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準備過兩天就去趟陳家?！比顦I(yè)山也是有點眼力的，如秀的性子他能摸個八分清楚，陳子善雖沒怎么說過話，心里也是有底。

    阮業(yè)山帶著倆個弟弟離開后，阮初秀感嘆了句。“這孩子變化可真大?！?/br>
    她還記得，早先沒分家時，阮業(yè)山慣會偷懶耍滑，一點子聰明勁全用來鉆營上，怎么讓自己吃好點過好點。這才多久啊，短短不到四年呢，跟脫胎換骨似的，這人吶，還真得經(jīng)歷點什么才行。

    “往后出息著呢?！鼻栂胫r(nóng)家農(nóng)戶最愛說的話，也跟著感嘆了句。

    阮初秀想著阮業(yè)山說送業(yè)康進鎮(zhèn)里的學堂，她想想三弟業(yè)守，讀書也挺有靈氣，伸手推了推丈夫?！澳阏f，咱們要不要跟爹娘說說，也送著業(yè)守進鎮(zhèn)里讀書，正好跟業(yè)康做個伴。”

    “可以啊。”曲陽覺得可行。

    阮初秀見他同意，便又喜滋滋的說了句。“那，那要是家里錢財有點緊巴，咱們就把這錢出了唄?！?/br>
    “你覺得好就行。”曲陽伸手撫了撫媳婦的發(fā)頂，又親了親她的額頭?！拔覜]有意見?！?/br>
    “阿陽哥你真好?！比畛跣愀袆拥闹苯颖е牟弊?，一頓胡亂的親啊親。

    正巧小悠悠睡醒，她利落的坐了起來，見到爹娘就在不遠處，立即張嘴咿咿喔喔的嚷嚷著，打斷了膩膩歪歪的倆口子。

    阮初秀紅著臉，氣呼呼的走到了搖籃旁。小悠悠將母親過來，張著小胳膊仰著小臉，咧嘴笑得好開心，要抱抱。阮初秀卻沒有把她，反而捏了下她的rou嘟嘟的臉?！靶牡埃　?/br>
    “我把悠悠送東廂去，讓胡爺爺看著。”曲陽直接提著搖籃。

    小悠悠也喜歡這樣，坐在搖籃里，拍著雙手，咯咯咯的笑著，滿臉的高興和興奮。

    “悠悠醒了?！焙蠓蚵牭絼屿o，擱了手里的活，起身走到了屋檐下，望著坐在搖籃里的孫女，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悠悠，來，爺爺抱個。”

    小悠悠乖乖巧巧的張開雙手。

    “胡爺爺，我和阿陽哥去趟隔壁，跟爹娘說點事?！比畛跣阏f了聲。

    胡大夫抱著孫女，樂呵呵的應著?！靶欣?，你們過去吧。悠悠有我看著，放心罷?！?/br>
    “那我們走了?！鼻柗畔?lián)u籃，牽起媳婦的手。

    夫妻倆才剛剛走出高高的門檻呢，胡大夫就急急的問著?！俺跣惆?，給悠喂奶沒？”

    “啊。”阮初秀還真忘了這事，主要是小閨女沒有哭，好像并不餓。“她現(xiàn)在不餓吧，我們一會就回，很快的?！?/br>
    “行吧，你們過去?！焙蠓蛳胫?，就算悠悠餓了想吃，反正就在隔壁，抱著過去也行。

    曲陽和阮初秀到隔壁去時，家里就阮永氏一個人。

    “娘，爹呢？”阮初秀進屋問著?？戳搜坩樉€笸籮?！澳?，你注意點眼睛，別總是做針線活計?！?/br>
    阮永氏聽著閨女的念叨，心里頭慰帖的很?！拔覄倓傂?，才拿起來做呢。你爹帶著業(yè)成業(yè)守往河邊去了，說有幾天沒吃魚，逮幾條魚吃?！?/br>
    “啥時候回啊？”

    阮永氏將泡好的茶端給閨女和女婿，拿出花生擱桌上。“咋？有事兒？有的話，可以去河邊喊他們回來，吃過午飯就去了，這會應該快回來了?！?/br>
    “是有點事。”阮初秀回著，看了眼丈夫?！耙唬睃c過來？”

