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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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妍自知自己并非什么世所罕見的奇女子,自然沒有那等魅力讓豪杰英才帝王將相拜倒在石榴裙下,是以當(dāng)知曉仲康原是家喻戶曉的竇相之時,她的第一反應(yīng)是失落難過,甚至帶著些許自卑。 略懂醫(yī)術(shù)的山村孤女和郎艷獨(dú)絕的一朝丞相,稍稍有些自知之明的人都會立即明白這二人之間的差距。蘇妍也不外如是,在巨大的失落感和隱隱的卑微下,蘇妍幾乎是不由自主的便把事情往最壞的方向想。 每多想一分,她心里的失落和卑微便盛一分,如此徹底陷入惡性循環(huán)。甚至方才靜下心來的釋然也不過是卑微到極點(diǎn)之后的自我安慰罷了。 可蘇妍卻從未想過,若是事情并非她所想的糟糕到極點(diǎn),而是往另一個極端發(fā)展,她又該如何是好。 面前擁著她的人一如往常般叫她娘子,對著她耍賴,因?yàn)樗恍前朦c(diǎn)的關(guān)心而沾沾自喜。 若說蘇妍的心上一刻沉入死寂的深淵,那么這一刻,她便被這擁著她的人從深淵救起拋向高高的云端。 驚愕伴隨著驚喜齊齊涌來,如滔天巨浪一下一下的拍打著蘇妍的心房,砰砰的心跳聲猶如在耳邊響起,蘇妍不由有些恍惚。 是真的嗎?還是說,只是一場夢。 這樣巨大的不真實(shí)感促使著蘇妍說出了這句“我不是你娘子?!?/br> 酸酸澀澀的味道。 聽出小嬌妻話里的低落和淺淺的試探,竇憲幾乎立時便知曉她所思所想,雙臂愈發(fā)用力的箍著懷里的嬌軀,讓兩具身體緊密貼合、不留絲毫縫隙,仿佛這樣便可以讓她感受到他的心。 “也對?!备]憲點(diǎn)頭若有所思的回應(yīng)蘇妍的話。 那緊緊箍著她的手臂松開,身子被略微推離,蘇妍猶還未來得及失落自嘲便聽那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我這一未有三書六禮,二未有八抬大轎鳳冠霞帔,娘子自然是不高興了?!?/br> 窗外沒完沒了的蟬鳴剎時遠(yuǎn)去,世界仿若披上一層薄紗,唯余那低沉沙啞的聲音清晰響在耳邊,蘇妍不可置信的側(cè)首看向竇憲,卻在轉(zhuǎn)頭的瞬間將粉唇送上,絲毫不差的貼上等待已久的男人的薄唇。 小人兒杏眸圓瞪,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滿是驚慌失措,長而翹的睫羽一顫一顫的拂過他的鼻子,那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酥.癢由鼻子一點(diǎn)點(diǎn)擴(kuò)散,最后侵入心間,竇憲心頭悸動,大掌由蘇妍瘦削的肩頭上移,力道輕柔而不容拒絕的扣著她的后腦,將那粉嫩柔軟的雙唇緊緊的與自己的貼合在一起。 這一吻便如竇憲此刻的目光,帶著無盡的溫柔繾綣,輕輕廝.磨、吮.吻,一寸寸用舌尖勾勒著蘇妍的唇形,不帶一絲□□沒有絲毫急躁的輕輕柔柔的親吻著懷里的人兒。 不算漫長的一吻過后,竇憲放開蘇妍的唇,本扣著她后腦的手撫上她的臉頰,額頭親昵的抵著她的,四目相對,情意緩緩流淌。 大拇指輕擦過蘇妍的唇角,帶著一絲曖昧,一絲挑.逗。 蘇妍的睫毛眨得愈發(fā)頻繁,她垂眸看向竇憲身上的錦被,不讓自己接觸到男人熾熱到仿佛能燙傷她的目光。 