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方知行忙道,“吃了藥沒有?去沒去醫(yī)院看?” “我去醫(yī)院拿了藥,剛才量體溫,燒已經(jīng)降了下來,還在睡覺。” 聽韓念念這么說,方知行心里多少松口氣,見他媳婦兒神色緊張,一臉自責的模樣,攬住了她肩膀,反安撫道,“奶奶今年身體是比以前差很多,光是頭疼腦熱今年就來了好幾回,去醫(yī)院看過,說沒什么大問題,就是歲數(shù)大了抵抗力下降?!?/br> “明天咱們再帶奶奶去醫(yī)院看看吧。”韓念念別的不怕,就怕有些病查不出來。 “聽你的,明早我去推架子車?!?/br> 轉(zhuǎn)天大早,方知行從方大興推了架子車過來,也不管方婆婆樂不樂意,跟韓念念一左一右,硬是把老太太攙上架子車,一路推到醫(yī)院掛號做檢查。 一通檢查下來,看病的醫(yī)生跟先前的回答一樣,沒啥大毛病,就是歲數(shù)大的緣故。 方婆婆埋怨道,“看看,我就知道,大清早非要把我折騰過來,煩人!” 生了病的緣故,方婆婆難得耍起了小脾氣,方知行又趕忙把方婆婆背下樓,兩人一路伏低做小,把方婆婆推了回家。 回家再測了一次體溫,沒再發(fā)燒,方婆婆又就咸菜吃了大半個饅頭喝了碗面粥。 見方婆婆精神狀態(tài)恢復正常,兩人皆松了口氣,叮囑她多休息不再出門打牌,這才紛紛去上班。 等韓念念趕到學校時,一節(jié)課都結(jié)束了,馬大姐瞧見她才來,低聲道,“剛才李主任找你,我說你去廁所?!?/br> 韓念念忙不迭感謝,來不及緩口氣,又去找李主任。 “小韓啊,快坐?!崩钪魅沃钢笇γ娴囊巫?。 韓念念心里直打鼓。 李主任把一堆舉報信推到她面前,“小韓啊,這事我也沒跟旁人說,這兩月來收的舉報信都在這了,看字跡應(yīng)當是一個人?!?/br> 李主任到底是過來人,這么多舉報信只針對一個,心里多少明白韓念念這是跟人結(jié)仇了,只是這舉報人講話也不帶腦子,韓老師正兒八經(jīng)招進單位,戶口身份明明白白寫著,親戚一大幫在鄉(xiāng)下,又是貧農(nóng)成分,跟破壞分子啥的八竿子打不著吶。 韓念念挨個看了看,大概能猜到寫信人,看了兩封就沒再看,面不改色道,“主任,組織是要給啥處分嗎?” 李主任點了根煙,“處分談不上,沒頭沒腦的東西也沒人管,我喊你過來,就是想跟你說一句,舉頭三尺有神明,人要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小人搗鬼,小韓你不要有心里負擔,組織當你的后盾!” 韓念念心生感動,可卻又為李主任這樣的擔心,再過幾年可就到大浪潮了,臭老九將會是被有心人狠批的對象... 心不在焉回辦公室,瞧見馬老師在寫紅布告。 “不是明年開春才招聘嗎,現(xiàn)在就開始了?” 馬老師頭也不抬,“這不是曹老師被開除了嗎,語文老師不夠,先招一個進來再說?!?/br> 韓念念哦了一聲,幫忙把大紅紙粘到外邊墻上。 貼上去沒兩天,就陸續(xù)有人來報名了,又是考試又是面試,一通折騰下來,總算錄用了一個年輕小伙兒,高中文化水平,小伙子姓梁,模樣周正,報道入職之后,大家紛紛跟他打招呼。 “梁老師多大了?” “娶媳婦沒有?” “家里兄弟姐妹幾個?” 梁老師有點羞澀,老實回答年長老師的問題,韓念念豎耳朵在一旁聽,就聽見沒結(jié)婚三個字。 “梁老師,家里催著結(jié)婚不?我給你說個對象?!?/br> “......” 上班下班日子如常,幾場秋雨下來之后,天氣驟然變冷,一早起來開門看,竟飄起了雪花。 懂得韓念念直搓手,“今年冬天這么早啊?!?/br> 轉(zhuǎn)頭看方知行,就穿了件羊毛衫里里外外走,“方書記,你不冷啊?!?