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什么時候得的嗜睡癥?” 他的確需要好好休息,唐果看得出來,他在強撐。 “……沒多久,就,就今年?!睂嵲?。 “天黑發(fā)作?” “……” 厲害了,唐果想對他豎拇指。 點兩下頭,視線越到他身后,瞅瞅小熊。 他只當(dāng)她是因為羞窘在躲閃目光,頭再次低下,緩慢調(diào)整呼吸,他此刻的狀態(tài)并沒有比吃藥前好多少,時間短,藥效尚未見到。 “還疼么?” 唐果一愣,看著他垂落而下的短發(fā),蓬蓬軟軟的。 呼氣……好想摸一摸,忍?。?/br> 可能等她答案沒等到,以為她沒聽懂,事實上她確實沒聽明白,他忽然又保持微躬的姿勢,手撐住膝蓋,微仰頭,看向她。 “肚子還疼不疼?” ……這回聽懂了。 搖頭:“不疼不疼,好多了?!?/br> 倒是你,是不是特別難受?。?/br> “昨天那袋紅糖丟在了車?yán)?,我不是很確定馬車還車的時候,有沒有留意到?!彼粗难凵瘢呀?jīng)又開始迷頓。 唐果莫名生出一種“假若她不打斷,他能和她聊一下午”的奇怪感覺。 “噢噢,沒事的,我不需要了,需要再買唄,出門就有超市,方便?!?/br> 是這意思吧?她沒領(lǐng)會錯吧? 不給他機會再開口,鞋跟往后蹭了蹭,準(zhǔn)備撤退。 “你睡吧,藥盒我就放這了,睡醒一覺再量下.體溫,看看燒退了沒?!边~出一條腿,頓住,又補充,“記得按時吃藥,晚飯一定要吃,喝點粥也行,反正不可以一天都不吃?!?/br> 她一口氣說完才發(fā)現(xiàn)語氣不對,像教育生病任性的小孩…… 年初三,在蘇州,他不吃早餐就讓她挺無奈的,好在后來有咽下去兩個奶黃包。 一想到奶黃包,一個又一個問題就源源不斷地涌進心里。 尤其是,他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不加掩飾地表露出對她的關(guān)心。 某些情感上的接收是始終清晰明確的,之前只當(dāng)他寬容大度體貼入微,做朋友也好,當(dāng)老板也好,都合格到足以把她感動得熱淚盈眶,現(xiàn)在再單純這么以為,是不是有點……傻? 兩人之間關(guān)系遞進,他切換得游刃有余,沒有一絲不適應(yīng)和不自然。 給她的感覺也一樣,似曾相識,和過去的影子交錯重疊,變化是有,可并不是面目全非。 …… 不能再想下去,越想越亂,目前首要任務(wù),是留時間催他睡覺。 “我走了,你睡吧?!边呎f,邊向外跑。 人很快消失在門口,反手關(guān)門,隔音效果顯著,連她輕撞上最外面一扇門的聲音都聽不到。 莫愁予看著門扉出神,約莫過去一分鐘,他坐著不動,手伸到背后,輕松摸到熊寶,拉過一點距離。 側(cè)倒,頭枕在熊的肚子上,閉上眼,臉上是那種得償所愿、心滿意足的薄薄笑容。 * 向寒依然雷打不動地詢問唐果的小助理日常,而其他朋友,包括林墨在內(nèi),也依然雷打不動地介紹筆譯的私活給她。 早前,林墨的一本暢銷書就是力排眾議推薦她來翻譯的,自此,也為她打開了文學(xué)市場,后面又接連通過他介紹,攬下過兩本書的工作。 下午悶在房間,收到他的微信:一個言情故事,接不接? 有點心動,可更多的是擔(dān)憂:你也知道我現(xiàn)在的狀況,時間上拿捏不準(zhǔn)。 林墨:我看蕭瀟有個編詞翻唱的活,你去問問她? 唐果:已經(jīng)找過我了,接啦。 其他人都以為她還在待業(yè),幫她攬活,她能理解,可他什么都清楚,為什么也還是這么積極? 感動之余,多少有些捉摸不透,索性便問了。 林墨發(fā)來一個拿棍敲她的表情:給你找點事做,分散一下單相思的精力。 唐果:“……” 呃……她要不要告訴他,目前的大好形勢呢? 還是晚點再說吧,形勢尚未穩(wěn)定,還不是時候。 