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jié)
“這份聲明最遲二十四小時內(nèi)要公布,但現(xiàn)在我們還需要等待兩份文件和一份視頻到位。第一份文件是皮草供應方的標識,證明我們所用的皮草全部來自有動物福利法規(guī)或標準的正當養(yǎng)殖場;第二份需要安諾特和bastian品牌聯(lián)合出具,證明我們購買的手續(xù)合理合法;視頻我已經(jīng)找人去此次供應皮革的養(yǎng)殖場拍攝剪輯,主要是表現(xiàn)皮草飼養(yǎng)的艱辛不易。據(jù)我所知這批皮革來自高寒林地,那里人們唯一的生存辦法就是飼養(yǎng)狐貍或者貉子,就算我們呼吁動保,可也不能剝奪同類生存的途徑吧?” 沈暨發(fā)了個流淚的表情:“我先拿個小本子記下來,看看要做什么……” “別忘了,還要找人查一查那些所謂的動物保護人士的底細,像這樣單刀直入攻擊設(shè)計師,而且還一下子把局勢鬧得這么大的,肯定是有組織有預謀的。這個背后指使的人,我們一定要盡快查出來?!?/br> “好?!鄙螋哂浿謫?,“對了你們需要盡快趕回來嗎?” 顧成殊:“暫時先不,免得在飛機上錯過重要信息。深深你那邊有什么問題沒有?” 葉深深想了想,把自己的新設(shè)計圖貼了上去。 這不是服裝設(shè)計圖,而是一個香水瓶的設(shè)計。 瓶蓋是鮮艷的橙黃色,做成一朵虞美人的形狀,透明的瓶身內(nèi),一條綠色的纖細吸管,正好是虞美人的莖干。整個香水瓶看起來就像是養(yǎng)在長條杯子中的虞美人花,那條綠色的吸管不但不再有礙觀瞻,反而成了畫龍點睛的一筆。 沈暨立即說道:“深深,我喜歡這個設(shè)計!這瓶香水出來后我一定要囤一堆做紀念!” 葉深深說:“那個香水瓶雖然稀爛,但這個設(shè)計只要在原來的透明塑料瓶蓋上蒙一層印花塑料紙就可以了,花紋印制的質(zhì)量好一點,也不會顯得特別low,而且均攤下來每個成本才幾分錢,這批瓶子就不用丟掉了。” “深深,你簡直不能更棒!”沈暨從來不吝嗇自己的贊美。 顧成殊:“好了,難題又解掉一個。沈暨你繼續(xù)盯好安諾特那邊,無論用什么手段,搞定艾戈,讓集團出面支撐深深?!?/br> 沈暨沉默了片刻,然后發(fā)來虛弱的詢問:“無論什么手段是什么意思……” 顧成殊卻沒有再談下去的打算,發(fā)了一個“相信一切很快會平息的,晚安深深”,就消失了。 沈暨看看窗外的黃昏,懷著巨大的悲痛長吸一口氣,給自己鼓足了勇氣,站起身,走向艾戈的辦公室。 短短幾步路,他不停喃喃自語,給自己打氣:“沈暨你可以的!為了深深,就算面對刀山火海也要上了!不就是艾戈嘛,實在不行……實在不行就跑唄,反正深葉又不是他一個人的,讓成殊來收拾殘局好了……” 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沈暨最后定了定神,伸手推開門。 沈暨:“總裁先生,我來……” 艾戈抬起手,沈暨才看清原來他在講電話,神情凝重,顯然對方在講十分重要的事情。 沈暨轉(zhuǎn)身要走,艾戈卻捂住話筒,對他說了聲:“等一下。” 沈暨只好又回身,走到窗邊,靠在窗沿上看了一會兒下面的風景。 艾戈講完了電話,抬眼看見沈暨在窗前的身影,夕陽斜斜映照,給他鍍上了一層燦爛金光,側(cè)面柔和的曲線和金色的肌膚讓周圍的世界充滿了暖融融的意味。 在鋒利冷峻的西方面容占據(jù)了大半江山的時尚界,這樣的面容是稀缺的,令人過目難忘的。 艾戈在心里想,不過都只是假象而已,他的內(nèi)心或許比誰都冰冷。 所以他開了口,聲音也有些冷淡:“你來找我,為了葉深深?” 沈暨被他一語道破來意,也不掩飾,立即點了點頭。 “真巧。”艾戈冷笑道,“我剛剛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對于葉深深此事,已經(jīng)有了處理方法?!?/br> 沈暨見他這樣的神情,心不由得沉了沉,但還是問:“那么集團準備如何處理呢?” “她如今不是深葉的大股東,又入駐element.c當副總了嗎?所以集團會徹底停止她的設(shè)計,并且與她解除聘用合同,安諾特絕不會浪費任何資源幫助這樣一個設(shè)計師?!?