    “啥事？不能跟我說？”阮永氏好奇的問，打量了眼閨女和女婿，試探著問。“你們的事？”

    曲陽搖著頭。“我們沒事，說的是業(yè)守讀書的事，剛剛業(yè)山過來，說想送業(yè)康進鎮(zhèn)里讀書，我們想問問要不要把業(yè)守一道送去，倆人正好有個伴?！?/br>
    “這事啊?！比钣朗硝酒鹆嗣碱^，想了想。“讀書可不是一天兩天能行，也不是一年兩年，這既然送了，就得讀出個名堂來，要是讀個一年兩年的，也沒什么出息的話，還不如就只識點字，咱們小門小戶的，也就足夠。”

    阮初秀清楚母親的心思。“娘。胡爺爺也說，業(yè)守讀書很有靈氣呢，要是好好學著，將來說不定能掙個出息來。錢這方面，我和阿陽哥商量著，我們掙錢不難，送業(yè)守讀書還是綽綽有余?！?/br>
    “還有個原因?！比畛跣阋娔赣H想說話，趕緊出口?！笆沁@么回事，萬一我們后面生了個小子，還得讓業(yè)守給他先開開蒙呢，讓他在家里學點，沾沾點書味兒，等再進學堂時，學起來就容易些?！?/br>
    阮永氏聽著后面的話，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了肚里，想了想，想了又想。“這事，等你爹回來，咱們再細細討論著？”

    “娘。萬一，我說如果業(yè)守真的能考個功名，你看吶，我們掙錢也不難，還得置田置地是吧，要是業(yè)守不說多了，倘若他考上了秀才，那咱們得省多少的稅收啊，這可都是錢吶！”阮初秀又忽悠了句?！澳?，事情得往長遠點想，我覺得這買賣劃算。”

    阮永氏聽著頓時樂了起來，白了眼閨女?！澳惝斪錾饽?，還這買賣劃算。這是由你說的算的？這得看老天，你以為考功名這么容易，咱們十里八村的，這么多年下來，祖祖輩輩讀書的有多少，考上功名的又上多少，有出息的有幾個？這么算下來，也就子善是個讀書命。”

    “說不定，咱們?nèi)罴艺粗惴虻奈那枪饽亍！比畛跣闾笾樞ξ慕恿司洹?/br>
    這話她也就隨口說說，沒想到，阮永氏聽著卻是眼睛亮了起來。“對啊，咱們老阮家的孩子，都多少輩啦，從沒見哪個會讀書，可咱們這輩里，看看這些小輩，大房的明志，二房的業(yè)康，三房的業(yè)守，靈氣都足著呢，阮家三個房頭，一個都沒缺，這碗水端得多整齊啊?！?/br>
    “不行不行，我得找大嫂說叨說叨這事?！比钣朗嫌悬c激動。“業(yè)康和業(yè)守去鎮(zhèn)里讀書的話，就不能把明志缺了。說不定，沾著文曲星的光，咱們老阮家也能出幾個讀書人呢?！惫庀胂胝麄€人就飄了起來，跟做夢似的。

    阮初秀和曲陽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阮永氏，跟夢游似的，帶著一臉夢幻般的笑，飄飄然的飄出了屋。

    “哎喲！”阮初秀回過神來，目瞪口呆的看著丈夫。

    曲陽彈了下她的額頭，笑著道。“往你以后說話經(jīng)不經(jīng)腦子，隨口張嘴胡來?！?/br>
    “我哪里知道，我說了這么多，娘獨獨就聽了一句話！”阮初秀也覺得冤枉啊。不過，話說回來，又樂了起來?！翱偹闶钦f服了娘，娘這邊同意，爹那邊也沒什么大問題?！?/br>
    曲陽沉默了下?！按蠓磕沁吙赡苡悬c問題?！?/br>
    他還真是一說就中。

    阮劉氏聽著妯娌說起送孫子進鎮(zhèn)讀書這事，她心口就有點發(fā)緊?！熬退桶?？年歲是不是小了點？算虛歲，也才四歲呢?！?/br>
    “這不正好有個伴，二房的業(yè)康還有我家的業(yè)守。”阮永氏說著，靠近了些，對著大嫂嘀咕起來。

    阮劉氏聽啊聽，聽啊聽，倒是聽出了個想法來?！皣啞Ｒ辉蹅冞@樣吧。”

