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笙笙自踏進(jìn)餐廳起，滿眼皆是成雙成對的男男女女。

    對，字面上的意思，有男男，有女女，也有男女。

    周笙笙被那豪氣萬丈的薔薇花海嚇到了，再看服務(wù)生，穿著西裝與晚禮服，個個都精致得不像話。

    陸嘉川帶著她走進(jìn)去，隨口一問：“還行嗎？”

    她點頭：“此地逼格甚高，直教人忘乎所以，宛若身在夢中?！?/br>
    陸嘉川：“……”

    “能不能好好說話？”

    周笙笙：“我，我有點緊張?！?/br>
    “緊張也請克制一下自己，不要看起來像個智障，結(jié)果真是個智障?！?/br>
    “……”

    起初周笙笙哪哪都不對勁，生平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服務(wù)員的殷勤周到，周圍環(huán)境的精致典雅，無一不讓她局促難安。

    牛排要用刀叉。

    紅酒需輕輕晃動。

    說話要輕聲細(xì)語。

    吃東西要細(xì)嚼慢咽。

    ……

    興奮感被緊張沖淡了很多，她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都不自在。

    直到陸嘉川望著她：“薛青青?！?/br>
    “啥？”

    “用不著這么如臨大敵?！?/br>
    “我沒有……”她下意識否認(rèn)。

    “如果不習(xí)慣刀叉——”他招手叫來服務(wù)員，“麻煩給我們兩雙筷子?！?/br>
    服務(wù)員是那么體貼周到，笑容絲毫未變，熱情地送來刀叉。

    陸嘉川率先扔掉刀叉，用筷子夾了塊牛排送入口中：“這種地方，花錢的是大爺，你就算用手抓，也沒有人敢笑話你。”

    “……”周笙笙看他老神在在的樣子，心道我臉皮可沒你厚。

    哪知道陸嘉川就跟長了透視眼似的：“這不是臉皮厚與不厚的問題?！?/br>
    啥？

    周笙笙呆若木雞看著他。

    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沒想到的是，這個問題也被他看出來了。

    陸嘉川伸手戳戳她的眉心，似笑非笑：“好奇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因為你什么情緒都寫在臉上了。”

    “你是第一個這么說的人。奶茶店的同事前兩天還說我喜怒不形于色呢！”

    “那是她跟你不熟。”他不以為然。

    “所以你就跟我很熟了嗎？”周笙笙盯住他。

    “吃飯接吻滾床單都做過不止一遍了，我想不出比我們目前更熟的關(guān)系了?！?/br>
    周笙笙：“……”

    “你臉皮真厚，陸醫(yī)生。”

    “這不是跟你待久了嗎？耳濡目染，多多少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br>
    這樣插科打諢你來我往的，周笙笙自己都沒意識到，她慢慢地就不再局促了。

    就好像不論身處多么金碧輝煌的地方，只要眼前的人認(rèn)真望著你，眼神一如平常，嘴上說著揶揄的話，那些不適應(yīng)就統(tǒng)統(tǒng)消失不見。

    他知道她貧瘠窘迫的生活狀況。

    知道她捉襟見肘的日常。

    知道她潛意識里殷切渴望的少女情懷。

    可到最后，他這樣望著她，無聲地告訴她，他待她一如既往，不因環(huán)境而改變。

    周笙笙笑了，抿一小口紅酒，在某一刻油然而生一種錯覺，仿佛她也成了灰姑娘，擁有了南瓜馬車玻璃鞋，和一個愿意只陪她跳舞的王子。

    挺俗氣的說法，但確確實實是每一個女孩子都期盼的夢。

    這一刻，她想，她其實也愿意做一個俗氣的人。

    **

    鄭南風(fēng)猶豫了很多天，才在某個放學(xué)的傍晚對鄭西誼說：“姐，你明天晚上有空嗎？”

    鄭西誼剛把家政阿姨送出門，轉(zhuǎn)頭看著餐桌對面拿著筷子眼巴巴望著她的人：“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