/br> 沈暨盯著艾戈問:“哪怕她曾經(jīng)為安諾特做過這么多事,曾經(jīng)挽救了bastian兩場大秀,曾經(jīng)請來了gladys,她這次引起風波的莫奈系列曾經(jīng)為集團贏得了巨大的利潤?” “是的?!卑旰敛贿t疑。 沈暨在艾戈的注視下,卻并未像以前一樣落荒而逃。他拖過旁邊的一把椅子,在艾戈的對面坐下,擺出不屈的架勢,說:“人類使用皮草皮革幾千年了,早已是慣用的一種服飾原料,依我看來,深深這次使用皮草設(shè)計,并沒有太大的錯誤。而品牌也順利通過了審核,并沒有提出要求更換成人造皮草,為什么?因為真皮和人造皮革的檔次不一樣,獲取的利潤也完全不一樣!既然一開始集團為了利益可以通過這系列設(shè)計,為什么現(xiàn)在遇到風波,先把設(shè)計師給推出去作為犧牲品?” 艾戈看著沈暨認真質(zhì)問的神情,不由得笑了:“為什么?因為在商言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謀取利益。什么樣的決策對安諾特集團有好處,我就會選擇哪一種,理解嗎?” “然而在我看來,保住葉深深,對集團的利益可能會更大。比如說,莫奈系列已經(jīng)是集團數(shù)年來最為暢銷的成衣,也帶起了設(shè)計上的一股風潮,皮草結(jié)合、印染轉(zhuǎn)換的工藝技術(shù)授權(quán)你都可以大賺一筆。而這并不是深深唯一的設(shè)計,只要她留在安諾特,這樣的設(shè)計還會繼續(xù)產(chǎn)生。只需要現(xiàn)在小小地施以援手,到時候安諾特的收益將會千倍萬倍,你覺得這是不是很劃算?” “是劃算,但另外有人給了我一筆更劃算的買賣?!卑瓿读顺洞浇?,靠在椅背上,“你去通知葉深深,所有一切風波她自己去平息吧,如果平息不了,該什么樣的下場就怎么樣,反正——” 他攤開手,眼神比話語更冰冷:“安諾特不會為她提供任何幫助?!?/br> 沈暨乘坐電梯,一路往下。 看見他的人都心懷詫異,不明白這個一貫神情溫柔、就算發(fā)呆時目光也好像在含情脈脈波光粼粼的特別助理先生,今天為什么抿緊雙唇,臉色難看。 在眾人的目光中,沈暨走向大門。但就在出門的前一刻,他像是想到什么,轉(zhuǎn)身向著前臺走去,靠在了桌上。 前臺小哥一邊分發(fā)著郵件,一邊關(guān)切地抬頭看他:“flynn,身體不舒服嗎?” 沈暨胡亂點了點頭,捂住了自己的額頭:“可能有點發(fā)燒,但該死的boss先生還一意要折騰我。” 前臺小哥給他投以同情的目光。 “對了,幫我查一查……十分鐘前給總裁辦公室打電話的人是誰,我想看看是誰惹惱了他?”沈暨隨意地問。 前臺小哥便放下手中的文件,把總機的來電翻了翻,拿給他看。 沈暨看了看,聳聳肩說:“好吧?!?/br> “hdi!hdi和安諾特聯(lián)手要干掉深深!” 一走出安諾特集團大門,沈暨立即找了個角落,在三人群里發(fā)布了這個消息。 “艾戈接了hdi那邊打來的電話之后,立即就態(tài)度強硬地要犧牲深深了,我想肯定是hdi和安諾特達成了什么協(xié)議,而這兩家能聯(lián)手的原因,當然是為了element.c!” 發(fā)完才苦悶地想到,國內(nèi)已經(jīng)是深夜,顧成殊和葉深深剛剛說了晚安,現(xiàn)在肯定是休息了。 “看來只能等他們睡醒再說了?!鄙螋呖嘀?,剛要收起手機,手機卻又震動起來。 是顧成殊打過來的電話,他在那邊聲音清晰,毫無倦意:“這么說, element.c大權(quán)爭奪戰(zhàn)終于開始了?” 沈暨倒嚇了一跳:“咦,你不是說晚安了嗎?” “是說深深晚安?!彼曇羝降?,“我要盯著那邊的資料呢,而她的煩心事夠多了,能有片刻休息也不容易?!?/br> 沈暨聽著他放低的溫柔嗓音,站在此時的夕陽斜暉之中愣了半晌,才僵硬地說:“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別太忙碌了?!?/br> “我現(xiàn)在相當于在度假,尤其是和深深在一起?!