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感覺,抿了抿唇,“你當初到底為什么要走,現(xiàn)在又是因為什么回來,總要給我一個解釋吧?” 房間里面很嘈雜,但是卻能夠聽到溫玖在洗漱間沖水的聲音。夏天的蟬鳴還很洪亮,一個個用盡了力氣想要吸引著自己為期不過短短一個季度的配偶來一起生產(chǎn)后代。 余典在這一片聲音之中,微微嘆了一口氣,“m國的治安遠遠沒有z國好,合法持槍永遠都是一個極度不安全的隱患,我父親在當時就連搶救的時間都沒有,我被森德拉護送回m國的時候,余菲剛剛進手術室——我父母去世的同一天,余菲的心臟突然衰竭,在重癥監(jiān)護室一直待到我回國前一天?!?/br> 嚴郎敏銳的抓住了他說的關鍵字眼,抬起頭的時候有些驚喜,也顧不得在和余典糾結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了,“你是說,余菲已經(jīng)醒了?” “對,成功找到了配型者,是一位車禍死亡的病患,他生前曾經(jīng)簽署了自愿捐贈協(xié)議書?!庇嗟淦v的揉了揉腦袋,看得出來他剛來并沒有幾天。 昨天因為是晚上的緣故,見到的時候也都看不太出來他的臉色,今天上午他又比較精神,可一直到了午后最容易犯困的時候,他又收拾完了這么多東西,就開始顯露出了一些疲憊來,眼底的青黑在強烈的陽光之下再也遮掩不住,露出了他就連眨眼都顯得很難過的臉。 嚴郎一開始要責問他的話還沒有出口,就又被他堵死在了肚子里面,剛才吃飯的時候和溫玖一起合計著要好好折騰余典的‘計策’也都被他給忘了個一干二凈,他無奈的看了他一會兒,主動伸手接過了余典手里的盆子,也沒心思在糾結他和余典之間的‘距離’了,“你快去睡會兒吧,倒一下時差,下午我叫你一起去吃飯?!?/br> 余典沒有拒絕,他撐著對嚴郎笑了一下,輕輕的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好?!?/br> 他爬上床的時候,眼睛都還是閉著的,卻拉開了簾子,憑著直覺對依然站在他床下面看著他柜子的嚴郎說道,“我當初給你了一張等我的字條,你等我了嗎?” 嚴郎心里一顫,撫摸他書本上面‘余典’兩個字的手也頓了一下。 那兩個字是他寫上去的,當時寫的時候不否認帶了些突然想寫字的心態(tài),加上余典的書好像怎么看怎么平整、干凈,于是他寫的也很認真,頭一次害怕把一本書給弄臟。 那個時候,余典好像就只是笑著任由他胡鬧,轉臉就把他的書給搶走,同樣寫上了大大的‘余典’兩個字。 他的字跡比自己要好看的很多,而且有棱有角,十分的鋒利,卻又很整齊。 嚴郎垂著頭,任由窗戶吹進來的風掃起了自己薄薄的劉海,帶來了一陣陣情cao的香氣,說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算是吧?!?/br> 他確實糾結過,猶豫過——就連剛才和溫玖在一起的時候,那股不確定的心情幾乎要控制住他整個人。 可回了宿舍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再一次看到余典,再一次能和他在一起,他所擔心的那些‘不著邊際’的一切,都好像一點都不再重要了。 溫玖說的沒錯,他與其為那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的事情擔憂,倒不如好好的活在當下,珍惜著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嚴郎又敲了敲那兩個字,抿著唇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有點不太想寫李美梅了哼,已經(jīng)快要收尾了!單獨的番外會有阿樞和阿玖婚后沒羞沒臊的日常生活,不過第一個上的是蘇秦x嚴斐的番外【噫嘻嘻嘻嘻 靠著飛奔的小電驢算是勉強達到了一個小時到公司,可是……我還沒來得及開心,今天下班的時間就十分猝不及防的到了八點【手動再見 第94章 有了余典的回歸,整個宿舍的氛圍好像在不知不覺之中就好了不少。 張凱歌時不時的會回來住一晚上,有時候中午也不再趕回家給張凱樂做飯,反而會像是以前一樣,四個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的,不知不覺就過去一個中午。 