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該娛記及其團(tuán)隊宣布重磅消息——

    皇天不負(fù)有心人，挖到啦，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愛豆，明天爆?。?！

    配圖是一張《櫻桃小丸子》的截圖，畫面中只有一個微笑的花輪同學(xué)，下方兩行顯而易見的字幕，來自畫外音：喂，花輪同學(xué)，請問你對于桃子的真情表達(dá)……

    這句未完的話，貌似隱有深意？

    @網(wǎng)友a(bǔ)：如果又是予寶，我就給你寄刀片！

    @網(wǎng)友b：只要不是儲豆豆，你隨意[doge]

    @網(wǎng)友c：只有我一個人注意到是挖到了，而不是拍到了嗎？?。?！

    @網(wǎng)友d：臥槽還揪著莫愁予不放呢，和花輪小丸子有什么關(guān)系，配圖差評！

    ……

    網(wǎng)上有人在搞事情，然而這些唐果一概不知。

    手機(jī)在回蘇州的第一天就丟了，沒有手機(jī)，等于和外界失去聯(lián)系，她也拾不起閑情用家里的電腦上網(wǎng)，奶奶想見孫女婿，回家第一天晚上就面臨家庭聚餐，令她焦慮的事情太多，每件都很棘手。

    怕帶只超大個的玩具熊回來，又會被mama教育心理不成熟，熊孤孤單單丟在北京，這也就意味，待在蘇州的幾日，她每晚都要獨(dú)守空房。

    這都還好，睡一覺就過去了，要命的是，領(lǐng)莫愁予見親人的第一頓飯，總不能自己缺席吧？

    幸好臨近初夏，天黑的時間越來越晚。

    她先去吃兩口，領(lǐng)他把家里長輩都認(rèn)個臉熟，特別是奶奶，一定要把她老人家哄開心。

    不喝飲料，改喝啤酒，以她那點(diǎn)可憐的小酒量，敬完一圈，差不多就臉色發(fā)紅，浮有醉意了。這時候睡著，似乎也情有可原？

    意識朦朧之際，隱約聽見大伯母在笑：“還是頭一次看見果果喝酒喝得這么勇猛?！?/br>
    mama有些無語地說：“嗐，瞎逞能?！?/br>
    不知道是誰，在她身上蓋了件外套，四周突然安靜。

    兩根碎發(fā)無意中咬進(jìn)嘴唇，有人用指尖幫她勾出。

    與此同時，頭頂上方，響起一道關(guān)懷的聲音：“坐著難不難受，抱你到沙發(fā)去睡？”

    她用最后的一點(diǎn)念力睜開一瞇瞇眼縫。

    燈光一片茫白，他的臉看不太清，但能感覺到，是溫柔的，和他低磁的嗓音一樣溫柔。

    “嗯……”

    喉嚨里強(qiáng)擠出一個音，然后，徹底失去意識。

    醒來已是第二天，在自家臥室的床上。

    爸媽晨練回來買了早餐，兩人面對面坐在餐廳吃蘇州特色的生煎包。

    湯汁有點(diǎn)甜，她還在想他會不會吃不慣，看他一眨眼解決掉兩個，顧慮也就慢慢打消。

    唔，連奶黃包都愛吃了，甜rou餡的包子應(yīng)該是可以接受的吧。

    這樣一想就甜蜜蜜地笑了，叮囑他：“慢點(diǎn)吃啊，小心燙嘴?！?/br>
    他看著她，抽出一張紙巾，起身，隔著餐桌的寬度，手伸長，擦她嘴角殘留的湯汁：“奶奶說，明天上午領(lǐng)我們?nèi)ズ剿逻€愿?！?/br>
    “還愿？”過年那次許的愿？

    “嗯?！蹦钣枳?，紙巾攥在左手掌心，右手捏勺，舀了口蛋絲湯，“年初三那次。”

    他微垂眼，角度問題，看不到一絲神情波瀾。

    “可我根本就沒許愿，也要還？”她不是很想去，公眾場合，可能會被認(rèn)出來的。

    一次性塑料勺的背面，在碗口磕了磕，聞言，手腕頓住。

    “沒許愿？”重復(fù)著她的話，莫愁予抬眸，眉梢微挑。

    這是……意外？“對啊，我是被奶奶硬拉去的，沒想過真去求姻緣。”

    倒是你喔。唐果腹誹，祈愿可虔誠可虔誠了。

    剛思及此，就忽然看見，他視線滑落至擺放在兩人中間的那盤生煎包，不知在想什么，笑得有些……呃，該怎么形容，反正挺勾人的，勾得她一大早就心怦怦跳。

    “我求了?！彼f完三個字，也沒動，就只是輕輕一掀眼瞼，看向她，目光很深，也很平靜。

    我知道你求了。你往和合二仙面前一跪，不求姻緣難道求發(fā)財嗎？

    唐果咬了下筷子，問：“你……是求我和你的姻緣？”