鳖櫝墒怆S口一說,沈暨當場就想摔手機,忿忿地吼道:“有本事現(xiàn)場秀恩愛,回來閃瞎我狗眼???!” “快了,等反擊材料一發(fā)布,明天就回去?!鳖櫝墒庹f。 沈暨頓時有點詫異:“都反擊了,干嗎還這么忙趕回來?” “因為我覺得,布爾勒瓦和韋弗威安排的絕不可能只是這一手。其實我們回國本來想帶深深母親走的,可現(xiàn)在看來不太順利,所以還是先回去平息這場風波吧,畢竟我們?nèi)羰请x得太遠,就太被動了?!?/br> 第180章 逆轉(zhuǎn)乾坤 1 顧成殊的預料是對的。 他和葉深深剛倒過時差,就再次回到巴黎。來到住處門口,鑰匙還沒拿出來,里面的沈暨已經(jīng)把門一把拉開,沖了出來:“你們終于回來了!我感覺我整個人都要承受不住了!” 葉深深立即問:“文件和視頻都放了嗎?效果怎么樣?” “放了,效果很顯著!但……但是……” 顧成殊看著他惶急的樣子,便問:“效果顯著這不是挺好的嗎?你怎么會承受不?。俊?/br> “因為……今天element.c又出了一樁大事件??!”沈暨看著顧成殊,皺眉說,“他們是要下定決心置我們于死地呢,趁著深深不在法國,又是聲譽受損嚴重的時刻,那幫亂臣賊子居然敢逼宮!” “你少看點宮斗劇好不好?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我們先吃飯?!鳖櫝墒夂腿~深深都是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趕回來的,一路上又倒時差又憂心這邊的變故,兩人都累得不行。幸好沈暨早已體貼地叫好了外賣,此時饑不擇食,一人拿了一塊比薩吃著。 沈暨邊吃邊說,原來element.c所有設(shè)計師在設(shè)計總監(jiān)赫德的帶領(lǐng)下,于今天乍一上班之時就集體辭職,并向巴黎工會投訴新任副總的不公正待遇,要求召開股東大會決議深葉負責人的職權(quán)。 “所有的?”葉深深皺眉問。 “對,所有的?!鄙螋呖隙ǖ鼗卮稹?/br> 葉深深嘆了一口氣,苦惱地看向顧成殊:“真沒想到,我這個副總這么失敗,設(shè)計團隊居然一個人都不肯留下?!?/br> “你剛剛上班,又被人陷害鬧出了這么大的風波,員工們拒絕在你手底下做事是正常的。而且各大品牌這種事并不少見,一個設(shè)計總監(jiān)帶走一整個設(shè)計團隊本來就是大家都理解的事情。”顧成殊說著,又隨口問,“赫德的設(shè)計水平怎么樣?” 葉深深略一沉吟:“一般,就是如今element.c的水準?!?/br> “那可以啊,他走了是好事。如今我們面臨的不是設(shè)計師集體辭職的問題,而是他們以此為要挾,想要逼我們出局的問題。而且我們的目標也并不是element.c,而是最終將要借這只雞生下的蛋——深葉?!鳖櫝墒饪聪蛉~深深,笑一笑說,“一家總部只有幾十人的小公司而已,我希望你很快就能搞定。” 葉深深正抿唇思考著,沈暨說:“要求別這么高啊成殊,element.c雖然不大,可人家是真正的廟小妖風大!你想,安諾特,世界最頂級的奢侈品集團,控股雖然只有二十多點吧,可人家背后的力量多大?再說hdi,這么強悍的投資公司,這回大鱷們這么大規(guī)模的狙擊,都沒大傷人家元氣,雖然控股也只有二十多,但你敢小覷這樣的股東么?而深深,忽然之間手握這么多股份,強行撞開大門闖了進來,就算我們股份多又怎么樣,難道能一開始就和其他股東硬撼?還不是得慢慢來,小心經(jīng)營,以德服人……” “誰要以德服人了?”顧成殊冷笑,“我們是憑著股份闖進去的,一開始就是以力服人的作風,就是這么粗暴簡單,誰有意見,拿股權(quán)來說話?!?/br> “但是別忘了,雖然我們擁有超過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但hdi和安諾特聯(lián)手的話,股權(quán)和我們差不多就齊平了,而且他們在element.c根深蒂固,小股東更容易傾向于他們,到時候他們聯(lián)手在董事會上取得超過半數(shù)的擁護,就可以剝奪深深在公司的職務,除了分紅什么也不給?!?/br> 顧成殊好笑地看著沈暨:“安諾特會和hdi聯(lián)手嗎?” 沈暨一時還不明白:“你有辦法嗎?” 