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源生之難(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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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您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了呢,大家長先生?!鳖櫮钪皇倾读算叮瑓s沒有吃驚,絲毫不在意他已經(jīng)猜到自己的身份。 “最近一年,唯一一個來到古別墅的人,是你。我的家族,我有絕對的自信,他們是不會背叛主人的。所以在看到平次倒下的身體時,我就想到了可能是你潛了進(jìn)來?!痹瓷窨戳丝床贿h(yuǎn)處的尸體,目光一暗,“一個有教養(yǎng)的考古家,教養(yǎng)再好,也掩蓋不了你眼底的,只屬于殺手的淡漠麻木。都怪我,當(dāng)時對你太放松了,覺得你和顧家有關(guān)系,這點淡漠麻木也不能代表什么。如果我早點把你趕出源生家的話,平次就不會這么早離開,連看孫子的機(jī)會都沒有?!?/br> “很快你也沒有了?!鳖櫮畛鹭笆?,縱身一躍,揮向源生旭。 源生旭雙手把刀,目光冷厲沉著地看著這個如飛鷹一般,戴著銀灰色美瞳的女人——他不知道這是顧念開啟靈訣之后的變幻,他只是有些驚奇這個女人的眼睛會發(fā)亮。不過他并沒有在意。 在顧念要刺到自己時,源生旭雙腳迅速變換步伐,躲開了那致命一擊。 看著這樣的源生旭,顧念忽然想起了某一款游戲里,會二天一流,說著排好隊一個一個來的日本武士?;蠲撁摰默F(xiàn)實版嘛。 顧念勾了勾唇角,卻又很快正色起來?,F(xiàn)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她必須要快點解決這個人。直覺告訴她,還有更大的危險躲藏在暗處。 別墅外的密林。 堯曦辰緩緩落在一棵古樹上,先是嗅了嗅空氣,確認(rèn)沒聞到血腥味后,心里暗暗松了口氣。他垂下一雙純澈的眼睛,笑瞇瞇地看著人密林的某處黑暗,吹了記口哨說:“喂,我說,你還要躲多久呢?” 一只渾身纏著染血的繃帶,手持長鐮,眸子赤紅的怪物低低嗷叫著,緩緩從黑暗里走了出來。它抬頭看著堯曦辰所在的方向,目光陰鷙。 “唔,漂洋過來來殺我,我是不是應(yīng)該表示一下感動呢?”堯曦辰翕動鼻子,聞到一股海潮味,眼角的笑意愈發(fā)濃了起來,“哎呀,忘了你是不會說人話的了。這份大禮,我替你主人收下了。至于她心里所要的回禮么,得看你有沒有本事咯。” 堯曦辰的眼底淌出一抹寒意,他雙手快速變換動作,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打出一套訣法,隨著口中吟唱,一縷又一縷的亮光從他的眼瞳擴(kuò)散。月光弱而微涼,卻清楚地照到了那一雙金色的瞳仁。 金瞳明亮清冷,安置在堯曦辰俊郎的面上,借助月光,為這個爽朗的少年平添一份清冷,一份肅殺,還有一份……神的威嚴(yán)。 “靈族分八,神族隕而仙族當(dāng)權(quán)。這雙金瞳,出于對天敵本能的恐懼,我想,你不會不熟悉的吧?”堯曦辰滿意地看著怪物龐大的身軀劇烈顫抖,升起一根手指頭對著它搖了搖,“現(xiàn)在可沒有反悔時間了哦。火力全開!” 他雙手向兩邊一展,憑空祭出一把長劍,俯身向著怪物沖了過去。怪物無視了心里的恐懼,舉起手里長鐮,與堯曦辰交鋒。 密林間,有一顆紅點突然亮了起來。 緊接著是窸窣的蠕動聲。 顧念和源生旭交戰(zhàn)了數(shù)十個回合,分別推開到長廊兩側(cè),目光沉重地看著彼此。 “想不到,人老亦壯。是我小看您了,大家長先生?!鳖櫮羁粗⑽⒋瓪獾脑瓷裆砗蟮哪且恍⌒∩碛?,銀色的眼瞳微微閃爍。 源生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冷笑一聲,揮著武士刀就要再度沖過來??伤麆傔~開一只腳,整個人就像卡帶的動作片一樣,生生頓住了。 有一樣沒有頓住,那便是源生脖頸上留下來的血。 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就這么被暗算了,源生旭瞪圓了一雙眼睛看著滿嘴鮮血的白狐從他身上躍開,再蹦到顧念的身邊,和后者用顏色一模一樣的銀灰色眼瞳淡淡地看著自己。 “兵不厭詐,很抱歉,大家長先生?,F(xiàn)在,我需要去幫助我的同伴了。下輩子,請您別再碰到我,那樣子您也許會開心?!鳖櫮顚χ莻€僵住的男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抱著白狐轉(zhuǎn)身離開——她從剛才就聞到了一股屬于靈族的氣息,再接著飄散過來的就是堯曦辰的味道。 