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此刻相貼的位置有源源不斷的體溫傳來,賀蘭樞解開了脖子上的領帶,松了一口氣。 這個消息對于溫玖來說其實并沒有多大的觸動。 李美梅當年登堂入室的那種囂張的樣子,溫夏每每提起都恨得咬牙切齒。 她可能不恨溫建國,對于李美梅也更加的稱不上恨——她惡心她。 不管溫建國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沒有和李美梅領取那個證件,但是不可否認的,李美梅也確實是以女主人的身份在溫家耀武揚威了二十年。 想到這里,溫玖撇撇嘴,完全卸下了身上的力道,整個人都縮到了賀蘭樞身上。 賀蘭樞往旁邊挪了挪,整個人靠著車門坐好,溫玖脫了鞋,舒舒服服的躺在他的腿上。 他眼睛半睜著,有一下沒一下的在賀蘭樞腿上畫著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形狀的符號,賀蘭樞的手就放在他的胳膊上面輕輕的拍著,一下一下的很輕柔。 他們兩個到了家,溫玖聞到了飯香味才覺得肚子已經(jīng)餓的‘咕嚕嚕’的開始叫了。 大黃和二胖親親熱熱的湊上來,挨個聞了一圈之后又屁顛顛的離開他們湊到了廚房門口,脖子伸的老長,在空中不停的嗅著,尾巴在后面來回的晃,速度快的像是裝了一個大功率的電動馬達。 溫玖的心情莫名的就好了,他去洗漱完坐到了桌邊,看著已經(jīng)盛好了湯等著他開飯的賀蘭樞,三兩下的蹦過去,先夾了一筷子排骨:“福伯今天終于鹵排骨啦……” 賀蘭樞挑眉,“不能多吃?!?/br> “嗯嗯嗯嗯?!睖鼐烈贿吙幸贿吷舷禄文X袋,吃了幾塊之后解了饞,就挑著脆骨吃了幾塊,笑嘻嘻的用油乎乎的嘴巴給了賀蘭樞一個飛吻。 賀蘭樞面無表情的受了,倒是福伯在一邊樂的直笑。 果然讓阿玖少爺不開心的事情就沒有什么是一頓糖醋排骨解決不了的,如果一頓不行,那就兩頓。 福伯對這句話深以為然,笑著離開去給早在一邊等的都開始在地上打滾的二胖去準備飯了。 人吃的飯和狗狗的不一樣,鹽味太重,雖然一兩頓飯不打緊,但是還是注意一些的好,誰都希望這兩個小家伙可以無病無災的活的好好的。 福伯才剛在廚房的地上敲了兩下,二胖就一下‘狗打挺’的從地上蹦了起來,在地上打著滑的飛奔到了自己的小窩旁邊,叼起飯盆兒就往廚房奔了過去,大黃在它后面慢悠悠的跟著一起去了。 溫玖看著它們一瞬間消失不見的影子,終于肯拿起紙擦了擦嘴巴,心滿意足的嘆了口氣,“這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家養(yǎng)的是只哈士奇呢……” 說好的微笑的天使薩摩耶呢? ——那都是騙人的。 ———— 溫玖洗完澡之后,下午有些陰郁的心情也隨著一起消失不見了,他撲到了床上舒舒服服的打了個滾,抱著枕頭蹭到了床邊上,用腳去勾賀蘭樞的腿。 “別鬧?!辟R蘭樞給了他個眼神兒,溫玖笑嘻嘻的倒在床上,翹著個二郎腿摸到了手機,拍了一張自己的腿部特寫之后,特意選擇了可以看到的人,然后才悠哉悠哉的發(fā)了一個重博。 玖玖玖玖玖玖玖玖玖:什么時候開始撩人的好? 他耳邊聽到了賀蘭樞的手機發(fā)出了一聲提示音,溫玖悶笑著側過身,悠哉悠哉的刷起了重博。 