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野火燒不盡,離離原上草、種花護(hù)衛(wèi)、心癮(作者:弱水千流)、皇后駕到之盛寵豪門、我居然上直播了、重生之高門庶女、高冷師兄受難記、凰兮凰兮從我棲、盛年不再來、重生之盛寵歡顏
☆、第44章 30.01 第四十四章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是以回信之時蘇妍并未提及二壯參軍之事,只如來信一般詳細(xì)至極的將自己離開虎峰村后的瑣碎日常一一道來,寫到近日時卻是筆鋒一滯,思及這幾日自己整日心不在焉失魂落魄的模樣,蘇妍蹙了蹙眉,三言兩語輕巧將這幾日一筆帶過。 既已知曉自己近日狀態(tài)堪憂,蘇妍自然不能再放任自己這般下去,于是流螢驚喜的發(fā)現(xiàn)自看了那封信后她家姑娘竟從做什么都提不起勁的狀態(tài)中走了出來。 寫信給她家姑娘的人是好人吶! 流螢決定其后的幾日定要日日向佛祖祈禱,愿佛祖保佑寫信的人平安順?biāo)欤?/br> *** 日子倏忽而過,蘇妍已在寺中住了足足一月,這一月來她除了啃讀醫(yī)書外,還從了聞大師那里借來不少經(jīng)卷日日抄送,閑暇之余帶著流螢去山中各處轉(zhuǎn)上一轉(zhuǎn),偶爾耐不住流螢的懇求帶著她去山下的集市玩上半日,日子波瀾不驚之余又有著別樣的韻味。 “怎么又是豆腐……” 流螢興高采烈的接過小沙彌送來的食盒,打開一瞧,神色遽然蔫了下去,郁悶至極的嘟囔道:“姑娘,咱們都吃了五天的豆腐了!” 蘇妍和她一道把食盒里的碗盤擺放到桌上,聞言笑道:“不是換著花樣在做嗎?” 流螢下巴擱在桌沿上有氣無力道:“是,換著花樣,大前兒是小蔥豆腐,前兒是白菜燉豆腐,昨兒是青菜豆腐,今天換了粉條豆腐……” 流螢哀嚎一句,“寺里的新?lián)Q的火頭僧就這么喜歡吃豆腐嗎!” 蘇妍拿起竹筷,夾了一塊豆腐放到流螢碗里,道:“快吃吧,這位新來的小師傅手藝還是不錯的?!?/br> “嗯……”流螢撇撇嘴,拿起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扒飯。 就算手藝不錯,也不能見天兒給人吃豆腐??! 用過齋飯,蘇妍看了看窗外,對一旁仍舊一臉怨念的流螢道:“想不想吃好吃的?” 流螢眸子一亮,不住點(diǎn)頭,“想!想的要瘋了!” 蘇妍點(diǎn)點(diǎn)她的額頭,笑道:“尋個籃子,我?guī)闳フ液贸缘??!?/br> 但凡是寺廟總少不了要種些荷花,佛光寺天王殿前,百年前刻意開鑿的蓮池足足占了殿前大半的空地,白玉雕欄精致淡雅,水紋漾漾泛著銀光。 蘇妍要去的卻不是這里,她帶著流螢輕車熟路的繞過大雄寶殿,往藏經(jīng)閣而去。 來佛光寺上香的香客多數(shù)止步于大雄寶殿,這藏經(jīng)閣唯有寺中的僧人才會涉足,是以鮮少有人知道佛光寺藏經(jīng)閣后還藏著一處蓮池,蘇妍也是偶然間才發(fā)現(xiàn)了此處。 深秋的天高而遠(yuǎn),雪白如絲如絮的白云飄揚(yáng)分散,若有若無忽聚忽散,碧藍(lán)如洗的天空下人跡罕至的藏經(jīng)閣后,一處小小蓮池靜然安放,滿池荷葉斑駁枯黃,再沒了盛夏時節(jié)蓮葉層層如碧的美景,蘇妍卻渾然不在意,踏著滿地的枯枝落葉走近蓮池,略略掃了一眼便找到了掩在滿池枯葉下的木橋。 