/br> 說話間伸手探向方知行,手比她熱乎多了,枉她還穿了大棉襖。 方知行把熱水端了進來,牙刷牙膏擠好遞給韓念念,“反正休息天,就別出門了?!?/br> 韓念念刷著牙,含含糊糊應(yīng)好。 時下本來娛樂就少,天一冷,基本都在家坐被窩,洗臉刷牙又吃了碗米粥,坐床上看報紙。 方知行也踢了拖鞋擠上床,跟她靠一塊看。 “冬季大供應(yīng),白菜洋蔥土豆蘿卜...”韓念念一看時間,“方書記,今天供應(yīng)白蘿卜!別坐被窩了,趕緊去買!” 方知行捏捏眉心,無奈看她一驚一乍,讓她坐好,“外邊冷,我去推架子車買?!?/br> 韓念念坐不住,“你都出去了,我自己在家沒意思,奶奶還一早就出去串門了,估計又是去打撲克...” 說話間,已經(jīng)下床穿好了鞋,又把陳衛(wèi)東的糧本也一塊帶上。 方知行順手拿了軍大衣給她從頭到腳包上,兩人一塊出門,既然去買一趟,干脆幫老爺子老兩口的一塊買了,每人供應(yīng)二十斤,一百多斤的蘿卜買了兩麻袋。 “念念,小行哥!”薛曉鷗喊他們。 兩人轉(zhuǎn)頭一看,韓念念頓時不厚道的笑出了聲,孟繁宗也推了個架子車,車上跟他們一樣,堆了兩麻袋蘿卜,要是擱幾十年后,實在不敢想象孟繁宗推架子車的樣兒。 孟繁宗有片刻不自在,推架子車趕上來跟他們一塊走。 “念念,小行哥,我們要打結(jié)婚證了,年底辦事兒,你們過來喝喜酒啊?!碧崞鸾Y(jié)婚的事,薛曉鷗比一般姑娘大方,大咧咧邀請他們。 反倒是她旁邊的孟繁宗,耳根子發(fā)熱,竭力淡定的對視上韓念念和方知行投來打趣的目光,咳了一聲道,“日子定在臘月二十二?!?/br> 說話的時候,孟繁宗竟有種淡淡的心虛感,當初竭力阻撓韓念念,不讓她處對象,就怕她變了心思不愿回去,現(xiàn)在可倒好,自打嘴巴,他自己也要成家了... 孟繁宗扭頭看了眼一臉燦爛之色的薛曉鷗,也不覺跟著她一塊笑。 兩撥人在岔道口分開,韓念念彎腰鉆進架子車把手內(nèi),跟方知行一塊推,扭頭道,“方書記,咱們給他們送什么禮好?” 他兩結(jié)婚時,除了隨禮,薛曉鷗可是給他們買了一塊布呢,孟繁宗他老娘更是贈了一條毛毯。 禮尚往來這話擱在什么時候都不過時,總得對著原來的禮還回去。 方知行想了想,“送點實用的,棉床被褥都行?!?/br> 韓念念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心道我也知道送實用的,棉床被褥可不好弄,尤其是棉花,雖然她空間里還有棉被,但結(jié)了婚之后她已經(jīng)很少再動空間的東西,一旦拿出來,就得找借口搪塞,方知行看著像是傻白甜,可精明著呢。 想來想去,干脆贈毛線好了,反正薛曉鷗那姑娘心靈手巧,想穿什么樣式的毛衣都能自己織出來。 眼見就放了寒假,韓念念窩在家沒事,多稱了兩斤毛線,準備給陳玲肚子里的娃織件小衣裳,算算時間,也快要生了。 還有葉蘭英,明年開春二娃也得生。 坐被窩口渴懶得下床喝水,從空間里拿了瓶果汁喝掉,入了冬之后再沒見過水果,都好長時間沒補充維生素了。 方知行頂著雪下班回來,撣了身上的雪花才進屋,瞧見他媳婦兒歪頭靠在床上睡得熟,手里還拿著毛衣針,不由想笑。 錯眼瞧見書桌上的瓶子,拿起來前后看了一眼,瞥見上面刻的日期,無奈嘆口氣,放回原處,只當沒看見。 第76章 冬天黑得早,韓念念睡時外邊天已經(jīng)擦黑了,瞧見喝了一半的飲料瓶還大咧咧擱在書桌上,狠拍額頭,暗罵自己腦殘,趕緊揮手進空間,趿拉上棉拖鞋出去。 雪下得老厚,方知行坐在廊檐下敲敲打打,小板凳的模型已經(jīng)初具。 “方書記,家里板凳已經(jīng)夠坐啦,天這么冷,快進來呀?!表n念念縮著腦袋出去摸他手,冰冷。 方知行指指小板凳,笑道,“我做的是火桶,你自己看看?!?