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比顒⑹侠×艘叩拈|女，越看越覺得閨女這反應(yīng)不對，想著她的性子，向來心氣兒向，說不定有苦也只往肚里吞?！澳阆葎e急著走，咱們娘倆再說說話?！睆娪驳睦俗叩搅宋葑拥淖罾镱^。

    阮如秀小胳膊小腿，又不干農(nóng)活，哪里掙得開阮劉氏?！澳铮冻兜南袷裁礃?，把我的衣服都弄皺了?！?/br>
    阮劉氏笑了笑，松開了雙手，又理了理閨女的衣袖子?！澳氵@衣服好著呢，哪那么容易起皺，咱們娘倆說說笑，坐著說說話?！敝噶酥复病?/br>
    “你說吧?！比钊缧銢]坐床上，搬了個椅子坐著，垂眼緩緩地?fù)嶂滦渥?，顯得有點心不在蔫。

    阮劉氏見狀，話在肚子里轉(zhuǎn)了好幾個圈，才謹(jǐn)慎的說了出來。“如秀，咱們是娘倆，最親近不過，你老實跟我說，你和子善是不是有什么事？你別憋在心里，這樣對身體不好，你可以跟我說說，這是你的娘家，真受了苦，我跟我說了，我們才能知道，才好給你撐腰?！?/br>
    “雖說子善現(xiàn)在是舉人老爺，倘若他對你不好，他負(fù)了你，你在陳家過得不好，不管怎么著，阮家得會替你出頭?！比顒⑹霞?xì)細(xì)叨叨的說著，說著掏心窩的話，可閨女卻沒有半點動靜，連頭都沒有抬起來，她看著心里直嘆氣。

    過了會，阮劉氏又道?！叭缧惆?，你好歹也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咱們娘倆啊，娘倆間還有什么是不能說的？要是連娘都信不過，這世上你還能相信誰？你就寧愿自己撐著扛著？”

    “你愿意這樣，我這當(dāng)娘的可舍不得，我心口疼，真有事你就跟我說說，你要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我也就不告訴別人，連你爹都不說，咱們倆娘倆知道，我?guī)椭鴵?dān)著，總好過你一個人撐著?！闭f著，阮劉氏眼眶都紅了起來。

    她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伸手握住阮如秀青蔥似的白嫩手指?！澳氵@孩子，打小就懂事，能將自己顧好，都不用我cao心，原先家里事多，見你懂事，我就沒怎么管你，雖然是這樣，可我心里是疼你的，你是我閨女，是我身上掉下來的rou，不疼你我疼誰去？”

    “自中秋回家后，我們就沒怎么同房?！绷季?，阮如秀用著干澀的嗓音，低低的說著句話。

    便是說話時，她也垂著頭。

    果然出了問題！阮劉氏又急又怒又氣?！霸趺椿厥拢磕阍趺床辉琰c跟我說？”同時，咬牙切齒的憤憤道?！笆遣皇顷惞褘D起了幺蛾子？”

    “他要專心讀書，不想為著旁事分了心。”

    阮劉氏獨獨沒有想到，問題竟然出在女婿身上，她怔怔的看著低著頭的閨女。“可，可夫妻間同房，這，這……”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阮如秀抬起頭，握著母親的手，沖著她笑了笑，很是明媚動人?！澳?，沒事。他現(xiàn)在考上了舉人，我很快就能懷上孩子。”

    “不著急啊，你倆還年輕呢?！比顒⑹蠞M眼慈愛的撫了撫閨女的長發(fā)，眼神里帶著欣慰和驕傲?！叭缧阄抑滥阆騺硎莻€好孩子，我最放心的就是你，往后有個甚事，你別硬撐著，你跟我說說，便是沒主意，說出來心里總會舒坦些?！?/br>
    “這倆口子過日子啊，就得相互包容著，你得寬心些，不能太計較，便是受點委屈也無妨，男人總會懂的，他懂了，他就會憐惜你。你爹是這樣，你大哥也是這樣，子善也是個好孩子，他性子好，溫順良善，你多為他想想，他就會待你好?！比顒⑹匣盍税胼呑?，眼力自然是有點的。

    要說當(dāng)初為什么明知道陳寡婦名聲差，還要同意閨女嫁過去。閨女要死要活的鬧著要嫁進陳家，這是原因。見陳秀才確實優(yōu)秀性情又好，這也是原因。總歸是倆口子過著，夫妻倆感情好，再多的困難都能度過。

