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聽了蕭岳的問話,宮元青道:“我八歲就知道他的不良企圖,花了五年時間接近他獲取他信任,在他松懈的時候……就成功了。” 蕭岳怔愣了一下,八歲就看出養(yǎng)父的異樣心思?從此就謀劃殺害對方?十三歲,毛都沒長齊的青澀少年就能對他人痛下殺手? 這心思未免太深沉了,他家富富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何況養(yǎng)父的修為怎么會讓他得手?哪怕信任,剎那間的殺意還是感受到的,養(yǎng)父怎么會……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蕭岳心中帶著質(zhì)疑。 正當蕭岳糾結(jié)要不要問出口,宮元青仿佛已聽到他的心聲,卻并未解答。他沒辦法告訴對方自己哪止八歲,況且還有系統(tǒng)幫忙。 于是宮元青避重就輕說道:“那晚是我親手給他做的飯,下了藥,當時他對我動機不純,一時沒有察覺,我便成功了?!?/br> 宮元青口中的“動機不純”讓蕭岳心尖一顫,一股寒意從腳底傳上了心頭。這特么不會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對一個十三歲少年動歪念頭,這養(yǎng)父也太喪心病狂,喪盡天良了! 蕭岳眼里滿到溢出來的憐惜之情讓宮元青渾身惡寒,一種不妙感涌上心頭,惡狠狠道:“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蕭岳認為宮元青這是被自己猜出了真相而惱羞成怒,眼中憐惜立即轉(zhuǎn)為天真無邪,一片純凈無暇,“聽聞你的遭遇,我深感同情。就算你把養(yǎng)父殺了,你仍舊是個好人?!?/br> 可以,這話很官方。 被莫名其妙發(fā)好人卡的宮元青:“……” 忽然一個不好的念頭撞入蕭岳腦海,他眨了眨眼睛,無辜問道:“富富,你不會像你養(yǎng)父那樣,故意認我當兒子,然后想……”糟蹋我! 宮元青心中涌起無力感,懶得回答蕭岳這問題。因為本命契約的存在,他和蕭岳這輩子都不可能會發(fā)生相殺這種事。 當時院中上百個孩子,能活下來只有十幾個,如果不是養(yǎng)父手段太過兇殘,為了提升修為,視他人命如草芥,宮元青也不會下定決心,順應系統(tǒng)要求,對養(yǎng)父痛下殺手。 宮元青低頭,舉起白皙修長的手開始收拾碗筷,那么簡單的動作,也帶著特有的優(yōu)雅氣質(zhì),養(yǎng)眼至極。 蕭岳見宮元青避而不答,淡漠的眼神得讓他有些發(fā)毛。莫非剛剛自己想多了? 對方這架勢是不打算繼續(xù)說下去了,蕭岳只好乖乖幫著收拾碗筷,諾諾道:“那后來呢?又為什么要戴面具?” 其實蕭岳最想問你怎么成為帝國首富的,然而,這種氛圍下,他真不敢問出口。 宮元青淡淡道:“你以后就知道了。” 蕭岳看出他現(xiàn)在興致缺缺,沒有傾訴的欲望了,只好乖乖閉上嘴巴。 關于面具,蕭岳帶著些惡趣味地猜想他家富富容貌傾國傾城,被養(yǎng)父看上了,于是非常厭惡自己這臉,后來干脆就自己毀容。 一個個腦洞只在蕭岳的腦中飄過,很快就消失了,過一兩天大概就完全記不起來。 等兩人收拾好一切,重新洗漱一番,再次躺回床上的時候,淡淡的晨光已經(jīng)燃亮了東方的天際,將漆黑夜色驅(qū)趕到遠方。 蕭岳知道宮元青向來起得早,估計這會兒也差不多可以起來了,有些糾結(jié)地抱著人不愿撒手,“要不多睡一會兒?” 面對黏糊的蕭岳,宮元青輕輕嗯了一聲,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撫著趴自己胸膛上的小孩,像是安撫他入睡一般,動作輕柔。 蕭岳的修為有了量的提升,身體仿佛也充滿了能量。平時被對方拍撫幾下就立即陷入睡眠,現(xiàn)在他卻還挺精神的,抱著宮元青蹭來蹭去。 宮元青閉著眼睛,感受到身體傳來的異樣,有些不悅道:“不睡就起來?!?/br> 蕭岳沒什么想法,唯有賴床,這訓斥下立即乖乖趴對方身上不動了。 一刻鐘過去了,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 蕭岳被那溫和的光線刺激得更加沒有睡意,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問出一句話。 “富富,你面具下怎么虛無一片?” 這聲問話大概只有非常貼近的人才能聽清楚,如果宮元青睡著,估計不會聽到蕭岳說了什么。 實際上,宮元青睡得很不穩(wěn),腦袋里亂七八糟。過去的記憶紛亂繁雜,如同散落的雪花將他淹沒。 有個小小的身影向自己走來,從懷中掏出幾顆糖,遞過來,用軟糯的孩童聲問:“大哥哥,你要吃嗎?” 那小孩就像個瓷娃娃,白皙光滑的臉蛋透著微微的粉色,在晨光的照耀下似乎會泛著瑩光一般,那雙漆黑的眼睛又大又圓,純澈干凈,煞是好看。 宮元青渾身一震,忽然醒來,好像聽到趴自己懷里的孩子說了句什么,也沒聽清,第一時間是抓住蕭岳的小胳膊,將人拉到自己眼皮底下,左右打量這張與夢中瓷娃娃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心里的震驚更盛三分。 沉寂在記憶深處,被埋葬將近三四十年的塵封畫面驀然進入了夢境。 宮元青曾想,這孩子怎么那么合他眼緣,總能帶起他一種難言的喜愛之情。敢情是因為這娃娃臉早就刻進自己的骨子里,甚至影響了自己的下意識行為? 蕭岳軟趴趴被宮元青半舉起來,兩只小短腿還貼在對方胸膛前,被這樣定定地注視著的感覺并不好,甚至有些詭異。 蕭岳眨眨眼,心道自己是不是又問了什么不該問的了? 宮元青冒出輕飄飄的一句:“居然這么像?!?/br> 蕭岳不解地看向底下之人,終于忍不住一巴掌蓋在對方臉上,“你干嘛呢?” 宮元青被打得有些懵,蕭岳的舉止將他完全喚醒了,咬牙切齒地喚道:“宮月!” 一聽對方語氣蕭岳就知道自己可能要遭殃了,急忙補救道:“我以為你夢游!嚇死我了!” 伴隨著話語,蕭岳露出了害怕的神色,還拿小手掌拍拍自己胸膛,深深呼出一口氣。 宮元青剛剛冒出的一絲怒氣立即被澆滅,認命地將小孩重新按進懷中,低頭親了親他的發(fā)頂,問:“你這人形的容貌是固定的嗎?一化形就是這樣了?” 蕭岳心里暗叫不好,卻眨巴著清澈明亮的雙眸,天真無辜道:“對啊,固定的,怎么了?” 宮元青內(nèi)心有點亂,感覺這個世界對他充滿惡意,讓他去哪都看到這張面孔。是他思念過度所以想多了嗎? 宮元青拍拍蕭岳的背,試探道:“你能化少年形態(tài)的人形嗎?” 蕭岳從宮元青問自己容貌時就開始準備,現(xiàn)在聽到對方這么一說,毫不意外。努力壓制心底的驚慌失措,他鎮(zhèn)定道:“我也想變啊,年齡大一點,行動能方便很多呢!可是靈力不夠呀,大一點的人形需要很多很多靈力才能維持,我的經(jīng)脈還承受不了?!?/br> 宮元青看不出端倪,蕭岳的話也沒有破綻,表情更是無懈可擊,心中一絲失落閃過。 也是,怎么可能這么巧? 宮元青打消心中設想,散漫道:“你之前問我什么?沒聽清?!?/br> 蕭岳一時半刻也想不起自己一開始想問的是什么,看向?qū)m元青的面具,好一會兒才憶起之前的問題,道:“就想問你為什么沒有臉蛋?!?/br> 也不知道是蕭岳好奇心重,還是自己表現(xiàn)得太過神秘,宮元青發(fā)現(xiàn)小孩對自己有無盡的問題,而且特別執(zhí)著想知道答案。 宮元青輕輕嘆息一聲,揉了揉蕭岳柔軟的頭發(fā),開口道:“面具是表面遮擋,能力強大修為高的人能通過神識看出面具下的真面目。我殺了養(yǎng)父,惹來一些麻煩,不得不在臉上涂了些東西來阻擋神識的探查。這相當于一層空間隔斷,類似于傳送門,你的手伸進來,會從另一個地方穿出去?!?/br> 蕭岳倒吸一口涼氣,驚嘆道:“真的假的?你也給我涂一些?!?/br> 宮元青腦門抽了抽,就知道這小屁孩對什么都好奇。他翻手變出一小坨黑乎乎的泥巴,毫不留情地壓在蕭岳臉上。頓時圓嘟嘟的小臉蛋立即變了形,引得宮元青心里一陣發(fā)笑。 蕭岳感覺臉蛋涼涼的,像敷面膜一樣!好!舒!服! 宮元青這時候還體貼地給他遞過鏡子,蕭岳立即對著鏡子照了照,沒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的,于是抬起手掌,用食指戳了戳黑色泥巴。 結(jié)果蕭岳的手指直接穿過臉頰,整根手指都消失了!還真隔著一層黑泥戳進未知空間,卻沒有碰到臉蛋絲毫。 太神奇了,簡直就像變魔術一樣! 蕭岳抽出食指,完好無缺,不死心地又換了一根手指,得到了一樣的待遇。 “富富,我想戳你的臉試試!” 宮元青已經(jīng)完全放棄抵抗,任由蕭岳將自己的面具摘下,拼命戳戳戳,一邊解說道:“它的功能由主人的意念來控制,也就是我。