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jié)
這幾個帖子一發(fā),論壇八卦區(qū)頓時陷入一片混戰(zhàn)中,各方嘴炮喋喋不休。正反雙方把論壇簡直刷了屏,滿目看去全是葉深深。潛伏在論壇中尋找熱點的營銷紅人 們樂不可支,趕緊把內(nèi)容剪切一下,轉(zhuǎn)發(fā)到自己的個人主頁,各種“時尚八卦”、 “娛樂風(fēng)向”、“不得不說的故事”等營銷主頁又展開了轟轟烈烈的鋪陳。 之前還在一股腦兒痛斥葉深深的人, 再看這邊擺出來的說法,又覺得證據(jù)確鑿,畢竟,有當(dāng)時購買的價格截圖,有截然不同的棉布料子對比,還有現(xiàn)在深葉與價格成正比的精致料子和細致做工。 更有人曬葉深深各組設(shè)計,反問大家,就算原料低廉,以葉深深這樣的設(shè)計、以她現(xiàn)在這樣的名字,值不值得為她的設(shè)計出錢買單?除了主輔料與做工之外,設(shè)計師的勞動,需不需要尊重? 這一波波的浪直沖過來,路人網(wǎng)友們左右為難之際,另一邊的熱點卻又轉(zhuǎn)移了——“無論葉深深的店怎么樣,無論她是 不是真有才華,但是你們不能否認,她是小三吧?” “證據(jù)確鑿,葉深深的弟弟都親口當(dāng)眾譴責(zé)了,她就是小三上位!” “一個剛畢業(yè)的學(xué)生,能在頂頭上司結(jié)婚當(dāng)日,從對方手中搶走她的未婚夫, 簡直是匪夷所思!” “強大!膜拜!小三之神!” 小三,搶上司未婚夫,結(jié)婚當(dāng)天搶別人新郎……這些八卦點集合起來,簡直是閑聊談資的必備點,于是又再度燃爆了群眾焦點。眼看著網(wǎng)上只顧著傳揚葉深深當(dāng)小三的事跡,申啟民和申俊俊顯然也坐不住了。所以,憑借郁霏幫他們找到的門路,他們也拉了幾個網(wǎng)絡(luò)紅人和小媒體,大肆傾訴自己一家的困境和葉深深的冷血無情。 那顯然早已準(zhǔn)備好的視頻素材一放, 各種“她無情她冷血她無恥”的控訴轉(zhuǎn)了一圈,許多被小三傳言吸引過來的好事者更加群情激奮了,紛紛呼吁大家努力轉(zhuǎn) 發(fā)、擴散葉深深的真面目,讓這個道德敗壞的女人受到應(yīng)有的懲罰。 好一番折騰后,付出總算得到回報。 社交媒體和各大網(wǎng)站的首頁終于出現(xiàn)了 “時尚女王父母貧病交加”、“jiejie揮金如土弟弟臥床瀕死”、“傳奇小三——在職期間勇撬上司未婚夫”、“結(jié)婚當(dāng)天新郎悔婚為哪般”等等聳人聽聞的話題。點 幵內(nèi)容一看,不是申啟民對著鏡頭痛哭控訴葉深深,就是申俊俊躺在床上蓋著破舊被子一臉落魄的樣子,一家人顯得凄慘無比。當(dāng)然,此時旁邊必然會配上葉深深在深葉、在element.c、在巴黎意氣風(fēng)發(fā)的照片,配上虛榮奢華的時尚界背景,簡直 就是活生生的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 葉深深窩在副駕駛座上,刷著手機看自己的八卦,勉強維持臉上平靜的神情。 既然顧成殊說要撂開的,那么她就當(dāng)作是事不關(guān)己的八卦算了。 只是謾罵與謠言,像一柄柄刀子深刺 入她的心,她發(fā)現(xiàn)自己真是做不到像自己 想象的一樣堅強,可以無視所有的一切。 