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奈離開之后，顧念轉(zhuǎn)頭看著蘇柒，咳嗽一聲說：“璇璇她去陪她的男朋友了，安生要去福利院和小孩子們一起過圣誕，這個圣誕只剩我一個人怪無聊的。”

    “小野貓的意思是，讓我陪你過圣誕么？”蘇柒咧嘴一笑，直接戳破了某人的小心思。

    “男朋友陪我過圣誕，那是理所當(dāng)然的?！鳖櫮钐袅颂裘?。

    “可我記得，男朋友的期限，只有一天誒。”蘇柒看似很苦惱地皺了皺眉。

    “因為上次你沒有陪我過完二十四小時，所以這次我要連著利息一起討回來?！鳖櫮钜槐菊?jīng)地說著，還搖了搖手指，“一共兩天，圣誕節(jié)前夕和圣誕節(jié)，如果這兩天你缺席了，那么很抱歉，男朋友期限繼續(xù)延長。”

    蘇柒伸手揉了揉前者的頭，目光溫柔寵溺：“遵命，我的小野貓?！?/br>
    顧念低頭默默地笑了起來，斂起眸中一片堅定。

    天知道她等待了多久，忍耐了多久。可是一味地忍讓，換來的卻只是更進(jìn)一步的輪入黑暗。

    她不要繼續(xù)忍下去了。

    顧郁，他所最不想看到的，她偏要給他看。

    她要告訴他她是一個有血有rou有靈魂的人，而不是一個整日和刀劍相伴的殺戮機器。

    “妖孽，告訴你個秘密。”顧念這么想著，突然抬頭看著蘇柒，見后者挑眉，起步湊到他的耳畔，氣息如蘭地輕輕吐出一句話來，然后滿意地看著蘇柒那張幾乎萬年不變的笑臉上多了幾分錯愕，幾分驚訝，還有幾分欣喜。

    “此話可當(dāng)真？”蘇柒感覺自己有些幻聽，他有些不確定地看向顧念，那個面上染了笑意的少女。

    “比珍珠還真，比黃金還真。不過妖孽可不能告訴別人，尤其不能告訴她哦，她會難受的?！鳖櫮顑?yōu)雅地牽起唇角，動動手指，做了一個噓的動作。

    蘇柒伸手把顧念攬進(jìn)懷中，下巴輕輕抵著她的頭，神色微怔，似還有一份心疼。

    “隱忍這么久，辛苦你了，小野貓。”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尼采曾說，受苦的人，沒有悲觀的權(quán)利。所以我應(yīng)該掩去悲觀，忘掉悲觀，不是么？”顧念反抱住蘇柒，聲音細(xì)弱，“而羅曼·羅蘭說，誰要在世界上遇到過一次友愛的心，體會過肝膽相照的境界，就是嘗到了天上人間的歡樂。因為她只是她，所以我心甘情愿?！卑l(fā)自內(nèi)心，由內(nèi)而外。

    你永遠(yuǎn)無法想象一個人在黑暗里徘徊，幾乎忘了光明的事時候，那個給你帶來溫暖的人的重要性。你也永遠(yuǎn)無法想象，如果哪天你失去了這個人，你會有多么悲傷。

    對于顧念而言，這個人比救命稻草還重要，比她最需要的暖陽還重要。

    她可以放棄所有，用一身倔強去守護(hù)她。

    因為這個人，是秦若璇。

    “沒想到過了這么久，你還是和從前一樣，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碧K柒伸手給了顧念一個不輕不重的腦瓜子，“先把自己照顧好，再去照顧別人?！?/br>
    “收到?！鳖櫮畎杨^埋在蘇柒帶著暖意的胸懷里，深深吸了一口氣，鼻尖縈繞著獨屬于前者的淡淡香氣。

    人生本是一片荒涼，這一路上需要有情感為你添置色彩。任何一個人都喜歡那五彩紛呈的世界，而非只有黑白的冰冷世界。

    顧念也是如此。

    所以……她算是一個不合格的殺手吧。

    顧郁，這一次，她絕不再讓步，寸分不讓！

    打的回了學(xué)院，顧念開始著手準(zhǔn)備復(fù)習(xí)的資料——馬上是愛德華教授的考古學(xué)論文考試了，她需要準(zhǔn)備一篇論文，以此交付考試。

    說到愛德華教授，自從那次古城探索回去之后，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整天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吃的喝的都是助理們送過去，也不知道做些什么。

    算了算了，還是好好想想論文該怎么寫，寫完該如何準(zhǔn)備圣誕節(jié)禮物吧。顧念咬著筆頭，輕嘆一聲，默默埋頭奮筆疾書起來。

    真羨慕璇璇和安生，一個大一就把金融修到了滿分，一個前幾天就過了理科考試，不像自己連考試時間都沒個確定的。

    她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去狂歡了吧？側(cè)頭看了看空蕩蕩的大廳，顧念苦巴巴地又嘆了一聲，繼續(xù)奮筆疾書。

    這時，她的耳麥突然震動了起來。

    “喂？”顧念愣了愣，放下手里的筆按動耳麥，接通了電話。

    “我現(xiàn)在在y國開會，圣誕節(jié)禮物過幾天給你寄過去?！倍溎且贿厒鱽硪坏辣涞穆曇簟?/br>
    聲音的主人自然是顧念再熟悉不過的顧郁。

    他要給自己送禮物？太陽倒著升出來了么？還是世界末日來了？

    “顧先生，如果您想給我布置高難度任務(wù)的話，請您明說，我不喜歡拐彎抹角?！鳖櫮畹卣f。

    “沒有任務(wù)?！鳖櫽綮o默了一會，聲音里的冰冷退了一些，“這幾年沒給過你一件像樣的禮物，今年是你成年的第一年。算當(dāng)做成年禮吧……提前送一句祝福，圣誕節(jié)快樂。至于之前那件事，我欠你一句抱歉。現(xiàn)在補上。好了，掛了?！?/br>
    顧念聽顧郁講這么一大通話時，整個人就呆住了，到后來還是耳麥的嘟嘟聲把她的神智給拉回來的。