這些年,天南海北地認(rèn)識了很多人,原因主要是在于,她最好的幾個朋友都善于交際,他們在各自的圈子里開疆拓土,順便還喜歡拉著她一起。 她也曾考慮過做一名翻譯自由職業(yè)者,人脈方面,她一直不缺,這幾年兼職賺的錢,也足夠生活開銷,如果將時間更投入一點,收獲會更多。 但這也只是在某個瞬間突然轉(zhuǎn)入的想法,當(dāng)時也沒做任何細(xì)想,現(xiàn)在又重新被她拾起,她自己都覺得,和莫愁予脫不了干系。 她不是沒有事業(yè)心的人,就這樣荒廢地過日子,不是長久之計。她想有一份正兒八經(jīng)的工作,也想繼續(xù)陪在他身邊,演員這個職業(yè),特別是他這種事必躬親的盡職演員,真的很讓人不放心…… 可是,所有的想法都是建立在每晚都能正常做人的情況下啊,連人都不是,還熱什么戀,工什么作…… 唐果望向窗外開闊的江景,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遲早抑郁。 眨眼一動,突然反應(yīng)過來—— 她居然已經(jīng)在暢想未來…… 和他的未來…… * 零零碎碎地想完這里想那里,然后開始著手于私活。 忙著忙著,哈爾濱再次跨進光與暗的邊緣。 沒接到電話,她預(yù)感到,他可能還在睡。 快速洗漱一番,把自己丟向床,心情復(fù)雜地,等待怪事降臨。 醒來,一片昏黃。 遮光窗簾將所有光源都阻隔在另一面,幸好還開著壁燈。 誒?貌似她走后就沒關(guān)? 壁燈明顯不是此刻應(yīng)該關(guān)心的重點,重點是,他確實還在熟睡,她走時故意調(diào)高室溫,想讓他蓋著被子悶悶汗,可卻忽視了一點,他睡著后感到熱,是會踢被子的。 他身上穿的還是她走時的那身休閑便裝,只有一方被角還搭在腰間,其余皆露。 他在被子里,她在被子外,離他很近很近,身體幾乎是緊挨著的。 不用猜也知道,好端端地,一只熊自己是不會動的,肯定又被他抱了。 心情愈發(fā)難以明辨,她真的想不通,真的真的想不通,以前沒聽他說,有摟抱玩具的小女生嗜好啊…… 想要爬起身,可是離他太近,找不到另一邊的借力點,總不能小短手按在他胸口吧? 熊腦袋大,打滾也比較費力氣,需要先向后側(cè)翻角度,發(fā)力。 ……完了,他剛好就在后方,撞上去會醒嗎?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唐果熊忍又忍不住,只好,先向前滾出一個最大極限,然后小短手抵在背后施力。 奈何棉花塞得太滿太多,肩胛轉(zhuǎn)不動,嘗試數(shù)次,快要沒力氣了,后背落回去的那一刻,手…… 手打到他的胸口…… 時間在此定格。 嚇?biāo)佬芰恕?/br> 好半晌都不敢動,確定安全,她才轉(zhuǎn)頭看一眼。 呼,沒事沒事,還在睡。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坐起身,下床,站在床邊。 手臂上沒手,只能鉆進被子的一個空口,塞進去一只,兩只一起,夾著被子往他身上拖。 困難重重,小粗手完全夾不緊。 撲通一下,手從被面滑落,仰倒在地。 一米高的熊砸落在柔軟的地毯,制造出的噪音并不大。 可她還是緊張,等了等,覺察無動靜,才慢吞吞爬起身。 累死熊了,站都站不穩(wěn),短手夠到床沿,將將站直,腦袋朝床頭一偏,瞬時……整個熊都不好了…… 莫愁予睜著眼,眉間輕擰,在看她。 ☆、第34章 34晚 在此之前,無數(shù)次遇到想要原地爆炸的囧事,但絕對沒有一次,比得過現(xiàn)在,更讓她崩潰。 這叫什么事…… 嚇得她都要虛化了…… 手腳本就是棉花做的,綿軟無力,這下,當(dāng)即一個腿軟,跪坐在地。 一股詭異的安靜氣氛在房間里彌漫。 唐果熊已經(jīng)嚇癱,而另一邊,莫愁予左手手背覆于額頭,正恍惚。 他覺得可能是燒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