可能,還要修煉,還要繼續(xù)成長吧。 顧成殊停下車子,轉(zhuǎn)頭看向她,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 他解開安全帶,湊過去掃了她的手機 屏幕一眼,微微皺起眉。 葉深深趕緊關(guān)了手機,見車子已經(jīng)到樓下,便把手機放回包內(nèi),拉下鏡子看了 看自己的臉。 顧成殊也若無其事地轉(zhuǎn)了話題,問: “今天我們過來,準(zhǔn)備用什么態(tài)度?” 葉深深抿了抿沒有血色的唇,沉默片刻后說:“示弱、無奈、委屈、可憐…… 總之他們喜歡什么我就上什么。反正申啟民和申俊俊越囂張,對我越有好處?!?/br> 正在等待葉深深上門談判的申啟民和申俊俊,果然很囂張,很開心。 申啟民坐在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叼著煙,有恃無恐。 申俊俊歪在輪椅上,掛著譏諷又得意的笑,露出尖森森的牙。 葉母坐在申啟民身邊,手中捏著半濕的紙巾,無聲地將流下臉頰的眼淚擦了又擦。 葉深深和顧成殊在他們對面坐下。葉深深臉上全是局促緊張的神情,聲音虛弱 顫抖地詢問他們的條件:“爸,媽,我來看看你們?!?/br> 申啟民得意地瞧著她的模樣,嗤笑: “之前求你也不來,現(xiàn)在怎么肯放下身段過來瞧你爸媽了?” 葉深深囁嚅著,還沒說話,葉母低聲哽咽道:“啟民,深深一直忙,你也不是不知道,她每次回國不是都盡量來看我們嗎?再說了,這兩年我們?yōu)榱丝】《紱]有工作,家里所有的用度不是都靠深深嗎?” 申啟民嘿然冷笑:“那仨瓜倆棗頂什么用?” 葉深深望著母親,眼圈紅紅的,默然說道:“爸,媽,開店時那一場風(fēng)波后,現(xiàn)在網(wǎng)上鬧得沸沸揚揚,對我們的影響很不好。我擔(dān)心我個人的私事,會影響到網(wǎng)店和品牌,關(guān)系到店里和工廠里無數(shù)人的 生計……” “知道錯就好了嘛,只要你答應(yīng)我們要求,我們馬上就出面去跟媒體說,你是個乖女兒!其實我也不想到處宣傳你小三、遺棄父母、不顧弟弟的,主要不是你自己不肯把品牌和店都紿我們嗎?只要你 紿我,一家人什么都好說! ”申啟民磕了 磕手中煙蒂,聲音中帶著一種異樣的興奮,仿佛看到送上門的肥羊,逮住就能宰得百八十斤的rou,“你是我女兒,爸媽能虧待你嗎?是,我當(dāng)年是在你沒出生之前就遺棄了你,可你身上畢竟有我的血,血脈相連嘛!我也不想撕破臉說你品德敗壞,可你看看你在外搞的這攤子事,又開店又創(chuàng)建品牌的,你一個女孩子,要這么多錢干嘛?爸替你保管著!將來你要嫁紿誰都行,你現(xiàn)在住的房子,我們就不收回了,直接紿你當(dāng)陪嫁,再紿你買輛車,送十萬八萬的衣服首飾,風(fēng)風(fēng)光光送你出嫁,夠?qū)Φ闷鹉惆???/br> 顧成殊坐在旁邊聽著,一臉冷漠。 葉深深像是有點冷,她抱臂往后靠在沙發(fā)上,虛弱無力地說:“爸,我現(xiàn)在這套房子,是我之前把自己的設(shè)計賣斷給別人,拿錢和媽一起買下的。后來我去了法國,你們就把它賣了,拿錢打發(fā)走了上門索賠的死者家屬。可我舍不得我從小長大的家,所以我又加錢把它買回來自己住,結(jié)果……這就是您大發(fā)慈悲要送紿我的陪嫁?” 