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韓念念立馬抗議,“太苦了,不想喝?!?/br> “良藥苦口。”方知行兩手都遞給她,幫忙暖。 趕著上班時間,巷子里有出門上班的,也有去買菜的,路過兩人時皆笑瞇瞇,跟韓念念臉熟的還會打個招呼,對二人手拉手的親昵動作并不為意,至多心里默認小年輕兩這是處上了對象。 方知行得去上班,韓念念也要回鄉(xiāng),揮手道別,方知行想起了什么,開口道,“騎我自行車回吧,能快些?!?/br> 韓念念擺手,“這么冷的天,我跑跑路還能暖和些?!?/br> 互相道別,吃了早飯的韓念念渾身是力,往南小跑回鄉(xiāng)。 南邊市郊從紡織廠穿過,越過蘆葦?shù)?,能省去大段的路程,好些返鄉(xiāng)的莊稼人都會從這邊抄近路。 紡織廠宿舍后的大片蘆葦?shù)乩?,韓念念看見了劉姐,還有軍官同志...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軍官同志似乎有點情不自禁,死死的把劉姐摟在了懷里... 韓念念不知道自己是該裝眼睛瞎,還是過去打斷,結(jié)果劉姐先看到了她,慌忙將軍官同志推開,連連后退了幾個大步。 既然都看到了,韓念念只能硬著頭皮跟劉姐打了招呼,再看軍官同志,臉上竟露出了被打擾后的郁悶之色。 劉姐不自在的別發(fā)到耳后,朝韓念念走過來,“大妹子,你這是干啥?” “回鄉(xiāng),前面就是小水溝,穿過去要近一些?!表n念念指指前面已經(jīng)干涸的小水溝。 軍官同志大概是調(diào)整好了郁悶的心情,過來朝韓念念點了頭算作打招呼,轉(zhuǎn)頭對劉姐道,“我...你辭職隨軍吧,隊里我已經(jīng)給安排好...” 劉姐面上浮現(xiàn)了猶豫之色,對軍官同志難得好聲好氣一回,“讓我再想想,你先回吧。” 軍官同志看了眼韓念念,心知不是久談的好機會,點了頭,闊步離去。 等軍官同志走遠了,韓念念才道,“劉姐,我看軍官同志好像對你存了心思,如果他未婚嫁,你們,你們一塊挺好的?!?/br> 劉姐垂了眉眼,“都這么勸我,我也知道跟了他我日子會好過許多,可他家中就他一個男兒,我是已經(jīng)結(jié)過婚的,還有個閨女,我們還是不合適...” 劉姐的意思,韓念念多少能明白,莫說是現(xiàn)在了,就是幾十年后,一個未婚前途無量的小伙兒,一個是有過婚姻有過孩的女人,哪怕他們互相再喜歡,中間必然有諸多問題,首先軍官同志的老子娘那一關(guān)就很不好過。 想了想,韓念念還是道,“劉姐,他要是有擔當力,你就不需要懼怕別的,你先看他擺出的態(tài)度,如果他足夠誠心,你再撫了他一片情意,又何苦?!?/br> 劉姐笑了,“你比我還年輕,從哪兒懂得這些?!?/br> 韓念念拍胸脯,“劉姐可別小看了我,我可是經(jīng)常給人保媒的!” 話扯到保媒上,兩人不覺就說多了些,不管劉姐跟軍官同志能不能成,韓念念都得要先把媒人的位置先定了。 在紡織廠耽擱了會兒,趕到鄉(xiāng)里時,已經(jīng)是大中午。 在家匆匆吃口飯就去學校上下午課。 大概是最近一段時間韓念念請假次數(shù)有些多,姚校長對她心生不滿,正尋思著要不要喊她談談話,結(jié)果對方要跟他辭職。 “干得好好的,干啥要辭職?”