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節(jié)
尚萌萌瞇眼瞧他。 穆城兩只小臂隨意搭在橫桿上,右手的食指中指夾著煙,目光穿過樹干枝葉落向遠處,臉色很淡,看不出情緒。 “損我呢?” 他靜了片刻,笑笑,看向她,“夸你呢。”大手捉了她的馬尾滑溜溜地往下順,像調(diào)戲女同學(xué)的男學(xué)生。 “干過什么驚天動地的事兒?” “多了去了?!?/br> 穆城表情有點兒好笑,“比如?” 尚萌萌認真回憶了一下,板著指頭跟他細數(shù),“打架打進德育處,幫低年級的遞情書,在校門口攔校草?!?/br> 他盯著她,“攔校草做什么?” 尚萌萌笑起來,答得散漫,“都是校草了攔他能做什么?逼他跟我談戀愛唄?!?/br> 穆城挑起半邊眉毛,“成了?” 尚萌萌嘆了口氣,似乎頗不經(jīng)意地說出一句話來:“成了可能就沒你什么事兒了?!?/br> 他定定盯著她,沒什么語氣地說:“你好像挺遺憾的?!?/br> 她狐疑,“有嗎?” 穆城又問,“你告白了?” 尚萌萌瞪大眼,奇了怪了。她剛才只是隨口那么一說,脅迫校草談戀愛,這在當(dāng)年是每個不良少女最引以為豪的事,誰初高中的時候沒非主流過。卻萬萬沒想到,會引起這個男人的注意——他的性子一貫沉冷,什么時候也變八卦了? 見她不答話,他當(dāng)是默認,又說,“怎么告白的?” 太過久遠,尚萌萌絞盡腦汁回憶半天,終于想起來了,于是伸手捏住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抬高,笑容壞壞。 穆城蹙眉,正要把她的手拿開,便聽見了方言版的情景重現(xiàn):“帥哥,你長得有點兒好看,要不跟我處個對象?” 穆城:“……” 她吊著一邊嘴角,校服上鬼畫桃符,馬尾清新面容素凈,渾然一副高中太妹的樣子。不耐煩,往他湊近了點兒,吊兒郎當(dāng)?shù)溃骸罢O,行不行也給句話啊哥?!?/br> 他靜靜看著她,須臾,薄唇微張,一口煙圈噴在她嘴唇上。濃烈的煙草味撲鼻而來,嗆得尚萌萌咳嗽起來,白皙的雙頰漲紅一片。 穆城揚了揚下巴:“行啊,處多久?” 她往他靠得更近。 微風(fēng)習(xí)習(xí),她看見他唇角弧度雅痞,漆黑的眼瞳卻有璀璨的流金,澄凈,專注,不像隨口一問。 尚萌萌盯著他,輕聲,一字一頓:“一輩子?!?/br> 聞言,穆城沉默片刻,反問,“一輩子就夠了?” “……不是很夠,那我提前預(yù)訂你的下輩子好了?!?/br> 穆城笑容很淡,“好,給你留著。” 她傾身印上他薄潤的雙唇,校園和陽光都在她身后,這個吻干凈純潔,仿佛不帶一絲成人世界的欲。輕輕觸碰一瞬后,分開,她臉上笑盈盈的,“算了。這輩子還那么長,等過完再說吧?!?/br> 穆城揉她的頭,“還能反悔?” 尚萌萌眸光跳動了瞬,有些遲疑,“不是,我是怕……” “怕什么?” 她笑笑,搖頭,“沒什么?!闭f著就動身從肋木架的頂端往下爬,軟聲道:“走吧甜甜,我們該吃午飯了喔!” 你這么好,我是怕太貪心了惹老天爺生氣,連我已經(jīng)擁有的都被收走怎么辦? * 他們吃飯的地方是中學(xué)附近的一家小面館。 面館開在巷道的深處,鋪面很舊,很有些年生了,門都是舊社會時期的那種,拿木條板子一塊一塊地豎著拼接。 店雖舊,好在里頭干凈整潔,時值飯點兒,人頭攢動,生意十分不錯。 進門之前,穆城抬頭看了眼這家店鋪的招牌:北大鋪蓋面。 尚萌萌掃視一圈兒,在一個靠近廚房的角落處發(fā)現(xiàn)了空位,連忙牽著穆城過去。兩人落座,立刻有人熱情地上前倒茶招呼。 服務(wù)員是個大嬸,拴著圍裙笑容滿面的,抄著一口地道的臨水話,“兩位吃(che)點兒啥喃?” 尚萌萌幾乎沒怎么思考,道,“一兩的紅湯鋪蓋面,牛rou的。”然后便看向穆城,小手捏捏他修長的食指,“你要啥臊子?” 穆城沒聽清,“什么?” “……”她靜默幾秒鐘,抬眸看向貼在墻上的菜單,挨個兒念叨:“牛rou,排骨,肥腸,雞雜,雜醬……吃什么?” 這回他聽清了,“牛rou。” 尚萌萌朝大嬸道,“三兩的清湯牛rou鋪蓋面……”掃一眼穆城的身板,想了想覺得他應(yīng)該不夠,補充:“再要一個牛rou餡兒的軍屯鍋盔?!?/br> “要得?!闭f完,服務(wù)員轉(zhuǎn)身走了,扯著嗓子跟廚房里的師傅報名兒,尾音拖得極有特色。 兩人對坐了會兒,尚萌萌轉(zhuǎn)身打量四周,感嘆道,“這家店開了很多年了,我很小的時候我媽就經(jīng)常帶我來,味道很好的?!比缓笥滞麥惤它c兒,低聲認真道:“這種小面館,你會不會不自在啊?” 穆城臉色淡淡的,抽出一雙筷子,兩下擦干凈了遞給她,“不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