她的話中帶著無力的質(zhì)疑,可面前三人中,似乎只有母親感到了羞愧,低下頭不停擦眼淚。 申俊俊拉長聲音嘲諷道:“姐,我的親姐,你這副委屈樣給誰看?當(dāng)初我被人逼債你不管,害得阿姨還要買房子給我籌錢。你把親爸和親弟丟在這種破房子中,自己去逍遙快活,這可就不要怪我們向你索要些東西了,好歹我們也是要爭個公平對待呀!” 申啟民吐著煙圈說:“你弟可憐啊,你在外面風(fēng)光無限,從沒把這個家放在心上,可你畢竟是我家的人,你的根在這兒!你不管我們,嫌你爸你弟丟你的臉, 想要自己一個人拔腿就走,可能嗎?” 申俊俊拍著自己的腿說:“姐,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當(dāng)初你要是答應(yīng)送我出國去治病過好日子,我們會做這樣的事情嗎?還不是你自己冷酷無情不講理,我們逼不得已,才不得不撕破臉嗎?” 這父子倆一唱一和,字字句句全是指責(zé)。 葉深深默然轉(zhuǎn)頭看著葉母,低聲問:“媽,這也是你的意思?” “不,我……”葉母張了張嘴,正下意識地搖頭,申啟民瞪了她一眼后,她那張著的口中,就再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來 了。 “對,你媽和我都是這個意思! ”申 啟民說道。 葉深深沒理他,只定定看著自己母親。 葉母一直不敢抬頭,只低頭用紙巾擦著眼淚。她確實沒有任何辦法,在失而復(fù)得的丈夫和多年相依的女兒面前,她唯有怯懦無能。 顧成殊看了看時間,又看了葉深深一眼。 葉深深垂下眼,說:“深葉不是我一個人的,還有顧成殊和沈暨的份額,我自己又沒多少錢,就是拿了些技術(shù)入股。所以你們要我的品牌和店,是不可能的。” 申啟民彈著煙灰,斜睨著她:“那行,我們作為你家人,總要入股吧?你給 我們多少股份?” 葉深深見最終的籌碼已經(jīng)拋出,便也順其自然地接下話茬,問:“你們想要多少?” “八九十吧……我也知道你這邊有外 人占著股份?!鄙陠⒚竦闪伺赃呉恢蔽凑f 話的顧成殊一眼,說,“深深,我們是一 家人,爸媽和你弟還能虧待你?倒是外人,誰知道他們存的什么心?你現(xiàn)在號稱合伙,替他們辛苦干活,將來他們把你利用完了一腳踹開,你一個女人孤苦伶仃的在社會上能干啥?還不是得回家靠我們?” 葉深深示意了一下坐在身邊的顧成殊,說:“我在深葉占的股份不過半,沒 有決定權(quán),顧先生和沈暨加起來才是大頭,不信的話,我讓顧先生拿股權(quán)份額紿 你們看……” 顧成殊不動聲色地看著申家父子, 說:“是的,我有必要向你們解釋一下我們的股份構(gòu)成。深葉和網(wǎng)店,都是我和沈暨出資,深深屬于技術(shù)入股,占比不到一半,所以她做的任何決定,我和沈暨都可以直接推翻?!?/br> “放屁!”申啟民立即爆粗了,“你們不是深葉嗎?用我女兒名字開的公司, 結(jié)果她股份這么少?! ” “很遺憾,就是這么少?!鳖櫝墒獬爸S地看著他們,“還有,別說百分之八九十了,因為深深是技術(shù)入股,所以當(dāng)時我們還有個附屬協(xié)議。她沒有權(quán)利轉(zhuǎn)讓自己的股份給他人,哪怕是百分之零點一,都不可能。所以,你們想染指深葉,那是癡心妄想?!?/br> 申俊俊臉色扭曲,怨毒得幾乎要從輪椅上撲出去撕扯他:“姓顧的,你……你來消遣我們!” 