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而程馨的親娘楚氏,顯然吵架撕x的入門證書還沒拿到手,翻來覆去不過那幾句話,既不犀利,也不能言之有物——一點(diǎn)亮點(diǎn)也沒有?。?/br> 程馨只覺膝蓋很疼……這高門大宅的斗爭實(shí)在來得太突然,她……她還沒做好戰(zhàn)斗準(zhǔn)備呢。 她正顰眉苦思該如何應(yīng)對,一直沒開口的魏老太爺卻看著自己的嫡長孫,心中微微納罕,怎么感覺今天這孫子和以前不太一樣?眼里好像有賊光呢? “既然四房媳婦說是思哥兒教唆的,思哥兒你自己說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蔽豪蠣敯l(fā)話了。 第4章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27 程馨目瞪口呆,她本想著大人吵一吵,老太爺再訓(xùn)誡一番,就各回各家了,哪知老太爺竟不按理出牌,讓她說緣由。她無從知曉這身體本主兒的行為模式,說話措辭習(xí)慣,生怕說錯(cuò)了讓別人覺得她精分。 她躊躇為難,不知該怎么說,神色全然落在馮氏眼里,她冷笑一聲,她之所以敢這么明著賴,還不是因?yàn)榇蠓康膶氊惛泶袷莻€(gè)見了生人就要躲,人多處不敢說話的慫包蛋!老太爺問他,倒不如去問問自己的腳趾頭! “老太爺也莫要為難思哥兒了,打小起就膽子跟兔兒似的,話都說不利落,不如讓慶哥兒說說事情原委?!瘪T氏遞給魏相慶一個(gè)眼神,魏相慶趕緊接過話頭。 只見他端端正正跪著,目不斜視,朗聲道:“今兒下學(xué),我和蘭弟本要回家溫書的,思弟說聽見外邊有蛐蛐兒叫,讓我們捉兩只拿回府里養(yǎng),我本來不想去,但又害怕思弟自己去危險(xiǎn),這才跟著去了,哪知道后來蛐蛐兒跑到了田地里,思弟就讓我們?nèi)ヌ锏乩镒?。?/br> 看著演技爆表的魏相慶,程馨感覺自己友誼的小船兒翻了。 許是也有些心虛,魏相慶偷偷看了程馨一眼,又趕緊縮回目光,背書一般:“我們自小蒙受爺爺教導(dǎo),知道藥田對藥農(nóng)來說是最重要不過的事了,于是勸思弟回家莫捉了,但是思弟……思弟不肯,我只……” “呀!慶哥哥你撒謊??!”稚嫩的聲音忽然打斷了魏相慶早已編好的話,屋內(nèi)眾人都忍不住看向聲音的來處——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兒睜著一雙水靈靈的無辜眼睛,一手還驚訝地捂著唇。 “我……我沒撒謊?!蔽合鄳c心里素質(zhì)還是不過硬,遇上突發(fā)狀況難免有些慌張。 “哦?那相思倒是說說事情究竟是怎么樣的?”魏老太爺哦了一聲,雖因皮膚松弛而生出一對比眼睛還大的眼袋來,卻并不影響他那一雙充滿睿智的眼睛看世情。 程馨方才已想好了,這鍋不能背,一是因?yàn)檫@事兒鬧到了老太爺跟前兒,若是馮氏那一番說辭被聽信了,只怕老太爺對她會有些想法,顯然老太爺雖然不管家,卻依舊是魏家最有話語權(quán)的人,若他對自己有看法,只怕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好過。 第二是因?yàn)轳T氏,這一場鬧下來,程馨已大概了解了馮氏為人,牙尖嘴利自不必說,顛倒黑白的誣賴事情只怕也沒少干,若是這次被她得逞了,更要以為程馨是個(gè)趴窩雞,以后定要變本加厲,讓程馨成為背鍋小能手。 因這兩點(diǎn),程馨決定不忍了,至于行為模式什么的……出了問題再說吧! 程馨這幅皮囊生得招人喜歡,粉白的臉蛋兒,一雙眼睛也水靈,她只無辜地眨眨眼,就十分呆萌:“今天下學(xué)本來就是慶哥哥要去捉蛐蛐兒,非拉了我同去,我說怕家里人著急,慶哥哥就讓翠陌先回來稟報(bào)一聲,這事兒可以問翠陌去。” 此時(shí)翠陌正在屋里,事情原委聽得清楚,立刻上前回稟:“今兒我去接小少爺,確是慶少爺打發(fā)我先回來的?!?/br> “你自然向著自己的主子說話,怕是來之前已串通好了的!”馮氏冷哼一聲,不慌不忙駁道。 “咦?我都睡了,才被抓起來的,都不知道為啥來……四嬸嬸什么是串通?”小男孩似是真的不明白,忽然問馮氏。 馮氏被問住了,什么是串通呢?當(dāng)然是事先知道要干什么,于是幾個(gè)人合計(jì)合計(jì),統(tǒng)一口徑,這不是說她自己呢么! 這時(shí)一直跪在一邊的劉mama說話了:“老奴可以作證,當(dāng)真是思小少爺教唆慶小少爺和蘭小少爺踩藥田的,老婆子勸又勸不??!” 這劉mama自有小算盤打,她尋思魏相思的丫鬟翠陌早早回府了,魏相思又不過一個(gè)六歲娃娃,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他們幾個(gè)的,是故才敢這樣大膽。 