小嬌妻羞怯乖巧的模樣讓竇憲心情大好,眸中笑意深深,薄唇微勾,啟唇道:“娘子?!?/br> 話音未落,他似是猛地想起什么,急急剎住尾音,煞有其事道:“啊,怎的忘了,不能叫娘子,否則娘子會不高興?!?/br> 他音調(diào)上揚(yáng)毫不吝嗇的展示著他的好心情,蘇妍眼瞼一跳,終是抑制住,沒有抬眸。 發(fā)生在蘇妍身上的,即便是極其細(xì)微的反應(yīng),竇憲都不會錯過,他眸中笑意愈發(fā)濃郁,微微側(cè)頭湊近蘇妍的耳邊,輕輕道:“那,叫藥藥如何?” 溫?zé)釢駶櫟暮粑鼑姙⒃诙K妍渾身一個激靈,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竟是掙脫了竇憲的桎梏,她慌忙站起身,如遇洪水猛獸般連連后退幾步,垂首看著猶自泛著輕柔漣漪的裙擺,雙手不自覺的絞著小襖的衣擺。 在竇憲愉悅的笑聲里,蘇妍的耳垂迅速染上一抹嫣紅,而后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到整張臉,甚至連細(xì)嫩修長的脖頸都染上了淡淡的輕粉,平添一分惑.人意味。 低低的笑聲不絕于耳,好一會兒都不見停歇,蘇妍惱羞成怒,憤然抬眸狠狠瞪了一眼靠坐在床頭,牽著唇瓣兀自笑得愉悅的男人。 殊不知她此時櫻唇水潤,粉頰含春,眼波流轉(zhuǎn)哪里有半分震懾人的意味,倒讓人在她這一眼之下心間更添幾絲麻癢悸動。 竇憲便是如此,他唇畔笑意更深,抬手輕喚她,“藥藥,過來?!?/br> 蘇妍不欲搭理他,撇頭看向一旁的黃花梨三彎腿月牙桌。 見她不作回應(yīng),竇憲保持著抬手的姿勢再度喚道:“藥藥,過來?!?/br> 蘇妍抿了抿唇,還是沒搭理他。 她不回應(yīng)他,他便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喚她。 藥藥是韓大夫給蘇妍起的乳名,自韓大夫去世后,便再沒有人這般喚過蘇妍,時隔多年,當(dāng)這個稱呼再度被人提起,且是從被她的心上人用這般溫柔繾綣的語氣喚出,幾乎是竇憲喊一聲,蘇妍便覺得心軟上一分。 終于,她耐不住竇憲的攻勢,轉(zhuǎn)過頭來,“你怎會知道我的乳名?” 自是你告訴我的。竇憲心中暗道,但他當(dāng)然不能這般回答,只見他拍拍床沿,“你坐過來我就告訴你?!?/br> 誰稀的知道!蘇妍心中暗啐一聲,卻還是依言坐在了床沿處,只不過不是竇憲方才輕拍的位子,而是離竇憲最遠(yuǎn)的床尾。 待她坐下,竇憲倒是沒有再多的舉動,言而有信的回答她方才的問題,“是那時無意間聽夏花提起的。” 這自然是竇憲隨口胡編的,可他也不怕會被拆穿,因?yàn)槠吣昵绊n大夫去世的時候夏花已經(jīng)五六歲,已到了記事的年紀(jì),要記住這么一個稱謂著實(shí)不是什么難事,即便夏花沒記住,可還有劉嬸子吶!指不定母女倆哪天閑聊之時劉嬸子就告訴夏花,夏花再說給竇憲聽了。 而蘇妍更是不可能因著這么一個稱謂特意去問夏花,是以竇憲才會這么放心。 果不其然,蘇妍聽罷若有所思的點(diǎn)頭,沒再過多追問。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丫鬟小心的詢問:“大人,婢子來送衣裳?!?/br> 蘇妍輕舒一口氣,立即起身往門的地方走去,“我,我去拿?!?/br> 從好奇的丫鬟手中接過衣裳,蘇妍并沒有立即返回,而是駐足停頓了一會兒這才回身。 將衣裳放在枕邊,蘇妍躊躇了一下,站在了床尾的位子。 熟料她剛剛站定,竇憲帶著笑意的聲音便傳來,“你——準(zhǔn)備一直看著?” “嗯?”