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爐5
走了老遠(yuǎn),青藤還能聽見王老板的抱怨。 她歪著腦袋問琉夏,“生兒子真的這么重要嗎?” 琉夏寵溺的揉她腦袋,“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gè)孩子是不是和自己相愛的人生的?!?/br> 他的眼里有情,是春日開滿漫山遍野的春櫻,是芬芳馥郁的溫柔。 “原來如此!”青藤開心的跳到琉夏面前,“那我要和大福生孩子!” 她笑的很燦爛,但眼里一片澄澈,漆黑通透,閃爍著幾顆清冷的星子,干凈像是個(gè)黑洞,要把魂都吸進(jìn)去。 琉夏洋溢的笑容變得僵硬,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拿出年長的氣勢來,一本正經(jīng)的教訓(xùn)她。 “女孩子不能說這樣的話?!?/br> “為什么???” 青藤揚(yáng)起腦袋,不解的望著他,她的小臉皺著,即無辜又可憐。 “女孩子要矜持。”琉夏再次牽住她的手,像是害怕失去一般,緊緊的揣在手心里,“喜歡也不能表現(xiàn)出來,要等男人來說才行?!?/br> “是這樣的嗎?那大福什么時(shí)候才來說喜歡我?” 青藤也不懂什么叫相愛,只是覺得和大福一起很開心,很期待大福來找她玩。 她很喜歡大福,覺得大福是世界上最有趣好看的男孩子,希望大福也很喜歡她。但她不知她篤定的話,宛如一把鈍刀,反復(fù)刮磨著琉夏的心。 “他不會來了,他已經(jīng)拋棄我們了?!?/br> 琉夏板著臉,故意將大福說的冷血無情。 他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嫉妒,嫉妒這個(gè)一出現(xiàn)就奪去青藤所有目光的大福。 大福的消失是琉夏最為慶幸的事情,他巴不得他永遠(yuǎn)都不要再出現(xiàn)。 “這樣的嗎?那我們兩個(gè)好可憐啊,救了他還要被他拋棄?!?/br> “要不我們兩個(gè)生吧!反正我們也說好了一輩子不分開的。” 青藤燦爛的笑著,將小手從他手掌里掙脫出來,用小手指頭勾住他的小手指。嘴上開始嘀咕。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br> 琉夏沒料到她轉(zhuǎn)變的這樣快,恍惚間有些覺得幸福來的太突然,呆楞的站在原地,任由她施為,俊臉上紅暈都蔓延到了脖子根。 他側(cè)開臉,仿佛就連自己的呼吸都是guntang的。 “我這里說說就罷了,以后不許說給別人聽?!?/br> “為什么呀?” 青藤歪著腦袋,大大的臉出現(xiàn)在琉夏低頭的眼前。 琉夏被嚇退了一步,目光閃爍著故意不與她對視,“因?yàn)椤驗(yàn)樯矫撕J?,生死與共的話,都要男人來說才對。” “那女人說什么呀?” 情愛之事真是頗為復(fù)雜,青藤不解的玩弄垂在肩上的發(fā)繩,將它繞在指尖上纏著玩兒。 “什么都不用說。”琉夏蹲下身子,握住她的肩膀,篤定的說道,“只要在原地等我,等我把所有事情都準(zhǔn)備完,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就可以了?!?/br> “那多無聊啊。” 青藤翻了個(gè)白眼,她不喜歡干活兒,但不代表她不好動(dòng),要是讓她像個(gè)木頭人似的一動(dòng)不動(dòng),豈不是要將她給憋壞。 她見琉夏蹲下來,突然覺得是個(gè)偷懶的好機(jī)會。連忙將蓮藕般的胖小手纏上他的脖子,挪到了他的背上。 “我走不動(dòng)了~” 她還帶些奶音,rou嘟嘟的下巴擱在琉夏的肩膀上撒嬌。 他寵溺的拿腦袋蹭她,雙手抱住她的膝蓋站起來。 “困嗎?困了就趴著睡一會兒?!?/br> “我不困,我要坐小馬?!鼻嗵贌岷鹾醯碾p手捂住琉夏凍的發(fā)紅的耳朵,假裝自己牽著韁繩,“沖鴨!小夏夏沖鴨!” 琉夏失聲大笑,抱緊她的雙腿,配合她開始跑起來,見她興致盎然,還特地繞著園圃多跑了兩圈。 春日暖陽,園圃里開滿粉紫色的汨羅花,琉夏背著青藤從小道里奔過,翻飛起奶黃色的菜花蝶,白色雪絨般的花粉沸沸揚(yáng)揚(yáng),跟在他們身后散落一地。 “我要掉下來了,你快顛我一把?!?/br> 跑了幾圈琉夏也跑沒了力氣,抱著她雙腿的手松弛下來,惹的青藤只能拼命勒住他的脖子,掛在他身上,不讓自己掉下來。 琉夏應(yīng)聲顛了她一把,氣喘吁吁的又走了一段路,把她放到園圃的亭子里。 青藤蹦跶著從條凳上下來,彎下腰撅著屁股蹲在琉夏前面。 “現(xiàn)在換你來騎小馬了?!?/br> 琉夏看著還不到自己肩膀的青藤,沒忍心趴上去。 “你又背不動(dòng)我,等下腰要骨折了。” “不會的,不會的,你快上來!” 青藤執(zhí)拗的要背他,琉夏只得趴上去,但他體量太高了,就算弓起腿讓青藤抱著,他的鞋子也依舊垂在地上。 青藤努力的顛了一顛,想把他顛上去點(diǎn),但他一趴上來,青藤的膝蓋就彎了許多…… 不過想到琉夏方才背了自己這么久,青藤咬咬牙,憋了一口氣把琉夏整個(gè)背了起來,艱難的開始往他們的住所挪。 才走了六七步,琉夏就出聲制止。 “就背到這吧。” 琉夏在青藤背后,見不到她憋的面紅耳赤,但他下意識的不想她受累,背個(gè)過場就好。 “不行,我要把你背到房里去,嘿嘿?!?/br> 青藤靈動(dòng)的雙眼咕嚕嚕的轉(zhuǎn),壞笑著將琉夏的腳放下,雙手固定住他環(huán)在她脖子上的雙手,突然開始拖著琉夏瘋跑起來。 “豬八戒背媳婦咯~豬八戒背媳婦咯~” 青藤銀鈴般的笑聲傳遍園圃,挪揄琉夏是自己的漂亮小媳婦。 琉夏一時(shí)沒反應(yīng)過來,強(qiáng)行被青藤拖了一路,濺了一身的泥。 等到青藤將琉夏的手放開,見他狼狽的模樣,得逞的捧腹大笑。 琉夏也不生氣,指尖夾了一下她秀氣的小鼻子笑罵。 “淘氣鬼。” 青藤朝他吐舌頭,逃開了他的懷抱往后院里跑。 下午還要修剪枝椏,晚上還要施肥澆水,夜里沈師傅洗熱水澡需要的柴火就只有上午有空砍。 琉夏大清早已經(jīng)幫她除蟲除草澆水了,她想逞著琉夏換衣服的空檔多砍些柴火。 兩個(gè)人的活兒一共就這么多,不是她做就是琉夏做。 琉夏雖然嘴上沒說,但其實(shí)一直都是他在忙活,青藤不想他這么累。 她雙手把住斧頭,擰轉(zhuǎn)手臂,利用腰上的力氣一刀劈下,將一段圓木劈成兩瓣。 被劈開的木頭掉到了地上,青藤放下小斧頭將其中半塊木頭放到案板上,重新拾起小斧頭一刀劈下。 等這段圓木被劈成了八份,青藤將它們抱起來堆到了墻角。 “我來吧?!?/br> 琉夏換好一身利落的衣服過來,拿起青藤那把小斧頭旁的大斧頭,挑了一段粗壯的木頭劈砍起來。 “一起吧,砍了一會兒都不覺得冷了?!?/br> 青藤活動(dòng)活動(dòng)了自己的胳膊錘了兩下肩膀又拿起小斧頭,挑了塊差不多大的木頭砍起來。 這次她揮舞的力氣小了,沒有一砍到底,她再次高高舉起卡著木塊的斧頭,“啪”的砍到案板上一分為二。 “我們小青藤也長大了啊。” 沈承不知何時(shí)站在后院門口,手里提著一只燒鵝過來。 “能給哥哥幫忙了。”沈承揉了揉青藤的腦袋,將手里的燒鵝遞給琉夏,“王老板給你們的,看來他是真的舍不得你們?!?/br> “這怎么好意思?!绷鹣南肫鹬巴趵习逅徒o他們的夜明珠,推拒了沈承遞來的燒鵝。 “哎!他拿都拿來了,收下吧?!鄙虺袑Z直接塞琉夏手里,“有空你們過去給他幫忙就好了,把你們要了來,我這老兄弟來拜訪我的次數(shù)都多了。” “真的嗎?”青藤烏溜溜的大眼睛期待的看著沈承,“我們真的可以出王府去找王老板玩嗎?” “當(dāng)然是真的。你們在不去,我這門檻都要被他踏破了。”沈承輕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額頭,“別玩瘋了,要在落鎖前回來?!?/br> “知道了師傅!” 青藤開心的撲到沈承懷里,抱住沈承的腰開心的蹦蹦跳跳,“師傅最好了!師傅最好了!” 沈承低頭看她,只能見到毛茸茸的頭頂和兩只圓溜溜的小揪。此刻她的兩只小揪隨著她的跳躍晃動(dòng)著,能夠讓人感受到她此刻很開心。 沈承覺得這樣的感覺很奇妙,有種他也已為人父的感覺。 他順手抱住了青藤,幫她順著背。 “《應(yīng)物農(nóng)桑》、《天察記》還是要背,不能只顧著玩兒,知道嗎?” “知道了~我每日都有在看的!師傅!” 青藤揚(yáng)起腦袋,仰望著高大清秀的沈承討好。 “那為師考考你?!?/br> 見她一臉炫耀的模樣,沈承也來了趣味,讓他們兩個(gè)都放下斧頭坐到石凳上。 “《應(yīng)物農(nóng)?!返谑t,說的是什么?” 沈承從未考過青藤學(xué)業(yè),向來都只是叮囑,讓她自由學(xué)習(xí),這次考校也沒打算為難她,只挑了開篇問她。 青藤掰了一下手指,成竹在胸的背起來。 “梁者,黍、稷之總名;稻者,溉種之總名;菽者,眾豆之總名。三谷各二十種,為六十;蔬、果之實(shí),助谷各二十,凡為百種。故《詩》曰:‘播厥百谷’也?!?/br> 沈承滿意的點(diǎn)頭,示意青藤繼續(xù)。青藤并無卡頓,繼續(xù)朗朗上口 “凡五谷種子,浥郁則不生,生者亦尋死。種雜者,禾則早晚不均,舂復(fù)減而難熟,糶賣以雜糅見疵,炊爨失生熟之節(jié)。所以特宜存意,不可徒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