    阮如秀點著頭，露了點心事，她壓力確實減了不少，整個人都輕松了些，有了些許微妙的踏實感，這種情緒很陌生，她不排斥，反而有點依賴?！拔抑赖哪??！?/br>
    她背后還站著整個阮家呢，這是她的娘家，便是真有了什么事，她還個娘家。阮如秀從未如此清晰的認(rèn)識到，她是阮家女，她生在阮家長在阮家，她跟阮家是一體的。真好。有種莫名的安心感。

    陳子善夫妻倆在阮家吃過午飯，就早早的回了杏花村。舉人老爺，尤其是十里八村多年未出過舉人，好不容易有了個舉人老爺，往后前途不可限量，十里八村的地主啊員外啊等，有點財勢的人家，都會送上請?zhí)?，邀請他過府說說話，拉拉關(guān)系增增感情。

    陳子善很忙的，能在源河村呆上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從這點就可以看出來，他把阮家人看得挺重，也可以說把媳婦看得挺重。

    一路走回家，每走幾步，就會碰著村民打招呼，陳子善斯斯文文的回應(yīng)著，認(rèn)識的就喊著稱呼，不認(rèn)識就點頭微笑。眼看就要進杏花村，總算沒有再遇見村民，他側(cè)頭看了眼媳婦?！澳悖裉旌荛_心？”聽著像是問話，又帶著股陳述意味。

    阮如秀沖著丈夫露出個明媚的笑容。“對啊。”

    “你要喜歡，咱們就經(jīng)常回趟阮家。”陳子善輕聲說著，眼神柔軟的看著媳婦。

    “好啊?！比钊缧泓c頭應(yīng)著。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初秀夫妻倆，便是在人前，也會時常牽著手或挽著胳膊。

    周邊沒人，阮如秀想著剛剛腦海里一閃而過的念頭，還沒行動呢，整個人已經(jīng)面紅耳赤，她大著膽子，聽見自己怦怦的激烈心跳，然后，飛快的伸手，抓住了身旁丈夫的手，又迅速的松開，埋著頭往前小跑的兩步，鼓起勇氣回頭看去。

    陳子善被媳婦大膽的行為驚在了原地，傻愣愣的站著，臉紅通通的，耳朵也是紅通通的，眼神兒熱熱的看著前面的媳婦。

    “呆子。”阮如秀抿著嘴罵了句，眼角眉梢卻是帶著笑，甜蜜的笑。

    陳子善愣愣的站了好一會，見媳婦越走越遠，他才反應(yīng)過來，伸手撓了撓后腦勺，低頭傻兮兮的笑了下，才不顧斯文的小跑著追了上去，站到了媳婦的身旁，和她挨得很近很近。“媳婦?！毙⌒÷暤暮傲司?。

    他在外面還從來沒有這么喊過呢！

    阮如秀臉色紅的越發(fā)厲害，都不敢看他，埋頭繼續(xù)往前走。陳子善落后了小半步，看著媳婦紅紅的耳朵，摸了摸自己的燙燙的耳朵，笑的愈發(fā)溫柔。

    送走閨女和女婿后，下午阮劉氏拿著針線笸籮去了趟阮家三房。

    五月里，中午的太陽有點毒辣，不適合坐在屋檐下曬太陽，阮永氏就坐在窗臺下做著針線活。

    阮劉氏還沒進屋，路過窗臺時，就站在窗臺前喊了聲?！俺跣隳铩！?/br>
    “大嫂?！比钣朗咸ь^看了眼，笑著起身擱了手里的活計?！斑M屋啊，來，外面熱著呢，這會正對著太陽。”說話間，已經(jīng)往廚房走去，泡了杯熱騰騰的茶端進屋?！叭缧惴蚱迋z家去了？”

    阮劉氏點著頭。“對啊，剛走，這會應(yīng)該到了家?！苯舆^茶，放到了椅子旁。

    “有事?。俊辨ㄦ矀z關(guān)系好著呢，倒也不想到客套，見大嫂眉間帶著愁容，阮永氏就問了聲，壓低了聲音?！叭缧愕氖?？”心里實則有點猜測，八成是如秀沒懷上孩子。

    “嗯。”阮劉氏點點頭，這事，她還真不知道要怎么開口，便抿著嘴，低頭沉默，也不做針線活，就對著針線笸籮失神發(fā)呆。

    阮永氏等了會，猶豫了下，到底還是問了句?！皼]懷上？”