流螢小心翼翼的踩上木橋,面上滿是新奇,“姑娘,你怎會知曉這池子里有木橋?” 蘇妍聞言指了指池子里的蓮蓬道:“前些日子來的時候尚有許多蓮蓬,今日卻少了許多,想來是有人采了去,可這池子里如今只余滿池污泥,木船必然是行不通的,若是有人踏進(jìn)污泥里采蓮蓬,卻也不對,你看,池便竟沒個泥印兒,所以我猜著該是這池子里有什么玄妙,便打眼在荷葉下尋了尋,果然讓我找到這座木橋?!?/br> 流螢若有所思的點(diǎn)頭,脆聲道:“姑娘好生厲害!” 蘇妍抿唇一笑,俯身拂開荷葉剪下一朵蓮蓬遞給流螢。 那蓮蓬烏黑黑的,萎成一團(tuán),流螢接過蓮蓬嫌棄的打量兩眼,嘟囔道:“這蓮蓬怎么這么丑!” “別瞧它丑,這個模樣的蓮蓬才是真正香甜的!保管叫你吃了還想再吃!”蘇妍手上動作不停。 流螢將信將疑,跟在蘇妍身后,不住看著籃子里烏黑的蓮蓬。 因著只自己和流螢二人,不過嘗個鮮罷了,蘇妍并未多采,只采了五六個便作罷。 天高云淡四周古樹參天,蘇妍也不急著回去,攤開帕子鋪在池邊臺階上,拉著流螢一道坐下,素手靈巧的剝開一朵蓮蓬,圓潤瑩白的蓮子落滿掌心,蘇妍拈起一顆遞到流螢嘴邊。 流螢看了看蘇妍,一咬牙將嘴邊的蓮子含入嘴中,嚼了兩下,眼睛圓睜,眸子晶亮,驚喜道:“真的很好吃!” 蘇妍覷她一眼,把籃子往流螢身前提了提,放松身子背靠著池邊白玉雕欄,瞇眼神態(tài)慵懶悠閑的看著天邊云卷云舒,同樣含了一顆蓮子細(xì)細(xì)嚼品。 流螢嘗到了蓮子的清甜,再也不嫌蓮蓬丑黑,動作利落的剝起蓮蓬。 主仆二人坐在池邊吃著蓮蓬,微風(fēng)輕拂落葉婆娑,好不自在。 忽地,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傳來,蘇妍往嘴里放蓮子的動作一頓,轉(zhuǎn)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只見一身著石榴紅十樣錦妝花褙子,靛青撒花長裙,臂上挎著竹籃看起來四十出頭的婦人往蓮池而來。 蘇妍略一思忖,起身朝婦人頷首,善意一笑,而后拉著流螢離去。 蘇妍卻是沒見到,那婦人見到她后神色一滯,望著她的背影,目光露出些許恍惚。 *** 連著吃了五六日的豆腐,現(xiàn)下陡然吃到清香甘甜的蓮子,流螢幾是立時便愛上了這味道,更遑論蘇妍借用寺中廚房熬制的蓮子粥著實(shí)軟糯香甜,更讓流螢記掛上了這味道,無奈蘇妍只采了五六個蓮蓬,熬一次蓮子粥便已用盡。 好在那天之后寺中總算換了食材,不再是一日三頓頓頓豆腐的吃法,倒也讓流螢安靜了兩日。 這日午間蘇妍小憩醒來便見流螢趴在桌上神色懨懨,她趿著軟緞繡鞋來到流螢面前,問道:“這是怎么了?” 見她醒了,流螢神色一振,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她,“姑娘,我們再去采蓮蓬吧!” 還道她是怎么了,原是又記掛上蓮子了,蘇妍好笑道:“那池子里才有多少蓮蓬,這幾日怕是早被摘沒了,你啊,就別想了?!?/br> 她略一思忖道:“要么,明日咱們?nèi)ド较录猩峡纯从袥]有賣蓮蓬的?” 流螢嘟著嘴道:“山下的肯定沒有藏經(jīng)閣后面的好吃?!