程馨睜著無辜的雙眼看向白白胖胖的魏老太爺,不無納罕:“爺爺,方才四嬸嬸說翠陌說話向著我,不能信,那劉婆婆是慶哥哥和蘭哥哥的看管婆婆,她說的話是不是也不可信呢?” “如何不可信……”馮氏正要辯駁,魏老太爺卻舉起白胖胖的手打斷了,眼中不無贊許地看著程馨:“既然是四房媳婦自己說的,翠陌和劉婆的話自然都不能成為佐證?!?/br> 馮氏氣悶,只覺自己本已攢好的局兒,忽然被打得七零八落,眼前這豆丁兒似的小娃娃,怎么三言兩語就讓自己占了下風(fēng),以前怎么沒覺得這娃娃有這樣的能耐? 她正思忖著,忽然看見一直未開口的魏相蘭,竟抓住一棵救命稻草般:“蘭哥兒平時(shí)從不撒謊,蘭哥兒你快與老太爺說出實(shí)情,不要讓你們哥倆兒替人受過!” 唉唉唉!程馨友誼的小船兒又要翻了么? 屋內(nèi)的目光都落在魏相蘭身上,他自從進(jìn)屋后一個(gè)字也沒說過,如今所有人都等著他說話,他會說什么呢? 答案是,什么都不說! 他只氣鼓鼓地跪在蒲團(tuán)上,嘴撅得能掛油瓶,卻無論馮氏怎么催促,魏相慶怎么規(guī)勸,魏老太爺怎么詢問,他都一言不發(fā)。他似是跪得有些累了,后背彎成一個(gè)弧度,腦袋也耷拉著。 程馨本不甚喜歡這個(gè)嘴欠的,可如今一看,心中竟生出幾分欽佩來,決定事后把兩人友誼的小船加固一番。 此時(shí)天色已晚,程馨上了一整日的課,早已乏了,是時(shí)候結(jié)束這場鬧劇了,于是小短腿兒搗騰兩步湊到魏老太爺近前,小胖爪子抓住了魏老太爺?shù)呐劢髢?,稚聲嫩氣道:“爺爺,我還有個(gè)能證明這事兒原委的東西,等我把那東西拿來,保準(zhǔn)兒您就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魏老太爺圓滑豐潤的下巴一顫,竟是被程馨憨態(tài)可掬的樣子逗笑了,忙應(yīng):“那你快去取來。” 程馨得令,立刻遣了翠陌去取,眾人不禁好奇到底是什么東西,魏正誼與楚氏更是從沒見過這樣的女兒,兩人面面相覷,都有些困惑。不多時(shí)翠陌回來,手里拎著個(gè)四四方方的竹編小箱回來,正是程馨上學(xué)用的書箱。 她撅著腚在書箱里翻找許久,終于找到了自己要的東西,顛顛兒地雙手呈給魏老太爺,魏老太爺一看,之間上面寫著: “思弟,下學(xué)一起去捉蛐蛐兒?!?/br> 想來當(dāng)初魏相慶寫這紙條時(shí)未做他想,哪里料到如今竟成了呈堂證物,怪也只能怪他遇上了程馨,而程馨又有個(gè)毛?。核矚g搜集亂七八糟的東西,凡是到她手里的東西,幾乎從來不扔……也因這毛病,以前每次搬家她都累得脫層皮,沒成想這毛病今兒竟派上了用場。 魏正誼和楚氏抻著脖子瞧,奈何離得太遠(yuǎn)啥也看不到,馮氏也翹著腳,想看看魏相思葫蘆里的什么藥,卻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行字,具體寫的什么卻不知道,就連一直眼觀口口觀鼻魏正孝,此時(shí)也抬起頭去瞧。 魏老太爺清了清嗓子,看了魏相慶一眼,和顏悅色地朗聲讀了出來:“思弟,下學(xué)一起去捉蛐蛐兒?!?/br> 早在魏相思拿出那紙條時(shí),魏相慶便白了臉,如今竟把頭低了,不敢看魏老太爺。 “慶哥兒,這紙條又是怎么回事?”魏老太爺發(fā)問。 魏相慶怯怯去看馮氏,希望從馮氏那里得到些援助,但這情勢早已超出了馮氏的預(yù)料,一時(shí)間竟不知怎么接,卻又聽魏老太爺說:“我問你話,你看你娘做什么?怎么?要你娘教你圓謊嗎?” 此時(shí)的魏老太爺早沒了笑意,他雖生得白胖慈祥,但魏家畢竟是在他手里昌盛起來的,威嚴(yán)猶在,可敬未消,嚴(yán)肅起來著實(shí)讓魏相慶這個(gè)八歲的娃娃吃不消,當(dāng)場竟掉起金豆子——哭了。 程馨看得真切,魏相慶是生生被嚇哭的。這就像考試考了零蛋,于是自己用筆在前面添個(gè)10,成了100分,結(jié)果卻被家長看出來,一時(shí)又怕又羞,忍不住就要哭。 當(dāng)然,程馨的成績一向不錯(cuò),這事兒她是沒做過的。 看魏相慶哭了,魏老太爺便也沒再逼迫,轉(zhuǎn)向這事兒的始作俑者,問:“四房媳婦兒我問你,這事兒究竟是慶哥兒自己和你說的,還是你讓慶哥兒這么說的?” 縱然馮氏牙尖嘴利,此刻也像拔了牙的老虎一般,竟說不出個(gè)囫圇話來。這問題本也難回答,若說是魏相慶自己個(gè)兒說的,這么一個(gè)小孩就會誣告人,只怕老太爺以后看他都帶著想法,若說是自己教唆的,她一個(gè)大人竟這樣心懷不軌,老太爺怕是不會輕罰。 “你既然不吭聲,那我就認(rèn)為是慶哥兒的主意……”魏老太爺這句話尚未說完,馮氏已搶先應(yīng)了:“本是我的主意,慶哥兒原是不干的,卻不敢忤逆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