    平日里惜字如金的他說了這么多話也就算了，他要送自己禮物……還給自己說對不起？這算哪門子稀奇事？

    顧郁……他是不是被調(diào)包了？

    這是顧念此時唯一的想法。

    這邊，顧郁掛了電話后，聽見一旁那個站著的看上去有點吊兒郎當(dāng)?shù)娜艘恢痹谕敌?，不由冷冷地看了過去：“你笑什么？”

    “沒笑什么沒笑什么?！眻蜿爻綌[擺手，眼里卻充滿了調(diào)侃，“老大，頭一次見你這么關(guān)心愛麗絲誒。不過，人家好像不接受呢。哎呀呀，估計是被虐的太慘了，心里怕你怕的要死，都不敢相信太陽也是能從西邊出來的了?！?/br>
    “我看你一點都不怕我。天底下能這么和我說話的人，除了你，也就那個人了?！鳖櫽趱玖缩久?，語氣冰冷，眼里卻沒有絲毫的不悅。

    堯曦辰摸了摸后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訕訕一笑：“老大你是在夸我還是在罵我??？”

    “杰克追女生的時候，女生喜歡什么禮物？”顧郁沒有回答，一邊打著鍵盤一邊問。

    “這個嘛，有很多啦。什么化妝品啊，玫瑰花啊，燭光晚餐啊，追人的小套路啊，數(shù)都數(shù)不清，比天上星星還多的。不過老大你是要送愛麗絲禮物的話，還是建議別送玫瑰花好了，要送也別送紅玫瑰?！眻蜿爻揭婎櫽纛D住打鍵盤的手，抬頭看了過來并示意自己解釋一下，于是咳嗽一聲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起來，“紅玫瑰花一般寓意愛情，是用來送給戀人的。如果老大要送的話……考慮一下藍(lán)色妖姬怎么樣？”

    “藍(lán)色妖姬？”顧郁平淡無波的眼有了一絲輕漪。

    “相守是一種承諾，這是它的花語。我想，這很符合老大吧。”堯曦辰大大咧咧地笑著遮起眉間突然溢出來的傷悲，“很符合老大和愛麗絲呢?！币埠芊纤退?/br>
    “相守……是一種承諾——”顧郁垂了垂眼睫，儼然是陷入了某種沉思。

    堯曦辰默默退了出去，把這一隅留給了那個眼里帶著一分迷茫的冷沉男子。

    有的人呢活著的時候深愛著自己的意中人，卻因為意外而不得不分離，最后親眼看著意中人帶著苦澀無奈踏入黃泉路。那種悲傷，沒有失去過的人，永遠(yuǎn)也不會懂。

    其實他挺羨慕老大和愛麗絲的。

    雖然老大可能木了點，占有欲強了點，潔癖重了點，性格冷了點，但他和愛麗絲都活在彼此的世界里，誰也無法離開誰。即便愛麗絲恨老大，恨不得親手殺了他，但這是不爭的事實，誰也無法改變。

    可不像他，那是被老天爺特別眷顧過的。大概是上輩子欠的太多，負(fù)的太多，所以這輩子他只能苦巴巴地在躲在黑暗看著，遠(yuǎn)遠(yuǎn)的，遠(yuǎn)的不能再遠(yuǎn)。所以這輩子他學(xué)會了適可而止，學(xué)會了狗著過日子。

    笑嘛，好像誰都不會似的，不就用來遮掩悲傷的嘛！哎，他堯曦辰可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強，圣誕節(jié)沒女朋友沒兄弟都沒關(guān)系，不是還有老大嘛！反正老大也是一個人了，不對，老大也有人陪了！

    他要在y國開會，那么多人陪著他呢。

    堯曦辰有些喪喪地嘆了口氣，搖搖頭拿起手機輕車熟路地按下一串號碼：“喂，請問老店長還在嗎？對，是我，要訂一份套餐，店長知道的，叫他做好了快遞過來，冷了沒關(guān)系，我付雙倍的錢。地址我過會發(fā)過來，好的，多加點辣，麻煩啦?！笨?，他還是有人，呸，美食陪的。

    “杰克?！崩锩嫱蝗粋鱽眍櫽舻穆曇簟?/br>
    堯曦辰打開門進(jìn)去，笑嘻嘻地問：“老大叫我干嘛，小弟一定為您赴湯蹈火，萬死不辭?！?/br>
    “成語用的不錯。酒子把她弟弟源生季汝從r國帶回來了。你去安排一下，給他一個身份，一月份進(jìn)入組織開始訓(xùn)練。至于剩下的那個人要如何做，在訓(xùn)練好基礎(chǔ)后你給她送過去。”顧郁難得簡單地夸贊了一句堯曦辰，然后把一只u盤放在桌上，推了過去，“里面是源生氏族的高級機密，一天內(nèi)破解，把最重要的送過來?！?/br>
    “得令?！眻蜿爻叫⌒囊硪淼亟舆^那u盤，然后狗腿地笑了笑，“老大您慢慢工作，我去等外賣了。如果您也要的話，我去幫您也點一份?！?/br>
    “不用了?！鳖櫽魮u頭，余光看著堯曦辰出去帶上門后，按動鼠標(biāo)，點下了一份從歐洲送到亞洲的跨州快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