闭f著很是孩子氣的咂咂嘴,似在回味那滋味。 “啊呀!”驀地,流螢似是想到了什么,用力拍打自己的臉,神色懊惱道:“姑娘,婢子就是饞嘴,你莫要搭理,前兒讓姑娘千金之軀為婢子下廚已是逾矩,如今更不該左右姑娘!” 說著她便神色惶惶欲要跪下,蘇妍連忙托住她,“我不是什么千金之軀,也從未把你當(dāng)做使喚丫鬟,再者,我就喜歡你這般藏不住事的性子,有什么說什么,想什么都在臉上,不會往心里擱?!?/br> 話雖如此,流螢卻仍在心里給自己提了個醒,君侯把她買來是讓她伺候姑娘的,可不是讓姑娘遷就她的!日后萬萬不能再如此了! 蘇妍想了想又道:“總歸今日無事,咱們再去藏經(jīng)閣后走一遭?” 流螢連連擺手,“不不不,姑娘,你不必遷就我,其實(shí)……其實(shí)蓮子也沒那么好吃。” 口不對心的樣子看的蘇妍忍俊不禁,指指一旁木桌上的竹籃道:“是我想吃,你陪我去,這樣總行了吧!” 到底流螢還是跟著蘇妍去了,待到了池旁,蘇妍卻是有了些許詫異。 那日來的時候池中已無多少蓮蓬,本想著那位婦人采上兩日便該沒了,今日看來似乎那婦人該是隔幾日才來一次? 正想著,蘇妍便聽身后傳來聲音,“姑娘又來采蓮蓬?”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婦人的身份~猜對了有賞!︿( ̄︶ ̄)︿ 賞二酒香吻一枚!【啪飛 ☆、第45章 30.01 第四十五章 仍是前幾日見到的那位婦人,蘇妍看她臂彎挽著一竹籃,想她亦是為池中的蓮蓬而來,看了看池中所剩無幾的幾朵蓮蓬,蘇妍側(cè)身讓開路,道:“夫人請?!?/br> 婦人聞言問道:“姑娘想也是喜食蓮子之人,卻為何主動讓我?” “凡事本就該講個先來后到,更何況夫人年長,我等小輩讓上一讓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闭f著蘇妍垂首略顯羞澀的一笑,又道:“我只是在寺中的日子長了些,腹中寡淡,饞嘴罷了,卻也不是非吃不可。” 她這一番話禮數(shù)周到又帶著小姑娘家的嬌俏可愛,輕易便讓人輕聲好感。 婦人看著她垂首時臉部的線條和帶著羞意的笑,眼里滑過一絲懷念和悵然,不由便多說了兩句,“姑娘是來寺中還愿的?” 若非還愿,尋常人不會在寺中多留。 蘇妍搖頭,抿唇一笑道:“不是,我前些日子身子不太好,家中兄長見寺中清幽,便挪我來此處靜養(yǎng)。” 靜養(yǎng)是真,兄長卻是假,如此真假參半倒不易叫人起疑,更何況蘇妍如今的身形著實(shí)是有些過于單薄,此番話由她說來便多了幾分可信度。 萍水相逢,至多不過話盡于此,蘇妍說完便朝婦人略一頷首,“既是如此,我便不打擾夫人了?!?/br> 蘇妍帶著流螢快要轉(zhuǎn)過藏經(jīng)閣的側(cè)門的時候,身后婦人叫住了她,“姑娘。” 蘇妍回身,那婦人站在池中木橋上朝她遙遙道:“這些蓮蓬還能熬上兩碗粥,姑娘若是不嫌棄,一個時辰后在來藏經(jīng)閣前等上一等,我把粥給姑娘送來?!?