蘇妍茫然抬頭,顯然方才在神游天外。 “罷了,藥藥既想看……” 尾音曖昧的消弭在舌尖,蘇妍未曾聽清,卻清楚的看到竇憲抬手附上身上穿得中衣的系帶,只待稍一用力,那系帶便會解開,蘇妍猛地意識到他方才話語中的含義,她忙不迭后退幾步,眼神飄忽道:“不,不用了,我,我出去看看?!?/br> 說著便漲紅著一張臉逃一般的出了屋子,只余下身后的男人看著她逃離的方向低笑不已。 *** 竇憲畢竟不是真的受傷,自然不需要當(dāng)真臥床靜養(yǎng),是以當(dāng)天下午他便提出要離開邢府。 邢遠(yuǎn)自然百般挽留。 邢遠(yuǎn)倒不是客氣,他是真的希望這位丞相大人在他家多留些日子,讓他好正一正自己在當(dāng)朝丞相大人心中的形象,不說留下什么好印象,最起碼要無功無過,好讓他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把這個陽樂縣令當(dāng)下去。 邢遠(yuǎn)不是什么野心勃勃想要攀著竇憲平步青云之人,相反,他極為滿意自己的現(xiàn)狀,如果有機(jī)會,邢遠(yuǎn)甚至想跟竇憲商量商量,讓他一輩子當(dāng)個小縣令,千萬別往別的地方調(diào)。 現(xiàn)如今在他管轄的區(qū)域內(nèi)讓未來的丞相夫人兩度落入歹人之手,這升官調(diào)任是絕對不可能了,邢遠(yuǎn)只是害怕萬一丞相大人一生氣讓他卸任賦閑家中,那他家中的母老虎可又要咆哮山林了。 因著這一層緣由,邢遠(yuǎn)挽留起竇憲來是格外的飽含真情,就差聲淚齊下了。 可不管他如何挽留,竇憲都淡漠著一張臉,看樣子是非走不可。 邢遠(yuǎn)悄悄抬眼看了一眼竇憲的面色,想要揣摩一下這位丞相大人心中所想,可邢遠(yuǎn)實(shí)在不是什么察言觀色的好手,屢屢抬眼都未能琢磨出竇憲的想法。 無奈之下,邢遠(yuǎn)只得將主意打到蘇妍身上,他咧開嘴盡量讓自己笑得和善些,對著一旁的蘇妍道:“蘇姑娘,天色已晚,山路崎嶇不好走,倒不如再留一晚,明早我命人送姑娘回家?” 邢遠(yuǎn)的面相生得頗有些寡淡,素日里繃著一張臉做出縣令的威儀時倒還沒什么,現(xiàn)下這般努力咧著嘴笑讓人看著只覺得……一言難盡。 看著父母官這般對著自己笑,蘇妍不知為何竟想到,咳咳,誘拐孩童的人販子,她被自己的想法駭?shù)?,掩唇虛咳兩聲推辭道:“多謝大人,只是民女家中有些事……” 她歉意朝邢遠(yuǎn)一笑,言下之意清清楚楚—— 她現(xiàn)在就要走,刻不容緩。 邢遠(yuǎn)還欲再掙扎兩句,一旁的竇憲瞥了他一眼,邢遠(yuǎn)立時把到嘴的話吞回腹中,恭敬道:“大人慢走?!?/br> 外頭早有小廝備好的馬車,竇憲輕哼一聲提步跨過門檻往門外的馬車走去。 ☆、第36章 30.01 第三十六章 臨上馬車,蘇妍躊躇半晌,對著竇憲欲言又止。 若是心智不全的仲康,跟著她倒是無可厚非,可他既已恢復(fù)如常,清楚明白的憶起自己的身份,身為當(dāng)朝丞相,更是已離朝一載有余,現(xiàn)下不想著盡快回朝,反倒跟著她回小山村,這一舉動怎么看都覺得有些……不合常理。 更讓蘇妍不知該說什么為好的是竇憲的態(tài)度,只見他極其自然的站在馬車旁等著她上馬車,似乎身為一朝丞相放下朝局在小山村偷閑是什么順理成章的事。 私心說來,蘇妍自然是不希望與竇憲分開的,試問有哪一個女子愿意和自己的心上人分離?可同時,蘇妍卻也十分清晰的知道,竇憲不可能一直待在小山村,待在這個不為人知的偏遠(yuǎn)小縣,他遲早會回到長安,回到真正屬于他的地方。 