賀蘭樞好像沒有聽到,溫玖也不著急,他睡前有看手機的習慣,不管是看的多晚,只要能看到就行。 溫玖笑瞇瞇的看完了一溜的寵物博主和搞笑視頻,把褲腿挽到了小腿肚附近,就那么耷拉著拿出了一邊的英語習題。 他報了今年的四級考試,考試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得抓緊背單詞才行。 賀蘭樞忙到了十點多才徹底解決,溫玖余光看到了,卻也沒有什么動作,耳朵上插著一根筆像是學習的很認真。 賀蘭樞捏了捏鼻梁,起身去洗漱了。 等他出來的時候才拿起了放在床邊的手機,看完了消息之后才慢慢又放下了。 他神色不明的坐了一會兒,居然一言不發(fā)的躺下了。 溫玖一愣——這劇情不太對勁兒啊。 他再也看不下去書了,把書合上之后隨意的給丟到了床頭柜上面,眼珠子一轉,在被子底下用腳輕輕的勾到了賀蘭樞的小腿。 賀蘭樞的眼睛閉著,呼吸均勻,也不知道是真的睡了還是假的裝睡。 溫玖嘟嘟嘴,整個腿都湊了上去,一手摸到了他胸前,咬著他的臉問了一聲,“真的睡啦?” 他也沒有了玩的性質,郁悶的剛打算從他身上下去,賀蘭樞整個人卻突然覆蓋到了他的身上,雙手把他的手抓住按在了頭頂,整個過程也就短短的幾秒鐘時間,而且雙眼精神的不得了,一點的困意都沒有。 溫玖瞪大了眼睛,就見賀蘭樞挑起嘴角,瞇著眼睛笑了一下,居然有種說不出的邪氣,“不是說要撩我嗎?嗯?” 這最后的一個‘嗯’字直接在溫玖鎖骨上面發(fā)出的聲音,溫玖整個人一縮,臉立馬就紅了。 他無力的蹬了一下腳,腳趾勾起,腿在床上無助的動了兩下,雙眼全是水光,“你、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從你拿著我的手機玩的時候?!辟R蘭樞含含糊糊的說了一個大范圍,一手壓著溫玖的手,另一手不知道是從哪摸出來了一條領帶,把溫玖的手腕捆上之后系到了床頭。 溫玖整個人這下是全都暴露在了賀蘭樞的視線之中,賀蘭樞卻突然離開了他,還有心思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睡袍,施施然的坐在他身邊,“說吧,怎么撩?” 溫玖氣的差點哭出來,他掀起一腳就要踹人,十分輕松的被賀蘭樞抓著握在了手里……還撓了撓他腳底板兒! “你別、別撓了……”溫玖眼角有了一滴眼淚,十分不爭氣的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有了反應,賀蘭樞就這么抓著他的腳看他,他就已經(jīng)不行了。 溫玖喘了口氣,鼓起勇氣用另外一只腳放在了賀蘭樞那里輕輕的踩了踩,聲音一下子弱了八個度,他不自在的扭了扭身體,“別玩了……” 賀蘭樞的喉嚨艱難的動了一下,雙眼瞇起,松開了溫玖的腳,整個人覆了上去,在溫玖的耳邊喃喃道,“這可是你自找的……” 第80章 溫玖得到的消息,溫建國至少要在醫(yī)院待兩個多月。 前面兩個星期他每天都要在檢查之中度日,由于他的病情緣故,檢查結果都是加快出來的,但即便是如此,化驗也需要時間。 溫玖一點都不忙著過去,他這段日子時不時的去老宅一趟,十分關心溫夏和賀蘭紹離婚的事情。 畢竟溫夏上輩子的死是讓他令他整個人都陷入低谷,最后一根把他壓垮的稻草。 蘭蘭慢慢的長大,已經(jīng)可以自己慢騰騰的走路了,只是小孩子的腿軟,就連上個樓都顫巍巍的,站不穩(wěn)了就要摔一跤。 