/br> 蘇妍本欲推辭,余光瞥到身后流螢一瞬變了的神色,推辭的話到口邊轉(zhuǎn)了一圈又咽了回去,遙遙朝婦人福身,“如此我便先謝過夫人了。” *** 佛光寺西南角一處單獨(dú)辟開的院落里,外表毫不起眼的院落內(nèi)里卻別有一番天地,一入門便見倚墻靠著的黑漆方桌上擺放著一盆琦壽長春白石盆景,兩旁依次放著黑漆云龍捧壽坐褥的禪椅,靠近門的墻邊放置著一紅漆嵌螺鈿高幾,幾上安放著一爐鈞青金藍(lán)八楞弦紋瓶,黑漆牙雕走百病的屏風(fēng)擋著其后的黃花梨云母石事事如意的架子床。 臨窗放置的黑漆萬字不斷頭三圍羅漢床上,一婦人斜靠在妝花迎枕上看著手中的經(jīng)卷,她著一素白棉袍外罩一層紗衣,如云青絲綰成一個髻松松散散墜在腦后,只斜插著一只白玉簪。 如此隨意不起眼的裝扮卻因著這婦人周身的富貴氣勢而叫人絲毫不敢輕視。 直棱門被輕輕推開,一人輕手輕腳的走進(jìn)來,只見她身著湖藍(lán)素面妝花褙子,蜜合色緞子馬面裙,可不就是方才藏經(jīng)閣后的婦人! 她一進(jìn)來直奔素袍婦人跟前,站在婦人身側(cè)稍稍弓著身子恭敬低語,“娘娘。” 那素袍婦人正是三年前便來此為先帝祈福清修的太后,而方才與蘇妍說話的婦人正是太后身邊的月芝嬤嬤! 太后抬了抬眼皮,放下手中經(jīng)書看向月芝,保養(yǎng)得宜使已年逾四十的她如今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她神色淡淡道:“月芝,你心里有事?” 主仆三十余年,月芝一個眼神太后便可洞悉她的想法。 月芝嬤嬤笑道:“這么些年了,婢子心里想什么,娘娘總能一眼就看出來?!?/br> 她頓了頓,猶豫道:“婢子前幾日去池邊采蓮蓬之事遇到了一位年輕姑娘?!?/br> 這寺中常有未出閣的姑娘來此求姻緣,見著一年輕姑娘著實(shí)不是什么新奇事,現(xiàn)下月芝如此說定是那姑娘有何與眾不同之處,太后抬眼看了看月芝,極清極淡的“嗯”了一聲,示意她繼續(xù)往下說。 月芝嬤嬤面上流露出些許悵然,“娘娘在此清修不與外人來往,婢子本不該多事,可……” 思及她第一眼見到倚靠在池邊的年輕女子時的情形,月芝嬤嬤嘆道:“可那姑娘眉眼間像極了……” 她頓了頓,看了一眼太后的神情才道:“像極了當(dāng)年的康樂郡主。” 月芝嬤嬤此話一出,不止是太后身旁的雪芝嬤嬤,便是一直波瀾不驚的太后面上都陡然泛起波瀾,她抬首,語調(diào)顫抖道:“你說她像誰?康樂?!” 月芝嬤嬤無聲點(diǎn)頭,許久,見太后神色稍稍平靜她才道:“因著這一點(diǎn),婢子便難免……是以今日再度見到那姑娘便多說了兩句話?!?/br> 月芝嬤嬤話語里多了絲幾不可察的哽咽,“婢子到如今還記得康樂郡主的模樣,撒嬌耍潑,嬌羞喜怒……那姑娘當(dāng)真與郡主像極了!” 她雙手抬起,似是虛虛攏著什么,“尤其是低頭害羞的時候,眉眼與郡主就跟、就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婢子看著她就好像看到了當(dāng)年的郡主……” 她連番的話語下,太后早已合上雙眸,雙手用力扣著羅漢床的邊沿,神色激動,眼角隱有水光。 見狀雪芝嬤嬤連忙制止猶要繼續(xù)說下去的月芝嬤嬤,俯身輕輕為太后順氣。 好一會兒,太后總算勉強(qiáng)平靜下來,她拿起帕子點(diǎn)去眼角的淚珠,長舒一口氣,對身前早已跪下請罪的月芝嬤嬤道:“起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