    聲音越到后越低，還以為會張不開口，居然就這么一口氣順出來了……

    “你說呢。”

    他挑眉的那一下，撩得她胸口一下發(fā)燙。

    低頭，咕噥：“我怎么知道?！?/br>
    “你想知道么？”莫愁予靠向椅背，目光閑適。

    唐果：“……”

    故意吊她胃口呢。

    反正也能猜到，愛說不說。

    筷子落到碗里咬剩下一半的生煎包，夾起送往口中，不理他。

    “我求的愿望是……”他看著她津津有味吃東西，勺子漫不經(jīng)心地攪了攪蛋絲湯。

    嘴里含食，被他勾住，期待的眼神看過來。

    烏發(fā)紅唇，大眼睛小鼻子，是他最初，也是最終都愛的模樣。

    “你的姻緣是我?！?/br>
    簡簡單單六個字，語氣也很平常，沒有一絲明顯的起伏，可怎么就，怎么就讓她眼睛一瞬不眨地流淚了呢……

    *

    唐奶奶打電話來詢問唐果是否在生理期，知道不在后，叮囑她還愿前的其他注意事項：“今天一天記得都要吃素，不許沾葷。”

    早上才吃了rou包的唐果：“……”

    “還有啊，晚上你和小莫分開睡，不許行房事?！?/br>
    黃花大閨女果：“…………”

    莫愁予在她房間的書柜前，看書架上擺放的相框和靠在書脊的塑封相片，有藝術(shù)照，也有畢業(yè)照，從小學(xué)到碩士，每個時期的都有，按時間順序排列組合。

    高中時期的畢業(yè)照，陳列的是一張高一文理分班時的班級合影，卻不是高三畢業(yè)時的。

    他拿到手上端量。

    她在由前往后數(shù)的第二排，立在前排坐著的班主任身后。

    他記得當(dāng)時原本安排他站的位置是最后一排。坐的，直立的，站椅子的，都有了，后面是站桌子的，視野高，凸顯存在感，有人喜歡，可他不喜歡，他和喜歡的人交換，挨了班主任一頓罵，因?yàn)閷Ψ教?，他太高，站在第三排中間破壞和諧。

    照片里，他們一前一后，中間隔著和他互換位置未果的男生，她在看鏡頭，而他，在看她。

    “為什么不見高三的畢業(yè)照？”

    他向她投去一眼，卻發(fā)現(xiàn)，她剛掛斷電話，表情不太對。

    臉，紅了。

    “啊？你說什么？”

    唐果還在消化奶奶的那句“不許行房事”。

    和長輩之間所能觸及的話題，還真是……越來越百無禁忌了……

    好無奈。

    “奶奶說了什么？”他難得對一件事好奇心起。

    “沒，沒說什么。就是說，說不要吃rou?！?/br>
    嗯嗯，什么rou也別吃，人也不許吃。

    唐果正經(jīng)嚴(yán)肅臉：“我們早上吃了生煎的事，明天千萬別說漏嘴。”

    “你覺得我會么？”

    呃……你不會。

    唐果淚目。只是想轉(zhuǎn)移話題而已，怎么就這么難……

    莫愁予不再為難她，舉起手中的塑封相片：“高三的畢業(yè)照呢，我只看到高二分班前的這張?！?/br>
    “這個啊……”唐果閃爍其詞，猶猶豫豫好一會，才實(shí)話實(shí)話，“我不喜歡。”

    “不喜歡什么？”照片拿在手里，他向她走近。

    “……不喜歡那張?！?/br>
    那時他們形同陌路的樣子，一東一西遠(yuǎn)隔千山萬水的樣子，她都不喜歡。

    “為什么從不和我提奶奶？”拖鞋的鞋尖挨上她的，他將她壓向衣柜。

    唐果后背緊貼柜門，不太能理解。

    “不想我難過？”他低頭，嘴唇一路下尋，找到她的，含.吮親上。

    唐果頓悟，他指的是自己奶奶。

    是什么時候知道的呢……

    被他手托后頸，更深地勾著舌頭闖進(jìn)口腔，她朦朦朧朧想起，就是那天，他和今年新躥紅的女星共同出席活動那天，馬車回工作室接她，兩人坐在車?yán)?，隨便聊著聊著，就聊到莫奶奶，然后她才知道，奶奶過世了。

    她還躲著馬車視線，攥著一張紙巾，掉了一路眼淚。

    兩家人見面之前，她特地和爸媽打好招呼，別問他父母“家里老人身體可好”之類的寒暄話，四位老人都不在了。

    *

    翌日，陪奶奶還愿，注視那對金身雕像，唐果又止不住濕潤了一次眼眶。

    上次站在這里，心情復(fù)雜到極點(diǎn)，覺得自己要多倒霉有多倒霉，求個姻緣也能帶上初戀，全世界也找不到第二個倒霉蛋。

    如今再回首，依然心情雜亂，但更多的是感激，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前面經(jīng)歷的那些霉運(yùn)，早已全部都變得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