    阮劉氏又點了點頭，唉了口氣，沒頭沒尾的道。“有些事啊，想的時候，怎么想都是好，可當(dāng)它成了事實，又處處能覺出不如意來?！?/br>
    “啥？”阮永氏聽著直犯迷糊?！按笊┠氵@怎么了？”聽著這話，咋這么頹廢呢。“這，成親一兩年沒懷上孩子的，又不是沒有，咱村里就挺多的，有那么好幾戶人家呢，有的四五年才懷上，這個其實不用太著急，一切自有緣法的。”

    “對啊，不能著急?！比顒⑹虾苜澩！拔揖褪切睦镱^有點不得勁?！?/br>
    “怎么個不得勁？你跟我說說？”妯娌向來是有說有聊，啥掏心窩的話都會說，阮永氏是頭回見大嫂這要說不說的模樣。

    阮劉氏倒是想跟妯娌說說，她倆向來有什么事，都會相互通通氣，這么多年下來都成了習(xí)慣，可她答應(yīng)了閨女不把這事說出來，唉，想著，她又重重的嘆了口氣?！安荒苷f，我答應(yīng)了如秀不說出來?！?/br>
    “那這事問題大不大呢？”阮永氏想了想問道。

    想著閨女說的話，阮劉氏搖了搖頭。“問題不大?！?/br>
    “既然問題不大，你怎么這表情？”阮永氏就不理解了?！皠e總嘆氣啊，人吶，得想點好的，總愁眉苦臉的，容易招晦氣?！?/br>
    阮劉氏頓時從思緒里清醒，拍了下大腿。“對啊，你看我這腦子。不說這事不說這事，咱們來做針線活，這些天，都沒怎么做，還差了不少呢，你的呢？”說著，伸頭往妯娌的針線笸籮里看了眼，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你這么快？”

    “哪里快，我向來就這速度，是你慢了些?！比钣朗厦佳酆?，一針一線的做著活，嘴里說道。“其實，老話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吶，就甭cao太多的心，由著他們?nèi)?，都成了親，是大人啦，總會有自己的主意?！?/br>
    阮劉氏想想自家閨女。“確實是這樣?！编止局?，又笑著推了把妯娌。“你還說我呢，我都比不上你，你看看你一天到晚的得cao多少的心?！?/br>
    “這就叫說的容易做起來難?！比钣朗蠐u著頭自我調(diào)侃。

    阮劉氏也笑了起來，眉眼都舒展了好多。“自個身上掉下來的rou，怎么能不多疼著點。就算嫁了人娶了親，為人父母，總歸也還是咱們的孩子，總會念著惦記著牽腸掛肚?！?/br>
    ☆、第57章

    炎熱的夏季，正是吃水果的好時候，各家各戶或多或少都會種點果樹，或是給家人吃，或是孩子們解解饞，倘若果樹碩果累累，偶爾也會挑到鎮(zhèn)里換幾個錢，買點rou葷回來，讓家人打個牙祭。

    曲陽特意開了點荒地，種了些瓜果，都不多，卻是足夠家人吃。平時伺弄的也精力，今年光景好，不光莊稼長的好，蔬菜瓜果也長的很好。才進六月，山坳里的西瓜，就有一兩個成熟的早些，可以摘回家吃。

    雖說三白瓜好吃，近半個月里，天天都會吃上一個兩個，阮初秀正好有點膩味呢，見著丈夫捧著大西瓜回來，立即笑得見牙不見眼，樂滋滋的迎了過去?！鞍㈥柛纾@是咱們地里的西瓜？”

    “嗯。這瓜肯定甜?！鼻栞p輕地敲了下，單手將大大的西瓜捧到了媳婦耳邊，雙敲了下西瓜?！澳懵犨@響聲?！?/br>
    阮初秀不懂這些，眼神兒卻閃閃發(fā)光，阿陽哥說甜，這西瓜定是好吃?！霸蹅兣染锶?？”

    “拿井水稍稍浸下就行，井水涼著呢，直接湃在井里，涼過頭可不好，你正在奶悠悠，咱注意點兒?！鼻柡辶司?，又拍了兩下大大的西瓜。“這西瓜甜著，便是不湃在井里，味道也好?！?/br>
    想想也對，可不能太貪涼，阮初秀抿著嘴直樂，顛顛兒的挽上了丈夫的胳膊?！澳切校蹅兞粢话?，送一半給爹娘他們嘗嘗。”