    “咋樣？”

    “我去問問如秀，要不直接請子善教著家里的三個孩子？”阮劉氏現(xiàn)在和閨女關系有了很大的改善，她琢磨著，如果拿這事跟閨女說，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阮永氏卻愣了下?！白由七€得繼續(xù)考功名吧？不是說舉人上面還有進士什么的？”

    “我問問?！比顒⑹习堰@岔給忘了?！耙媸沁@么回事，還真不能耽擱子善讀書?！?/br>
    主要是十里八村的，秀才比較常見，舉人嘛很罕見，舉人上面是啥？都直接當官去啦，哪還留在山溝溝里呆著。

    “就是嘛，這可是大事?！比钣朗蠎寺??！八秃⒆觽兊芥?zhèn)里讀書也挺好，以前子善不就是在鎮(zhèn)里讀的書，聽說鎮(zhèn)里的夫子教學，還是極好的?！?/br>
    阮劉氏為難的嘆了口氣?！罢f是這么說，可這錢吶，都不知道從哪里掙好。”

    “應該是明年春上送著進學堂。待業(yè)浩成親后，家里暫時就沒什么大事要張羅，攢點錢還是挺容易?！比钣朗险f著心里的想法?！拔矣X得這事，可以和興業(yè)夫妻倆說說，我看吶，明志娘定是想的，大嫂要是手頭緊，我這邊還攢了點呢，二房和三房的孩子都進鎮(zhèn)讀書，獨缺了大房，也不太妥當是吧?！?/br>
    阮劉氏點著頭?！笆沁@么個理啊。行，這事我再想想，看看業(yè)興倆口子怎么說。說不定，還真得讓你幫襯點兒。”

    “大嫂，咱們一家子說什么兩家話?！比钣朗舷胫鴱那暗姆N種?！岸枷嗷鸵r著，一起過紅紅火火的好日子?！?/br>
    夜里，阮文善躺進了被窩，見媳婦睜著眼睛對著床帳發(fā)呆，他問道?！霸趺戳耍肯胧裁茨?？”也沒有急著吹燈。

    “今個初秀娘過來跟我說了個事?！比顒⑹线€沒有跟業(yè)興夫妻倆說，她得先和丈夫通通氣，看看他是怎么想的?！皹I(yè)山想送業(yè)康到鎮(zhèn)里讀書，初秀夫妻倆想著正好有伴，讓業(yè)守跟著一道，初秀娘過來問我，咱們家要不要把明志也一道捎上?！?/br>
    阮文善聽著有點訥悶。“胡大夫教得好好的，怎么就說起了送鎮(zhèn)里讀書的話來？”這讀書是個燒錢的大坑啊。

    “胡大夫也沒怎么正經(jīng)的教，他只是個大夫，當然比不得學堂里的夫子。跟著學了這么久，總這么下去也確實不是個事?！比顒⑹鲜呛苄膭拥??！拔蚁胫?，送是肯定要送的?！?/br>
    阮劉氏話里帶著惆悵?！跋胍郧皼]分家時，整個阮家就靠著你，讓你撐著擔子，咱們大房……怎么也沒有想到，分家后，日子是越過越好，倒是慢慢的落在了后頭，三房不說，有初秀夫妻倆呢，二房呢，還有個業(yè)山扛著，咱們家，如秀嫁得好歸好，畢竟是出嫁女啊，子善和阿陽的情況完全不同?！?/br>
    “既然他們兩家都要送孩子進鎮(zhèn)讀書，就送吧?！背聊腠懀钗纳普f了聲。

    一句話說的輕巧，可這錢哪里來？阮劉氏光想著就腦門疼?！拔颐鲀焊d業(yè)夫妻倆說說這事。”

    “嗯。咱們幫襯點，剩下的就看業(yè)興夫妻倆。”阮文善有點無奈?！皹I(yè)浩就要成親，待他的媳婦進門，往后啊，他們倆口子要是有念頭，咱們也得幫襯把，不能分了彼此，這話你跟業(yè)興媳婦說清楚，他們要是想送明志進鎮(zhèn)，咱們倆個，能出的也不多。”