溫玖深深記得上輩子蘭蘭那副‘皮猴’的樣子,因此早就下定了決心,就算是蘭蘭最后變不成淑女,好歹也不能再像是上一世那樣,七八歲了還穿了個因為爬墻開了襠的褲子滿大街笑嘻嘻的亂跑了。 可惜他的決心是這么下的……奈何蘭蘭一直裝傻不肯聽,他們誰也都不舍得真正的去罰她,這小家伙就是看準了這一點,一眼睛沒看到,立馬就跑到二樓之后把樓梯當滑梯往下一個臺階一個臺階的滑。 “姐,要不等他快出院了再去吧?”溫玖嘴巴里面叼了個橘子,反季節(jié)的東西吃的少,而且味道也不好,酸的不得了,他吃了兩瓣就不想吃了。 溫夏一點頭,直接把在地上扭著要爬出去的蘭蘭給夾到腿中間,雙手捏著她的臉給捏成了一個‘丑八怪’,一邊笑咪咪的道,“好啊?!?/br> 她生了孩子之后,蘭蘭幾乎就成為了她的一切。也就是因此,她更加的不懂得溫建國到底是為什么才可以對于自己的孩子做到那種地步的。 溫玖又在老宅玩了一會兒,也沒有留下來吃午飯,就離開了。 今天下午,林翠華約了他見面。 那是一個很突兀的電話,他當時雖然是給林翠華留下了自己的聯(lián)系方式,但是從那場車禍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快要三個月,天氣也從初春成了酷暑,太陽十分耀武揚威的掛在天上,熱度肆意的鋪灑在地面上,路邊的黑色車上也都能看到因為暑氣而顯得有些飄忽的畫面,而林翠華卻一直都沒有聯(lián)系過他。 他這期間斷斷續(xù)續(xù)的去找過孫健康幾次,但是有用的消息知道的很少,孫健康被關進去的時候,也不過只有十三歲,如今過去了整整十九年,溫玖也從四歲的孩子變成了二十三歲,即便小時候的事情他還記得一些東西,但是也模模糊糊的不清楚了。 他也算是想清楚了,林翠華現(xiàn)在所有的目的都是為了孫健康,雖然他的雙腿已經(jīng)廢掉再也站不起來,而且在監(jiān)獄之中度過了他這輩子最好的年華,但是她卻依然想把她的兒子帶出來。 在他去監(jiān)獄找孫健康的時候,溫玖曾經(jīng)帶了一些玩具過去。 都是最基本、最簡單的玩具,九連環(huán),積木……這些就連蘭蘭都已經(jīng)玩膩了的東西,在孫健康手上,卻被當作是寶貝一樣的一直捧著。 溫玖每每看到此也是暗嘆了一聲,可他卻不知道幕后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 他們約好的時間是下午三點,溫玖到的時候,林翠華還沒有到。 他要了一杯奶茶等了一會兒,就聽到了門口一聲靜默,林翠華穿著長及腳踝的裙子,身上還穿著薄薄的長外套,勉強遮住了她一身的傷疤,頭發(fā)散落下來,遮住了整張臉。 即便是如此,在她抬頭的時候,溫玖在這里也能聽到來自于門口的竊竊私語。 他沉默著抿了口奶茶,看著林翠華恍若無睹的拄著拐杖艱難的走了過來。 “你的腿還沒有好嗎?”溫玖看了一眼,她的腿上已經(jīng)拆掉了石膏,那場車禍司機的速度也不快,所以并不嚴重,只是林翠華畢竟年紀大了,骨質脆弱,養(yǎng)起來也要久一點。 果然,林翠華搖了搖頭,伸手撫了撫頭發(fā)。溫玖看得到她頸側有汗水落下,想必在炎熱的夏天里面還穿著長袖并不好受,她出了一身的汗,卻不敢把落在脖子上面的頭發(fā)給綁起來。 