    “你要不要過去？”曲陽將西瓜切成兩半，問了聲。往屋里看了眼?！坝朴剖窃跂|廂還是在屋里睡？”

    “東廂呢，剛還精神著，估摸著才睡著，胡爺爺在看著呢?！?/br>
    曲陽想想便說?！霸蹅?nèi)|廂給胡爺爺送點西瓜，順道看看悠悠，再去隔壁坐坐？”

    “可以啊?！比畛跣阈ξ闹秉c頭?！暗礁舯谧鴷?，回來后正好睡會午覺?！?/br>
    這會是中午，太陽甚是毒辣，便是呆在屋里，也有陣陣熱風(fēng)襲來，熱騰騰的天兒。胡大夫拿著蒲扇，慢悠悠的給小孫女打著扇子，左手持著卷書，慢條斯理的看著，時不時的側(cè)頭看看搖籃里的小丫頭，眉角眼梢都是暖暖的慈祥。

    “胡爺爺?！鼻柗蚱迋z輕手輕腳的進了屋?！霸诘乩镎藗€西瓜，就浸了會井水，略有點涼意，味甜汁多?！?/br>
    阮初秀蹲到了搖籃旁，伸出食指調(diào)皮的碰了碰閨女嫩嫩的臉，帶點兒嬰兒肥，白里透著粉粉的紅，原就眉目清秀，愈發(fā)的見可愛。

    “她醒了，你就甭想過去隔壁說話，也甭想睡午覺?！鼻柶沉搜巯眿D，涼涼的提醒著。

    阮初秀飛快的縮回手，沖著丈夫嘿嘿直笑，笑了會，對著胡大夫道。“胡爺爺，這西瓜很好吃，比鎮(zhèn)上買的都要好吃?！?/br>
    “你們要出門，就出門罷，我今兒下午哪也不去，就在這里守著悠悠?！焙蠓蚰弥鴫K西瓜吃了口，笑瞇瞇的說著，他說話很慢，和和氣氣的，光聽著就能讓人心生好感。

    曲陽夫妻倆看了會睡著的閨女，陪著胡大夫輕聲細(xì)語的說了會話，才輕手輕腳的出了東廂。

    阮永氏剛剛睡醒，她雖起的早，中午時也會瞇會，但僅僅只是瞇會兒，都不躺床上，就直接靠著椅子瞇會兒，除非是當(dāng)天上午醒的特別早，或是特別累，才會到床上睡得久點。

    醒來后，阮永氏給自己倒了杯涼茶，清晨早早的就燒了壺涼茶擱著，連著喝三天涼茶，再喝一兩天涼開水或濃茶。胡大夫說，雖是炎熱的夏季，也不宜天天喝涼茶，最好啊，隔三差五的喝。

    涼茶的味道很好，清清淡淡又帶了絲絲甘甜，是胡大夫給的藥包，這個很便宜，三文錢一個，一個可以泡兩回，就是第二回的藥性要淡些。以前沒分家時，阮程氏一包涼茶得泡兩天，如今阮永氏是一包涼茶包一天，她覺得這上頭的錢不能省，再者，天這么熱，泡過的涼茶包次日再泡，會有點異味。

    喝了兩口涼茶，頓覺舒坦些，阮永氏拿著針線笸籮坐在窗臺下，穿針引線的開始做著針線活。

    曲陽夫妻倆見屋門敞開，就直接進了屋。“娘。阿陽哥剛從地里摘了個西瓜回來，給你嘗嘗味?！比畛跣闶掷锒酥氖乔泻玫奈鞴?，共有三片。

    “娘剩下的我放井里湃著?！鼻栒f著就出了屋，大步往廚房走去。

    阮永氏沖著閨女笑笑?！暗乩锏奈鞴暇褪炝耍扛都业奈鞴隙歼€沒熟呢。”

    付家就是村里種西瓜最多的人家，也最會伺弄西瓜，家里啊，大半的收成就靠著這西瓜呢，村里人去付家買西瓜，總會給抹了零頭，缺個兩三文的都行，或是切個西瓜，讓村里人吃個一兩片的，自打付家種了西瓜，村里大多數(shù)會去付家買。