她知道堯曦辰來救自己,她也知道堯曦辰有九成的可能喚醒了沉睡在密林里的機(jī)關(guān)。她從來不喜歡虧欠人什么,所以她必須去幫他,所以她用了卑鄙的手段。 “我不是個好人,但我也不是一個沒有良心的人?!鳖櫮畹偷托χ?,在源生旭不甘的目視之中一步一步離開,一步一步融入黑暗,一步一步消失在自己的視線。 沒有了別人之后,源生旭再也支撐不住失血的痛苦,脫力的雙手任由武士刀摔落在地。他撲通一聲跌倒在地,脖頸的兩個洞如同失了控的水閘,不斷地涌出鮮血。 源生旭顫巍巍地轉(zhuǎn)身,爬向那個倒在地上沉睡的老人。 “平次……”源生旭跪坐起來,挺直了身軀,模糊的雙眼死死注視著這個慈祥的老人,聲音哽咽虛弱,再也沒有了平時當(dāng)大家長的威嚴(yán)。 在全身失去力氣之前,他朝著吉川平次狠狠地磕了三個響頭,一邊磕一邊不斷地呢喃著對不起。 最后他體力枯竭,癱軟地倒在了木地板上。 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起四十多年前,那個年輕的管家,帶著兩個小孩去郊游,去拜見天皇,去校場看兵士訓(xùn)練等等等等場景。 一首奇妙輕快的曲子,從腦海里回蕩,越來越響,直到占據(jù)了他的整個耳畔。 源生旭知道,這是他剛記事的時候,吉川平次唱給他的歌,是為了慶祝他生日快樂。 那是他第一次唱,也是最后一次。 “下輩子……您還愿意做我的管家嗎……”源生旭的唇角忍不住揚了起來,在最后一口呼吸結(jié)束的時候,依然高高揚著。 那雙包含威嚴(yán)的眼睛,在黑暗中逐漸失去了光澤,最后和黑暗淪為了一體。 堯曦辰看著怪物笨拙地?fù)]著長鐮,以為這個舉動能夠打到在半空中快速穿梭的他,不由露出了一個嘲笑白癡的眼神。 他揮劍挑住怪物的長鐮,用力往后一甩,那把長鐮就這么華麗地在空中畫出一道弧線,然后跌落到身下的密林。 “嗤嗤!” 堯曦辰?jīng)]有諷刺怪物的功夫,在那陣奇怪的聲音從密林傳來后,心底瞬間警鈴大作。 作為一個殺手,他就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是暗器的聲音。 然后他看見密密麻麻的銀針超自己的方向飛撲過來。 “我靠要不要這么倒霉??!”堯曦辰頭皮一陣發(fā)麻,狠狠抽搐起嘴角,一邊暗自吐槽自己最近霉運爆棚的時候,一邊低頭看著下方,想尋找躲避之物。 突然的,他把目光落在了怪物身上。 怪物:“……” 他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怎么辦?這個變態(tài)人種為什么要笑,還笑得這么詭異? 堯曦辰笑瞇瞇地說:“喂,該到你派上用場的時候了。”在銀針快飛到自己身邊時,他一把俯沖下去,抓起手無寸鐵的怪物深吸一口氣,然后使勁往前狠狠一扔。 那些銀針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全部扎到了怪物的后背上。堯曦辰清楚地聽到,寒鐵穿破繃帶,扎到rou體之內(nèi)的聲音。 巡邏的保安聽到密林里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非人類嗷叫聲,嚇得心啊膽啊都差點蹦出來了。他們很想進(jìn)去查看一番,可心里清楚那些機(jī)關(guān)的變態(tài)的他們,默契地匆匆交換了一個眼神,迅速走進(jìn)別墅里。 一邊感受著四圍的安靜,保安們一邊羨慕那些女傭和下人。大家長和管家先生對下人就是好,晚上都不讓他們值班的。 可他們很快就羨慕不起來了。 二樓的長廊上,淌著兩具尸體。薄弱的月光照清那兩具尸體的容顏,頓時把保安們嚇得打了個哆嗦。 那那那,那不是他們的大家長和管家嗎?他們怎么……怎么死啦?! “快通知夫人,還有酒子大小姐——”震驚過后的保安們一邊驚懼地看著那兩具月光下的尸體,一邊迅速做出了決定。 此刻他們的心情是十分復(fù)雜的。 大家長死了,唯一被他認(rèn)可的小家長現(xiàn)在還還歐洲,而且根本沒有管理家族的能力。管家也死了,那這個龐大的源生氏族,以后該被誰管理呢?難道要讓夫人繼承位子嗎? 不,絕不可能。他們不會服從一個小孩的命令,更不會服從一個不姓源生的女人的命令,而且她和源生氏族根本沒有血緣關(guān)系。那么—— 保安們面面相覷,從彼此的眼神里得到了同樣的答案。 然后讀出了一種名叫后悔的神色。 晚上十一點。 上川酒子看著梳洗完畢,安眠的源生季汝,嘴角不自覺地掛起一分親人間才有的溫柔的笑。 突然,她的手機(jī)震動起來。 上川酒子蹙了蹙眉,看看突然亮起的手機(jī)屏幕上的時間和那串陌生的號碼,暗暗想著這個時候誰會給她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