/br> 韓念念咦了一聲,仔細看了下,樣式是小板凳不錯,只是有兩層,下面一層裹了鐵皮,等于是個變相的小火盆,木炭扔進去坐在上面就等于在烤火。 韓念念新奇不已,朝方知行豎了個大拇指,“方書記,你真厲害!” 方知行彎了嘴角,笑意岑岑,隨后想到了什么似的,說她,“冬天要喝開水,以后不能喝些亂七八糟的知道嗎?” 韓念念差點沒被嗆住,仔細瞅了瞅他神色,見無異常,還想再看,人家已經(jīng)起了,丟給她個背影,徑直把小板凳拎去廚房,沒多大一會兒,從鐵皮爐子里夾了一塊燒得正旺的煤球,拎到堂屋,讓她坐著試試。 韓念念撇開腦中的胡思亂想,坐在上面試了試,開心道,“好暖!比坐被窩舒服多了!” 說話間,腳也貼在上面一塊烤,暖氣從下而上,蒸得小肚子也舒服。 “坐歸坐,但家里門一定要開著?!狈街胁环判亩凇?/br> 怕煤氣中毒嘛,這個韓念念知道,“奶奶呢,又去打牌啦?” 方知行嗯了一聲,干脆把鐵皮爐子搬到堂屋,門開著燒水熬粥熱饅頭,又刷鐵鍋炒了一盤雪里蕻。韓念念蹲坐在火桶上,手貼近鐵皮爐子烤手,看方知行進進出出忙活,胸膛拳頭大的地方奇異柔軟,竟有種不回去也挺好的錯覺。 【宿主,您不回去是想以后當妖怪嗎?】 真是盡責的渣系統(tǒng),無時不刻不在提醒她,要回去要回去... 眼見就快到年了,這天一大早,韓念念就收到了封電報,鄉(xiāng)下發(fā)過來的,讓她回去,說陳玲生了個男娃。 韓念念早把奶娃的毛衣織好,又包了一個紅包,偷摸從空間里搗騰出一小籃雞蛋,趁天氣好,讓方知行騎車跟她一塊回鄉(xiāng)。 看她拾掇的東西,方知行指指地上一小籃雞蛋,“這籃雞蛋得有三十多了吧,上哪湊這么多?” 韓念念嘿嘿笑,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我自己去郊區(qū)農(nóng)村拿工業(yè)劵跟人換的?!?/br> 方知行有片刻無語,索性不再問,把家里另一件軍大衣裹在她身上,自己也裹了件,兩人頂著寒風往鄉(xiāng)下去。 陳玲跟她大嫂一前一后懷上的娃,兩人跟約好了似的,竟趕在一天生,可把姚大嬸忙活的啊,簡直不知道該看著給哪個接生。 好在陳玲娘家離得近,韓桂娟過來伺候了,疼了一整天,總算在夜里生了個大胖小子,裁衣裳的大剪子拿火烤了,韓桂娟自己剪了奶娃的臍帶,像模像樣打個結(jié),葉蘭英挺著大肚端來熱水給奶娃擦洗,心里直羨慕小姑子,肚子爭氣,頭胎就來了個男娃! 喜事成雙,陳玲大嫂也生了個男娃,兩個娃一天生,擱一塊就跟雙胞胎似的,把姚大嬸樂得合不攏嘴,立馬去供銷社買了六百響的鞭炮給放了。 等韓念念和方知行過來看望時,奶娃已經(jīng)出生三天了,眼睛剛睜開,小小的一團,貓咪一樣。 “姐,姐夫,來了就來了,大老遠還帶這些東西干啥!”陳玲頭上戴了頂氈帽,已經(jīng)能下床走路。 姚大勇忙著洗搪瓷缸沖糖水,又遞了根煙給方知行,“姐夫,自家卷的煙,將就著抽?!?/br> “不嫌棄?!狈街薪恿诉^來,又指指孩子,把煙別在了耳上,“一會兒再抽。” 姚大勇哎一聲,忙去老家讓她娘張羅燒晌飯招待。 陳玲剛生產(chǎn)完,時不時還要奶孩子,方知行沒方便多待,跟他媳婦兒說一聲,索性去山上養(yǎng)殖場看看。 留下韓念念和陳玲姐妹兩盤腿坐炕上說話。 炕上暖和,韓念念舒服的喟嘆一口氣,抱著奶娃逗弄。 “我聽我娘說,他們打算年前搬去城里,要在城里過年,你們都走了,剩我自己一個,唉,沒個親戚走沒著沒落的?!标惲嵝睦镎f不上是啥滋味,雖然她也有自己小家了,但多時還是依賴老子娘,跟娘家離得又近,三天兩頭就回去一趟,心里也踏實些。 韓念念忙安撫她,“姑姑父過完年還回來,他們不打算在城里長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