只rou球雖然不見得能聽懂楚驚瀾在說什么,但察言觀色的本領一流,立馬不再胡亂發(fā)音和噴飯,不知比剛才老實多少,只是在鼓著腮幫子努力吃飯的同時那雙大眼睛也滴溜溜地瞅來瞅去,甚是機靈可愛,夜懷央看著又忍不住笑了。 正好月牙來收拾戰(zhàn)場,楚驚瀾就把楚襄扔給她了,然后徑自摟著夜懷央進屋了。 “今天陸珩來看過之后怎么說?” “他說恢復得不錯,再戴一段時間就可以了?!?/br> 楚驚瀾淡淡地嗯了聲,視線從遠處的楚襄身上掠過,不著痕跡地緊了緊,“他就沒個歇氣的時候,你別整天圍著他打轉,否則怎么養(yǎng)好身體?” “知道了,都聽你的?!币箲蜒爰毬晳拢瑺柡蠛鋈惶崞鹆艘患?,“今天掌儀司的人來了,向我請示襄兒的周歲宴該怎么辦?!?/br> 楚驚瀾微微攏起了眉頭,“還有三個月,他們這么著急做什么?” 夜懷央唇邊勾起一抹冷笑:“還不是來試探的?!?/br> 之前的滿月宴和百日宴都沒有辦,一是因為夜懷央身體不好,二是因為兩人都不喜鋪張和應酬,可在某些人眼里就成了帝后不和、皇子不受寵愛的證據(jù),于是他們到處捕風捉影,只盼能坐實這件事,那么家中的女子進宮當秀女就有望了。 也無怪乎這些人見縫插針,今年的科舉涌現(xiàn)了不少人才,許多都是寒門出身,楚驚瀾早就想給朝廷大換血了,正好借此把六部三司的蠹蟲都掏了個干凈,現(xiàn)在可謂是氣象一新,但這么一來世家勢力就遠遠不如從前了,所以他們才迫不及待地想要通過聯(lián)姻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眼下皇后獨占后宮,又有夜家和小皇子撐腰,他們不敢冒冒失失地往皇帝枕邊送人,只能通過這種事來旁敲側擊,如果連周歲宴都草草了事的話,可見皇帝是真的不喜歡小皇子,那樣再送人進來就穩(wěn)妥了。 楚驚瀾經(jīng)她這么一提醒立刻就明白意思了,不由得重重一哼:“他們好大的膽子,手都伸到后宮來了!” 夜懷央嬌嗔道:“還不都怪你,整天對襄兒板著個臉,還兇得要命,莫說外人要瞎想,便是月牙都說要不是襄兒長得極為像你,恐怕拎出去誰都看不出你們是父子呢!” “他天天磨你,我沒揍他一頓就不錯了?!?/br> 聞言,夜懷央促狹一笑:“陛下這是心疼我……還是吃醋了?” 楚驚瀾悠悠地瞟了她一眼,突然一個翻身將她壓在床上,道:“皇后自行體會罷?!?/br> 說完,他閃電般覆上了薄唇,挾著霸道而強勢的氣息直襲深處,夜懷央還沒反應過來,胸前柔軟已被guntang的長指密密攏住,隔著衣裳精準地捏中了那一點,她陡然驚喘,想要曲膝把他頂開,誰知他未卜先知似地壓住了她的膝蓋,舌尖和手指緩緩下移,繼續(xù)在她身上點火。 夜懷央艱難發(fā)聲:“驚瀾,別……” “別停?” 楚驚瀾故意曲解她的話,她羞臊不已,又掙不開身上的枷鎖,只好把臉埋在錦被里,咬著唇忍受一波又一波快感的襲來,楚驚瀾見狀一陣低笑,然后俯身去親她的花蕊,又用牙齒輕輕磋磨,她猛地一顫,旋即逸出嬌吟。 **,一觸即燃。 兩具身軀緊緊地交纏在一起,她的**摩挲著他的腰,而他的手則撕扯著她的束帶,粗喘呻.吟屢屢不絕,宛如琴瑟齊鳴,就在兩人即將除盡衣衫之時,床下忽然傳出了稚嫩的笑音。 “嘻嘻?!?/br> 所有動作瞬間停止,兩人僵硬地轉過頭去,赫然發(fā)現(xiàn)地上多了個小人,不知何時沿著厚厚的地毯爬進來的,沒有一丁點兒聲音,此刻正淌著口水沖他們笑。 楚驚瀾驟然拔身而起,光著膀子就把楚襄拎了起來。 他今天非把這臭小子扔出去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們,本文已接近尾聲,預計月底結束,沒有收藏作者專欄的快去點一下哦~有時間的就來個長評,拜謝~ ☆、第123章 祈禱 當金閣碧瓦之上都覆滿了厚重的霜雪時,西北的捷報也再次抵達王都——鹿城被衛(wèi)瑭攻破,秦陽關大部分失守陣地都已奪回。 雖然城中已無百姓,糧草也被敵軍燒毀,但仍要耗費大量兵力據(jù)守,以防敵軍卷土重來,所以楚崢河和衛(wèi)瑭無法去支援夜懷禮,這么一來,夜懷禮所在的饒城戰(zhàn)線壓力劇增,因為其他二城未完全殲滅的敵人都匯聚到了這一處。 不過這本來也在他們的預料之中,最后破城的一定是壓力最大的,經(jīng)過商討,這個重擔就交給了夜懷禮,所以到目前為止情況還是在他的掌控范圍之內。 遠在王都的夜懷央自然不清楚他們的戰(zhàn)術分配,一想到饒城囤聚的兵力幾乎是夜懷禮手下的一倍她的心就突突直跳,已經(jīng)好幾晚沒有睡好了,于是她準備去護國寺為夜懷禮及三軍將士祈福,楚驚瀾知道之后就抽時間陪她走了一趟。 兩人素來低調,不愿勞師動眾,所以也沒有知會其他人,換了身行頭帶著影衛(wèi)就出宮了。 護國寺位于城郊,依山傍水,香火鼎盛,眼下已至年末,香客更是絡繹不絕,比趕集還要熱鬧。楚驚瀾和夜懷央當然不必跟普通老百姓擠于一堂,這里本就設有皇室獨用的禮佛之處,一下馬車住持就把他們帶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