這種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了挺長時間,久到嚴郎都快要把周放這個人都給遺忘干凈的時候,他才突然看到了桌子上面有一本周放拉下來的書,上面寫著他的名字。 “對了,你之前這么突然就回來,周放去哪了?”嚴郎當然并沒有關心周放的打算,周家和嚴家的商務往來本來就不算是多,而且周放剛一來宿舍就和他鬧了點兒不愉快的事情,想有同學愛都不可能。 雖然這并不能排除掉他先入為主的討厭任何一個占有了余典床位的人的情況,但是更多的,肯定還是來源于個人。 嚴郎還在整理書,因為實習的緣故,宿舍有不少東西都沒有什么用了,但是他們什么也都不缺,到那邊之后雖然有些麻煩,但是也都可以現(xiàn)買,所以并沒有什么好帶走的,只是在走之前想要把東西全都給整理一下。 “周家的生意出了點變故,蘇秦代表雅安去了l市,周放短期之內應該回不來了。”嚴郎淡淡的說道,隨手把一本相冊給妥善的放到了行李箱里面。 那個相冊是他們平時出去的時候溫玖拍的照——他們四個人里面,張凱歌上鏡最害羞,嚴郎最鬧騰,他相對來說嚴肅一些,但還是會微笑,而溫玖就是那個經(jīng)常會負責拍照,并且即便是上了鏡,也只會比剪刀手的角色。 不過不得不承認,溫玖拍照的天賦確實是得天獨厚,不少的景都是不用ps都可以直接打印出來保存的,大一的時候拍的那些照片,現(xiàn)在看著也都很好看。 他們的變化說大也不大,可說不大,卻也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你還留著這些哪?”溫玖也在一邊收拾東西,看到那本相冊的時候順手拿起來看了一眼,隨后感嘆道,“沒想到啊,這么一轉臉就要去實習了?!?/br> 嚴郎盤腿坐著,沒有發(fā)表什么意見,只是眉眼淡淡的,顯然是十分的認同溫玖的說法。 他想了一會兒,隨后笑道,“都先別想這些東西了,咱們畢業(yè)之后又不離開b市,什么時候都能聚在一起。大張更不用說了,他就在雅安工作,前景這么好,也不可能會辭職跳槽。你本來就沒什么多大的志氣,靠你老公養(yǎng)著,隨便找個活干干就是了?!?/br> 溫玖聽到這里,好笑之余,一瞬間突然有些不舍——他是知道的,嚴郎最后一定會跟著余典去m國,并且連國籍都更改了,一直到他上一世死在醫(yī)院,都沒有得到過一點點嚴郎的消息。 嚴郎這個時候又接過了溫玖遞給他的相冊,隨后整好了行李箱,把箱子拉起來推到了一邊,“以后會經(jīng)常見到的?!?/br> 他這么說,一定就會做到。 這一句像是保證一樣的話,讓溫玖和嚴郎的眼神同時都亮了起來。 嚴郎安撫性的一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我沒有賀蘭樞那么的敬業(yè),我父親在去世之前都可以和我母親四處旅行,他的那些老伙計,都是很負責任的人。那么大的一個賭場,從來都不是一個會養(yǎng)閑人的地方。” 溫玖撇撇嘴,又是無奈又是心酸的點了點頭。 ———— 自從上一次見了溫建國,卻把他給氣的差點‘七竅流血’之后,溫玖就再也沒有看到過他了。 溫常的課程也告了一個段落,放假的時間也比b大要早了大半個月,所以一早就離開了學校,就在醫(yī)院附近又買了個一室一廳的小房子,把日常用品都放了進去,看樣子好像是要常住的意思。 他只買了一室一廳的原因是什么,溫玖沒打算去多想,在溫常有些局促的站在家門前的時候,他被這個弟弟‘磨’的不能再軟的心又一次十分沒有骨氣的軟了下去。 對于溫建國,他是一點好感都沒有,甚至到了最后的漠然,他真正的做到了就算是溫建國在他面前被氣的吐血,他的心里都沒有一絲的波動。 而李美梅,一開始恨過、厭惡過,甚至提起她都有一種生理性的反胃,可現(xiàn)在,卻像是都那么的不值一提了。 溫玖接到了福伯的消息,主動下去開了門,讓在門邊站著看起來可憐的不得了的溫常進來了。 三伏天氣里面熱得出奇,門一打開就能感受到外面蒸籠一樣的熱氣,溫常臉上、身上全都是汗,順著他的下巴滴入脖頸,打濕了胸前的一大片衣服。 他伸手抹了一把汗,頭發(fā)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剪成了板寸,看起來顯得很稚氣的臉蛋也因為發(fā)型的緣故顯得成熟了一些。 “哥?!睖爻_M來之后先是環(huán)視了一圈,在發(fā)現(xiàn)只有福伯和溫玖之后仿佛是松了一口氣,可他一口氣還沒有完全的吐出去,門就再一次被打開了。 陽光像是要把皮膚都給烤化的感覺再一次涌上來,溫常下意識的離門口遠了點,看到外面的賀蘭樞的一瞬間,下意識的干笑一聲,又往后退了一步,可憐巴巴的看了一眼溫玖,六神無主的。 溫玖突然有點想笑,他看著賀蘭樞身上還穿著西裝,于是趕緊讓他上樓去洗個澡換衣服,順帶把溫常給逮到了一邊去。 還真是幸虧了現(xiàn)在車里面都有空調,不然賀蘭樞穿著這么一身西裝走在外面……溫玖自己想了想,覺得還沒有出門,身上就已經(jīng)熱起來了。 福伯貼心的端來了一杯飄著不少浮冰的檸檬水,溫常得救一樣的猛灌了幾口,緩過來之后道,“哥,我來找你告別的。” 溫玖的動作立馬一頓,他并沒有以為溫常今天來這里會是給李美梅求情——之前溫常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完全可以表明了一切。 他當時還不知道李美梅究竟做了什么,言行之間更多的是無措,可是下意識的就知道,在溫玖和自己的母親之間,做錯的,恐怕一定是自己的母親。 所以他不止一次的去找過李美梅,還去找過林翠華——李美梅依然是避重就輕的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東西,林翠華卻像是報復一樣的盡可能的夸大了無數(shù)倍,溫常并不傻,他把這兩個東西總結了一下,也能推出來個大概了。 “你要去做什么?”溫玖皺眉問道,溫常今天一身衣服穿的極其的樸素,雖然男生夏天也沒有什么花樣能翻出的出來,但是溫常這一身白襯衫和白短褲,下面蹬了一雙運動鞋,看起來中規(guī)中矩的,規(guī)矩到溫玖都有些不習慣了。 溫常靦腆一笑,極力的壓住了心里的不情愿,“去當兵?!?/br> “當兵?”溫玖這次是真的驚到了,“怎么想去當兵了?” “去當兵也好?!辟R蘭樞的聲音從樓上極其強勢的插下來,他的頭上還滴著水,脖子上面掛了一條毛巾,正在隨意的擦拭著。 夏天的頭發(fā)干得快,溫玖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挪開了視線,轉而道,“他現(xiàn)在去當兵,有點晚了吧?” 溫常的性格就不是那種剛毅的,他被李美梅寵慣了——就算沒有李美梅,溫玖雖然嘴上不停的在埋怨,可溫常的請求,他卻沒有拒絕過一次。 從小時候溫常威脅他要向溫建國‘打小報告’和他交換試卷,到后來用‘秘密’威脅他要錢,可到最后,他雖然每一次都給了,但是不管拖多久,溫常卻也沒有把那些消息告訴過別人一次。 所以他才下意識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給,溫常也習慣性的找‘借口’去‘威脅著’要錢。 “他現(xiàn)在的這個年紀,正好是懂事的時候。去軍隊里面鍛煉鍛煉也有好處?!辟R蘭樞打量了一下溫常,隨后笑了一下,難得的有了一點真心鼓勵的味道,“他已經(jīng)報名通過了軍區(qū)選拔,去的是哪個營?” “還沒有分?!睖爻2缓靡馑家恍Γ捌鋵嵾€是托了關系,有個同學,軍二代的,就是他逼著我去軍營,說我得改造改造?!?/br> 他這個同學一定沒少欺負溫常。 溫玖歪著腦袋突然想了想,“你說的,該不會是你高中那個經(jīng)常打你的同學吧?” 溫常的臉頓時一黑。 溫玖沉默了。 溫常高中的時候沒少惹事兒,整天吊兒郎當?shù)膶W著那些‘非主流’的‘混社會’,他又怕疼,不敢真的紋身,成天買點貼紙,在家讓溫玖給他貼了一個胳膊的,第二天耀武揚威的去學校顯擺,每天都以打架為榮。 當時他們班有一個叫駱軍野的,高三快畢業(yè)的時候突然轉學過來,聽說家里是軍方高官,最看不慣的就是那些仗著家里有錢就欺負人的,所以那個時候起就沒少收拾溫常——大多情況下,是溫常堵一次人,他就一個人堵一次溫常。 后來溫?;蛟S是被他打怕了,安生了挺長一段時間,可沒多久,也差不多就畢業(yè)了。 第95章 提起這個人的時候,溫常顯然是有些不自在,甚至都有些不想多聊他,支支吾吾的隨意帶了兩句就想要轉移話題。 