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別……別這樣喲!殺人不對??!救命!救命!噗!” 第41章 這幾年,沈繼和的會長做得順風順水,宮中御藥采買的差事也從無差錯,頗有些諸事順遂的意思。年初胡知州還上奏為他請功,想來過幾日這表彰也就下來了,到時免不得再借由頭做場宴,來收收銀錢。 相思知道按照目前的形勢,任是誰也動不得沈繼和分毫,所以這幾年一直夾起尾巴做人,只在暗中搜集沈繼和貪賄的證據(jù),但沉香會會長貪賄,也并不會判什么重刑,一時拿他也沒有辦法。 這日從沉香會回來,因有些藥鋪的事要和魏正誼商量,相思便與楚氏在堂里閑話,天色將黑之時,才見魏正誼進門。楚氏忙迎上前去,嗔道:“今日怎回來得這般晚,天黑了路不好走的?!?/br> 魏正誼神色略有些肅然,見堂里只楚氏和相思二人,嘆了口氣,道:“沈會長這幾年做事越發(fā)的不留情面,城北趙家想往淳州府運些茯苓,沈會長不給批文牒,趙家心中不忿,與沈會長吵了起來,這下兩邊都不好看了?!?/br> “趙家平日也常去沈家走動,這點面子沈會長都不給么?”楚氏問。 “淳州府富庶,但氣候不宜種植藥材,全靠從外面販,是個銷藥的好去處?!毕嗨冀o魏正誼倒了一杯茶,才又接著道:“現(xiàn)在沉香會給批的淳州府送藥文牒只有兩家,一呢自然是沈家,第二家就是沈繼和的親家——韶州府錢家,別的藥商,想都不用想?!?/br> “這事兒做的,實在是不妥當?!?/br> “誰說不是呢,只我聽到的怨言就不少了,沒聽到的只怕更多?!毕嗨伎纯次赫x,見他并沒有阻止自己的意思,才道:“半年前有一家藥商,去沉香會辦藥材通關文牒,因是去淳州府的,沈會長就不給批,那家里也有膽子,竟棄了這文牒,私自販藥去了淳州府?!?/br> “???這能過得了關口么?”楚氏驚訝問道。 “關口自然是塞了銀子,所以便放了行,但是到了淳州府,這藥材一發(fā)賣出來,沈家就聽到了消息,這下好么,直接通知了淳州府衙去抓人,把那家藥商從老到小都下了獄,最后也是家財散盡才勉強了事,從此以后哪里還有人敢私自販藥去淳州府。” 魏正誼長嘆一聲:“沈會長這般的做法,讓這些藥商們怎么維持生計,沉香會本是應該幫助藥商們,如今卻讓藥商們?nèi)巳俗晕?,真是……?/br> “爹也不用憂心,所謂盛極必衰,沈繼和這樣的做法,出問題是遲早的,魏家此時只要本本分分做自己的生意,沉香會尋不到差錯,自不會對魏家如何?!?/br> 聽了相思的話,魏正誼心下稍稍安穩(wěn),卻又想起春季御藥采買一事,道:“前幾日沈會長就發(fā)了通告,說是宮中春季御藥采買的事要著手辦了,只是不知道今次是哪家倒霉。” 今次倒霉的是誰家呢,正是相思他家。 一早,沉香會的文書便送到了魏正誼手里,上面只說了一件事,尋靈芝一千斤,極品鹿茸一千斤,而沉香會給的銀錢卻極低,用來買黃梅草,只怕也買不上一千斤。 魏正誼原本就有些苦大仇深的臉,此時越發(fā)的溢出苦水來,拿著那文書去找魏老太爺,魏老太爺看完后,摸了摸胡子,卻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本月咱家運往韶州府的藥材,沉香會給批文牒了嗎?” 魏正誼一愣,道:“還沒批……不過相思說韶州府的幾家藥鋪還存著許多藥,暫時不用送藥過去?!?/br> “你呀你,你那鬼頭兒子這是糊弄你呢,沈繼和這是要給咱家使絆子了。”魏老太爺伸手點了點魏正誼。 魏正誼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爹你是說……沈繼和不讓咱們往韶州府送藥了!” 魏老太爺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覺得這兒子朽木不可雕:“你這榆木腦袋,上個月咱家就沒往韶州府運藥,這月還不運,定然是出問題了。相思那兔崽子,八成是怕你著急上火,所以瞞著你呢!這兔崽子!” 身為兔崽子親爹的魏正誼,被捎帶著罵了這么些句,卻也不敢回嘴,等魏老太爺罵痛快了,才小意開口道:“咱家平日與沈繼和也沒什么爭執(zhí),這是怎么了,要給咱家使絆子?” “哼!”