顧成殊根本不理他,轉(zhuǎn)頭看向葉深深,唇角微彎。 說的不錯,就是消遣。他已經(jīng)拿到了他們需要的東西,心情大好,也不介意逗一逗這兩個混賬。 葉深深向他微微點了一下頭。這一刻,她真是慶幸顧成殊的先見之明,一開 始就讓他和沈暨的股份剛巧高過自己。 可能在那個時候,顧先生就知道自己這一家是個大麻煩了吧。 葉深深暗懷慶幸,又無奈地看向申啟民:“所以,爸……我沒法把深葉紿你, 因為我沒有任何權(quán)力。顧先生說了,百分之零點一的股份我都轉(zhuǎn)不了。” 申啟民晈牙切齒,咆哮道:“股份不讓我們占?好!那你就等著你和你的店都臭名遠揚,最后關(guān)門大吉吧!” 葉深深反問:“爸,你就這么指望煽動網(wǎng)上不明真相的人們來謾罵我、侮辱 我,非要置我于死地嗎?” 申啟民冷笑不語。 葉母再也忍不住,在旁邊哽咽道: “深深,你就服個軟吧……歐洲那邊一旦出事,在國內(nèi)你又這么被人辱罵,你以后可怎么辦?你的公司以后肯定……” 申俊俊陰惻惻地打斷她:“葉芝云!” 葉母呆了呆,倉皇地低下了頭。 葉深深看著低頭的母親,直接便問: “媽,你覺得歐洲那邊會出什么事?” 葉母張了張嘴,瞥了申啟民陰沉的臉色一眼,只能欲言又止避開葉深深的目光,滿臉痛楚。 見她避而不答,葉深深想了想,又說道:“說到歐洲的話,我曾經(jīng)去歐洲幾個大醫(yī)院都咨詢過弟弟的病了,還讓媽把他病歷復(fù)制了帶過去的,那邊都說無能為力,并不是我不愿意……” 申啟民打斷她的話:“行了,別講這些有的沒的,有錢還怕治不好?你就是斷絕人性,不把我們放在眼里!如今別的我們不談,你就干凈利落把店和品牌都交出來,我們才會替你澄清讓你認祖歸宗!” 認袓歸宗。他以為葉深深會像她母親 一樣感恩戴德,可她卻仿佛沒聽到,顧成殊也不說什么,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容,以饒有興致的目光打量著申啟民。 他并未說話,那眼神卻讓申啟民心里毛毛的。申啟民惱恨不已,正要開口罵 人,卻聽到葉深深說:“可是就算你們希望我回家,也不該在人前踐踏我的名聲 啊!我什么時候當(dāng)過路微的小三?我一步步走來干干凈凈,為什么弟弟要在人前污蔑我?! ” 申俊俊冷冷地說:“污蔑你怎么的?老子癱在床上好幾年了,你不拿錢紿我治病,反而花幾百萬去開那個破店!老子忍你很久了!” “俊俊,怎么對你姐說話昵?”申啟民拉長聲音阻止他。 申俊俊冷笑翻個白眼,毫不在意。 談到這種地步,葉深深已經(jīng)連臉上表 情都懶得奉送了。她拎著自己的包站起身,看向葉母,平靜地說:“媽,既然談不攏,我就先走了。” 葉母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站起身,抖抖索索地看著女兒,嘴唇翕動,喉嚨卻像堵住了一般,無法發(fā)出任何聲音。 葉深深卻只看著她笑了笑,抬手將她臉上粘著的一條紙巾碎屑拿掉,又依戀地抱住了她。 她在母親耳邊輕聲說:“媽,幫幫我,也幫幫你自己。別再泥足深陷了,盡 快離開他們!” 葉母愣了愣,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申啟民已經(jīng)罵罵咧咧地上來,把葉母一把拉 住,拖了回來:“葉深深,你不肯把產(chǎn)業(yè)交給家里,你就等著被天下人罵死吧!” 