    阮劉氏心里清楚呢，就是因為清楚著，才腦門泛疼?！拔抑滥兀T?！?/br>
    次日，吃過早飯后，待漢子們都下地干活，阮劉氏拿著針線笸籮去了東廂?！芭d業(yè)媳婦我跟你說個事?！?/br>
    婆媳倆關系好呢，說話就利落的很。

    “娘，啥事兒？”見婆婆神情不太對，阮于氏稍稍的提了提心。猜測著，不會是二叔成親，手里頭錢不夠吧？想想也是，今年都有了兩件大事，女婿高中舉人，這當老丈人丈母娘也得送禮，禮還不能太輕，后又有她生了兒子，當爺奶的也得送禮。

    莊戶人家一年到頭能掙多少啊，阮于氏想著婆婆對她的好，真是跟待親閨女似的，就笑笑直接說?！岸遄映捎H這事，是不是有點不太好張羅，娘，我和興業(yè)還攢了點錢呢，要不，你先拿著去用，我們暫時也沒什么大的花銷?！?/br>
    ☆、第59章

    阮劉氏正想著怎么跟大兒媳開口呢，不料，卻聽到了她這番話，立即感動得眼里有淚光閃爍，滿臉的欣慰，伸出雙手伺住大兒媳的手，放在手心輕輕地拍了兩下。“不是這事，業(yè)浩的婚事家里還能張羅著，手頭不算緊張?！?/br>
    “噯。要是不好張羅，娘盡管跟我說就行?！比钣谑闲π寺暎矝]問到底是什么事，看婆婆有點為難的模樣，還是等她自個說出口罷。

    阮劉氏滿眼慈愛的點著頭?！凹依锏氖掳?，我心里都有數(shù)，捏著分寸呢?！鳖D了下，不經(jīng)意的接著說?！白騼耗闳龐疬^來時，你知道麼？”

    “三嬸什么時候過來的？”阮于氏還真不知道，仔細瞅了眼婆婆的神色。“三嬸過來有什么事？”

    “說了點事。”阮劉氏應著。“二房的業(yè)山，想送著業(yè)康進鎮(zhèn)里誠書，初秀和阿陽覺得，可以將業(yè)守也送進鎮(zhèn)里讀書，兄弟倆正好有個伴。你三嬸過來問我，要不要將明志也送進鎮(zhèn)，雖說是叔侄，可年歲都近著呢，在學堂里讀書，三叔侄也不用擔心被欺生?！?/br>
    阮于氏聽完，想都沒想，高興的拍著手說了句?！斑@是好事啊，明志有倆個叔叔顧著，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者，有伴一起讀書，氣氛足，孩子們讀起來也有勁些，娘你說呢？”

    “你同意??？”阮劉氏雖知道大兒媳必定會同意，見她應得這么歡喜，還是有點砸舌，后頭的話，更覺有些難以啟齒。

    有時候婆媳關系太好，好像也有點愁呢。尤其是二兒媳就要進門，凡事肯定要一碗水端平，可她一個人精力有限，很多事和以前總會不太一樣。阮劉氏嘀咕著，是不是正好趁這機會跟大兒媳說說掏心窩的話，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婆婆這話問得。阮于氏收起歡喜的情緒。“娘。你不想送明志進鎮(zhèn)讀書？”

    這怎么行。二房有個業(yè)康，三房有個業(yè)守，獨獨把大房給漏了，一兩年不見，三五年也可能不太明顯，可再往后，慢慢地就能看些出差距來。

    “沒有?！比顒⑹线B忙搖頭。“送明志進鎮(zhèn)讀書這是好事，只是……”她看著大兒媳，遲疑了會，到底還是說了出來?！澳銈兎蚱迋z要有個心理準備，送孩子進鎮(zhèn)讀書，一年到頭的花銷可不小。”

    阮于氏怔怔的看著婆婆，有點兒反應不過來。半響，她總算明白為什么婆婆今個這么反常，原來是為著這岔事？婆婆的意思是，如果明志要進鎮(zhèn)讀書，就得讓他們夫妻倆自己送？這話要說錯也沒錯，問題是，大房現(xiàn)在沒有分家??！