    “阿陽哥今個進山坳看看，也就這個西瓜熟的快，其余的還差了點日子，估摸著到月底就差不多啦?！比畛跣銊倓偸浅粤怂钠鞴线^來，見母親聽著，她也有點饞，伸手又拿了塊。

    阮永氏倒也沒阻止，只提醒了聲?！拔鞴喜荒艹蕴啵@物寒著呢，吃多了容易鬧肚子，悠寶還在吃你的奶，她人小腸胃弱?！?/br>
    “娘。我們注意著呢，我切西瓜時跟她說了回，她沒吃多少，我盯著呢。”曲陽走了過來，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媳婦身邊，見她手里又拿著塊西瓜啃著，滿臉的享受，眼神兒瞬間就柔軟了，聲音也跟著軟了三分。“這是最后一塊，今天可不能再吃了?！?/br>
    他就知道媳婦會饞，特意將西瓜切得很小，一片西瓜吃得粗糙點，也就三兩口完事，吃得斯文些，左右不過五口，聽著是有五片西瓜，實則還真沒吃多少。不過，今天是不能再吃，家里剩下的得留著明天來，放井里湃著，否則這么熱的天容易壞。

    “嗯。不吃，這是最后一塊?！比畛跣愫芾蠈嵉狞c著頭，剩下的半塊西瓜，她愣是一點點的啃啊啃，跟只小老鼠似的，哺了半天才舍舍不戀的扔了西瓜皮?！拔胰ハ聪词?，手上黏乎乎的?！?/br>
    曲陽和阮永氏說著話，倆人沒什么話題，不過，現(xiàn)在有了個小悠悠，倒也可以說上幾句。

    阮劉氏扶著大肚子兒媳，婆媳倆也沒撐傘，就小小的一段路，日頭是烈了些，農(nóng)家小戶的也沒這么講究。走到阮家三房的屋檐下，倆人都熱出了身汗，臉皮子曬得通紅，站在屋檐下緩了會，才繼續(xù)往屋里走。

    “我說呢，站在屋檐下就聞著了西瓜香，原來不是我的錯覺?！比钣谑线M屋，見著桌上還有片西瓜，眼神兒就亮了幾分，雖說距離不遠，就那么點路，可她這會大著肚子呢，下個月就有生，頂著太陽慢慢的走，也是累得夠嗆，正口渴著呢。

    阮永氏連忙起身?！按笊髦灸?，你倆過來怎么不撐把傘擋擋太陽，這會正熱著呢，坐著，我去端涼茶過來。”才出屋，她就碰見自廚房洗手出來的閨女，旋即拉著閨女的手?！白?，咱們切點西瓜端進屋，你大伯娘和大嫂剛過來。”

    “好勒，我去井里把西瓜提上來?！比畛跣戕D(zhuǎn)身快步往后院的井邊走去，將半邊西瓜拿了出來?！澳铮€得給爹和倆個弟弟留點呢，就切小半罷?！彼怀?，阿陽哥不吃，娘也不吃，就大伯娘婆媳倆，湊個六六順。

    阮永氏沒意見，邊往杯里倒著涼茶邊隨意的道?！澳憧粗?，別切太多，你大嫂懷著孩子呢，也不能吃太多。”

    孕婦嘛，都會有些嘴饞。要是碰著喜歡吃的，勸都勸不吃，撓心撓肺的想吃，還不如少端點進屋，吃完后也就沒有了。

    “知道啦?！比畛跣憷涞那泻梦鞴?，又將剩下的西瓜重新擱進了井里湃著。端著碟盤樂顛樂顛的進了屋?！按蟛锎笊?，來嘗嘗，這是阿陽哥從地里摘回來的西瓜呢，新鮮著，又甜汁水也多。”

    阮于氏已經(jīng)吃完了桌上留下的西瓜，正覺不夠呢，就見小姑子端了西瓜進屋，她眉開眼笑的別提有多高興?！斑@西瓜好吃，沒想到，阿陽種地也是把好手，甜脆甜脆，嘴里頭全是汁水呢?！?/br>
    “爹教得好?！鼻栃χ亓司?。他地里的活全是老丈人手把手教出來的。

    幾人坐在屋里吃著西瓜說著話，稍坐了會，阮初秀打了個哈欠，有點兒想睡覺，便和曲陽起身回了家?；丶液?，夫妻倆先去東廂看看小閨女，小丫頭還在睡覺，睡的很香，又和胡大夫說了兩句，倆口子手牽著手回了正院睡覺。

    從上月中旬開始，阮初秀就又雇了付家婆媳過來幫著做胰子，阮家人眾人有空時就過來搭把手，工錢也不日結(jié)，而是五天結(jié)一次。胰子做得不快，畢竟家里頭都有事，都收拾好家里的瑣碎活才能出來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