剛才還對韓念念有諸多意見的姚校長瞬間詫異了,還有些舍不得讓她走,憑良心講,韓念念工作方面出色,又愿意吃苦,教學又認真... 思及此,姚校長斟酌著挽留,“是不是對工資有意見了?” 韓念念忙搖頭,把事說了遍,隱瞞了她在城里買了房子的事,不論何時,炫耀都不是件好事,要是傳入有心人耳中,以后又是麻煩事一籮筐。 盡管姚校長再不想放人,但韓念念辭職意堅決,姚校長也沒辦法。 “啥時候去城里干臨時工吶?” “臨時工也不好干。” “有住的地方不?” 幾個老師七嘴八舌,韓念念一遍油印期末考卷,一遍跟他們說。 外頭天陰沉了起來,傍晚飄了雪花,這場雪連著下了三天,除了陳衛(wèi)東每天去山上逮漏空抓野兔,其他人都窩在家里,歪炕上抽煙,要么盤腿做炕上干針線活。 小學考完試已經(jīng)放了寒假,韓念念手腳冰冷,沒事就坐被窩,哪也不愿去。 不過她就算哪都不愿去,也有人找上家門,要么是找她合八字,要么是準備結(jié)婚的來請她去啟媒。 也是,進了臘月,各個生產(chǎn)隊就開始分糧、殺豬又分黃豆了。 家家戶戶能分三五斤豬rou,黃豆背去鎮(zhèn)上磨油,生產(chǎn)隊的大石磨排老長的隊伍,食材都有了,自然就想著娶媳婦。 年前這段時間,韓念念已經(jīng)記不清喝多少家喜酒、收多少謝媒禮了。 仔細數(shù)了數(shù)手環(huán),九十六盞! 【宿主,您這是厚積薄發(fā),之前的忙活總算沒白費?!?/br> 大年前,韓念念的手環(huán)又蹭蹭亮了六盞,不用想,肯定是孟繁宗那邊又撮合成了。 可距離一千盞還是很遙遠,想來想去,韓念念心里有了打算,不過要等開年之后去市里才能細細計劃。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去碾谷,二十六要宰雞,二十八把面發(fā)... 臘月二十九,韓桂娟在家忙活蒸饅頭,生產(chǎn)隊分的兩斤豬rou已經(jīng)到了手,黃豆磨了足足三斤豆油,地窖里的細糧還剩二三十斤,省吃儉用到年尾,再小氣也不能過窮年,自然要放開了吃喝。 炒花生瓜子、熬糖瓜、蘸糯米糕、煉油渣子... 忙忙活活就到了大年三十,陳愛國爺兩個去上墳,家里幾個娘們坐堂屋包餃子,爐子被搬到了堂屋,鐵鍋里咕嚕嚕住著大rou塊,小奶娃躺在堂屋的炕上,嘴里咿咿呀呀有聲。 剛過晌午,外頭就有人家噼噼啪啪放了炮竹。 間斷的炮竹聲一直持續(xù)到天黑。 “東子,去點炮竹,咱們開飯嘍!” 爆炒兔rou、大碗紅燒rou、鐵鍋燉白菜、炒花生米... 一陣噼噼啪啪,送走了歲尾。 大年初一,韓念念還在床上睡大覺,就被咋咋呼呼的陳玲給推醒了。 “姐,大勇趕馬車,咱們?nèi)ナ欣锪镞_溜達唄!” 跟陳衛(wèi)東一樣,姚大勇在養(yǎng)殖場打零工,掙到了些錢,加上去年掙工分換的錢,姚大嬸一分沒管他們要,全進了陳玲兜里。 男人知道把錢上交,陳玲也懂心疼他男人,馬上開春了,想給他男人織件毛衣外穿。 “讓我刷牙洗臉?!表n念念掙扎著從炕上爬了起來,搗騰了一會兒,收拾利落了準備出發(fā)。 葉蘭英提醒她,“正好大勇趕馬車,讓他把地窖里的糧食先拉過去,再過些時候你過去,得有糧食吃吶!” 其實她不缺糧了,元旦前轉(zhuǎn)的戶口,元旦街道發(fā)糧票,韓念念拍電報讓老爺子幫忙領(lǐng)。