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陸平川哈哈一笑,將愛妻攬在懷里,叫她動彈不得:“我沒事!”怎么覺得這輩子娶了這個媳婦,就想把她寵上天呢? 陸彥揚兄妹三個對于這種淬不及防糊一臉的狗糧已經(jīng)習以為常了,三人都選擇無視這兩只恩愛汪。 陸彥博緊了緊自己的披風,輕聲道:“阿顏真是聰明,知道多帶一件衣服。” 陸歡顏點點頭,余光瞥見仍在說悄悄話的父母,咽了口唾沫,輕聲吐槽:“是啊是啊,咱們都不是別人家身嬌rou貴的娃,不需要爹娘關(guān)照便能照顧好自己的?!?/br> 陸彥揚看了眼弟妹,輕咳了一聲,道:“我去前面瞧瞧,看能不能把馬車先牽過來一輛,爹娘年紀大了,凍著就不好了?!?/br> 應(yīng)該是怕他們恩愛秀的太厲害,惹了紅眼病才對吧。陸歡顏心里暗暗琢磨,爹娘撒來的狗糧,跪著也要吃完……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慶國公寵妻,對于陸家這幾口見怪不怪很多年了。 所以大家路過他們身旁,客氣的點頭致意,并沒有多做寒暄。 男的是覺得有些尷尬,女的則是羨慕嫉妒恨,為啥自己的夫君就只會對著侍妾美婢溫柔以待,對自己就冷著個臉。 不過陸平川這個樣子,倒是得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收獲——很多太太對于陸彥揚和陸彥博更加關(guān)注了。 很明顯,人人都會認為這樣家庭成長起來的男子,將來必定是個專情的,那么把女兒嫁過去,必定是極好極放心的。 相比之下,原本頗受關(guān)注的陸歡顏因為如今已經(jīng)有了著落,便很自然地從原本的選擇對象變成了八卦中心。 不過陸家人并沒有在意這些細節(jié),因為陸彥揚剛要過去找自家馬車,北堂曜就領(lǐng)著藍凌過來了。 “見過慶國公和夫人?!北碧藐妆虮蛴卸Y的樣子少見的很,一時間引得不少人側(cè)目。 陸平川和謝氏趕忙還禮,陸平川含笑道:“豫王殿下不必多禮,剛才見你先離開,怎么這會還在這里?” 北堂曜笑著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陸歡顏,道:“今日進宮的人多,想著陸家的馬車恐怕過不來,本王便先離開去安排了一下?!?/br> 說話間,果然見有豫王府的侍衛(wèi)引著陸家的馬車過來。 陸平川點點頭,便也沒有客氣,只道了一聲謝:“如此,多謝王爺了?!?/br> 北堂曜含笑應(yīng)了,又殷勤地請這一家子上車,輪到陸歡顏時,借著馬車遮掩,偷偷攥了下她隱在袖中的小手。 陸歡顏嬌羞一笑,回握了一下,這才在有緣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馬車行駛起來,陸歡顏挑開車簾,果然見北堂曜正在夜色中望著自己,心中禁不住暖意融融。 無論如何,這世上竟真的出現(xiàn)了這樣一個人,不管自己做什么說什么,都無條件的包容自己,愛著自己。 陸歡顏滿足地靠在軟墊上,想著今后的生活,那是她將要和北堂曜一起分享和建設(shè)的生活,她倆的人生,從此綁定在一起了呢! 真好,想想都會忍不住笑起來呢! 第119章 轉(zhuǎn)天,陸平川早早地去了陸戰(zhàn)修養(yǎng)的莊子上,將陸戰(zhàn)和老太太一并接回了家中。 兩日后,賜婚的圣旨如期而至,北堂曜和陸歡顏的婚事就這么定了下來。 不過陸歡顏還未及笄,圣旨中便沒有提及具體的日子,都是等女方及笄之后,再行確定。 不過其他的事宜卻是可以開始了,比如納采。 圣旨下來之后,北堂曜便推了一切事務(wù),火燒屁股似得到陸家交換庚帖,順便商議納彩的事情。 其實這些事自有禮部cao持,便是連吉日什么的,也有欽天監(jiān)來定,北堂曜卻是等不了,非逼著禮部的人早早上門。 豫王雖然是京城中數(shù)得上的一等一佳公子,可是年紀一大把才撈了個媳婦,自然急的不要不要的,禮部表示十分理解。 