魏老太爺冷哼一聲,道:“這幾年,相思把韶州府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那崔錦城也是個得力的,去年新開了三家藥鋪,把原先韶州府幾家生意極好的藥鋪擠兌了,這幾家藥鋪里就有沈繼和親家開的,你說他為啥給咱們使絆子?” 魏正誼心涼了半截:“這可怎么辦,藥若是運不到韶州府去,韶州府的藥鋪可怎么支撐!” “相思前些日子才去了韶州府一趟,想是為了這事兒,他既然去了,自有解決的法子,你如今要想那御藥采買的事!” 魏正誼心全涼了:“靈芝本是稀罕物,這一時間到哪里去尋一千斤之巨,此時也不在割鹿茸的時節(jié),只怕鹿茸也難尋?。 ?/br> “難尋也要想辦法,不然誤了宮中御藥采買,沈繼和定然要一口咬死魏家的不是,到時事情就難辦了。” 從春暉院出來,魏正誼心情沉重,這靈芝和鹿茸定是要賠一筆好錢的,怕只怕一時間尋不到。 相思得知此事的時候,并無太多驚訝,她早知道沈繼和要對付魏家,便也不去爭沒用的高下,只緊鑼密鼓地去尋這兩樣藥,但實在不是時節(jié)里的藥材,交藥的前一日,還差了三百多斤靈芝。 正一籌莫展之時,唐永樂卻帶著三百斤靈芝摸黑兒來了魏家。魏正誼感動不得了,唐永樂一邊安慰他,一邊也是嘆息如今人人自危的形勢,兩個中年人說到半夜還沒完,讓廚房做了小菜熱了酒。 起先不過是說些販藥瑣事,吐吐苦水,罵罵沉香會,后來大概是酒喝多了,兩個中年人談起自家兒子,便生出些后生可畏之感,想來大抵不過是中年危機到了。 * 沈繼和對魏家的壓制越來越厲害,原先不過是不批往韶州府運藥的文牒,漸漸竟將所有的文牒都壓下來,魏正誼去問了幾次,沈繼和只稱病不見。 韶州府的生意,相思已與崔錦城商量過,既然魏家的藥無法送到,便從別家手里買,或讓有門路的藥官兒在暗中送去,雖多花些銀錢,但也是有銀子賺的。 至于沈繼和這邊,相思并不覺得現(xiàn)在自己能把他扳倒,所以只叫魏正誼忍耐再忍耐,叫魏家藥鋪忍耐再忍耐,也叫自己多忍耐。 于是風光一時無兩的魏家,進入了韜光養(yǎng)晦,休養(yǎng)生息的階段。 魏家這般沉得住氣,便如同一個縮進殼的老鱉,讓沈繼和這條老狗無處下口。他正愁著要怎么逼迫魏家伸出手腳來,知州府里一個姓秦的幕僚便上了門,如此那般說了計策,沈繼和覺得甚好。 于是兩日后,魏正信在路上偶遇一熟人,被熟人拉進吉祥賭坊里,然后輸了三千兩雪花銀。 所有賭徒在下注的時候都沒想過自己會輸,魏正信也沒想到,那三千兩銀子自然是向別人借的,如今輸?shù)靡晃牟皇?,他也沒銀子堵窟窿,只得謊稱兩日后還錢,便火燒屁股一般逃回魏家去。 回了魏家他自然也沒膽說,一連半月也不敢出門。 自從秦氏走后,魏正信便沒人管束,家中幾房小妾也早厭了,半月后他正相好的姑娘寫信來約,魏家老三便心癢難耐,天黑之時便偷偷從后門溜出來。 這相好的姑娘姓孟,家中排行第五,人們便喚她孟五兒,原是個賣藝不賣身的,后來嘗到這賣身的好處,便只賣身不肯賣藝了。 孟五兒如今住在云水街深處的一個小院里,只熟客能找見,魏正信輕車熟路摸進院里,見屋里沒亮燈,又心心念念著孟五兒的香軟身子,便徑直摸上床。 床上臥著一個人,魏正信叫了兩聲“心肝兒”“寶貝兒”,便撲到那人身上,摟著便要親嘴兒,誰知“孟五兒”不知怎地竟生出許多力氣,反身壓住魏正信。 魏正信先是一驚,接著笑道:“幾日不見,你怎的比我還猴急!” “我可不是急么,我可想死那三千兩銀子了!”一個戲謔的男人聲音在魏正信上方響起。 魏正信心中大驚,掙扎著要起身,可哪里能掙脫得了。屋里的燈一下被點著,魏正信慌忙打量四周,只見這屋里竟站著四五個壯漢,壓在自己身上的那人正是自己的債主,當下慌了神:“你們怎么……怎么在這里!” 那債主原姓王,是個專門放債收租的橫貨流氓,又因生了一臉濃密可怖的胡子,人們便背后叫他王大胡子。 王大胡子一聽,樂不可支:“你欠了我的銀子,還想躲幾天了事?你那小相好的,也是見錢眼開的,我給了她一百兩銀子,她就把你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