趕著歲未,街道給的東西足,除了二十六斤的糧票外,油票發(fā)四兩,一斤的糖票,半塊肥皂票,還有大醬票、煤油票花花綠綠十幾種。 去喝小何跟孫大軍喜酒的時候,老爺子把票都給了她,她也沒細看,一股腦全扔進了空間。 現(xiàn)在算算,已經(jīng)是陽歷一月末,再不花掉就該過期啦。 好說歹說,陳衛(wèi)東還是下地窖裝了半口袋玉米、半口袋地瓜干,擱馬車上一塊拉去了市里。 韓念念先把他們帶去自己新家。 “姐,你自個住這兒太利落了,六百塊錢可是花到了刀刃上!”陳玲里里外外看,直羨慕。 韓念念搬凳子讓他們坐,“你跟大勇新蓋的房,那么大的院,可比我這強多了。” 陳玲嘿嘿笑,“姐你識字多,在鄉(xiāng)下糟踐了,還是來城里好,找份體面工作,以后咱們來城里也有個奔頭?!?/br> 正說著話,外邊有人敲門,是王婆婆,端了瓜子花生和糖塊送過來。 “婆婆新年好!”韓念念嘴巴甜,忙拜年。 “好好好?!蓖跗牌判χ泻絷惲岷鸵Υ笥?,“老家親戚吧,中午留在這吃,我去買菜!” 韓念念忙攔著,“別了婆婆,上月的糧票還沒用呢,晌午我們自己做,您跟也爺爺都過來吃!” 王婆婆也不客氣,老兩口無兒無女,過個年也清清冷冷,就圖個熱鬧勁。 “成,丫頭你把rou票給我,我去買rou!” 韓念念忙不迭把票給王婆婆。 送走王婆婆,三人鎖門一塊出去。韓念念不愿夾小兩口中間當電燈泡,把一疊花花綠綠票塞陳玲手上,“大勇,你帶玲玲去轉(zhuǎn)轉(zhuǎn),中午過來吃晌飯,我去給幾個熟人拜年?!?/br> 陳玲哎了一聲,兩撥人馬在巷口分開行動。 韓念念先去了趟大雜院,看看劉姐和軍官同志情況。 “劉姐新年好!” 劉姐在家奶孩子呢,瞧見韓念念,熱絡的招呼她坐,又是沖糖水,又是端瓜子的,一陣忙活。 小八仙桌上估計是除夕的剩菜,只有一盤土豆燒rou塊,跟大雜院其他幾戶人家比起來,劉姐家不要太冷清。 韓念念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子,開了玩笑,“軍官同志沒來接你去部隊過年吶!” 劉姐吁氣,“大過年的,他們也有年假,都回家過年了,誰還能管我。” 韓念念竟從這番話里聽出了怪怨,但凡女人開始數(shù)落一個男人時,大概就有門了。 “說不準軍官同志是回老家跟他家里人說情況了,劉姐你看吧,等年假回來,他一準對你有個明確交代?!?/br> 劉姐不自在的笑,“啥交代不交代的,我一個人也一樣能過活?!?/br> 在劉姐家坐了一會兒,再溜達去方婆婆家。 開門的是方知行。 韓念念沖他伸手,“方書記,新年好,恭喜發(fā)財,紅包拿來!” 第50章 方知行顯然不能接受這種說法,在她手掌上輕拍了一下,“怎么能說發(fā)財,落后思想。” 韓念念吐吐舌,差點忘了她生活的是不以富貴為榮耀的時代,該檢討! “那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方知行失笑,拉她進屋,把事先準備好的新年禮拿給她。 牛皮紙袋裝著。韓念念好奇,打開看,竟然是一雙兔皮手套,雖然做工遠沒有幾十年后那般精致,但這個年代能看到這種東西,已經(jīng)很難得。 “好暖和!”韓念念把手插進去戴了下,大小正合適,毛絨絨的撫在手上舒服極了。 “從小販手里弄到的兔皮,找裁縫鋪的師傅做了一雙?!狈街醒酆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