當然不理解也得干,于是大小官員便設(shè)身處地地理解了一把大齡單身狗脫單的急迫,跟著急火火大干了一把。 陸平川自陸戰(zhàn)那里得了準話,也沒有矯情,北堂曜和禮部侍郎上門當天就痛快地把陸歡顏的庚帖交了出去,順便定了納彩的日子,萬事大吉,就等著過聘禮了。 這件事上一切都很順利,但其間陸家內(nèi)部其實并不平靜。 尤其是陸戰(zhàn)到家后,當天只午休了一會便立即召了陸平川和陸彥揚到他房里,密談了將近兩個時辰,而后又把陸歡顏叫了去。 陸歡顏被叫到陸戰(zhàn)的房間時,已經(jīng)是掌燈時分,原本打算趁著今晚家中無事先去處理傅流年的身后事,可如今看祖父這陣勢,似乎是困難了。 想著傅流年都去了幾天了,自己竟然還沒有去看上一眼,陸歡顏心情沉重地邁進了陸戰(zhàn)的房間。 結(jié)果一進門就驚呆了,她看見了什么? 前些日子還被人抬著進出口不能言的祖父,這會滿面紅光地站在屋子里。 是她眼花了還是怎么地,陸戰(zhàn)什么時候被治好了她竟然一無所知! 陸歡顏一副“我伙呆”的表情進了屋,陸彥揚趕緊跑去把門關(guān)好,道:“阿顏,快見過祖父。” 陸歡顏眨眨眼,難道自己連上輩子的記憶都出了錯,這祖父是她家的嗎? 陸平川看閨女的傻樣有點尷尬,正要做樣子訓斥兩句,陸戰(zhàn)含笑擺了擺手,對陸歡顏道:“阿顏,我是祖父?!?/br> 陸歡顏這才回神,趕緊跪下行禮道:“阿顏拜見祖父?!?/br> 不待她跪下,陸戰(zhàn)就伸手將人扶起,滿目慈愛地端詳陸歡顏,欣慰道:“咱們阿顏長大了。” 陸歡顏鼻子有點酸,點點頭道:“祖父,你身子好了,阿顏很開心?!?/br> 陸戰(zhàn)笑笑,示意三人坐下說話。 陸平川對閨女解釋道:“阿顏,你祖父身體原沒有什么大礙,一切都是,為了掩人耳目?!?/br> 陸歡顏一呆,下意識地看了看陸戰(zhàn),見他神色淡然,顯然是愿意讓自己知道這些秘密。又看陸彥揚,發(fā)現(xiàn)大哥也是一臉“別看我,我也是剛知道”的表情。 “父親,你,什么意思?”陸歡顏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掩人耳目,掩誰的耳目?” 陸平川看了一眼陸戰(zhàn),卻道:“阿顏,你中秋那日跟為父說過的事,再跟你祖父說一說吧?!?/br> 陸歡顏不解地看著陸平川,疑惑道:“父親是說三叔的事情嗎?我,其實沒有見到他的面,只是聽見了他說話?!?/br> 陸戰(zhàn)道:“阿顏,你把那日沖兒和傅流年說的話再跟祖父講一講。” 陸歡顏點點頭,慢慢地將那日在榆次大街的院子里聽到的師徒對話又復述了一遍。 陸戰(zhàn)聽了眉頭緊鎖,許久才長出一口氣,道:“阿顏,你來說一說,祖父為何這些年要裝?。俊?/br> 這是在考她嗎? 陸歡顏趕緊打起精神,集中精力思考起來。 其實她掌握的信息足夠多,只是被固有的思路限定住,她一直覺得祖父身體不好,所有的事都隱在幕后,可是事實上呢? 猛然間,陸歡顏抬頭看向陸戰(zhàn):“靜心是祖父的人!” 陸戰(zhàn)沒想到這孫女竟然想到這個,一愣之下哈哈大笑起來。 他的笑聲聽上去中氣十足,絕對是個精神矍鑠的老頭子。 陸歡顏撇撇嘴,裝病應(yīng)該很憋屈吧。 陸戰(zhàn)笑了一會,才正色道:“阿顏,你可真是個有趣的姑娘?!?/br> 陸歡顏皺了皺鼻子,道:“祖父只說是不是吧?” 陸戰(zhàn)無奈點頭:“是又如何,明心被你逐了出來,靜心這個沒用的,早被嚇破了膽。如今我喚她前來,都不肯了?!?/br> 陸歡顏微微一笑道:“我早先懷疑她倆是父親的人,可是在明心的事上父親卻是一點沒有插手的意思,我才奇怪起來,留下靜心想慢慢觀察,可誰知道她竟然有了死心塌地意思。這可是叫孫女難辦呢!” “你這丫頭!”陸平川苦笑,“虧得你娘當初為了那倆丫頭的事還特特找我來說,原來都是你算計好的?!?/br> 陸歡顏撇撇嘴道:“起初是沒想那么多,后來才想起來的嘛?!?/br> 陸戰(zhàn)擺擺手:“這些且不提了,阿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br> 陸歡顏神色一肅,深吸一口氣,道:“祖父,如果讓我猜測您當初裝病的意圖,我只能想到一個原因。” 