顧成殊說:“你有辦法的?!?/br> 沈暨想了想,然后悲憤地跳起來:“我才不要從艾戈那里下手!我不要!” “你非下手不可,為了我們共同的深葉?!?/br> 沈暨都快哭了:“你們知不知道!自從艾戈發(fā)現(xiàn)我們圖謀element.c并且成功了之后,我每天走進辦公室都像走近了核反應堆似的,時刻提防著被炸得粉身碎骨!而且我昨天剛剛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絕過呢!他已經(jīng)和hdi聯(lián)手了!” “不可能,那是因為你沒有把條件擺出來給艾戈看。他但凡有點腦子,就絕不會反對我們的提議。安諾特憑著小股份能搶到element.c的財政大權(quán),必然與hdi在明里暗里有過一番爭斗,而hdi在element.c如此強勢,對于安諾特有什么好處呢?相比之下,我們這種剛注冊的皮包小公司,則好對付多了?!鳖櫝墒饴晕櫭迹肓讼胝f到,“去和艾戈談一談,我們的股份可以稍微轉(zhuǎn)讓一點給他們,不多,但足以讓安諾特超過hdi,而不是在董事會中屈居最末,我想艾戈肯定會樂見其成的。” 沈暨當然知道自己無法打動顧成殊,唯有去看葉深深,觀察她的神情。一看之下,他簡直驚呆了。 葉深深的神情像被顧成殊蠱惑了一般,眼中燃燒著熾熱的戰(zhàn)火,問:“成殊,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利用安諾特和hdi之間的矛盾,聯(lián)合一直作為擺設(shè)的韋弗威先生,將潛在的反對力量一舉夷平?” “對,必須要將element.c徹底地收歸到我們的手中,你也必須在element.c建立絕對的話語權(quán),否則,我們的下一步,無法開展,深葉的未來將受到不小的限制,甚至無法朝著我們預料的方向發(fā)展?!?/br> 葉深深將最后一口比薩塞進口中,默然想了片刻,終于用力點了點頭:“好,我一定會竭盡全力?!?/br> 沈暨看著這一對野心勃勃圖謀大業(yè)的男女,簡直是無語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抬手捂住自己的額頭,悲傷地說:“好吧,為了我們的深葉,我……我和艾戈拼了!” 比薩吃完,葉深深擦干凈手,開始面對動保風波。 沈暨給她簡單介紹了發(fā)展情況:“我們聯(lián)系了最大的幾家社交媒體和視頻網(wǎng)站,能買的全都購買了推薦位,不能買的就找公關(guān)公司人工刷了上去。如今轉(zhuǎn)發(fā)和討論都很熱烈。尤其是那個視頻,真是廣受好評,雖然是倉促間剪輯出來的,但那種紀錄片的氣質(zhì),簡直是棒呆了!” 他隨手就打開手機上了視頻網(wǎng)站,果然在首頁發(fā)現(xiàn)了這個巨熱門的視頻。標題十分聳人聽聞——《daily executioner》,劊子手的日常。 視頻的一開始,是風雪漫天的高山彎道,一輛手推車遠遠而來,上面全是冰凍的小魚和小蝦。這是養(yǎng)殖戶在運送狐貍的食物,狐貍對食物非常挑剔,喜歡吃新鮮魚蝦類,所以養(yǎng)殖戶會新鮮小魚打成碎末之后,配上維生素及其他藥片等一起飼養(yǎng)狐貍。 因為狐貍的臭味特別濃重,所以養(yǎng)殖戶零散地居住在山間,在道路都沒有的地方開辟出平地,搭建房屋。車子不到的地方,所有東西都由手推車一一拉上去。 畫面上的手推車車軸被凍裂散架,絕望的男人無奈打電話給家人。他的妻子帶著孩子們一起過來,一家人抱著狐貍的食物冒雪往回走。 回到家中,父母忙著將魚化凍打碎,而孩子們喝著稀薄的粥,圍在火爐邊。最大的孩子抱怨每天上學要騎一個多小時的自行車,太累了;二女兒哭訴好朋友不和她一起玩,因為身上總是有狐貍的臭味,父母疲憊地聽著,卻只能煩躁地勒令他們閉嘴。 為了保護皮毛,成群的狐貍單獨養(yǎng)在籠子之中,在他們喂食之前,要幫所有狐貍沖洗籠子、消毒和更換鋪墊物,清理糞便和雜物。狐貍的排泄物與它的臭腺一樣可怕,但養(yǎng)殖戶們并不帶口罩,因為即使戴了也根本擋不住那可怕的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