葉深深看了自己痛苦的母親一眼,又盯著猙獰的申啟民,一掃剛剛委屈的模樣,冷冷地說:“罵死?你覺得我會怕被人罵?世界上任何人都不可能從我手中搶走深葉!這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品牌,也屬于所有親手創(chuàng)建他、參與它、期待它的人,更是屬于我們國人的高端設(shè)計品牌,不是一兩個跳梁小丑能夠圖謀的!” 葉母看著自己女兒清朗堅毅的眼神,聽著她斬釘截鐵的話,眼淚又止不住流了下來。一貫軟弱的女兒,在她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長成了這般堅強的模樣,讓她欣慰又驚訝。 而申啟民等著葉深深,眼中寫滿了不敢置信與憤怒。 葉深深則毫不退縮,揚著下巴說道: “你們都死心吧!我寧可家丑外揚,把自己傷疤揭開給所有人看,也不會讓深葉遭受重創(chuàng),面臨夭折的命運!” 說完,葉深深頭也不回,大步就出了他們家門。 葉母看著女兒修長纖弱卻始終挺直腰背的身軀,滿眶的眼淚簡直燙熱了她的眼睛,讓她面前的世界都融化了。 隱約間,她仿佛看到年幼的葉深深,小小的柔軟的嬰兒,爬在她的縫紉機下,抓著垂下的布料睜大好奇的眼睛,咿咿呀呀地笑起來。 當(dāng)時的黃昏夕陽映照在她們這一對被拋棄的母女身上,金色的陽光映照著深深。她女兒小時候,有著特別大的一雙漂亮眼睛,眼睛上有著極其濃長的卷翹睫毛。那雙眼睛盯著各色的布料和紗線,陽光在她的瞳仁與睫毛上閃耀,仿佛那個時候,她已經(jīng)開始對面前的布料與針線著迷。 那時候的她抱起滾倒在布料中的女兒,擔(dān)憂地說:“深深,你可不要像mama一樣,落得這樣的一輩子啊?!?/br> 她也不知道自己不想讓女兒繼承的,是自己的命運,還是自己的手藝。 可后來深深還是選擇了服裝設(shè)計專業(yè)。葉母是個工廠女工,因為女兒考上了大學(xué),正在揚眉吐氣的興奮,等知道她要去就讀的是服裝設(shè)計,她又仿佛被潑了一頭冷水,連哭都哭不出來。 她一輩子埋頭在縫紉機上,駝了背,彎了腰,為的就是讓女兒不要面臨這樣的人生。可誰知道,最終她居然選擇了這些。 終究都是命。她也只能這樣對自己說。 從深深小時候第一次摸到她縫紉的布料開始,或許就已經(jīng)走上了這條路,再也無法回頭了。 就像現(xiàn)在,女兒頭也不回地邁出了家門。她的人生路途迢遙,目標(biāo)遠大,可能連她這個母親,也沒機會將她留在自己身邊了。 葉母看著女兒的背影,腳步踉蹌地追出門外,絕望地低低地叫了她一聲:“深深……” 葉深深站在樓梯口,頓了一頓后,慢慢回頭看母親。 四目相望,都是心痛如絞。這么久以來,分離多,相聚少,她們已經(jīng)有多久沒有母女親親熱熱地相處過。 在巴黎的公寓之中、在飛行空隙下榻的酒店中、在自己重新裝修過的房子中,她每次畫完設(shè)計圖,抬頭看見一室精致裝潢,籠罩著柔和靜謐的燈光,她就越發(fā)清楚的明白,那破舊小房子中,母親端到她案頭的那一晚夜宵,已經(jīng)永遠也不會再有了。 也許這就是她想要飛得很高很遠的代價。 葉深深長長地深吸一口氣,將涌到自己眼底的眼淚,勉強壓抑了下去。 “媽……我走了,再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