看著室內(nèi)三人投來的目光,陸歡顏微微一笑,繼續(xù)道:“皇帝。” “祖父,咱們家手握兵權(quán),可謂樹大招風。您是陸家的定海神針,您不倒,陸家就不會倒,皇帝也就不會放心。您需要一個急流勇退的機會,也需要一個保全自己的借口。祖父,我查過太醫(yī)院陳院正,他的父親是軍醫(yī),曾隨陸家軍駐守過邊疆。那個時候,應(yīng)該是您的手下?!?/br> 陸戰(zhàn)微微點頭:“說下去?!?/br> 陸歡顏頷首,又道:“當年我被人劫持,雖然咱們家人萬般焦急,卻實在是天賜良機,又有陳院正相助,可謂天時地利人和,您順水推舟裝作一病不起,隱到幕后。正是合了皇帝的意,又能把父親推上前臺。不過,皇帝的忌憚只為其一?!?/br> 陸平川看了看陸戰(zhàn),不解道:“還有其二?” 陸戰(zhàn)高深莫測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笑道:“阿顏繼續(xù)說吧?!?/br> 陸歡顏看了看父親,道:“不止有二,還有三。其二,是因為三叔。他當年做了何事我并不清楚,但是他的大徒弟蘇哲柳是天狼國七王子,二徒弟傅流年是當年潛邸中離奇身亡的襄嬪的遺腹子。三叔多年離家,說是浪蕩江湖,其實他做了什么,去過哪里,對咱們家根本就是一個不能觸及的隱秘。” “休屠哲哲就是蘇哲柳?”陸彥揚怒喝一聲拍案而起,二話不說就往外沖。 陸歡顏趕緊拉住他:“大哥你干嘛???” 陸彥揚怒道:“宮宴上就認出來了是不是?你怎么不早說!我這就去殺了他,不殺他我不姓陸!” “揚哥兒!”陸平川低喝一聲,“你祖父面前,你發(fā)的什么瘋!” “大哥你冷靜一點!”陸歡顏勸道,“難道我不想殺了他嗎?可是事情總有輕重緩急。再說了,他并不擔心被我認出來,便是知道我一時半會不會動他的原因。” 陸彥揚根本不想理會,卻聽陸戰(zhàn)道:“揚哥兒,你先聽阿顏把話說完,再做什么不遲?!?/br> 陸歡顏趕緊道:“大哥難道不覺得北堂軒和蘇哲柳在宮宴上的表現(xiàn)很不妥嗎?蘇哲柳要娶我和親,北堂軒也是驚訝的很,還差點沖出來阻止??梢娫谶@事上他們并沒有默契,可是后來蘇哲柳卻沒有堅持,反而北堂軒因此也沒把話說出來。這不是很奇怪嗎?” 陸彥揚道:“奇怪什么?” 陸歡顏撇嘴:“堂堂三皇子楚王殿下,竟然跑去天狼國做使臣,你說他沒有想過什么亂七八糟的,誰會信?可是看蘇哲柳和達娃的表現(xiàn),顯然是北堂軒沒有跟他們達成默契。否則,達娃嫁給北堂軒就好了,那天狼國的二十萬禁軍可是一股生力軍。蘇哲柳也沒必要攪和北堂軒的婚事?!?/br> 陸彥揚聽了這話不由得深思起來,陸戰(zhàn)卻問道:“那么阿顏你瞧出了什么呢?” 陸歡顏皺眉道:“祖父,要說我瞧出了什么,也就是剛才說的那些,我只是覺得奇怪,蘇哲柳神神秘秘的這么久,怎么現(xiàn)在跑來京城大張旗鼓的做起了休屠哲哲。他并不害怕我找上他,也許他知道我想從他身上知道更多的事情。” “關(guān)于什么?”陸戰(zhàn)追問。 陸歡顏咬了咬嘴唇,艱難地說道:“關(guān)于,傅流年?!?/br> 陸戰(zhàn)聽了,很久都沒有說話。 陸歡顏看了看各自陷入沉思的三個男人,給自己鼓了股勁,續(xù)道:“剛才說了其二是三叔,其實第三點就是因為傅流年。我的師父傅流年。 “祖父,師父教我的小無相功,大哥已經(jīng)跟我說了,那是咱們家的不傳絕學,其實由此可見三叔就是傅流年的師父。而蘇哲柳,如果我沒記錯,三歲那年我聽到他和師父的對話,他怨三叔沒有把這門功夫交給他?!?/br> “他一個外族人,怎么可能學我陸家的功夫。”陸戰(zhàn)不屑地哼了聲,旋即嘆道,“沖兒到底沒有糊涂到家。” 陸歡顏道:“凡此種種,祖父是早就心中有數(shù),雖然不至于知道這么多,但每一件事都足夠你裝病躲起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