如果那一天遲早會來,蘇妍寧愿是自己主動提出讓他走,而不是等到他開口說要離開。這大概,是蘇妍想在竇憲面前維持的最后一點(diǎn)驕傲。 蘇妍的猶豫竇憲自然知道,可他偏偏裝出一副渾然不覺的模樣,低頭對站在車轅旁遲遲沒有動作的蘇妍道:“怎么了?” “嗯?”蘇妍回神,稍稍側(cè)身不讓竇憲發(fā)現(xiàn)自己的異常,輕輕搖頭道:“沒,沒什么?!?/br> 還是沒有開口,終究是舍不得。 話音剛落她便避開竇憲欲要攙她的手臂,踩著矮凳上了馬車,動作間帶了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竇憲收回落空的手,心情頗好的勾起嘴角,緊隨其后上了馬車。 與毫不起眼的外表相比,這輛馬車的車廂處處可見精心布置的痕跡,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空間有些小。 這馬車原先大抵是只供一人乘坐的,車廂兩邊固定著兩個長高綿軟的迎枕,只余下中間的部分供人靠坐,只一人乘坐還算是寬敞,可若是再多上一人,便有些擠了。 蘇妍和竇憲的身子幾乎是緊挨著,隨著馬車的晃動,竇憲的身軀時不時蹭過蘇妍的身子,那感覺著實(shí)奇怪,蘇妍只能竭力縮著身子,可即便是這樣,還是避免不了兩人的身體接觸。 緘默,緘默。車廂里一片寂靜,蘇妍心中的不自在愈發(fā)強(qiáng)烈,她垂眸看向膝前小幾上的鎏金瑞獸紋朝冠耳三足銅爐,裊裊白煙從爐中升起,帶來陣陣梅花冷香。 這香味道清冽,聞之仿佛見到寒梅傲雪獨(dú)開,竟讓人不知不覺間便心緒平靜,聞著這清冷梅香,蘇妍心中的拘謹(jǐn)漸漸消弭,為香味吸引,她不由略微傾身,輕輕吸了吸鼻子。 沉香,棧香,雞舌香,檀香,麝香,藿香,零陵香,甲香…… 蘇妍再度吸了吸鼻子,黛眉輕蹙,還差一味。 可她想了好半晌也沒想到究竟哪味香料能調(diào)出這般宜人的冷香。 百思不得其解之際,耳畔傳來低沉磁性的聲音:“龍腦香?!?/br> 見蘇妍回頭看他,竇憲面色愈發(fā)柔和,低低重復(fù)道:“龍腦香?!?/br> 蘇妍眸子一亮,低喃道:“是了……” 所謂梅香更多的是意效梅花的清冷絕傲,而并非梅之香氣,而眾多香料之中能如此展現(xiàn)那番清冷味道的非龍腦香莫屬。 “沉香七兩二錢,棧香五兩,雞舌香四兩,檀香、麝香各二兩,藿香六錢,零陵香四錢,甲香二錢,龍腦香少許,上搗羅細(xì)末,煉蜜和勻,丸如豆大。”竇憲含笑將記憶中的香方緩緩誦出。 壽陽公主梅花香,這是上一世小嬌妻最為喜愛的熏香。 嫁入相府后,小嬌妻便愛上了調(diào)香,這一壽陽公主梅花香的香方便是她精心調(diào)配后改進(jìn)的,較之原先的香氣相比多了些冷香少了些甜膩。 思及蘇妍為何會喜愛上調(diào)香,竇憲眸底多了幾分沉痛。 小嬌妻行醫(yī)數(shù)年,一身醫(yī)術(shù)乃是她最為看重的本事,治病救人研制古方早已成為她最為喜愛的事,可為了他的顏面,為了不讓長安城中那些不知所謂的婦人貴女詬病,成親兩年有余,她從來不敢光明正大展露自己的妙手回春之能。 長安城的貴女夫人俱是世家大族出身,再不濟(jì)也是書香門第,個個自視甚高眼高于頂,雖因忌憚他不敢在明目張膽做些什么,可到底因小嬌妻的出身看低她,時日久了,小嬌妻自覺融不入她們的圈子,日日百無聊賴之下便愛上了調(diào)香,將素日里的閑暇盡數(shù)用在了調(diào)制香料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