溫玖漸漸沉默了下去,就聽對面的林翠華突然抬起了臉,旋即像是觸碰到了什么東西一樣,又驚慌失措的垂下了頭,“謝謝你沒有告訴我兒子。” “不用謝?!睖鼐撩蛎虼?,他不告訴孫健康,孫健康也遲早有一天會知道的。這個已經(jīng)算是刑事案件了。 當時的案子被草草收尾,有很多事情都沒有調查清楚。 他沒有急著報案,也是顧慮著這個原因。林翠華不可能在孫健康還在牢里面的時候就主動招認,即便是再重新著手調查一次,這件事情的結果,也無非就是林翠華被安上綁架,驚慌失措之下發(fā)生了連環(huán)車禍的罪名而不了了之。 “我知道你想在我這得到什么。”林翠華雙手捧著在她面前冰鎮(zhèn)的檸檬水,杯壁上面的水珠順著被子滑落浸染在她手上的紅色傷疤,看起來就像是血跡一樣的往下流。 溫玖不著痕跡的挪開了視線,垂眸道,“我什么都沒辦法給你。” “我沒有別的要求,”林翠華雙手緊緊的握著杯子,她的目光散發(fā)出了一種人處于絕望之中看到了希望之后的光芒,近乎有些瘋狂的用她自己的身體抵住了桌子,“只要你能把我兒子從牢里帶出來、帶他出來,然后、然后把我名下所有財產全都交給他,讓他能安心活下去就行……” 溫玖看著林翠華泛白了的骨節(jié),“可以?!?/br> 林翠華舔了舔干裂的嘴巴,大夏天里,她的臉色卻很憔悴,整個人都散發(fā)著一種近乎有些腐朽的氣息,她把吸管塞到嘴里,像是終于卸下了什么重擔一樣的用力的大口喝了兩下,這才緩過來了一點,生理性的又吞咽了幾下,幾乎不可聞的道,“只要、只要你能把我兒子弄出來,那我什么都告訴你?!?/br> 溫玖看著她的目光,良久才應道,“好?!?/br> ———— 這件事情他一個人根本辦不到——他認識的人里面,沒有一個人能夠和市局有直接的牽扯,想要找熟人去辦這件事情,幾乎是不可能的。 ……最后他還是趁著晚上爬上了賀蘭樞和他自己的床。 “阿樞。”溫玖腆著臉湊上去,十足的狗腿樣,“我問你個事兒唄。” “說?!辟R蘭樞似笑非笑的掃了一眼溫玖,語氣慢悠悠的,像是一只在等待魚上鉤的貓。 溫玖一點都沒察覺,“我今天去見了林翠華,你知道嗎?” “嗯?!辟R蘭樞隨意發(fā)出了一個聲音,溫玖趕緊順著桿子往上爬,“那,你能不能想辦法把孫健康從牢里弄出來?就兩天就行?!?/br> 賀蘭樞把目光投向他。 溫玖抱著個抱枕坐了起來,臉色認真道,“其實我知道,你就算是直接把孫健康從監(jiān)獄弄出來都是辦得到的。但是這樣一來,我怕林翠華會反悔?!?/br> 就像是上一世已經(jīng)被判了死刑的嚴郎和余典,余典頂替了嚴郎在監(jiān)獄待了那么久,最后還能成功的離開z國回到m國,這其中……溫玖也是前不久才把賀蘭樞和這整件事情聯(lián)系在一起的。 嚴家雖然是做了珠寶生意起家,但是在國內的影響力卻并不大,更何況根基不穩(wěn),而嚴郎更是一點要接管生意的念頭都沒有。 上一世的局面和現(xiàn)在遠遠不同——那個時候,嚴郎被判死刑的原因都是模糊被一筆帶過的,嚴家求救無門,就連去看他一面都難。 也就是這個時候,溫玖才察覺到,嚴家可能是得罪了誰,被人下了套子。 嚴斐為人一向小心,要算計他難得多,而嚴郎自然而然就是一個很好的人選了——何況他的老師,還是珠寶界內享譽盛名的宮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