溫玖詫異的挑挑眉毛,發(fā)覺溫常這副樣子其實也不算是討厭人家,反而是有一種……孩子談了戀愛之后,被家長說要帶回家的那種不好意思的感覺。 他倒也沒有追著溫常問這些,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了,“不過你媽在警局那邊的案底,你就算是去了軍隊,想要升職的話,恐怕也難吧?” 溫常有一瞬間垂下了頭,他的雙手緊握了一下,隨后晃晃腦袋,沒有了劉海的頭發(fā)讓溫玖看的一瞬間有些想摸上去,試試觸感扎不扎手。 “我去的那個軍營,不問出身,不問父母,一切靠實力?!睖爻Lь^笑了笑,兩顆小虎牙在日光下顯得十分的白,襯著他紅紅的嘴唇顯得很是好看,干干凈凈的一個大小伙子,“我也沒打算真的混到什么位置,去鍛煉兩年,出來之后,起碼能有點真血性了?!?/br> 那是只有軍隊才能磨練出來的性子,他這種從小嬌養(yǎng)著長大的人,就連初高中考試一次體育,都要找借口逃掉,逃不掉了,就去找李美梅給老師打個電話,一句話說孩子不舒服而已,老師總擔不起責任,每一次都能擦著邊過去。 溫常想到自己的過往,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有了覺悟一樣,他下意識的用舌頭向上卷起,觸碰到了一個有小洞的地方——那是他之前圖新鮮打的唇釘,可結果在之前嘗試著和溫玖做了一樣的造型之后,除了左耳上的耳釘之外,其他的他都給去掉了。 鼻釘、唇釘之類的,他更是擔心自己會看,后來干脆都送給了那些買不起這些的小伙伴當作是‘散伙’的費用,關系甩的一干二凈,生怕自己會一個克制不住再‘墮落’下去,和他們混在一起。 溫玖聽他這么說,也只能點頭,他畢竟從來都沒有接觸過軍隊,所聽所聞也大多數(shù)都是來源于雜志和電視,而上一世軍隊其實離他很遠——b大的軍訓十分嚴苛,他本來也沒有要請假的打算,可訓練的時候暈倒過兩次,后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的訓練雖然還是照常進行,只是任務量明顯比其他人的要輕,而且是一天天慢慢的加大訓練力度的,身體承受能力也明顯的在一點點的變強。 軍訓時間一直持續(xù)了半個多月,不少女同學都因為中暑或是其他原因陸陸續(xù)續(xù)的‘陣亡’了不少人,男生這邊也夠嗆,溫玖居然是少數(shù)‘存活’下來的其中之一。 “你這么說,心里肯定是有了打算了?!睖鼐猎捳f到這里之后,頓了一下,“你打算,什么時候去?” “暑假就過去?!睖爻S中α诵Γ』⒀烙致冻鰜砹艘稽c,他倒是和溫玖一樣,都有一對虎牙,只是溫玖的要比他的稍微不明顯一點,看起來沒有那么的突出,“越早過去就能越早適應,秋天訓練力度會加大,到時候再過去,駱軍野說我會撐不住。” 這一點溫常倒是沒有什么要質疑的意思,駱軍野在體力方便的表現(xiàn)能力他是看到過的——高中畢業(yè)三千米測試,駱軍野全程沖刺跑下來之后也只是輕微的喘氣,而那個時候,他才剛跑完第三圈,就已經(jīng)喘的開始走路了。 那一次畢業(yè)季,也是他們學校有史以來最為震撼的一次,只是駱軍野家里背景比較特殊,同學們發(fā)在網(wǎng)上的照片沒有多久也都被勒令刪除掉了。 溫常想到此,心里又不由得有些發(fā)酸——他也是很想要肌rou的,男的嘛,多少都有一點,只是那到底是肌rou,還是正常凸起的肱二頭肌,又要另算了。 “這么快?。俊睖鼐劣行┰尞?,他本來是想著,溫常就算是再想去,也會選擇等到他到大三的時候去。 而按照人的常性來說,本來就猶豫的事情,如果在猶豫一段時間,過慣了那種舒適的生活,猛地一下再讓他去軍隊里面,明知道是‘吃苦’,那么猶豫就可能變成了抗拒,最后就會變成不了了之。 溫常沒聽出來,以為溫玖是在擔心他學校的事情,于是笑了笑,“你不用擔心學校,駱軍野說這事兒學校很支持,一早就把文書給我簽訂完了,直接過去報道就行?!?/br> 溫玖吶吶的點了點頭。 幾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溫常抿完了最后一塊檸檬水,沉默的放下杯子,擋開了溫玖還要給他續(xù)杯的手,看著溫玖的雙眼道,“哥,我走之前,你再抱我一下吧?” 溫玖一愣,下意識的回望向了溫常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