    阮劉氏看著大兒媳吃驚的臉，嘆了口氣，硬著頭皮繼續(xù)往下說?！懊髦灸铮液湍愕囊馑际?，明志進鎮(zhèn)讀書，家里出半錢，你們自個出半?！?/br>
    “眼看業(yè)浩的媳婦就要進門，家里的事肯定得一碗水端平，要是分彼此，這日子就沒法好好過?！比顒⑹陷p聲細語的說著。“如果明志進鎮(zhèn)讀書，全靠著家里出錢送，等著業(yè)浩媳婦生了兒子，她如果也想送孩子進鎮(zhèn)讀書，也要讓家里出錢的話，一個家供倆個孩子讀書，你也清楚，咱們家是什么底細，肯定是供不起，咬咬牙勒緊褲腰帶供吧，吃苦得就是咱們自個?！?/br>
    阮劉氏見媳婦緩過神來，認真聽著，就繼續(xù)說。“日子過成了這樣，那還有什么盼頭？可不是跟活受罪似的？而已，這供孩子讀書，能不能供出來，咱們也說不準，端得看有沒有這個命，老天讓不讓他吃這碗飯。要是真沒有這個命，那看差不多，咱們就收手，讓孩子尋個活，安安生生的干幾年，到了年歲就娶個媳婦，好好的過日子?！?/br>
    “這會業(yè)浩媳婦沒進門，具體是個什么性情，我也不清楚，可我知道你是什么性情，有些事，我就先跟你說說?！比顒⑹险f著說著，情緒涌上來，話倒是越說越順暢些?！澳憧?，平素你接點什么活，掙的錢，也是你自個收著，家里也沒管過是吧。這是個原因，第二個原因呢，如果全靠家里供，我也怕，較著勁兒，一心想讓孩子讀出個名堂來，就跟陷進了泥潭里似的，只會越陷越深，難得啊，還是我們倆個老的?！?/br>
    “我尋思了很久，一直想找個機會跟你說說，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開口。等業(yè)浩的媳婦進門，咱們家啊，得從一開始就立好規(guī)矩，端端正正的，不會彼此，大事小事都一樣?！比顒⑹峡粗髢合薄！耙荒昴甑倪^去，我一年年的老，精力不比以前，待業(yè)浩的媳婦進門，日子過著，總歸是和以前不太一樣，明志娘，我不是不疼你，只是我這當娘的，一顆心不能偏，一顆偏了，一個家就成不了事。”

    阮于氏淚眼模糊的抱住婆婆，把臉埋在她的懷里，一個勁的點著頭，啞著嗓子，翁聲翁氣的道?！澳?。我都知道，我都懂，沒事兒，我明白的，你別想太多，我知道你疼我，待我跟待親閨女似的，我不會讓你為難?！?/br>
    她怎么會不明白，原本她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可等著上頭的哥哥們，將嫂嫂一個個娶進門時，爹沒什么大的變化，可娘待她卻遠不如以前，雖也事事周到，卻沒有那般細致，總有被忽略的時候。

    阮劉氏拿出帕子抹著眼淚，伸手輕輕的撫著大兒媳的發(fā)頂。她有個小閨女，可小閨女打小就不跟她親近，連話都說不上幾句。大兒媳進門后，嘴巴會說話，待她又親熱，婆媳倆好得跟娘倆似的，明明才短短的幾年，情分卻深得像處了十多年。

    如果可以，阮劉氏是不想傷大兒媳的心，可日子要往下過啊，倆個兒子，手心手背都是疼，再怎么喜歡大兒媳，也要顧顧二兒子，看得出來二兒子是真心喜歡自個的媳婦，娶進門后，自然要好好待著，哪能因著情分深，就分了彼此，這情分啊，都是慢慢處出來的。

    阮劉氏沒別的心愿，就想著家人都平平安安，日子呢，過得順心順意，一家子和美幸福。

    中午，午飯過后，阮業(yè)興夫妻倆回了東廂。

    阮于氏邊給小兒子喂奶邊絮絮叨叨的說著話?！皹I(yè)興啊，爹跟你說沒？把咱明志送進鎮(zhèn)讀書的事?！?/br>
    “說的。你怎么想？”阮業(yè)興也是今個早上知道的，正想問媳婦的意見呢。

    “可以啊，咱們出一半錢，家里出一半，我覺得正好?！比钣谑闲τ恼f著?！霸凼掷飻€了不少錢呢，送明志進鎮(zhèn)讀書，倒也不是什么難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