不但能阻擋任何神識探查,屏蔽氣息,還能變色和隱形?!?/br> 這黑色泥巴居然還能認主!要是別人被這泥巴粘上了,豈不是永遠都扯不下來?蕭岳兩眼亮晶晶,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手指不停出現(xiàn)又消失,黑色泥巴如同連接未知空間的黑洞。他根本觸摸不到泥巴,只能通過泥巴一直穿來穿去。 像要滿足蕭岳所有的好奇心一般,黑泥的顏色忽然改變,與蕭岳的臉蛋顏色一樣,臉溫度都變得跟體表一樣。蕭岳左看右看,如果不是手指穿過去,臉蛋上還涼涼的,他甚至沒意識到自己臉上被沾了這黑泥。 而宮元青的臉蛋也不再是黑漆漆一片,像忽然隱形一般,消失不見了。 蕭岳震驚不已,愛不釋手地左摸右摸,不可置信道:“這東西也太逆天了吧!那你豈不是能隨意變換容貌?還能隱身?還能保護自己!” 如果這泥巴能覆蓋全身,別人的攻擊豈不是會全部失效?全都穿過黑泥打向未知空間,而泥巴的主人卻不傷分毫? 若是涂遍全身后隱藏自己的身形與他人打斗,敵在明我在暗,這不就占據(jù)了絕對的優(yōu)勢?尤其是運用在暗器暗殺上,絕對能一擊即中?。?/br> 宮元青卻搖頭否定。要是還能防御他人攻擊,擁有它的人豈不成為天下第一?誰也打不到他,他卻能打到別人。 他從前未曾想過隱身這個問題,蕭岳的想法給了他很多啟發(fā)。過去泥巴最多運用在某些靈氣波動特別強烈的靈寶上,尤其是歷險探寶時,給天靈地寶涂上一些,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的東西帶走。 至于涂在暗器上進行偷襲這點,宮元青也舍不得,泥巴就這么一點,如果對方察覺偷襲了,并且進行反擊,以泥巴這么脆弱的存在,很容易化作塵埃消失。若非生死關頭,宮元青不打算這樣犧牲泥巴。 “不夠,只有這一點點,最多能糊兩個人的臉,而且還不能涂厚,否則不夠用。它能承受的攻擊很有限,一旦能量和空間不穩(wěn)定,傳送功能就會暫時被屏蔽。” 說著,宮元青抬起手回收貼在蕭岳臉上的黑泥巴。 兩個人的臉才多大?以這泥巴覆蓋的面積,恐怕連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身體都蓋不住。 蕭岳依依不舍地抓住宮元青的手掌,執(zhí)著說:“那你讓我看看你真實的面容吧,我連我爹長什么樣都不知道,別人會笑話我的?!辈]有這回事,誰都知道宮元青時時刻刻戴著面具,面具就是他的象征,知不知道面具下的面容已經(jīng)不重要了。 這借口都說得出來,宮元青有些佩服蕭岳的厚臉皮,笑道:“聽你說這話,我都忍不住想笑?!?/br> 蕭岳癟嘴,為自己拙劣的借口而心塞,一頭扎進宮元青懷里,狠狠道:“我要睡覺?!?/br> 天都已經(jīng)開始大亮了,哪怕昨晚幾乎一夜未睡,宮元青也不打算將時間耗費在賴床上,將懷中小孩挪開,“那你繼續(xù),我就不陪睡了?!?/br> 蕭岳:“……”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蕭岳:你居然不陪睡!你會后悔的! 宮元青:你要是再大一點,我保管自己黏在床上下不來。 蕭岳:確定不是我下不了床嗎? 宮元青:確定是你下不了床。 蕭岳:禽獸!認我做兒砸果然是這企圖!(╯‵□′)╯︵┻━┻ 第36章 武試開始 宮元青不得不承認自己之所以特地趕回來,是因為蕭岳特別黏糊,嘴巴特別甜,相處時讓他感覺很舒服,心情都會好上一些,卻沒料到蕭岳自從得到功法以后,就日漸沉迷修煉,視他這個便宜爹于無物。 除了宮元青回來的那個晚上,兩人算是比較深切地交流了一番,之后基本都是各自修煉,互不干擾。 面對兩人第二次離別,蕭岳變得安靜了許多,臉上沒有上次依依不舍之色,更沒有像上次那樣死纏難打要求跟著宮元青出行。 蕭岳這淡然釋懷的樣子,讓宮元青心中浮起一絲落寞,就像兒女忽然間長大了,再也不黏自己了。 以前宮元青常說蕭岳太黏糊人,可事實上他一點也不排斥,還樂在其中。因為蕭岳只粘糊他一人,其他事情上都很獨立自主。 這種被特殊對待,完全信賴的待遇,讓宮元青恨不得把最好的都送他面前,所以蕭岳開口要功法后,他并沒有怎么猶豫就用上自己所有的積分向系統(tǒng)兌換了功法。 宮元青站在院門外,有點不舍,有點憂傷,哀怨道:“真沒良心,有了功法忘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