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節(jié)
白箐箐渾身一僵,略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才道:“言浩宇,如果你敢碰我的話,我立刻咬舌自盡。” 他摟著她的動作有片刻的僵硬,可是他依然沒有松開她,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輕輕笑了一聲道:“我說過我不會碰你就不會碰你?!?/br> 她沒說話,閉著眼睛盡量忽略掉他的存在。 言浩宇握著她的手,指尖在她的手指上輕輕摩挲著,聲音突然軟了下來,“天楊,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我對你無話可說?!彼恼Z氣透著一種疏離的冰冷。 他卻低聲笑了笑,笑容中似含有苦澀,“可是我有話要對你說,我有很多話,很多還來不及說的話想要告訴你?!?/br> “我不想聽?!?/br> “……”身后的人沉默了半晌才嘆口氣道:“不管你聽不聽我都想要說出口?!?/br> 房間一時間陷入沉默中,他醞釀了許久才道:“我十二歲那一年,我父親看上了你姑姑,執(zhí)意要與我母親離婚。我母親深愛著我父親再加上舍不得我,始終不同意離婚,后來我父親將離婚協(xié)議遞上了法院,再加上他從中使了一些手段,最終與我母親強制離婚?!?/br> “我父親是個極薄情的人,離婚判決書下來之后就要趕我母親出門。我原本以為我母親會抵死不從,可是那一天她卻很平靜,管家來帶她走,她說她要打扮一下,要走也要風風光光的走。她本來就是個愛美的人,大家也都沒懷疑什么,給她時間讓她打扮。直到我意識到不對勁將她的房門踹開,這才看到打扮明艷的母親吊在了屋頂?shù)娘L扇上,管家將她放下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死了?!?/br>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很低很低,像是在掩蓋著什么,可是掩蓋得太用力了,反而有一種壓抑的沙啞充斥在其間。 “這一幕成了我這輩子的噩夢,也是我痛苦的開始。我的母親是這世上最愛我的人,也是唯一一個在我被我父親毒打的時候會撲過來護著我的人,她心疼我安慰我,用她的溫柔撫慰我的傷口,可是從今以后再也沒有一個人會像她一樣疼愛我了。我痛苦絕望,仇視一切,可是我卻將這些都埋藏得好好的,沒有人發(fā)現(xiàn),然而隨著我年紀的增長,隨著我父親越來越粗暴的毒打和辱罵,仇恨的種子慢慢在我心底生根發(fā)芽,最后長成了植根在心頭的巨樹,我被仇恨折磨著,心頭有太多沉重的東西需要發(fā)泄,如果不發(fā)泄我將被這可怕的仇恨反噬,最終只有死路一條。而我的確也開始一步步的發(fā)泄著我的仇恨。我并不后悔親手殺掉我父親,也不后悔將你姑母折磨死,更不后悔用另類的方法殺掉與我作對的人,我是一個心狠手辣的惡魔,而我也并不覺得成為一個惡魔有什么不對,唯一讓我覺得不對的就是你,我此生唯一后悔的就是那樣對過你。” 他將她擁緊一些,就像擁住一個失而復(fù)得的寶貝,生怕一不注意她就會從他懷中消失不見。 就像是有粗糲的沙子在喉嚨口摩擦著,他的聲音粗啞又沉痛,“對不起天楊,我不應(yīng)該那樣對你,我一直以為我是恨你的,就像憎恨你的姑姑一樣,可是直到親眼看到你跑進大火中,看著你被大火吞噬,看著你在我眼前消失我才知道我做錯了??粗憔湍敲聪г谖业难矍?,這種痛苦一點都不亞于當年親眼目睹我母親的死,我后悔莫及,痛不堪言,如果我不念著小雅,我會奮不顧身與你一同跳進火海。你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些年我是怎么過來的,我唯一的信念就是要好好將小雅養(yǎng)大,除此之外我再也找不到要活下去的目的,我的心死了,整個人也像是被掏空了,對你的思念每分每秒都在折磨我,對于我來說,真的,活著的每一秒都是煎熬?!彼nD了片刻像是在平復(fù)情緒,許久之后才道:“我原本打算將小雅養(yǎng)大之后就去找你,我會向你懺悔,會彌補我所犯的過錯,可是我沒有想到……我真的沒有想到……” 他將臉埋在她的脖頸里,深深的嗅著她身上的味道,“我真的沒有想到我還能再見到你……就算你已經(jīng)變了樣子,可你依然是我的天楊?!?/br> “天楊對不起,是我做錯了?!?/br> 一直一動不動聽著他說話的白箐箐這才從他懷中坐起身來,她轉(zhuǎn)過頭去面無表情的望著他。 言浩宇也坐起身,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浴袍,隨著他起身的動作,浴袍的領(lǐng)口向一側(cè)滑了一些,襟口敞開,露出他里面結(jié)實緊致的肌rou線條。 卻見他眉頭緊蹙,一雙眼睛泛著紅暈,許是想到某種讓他難受的回憶,在那深重的紅暈中還彌漫著一種像是要席卷一切的痛苦,因為有這種痛苦的存在,他的面容也帶著一種壓抑的凝重感。 白箐箐就這般面無表情的看了他許久,她突然勾唇一笑,“你對我說這些有什么用?因為你母親的死你仇恨一切,你痛苦你難過,可是這不能成為你傷害別人的理由。”她語氣慢慢轉(zhuǎn)冷,眼中也漫上了怒火,“你覺得聽著你這些話,我就會心疼你會體諒你,會原諒你對我犯下的罪行?不可能!” 隨著她這些話落下,她明顯看到他的眉頭越蹙越緊,而那彌漫在他臉上的痛苦之色也越發(fā)濃重起來。 他伸手過來想要抓住她的手,白箐箐卻急忙躲開,不僅如此她還跳下床去與他拉開距離。他也爬下床來一步步向她靠近,隨著他走動的動作,拴在腰上的腰帶松了一些,那衣襟大敞著,敞開的縫隙快要漫過胯間了他卻渾然不覺。 他目光深深的望著她,循著她的方向一步步走過來。 “在你看來我就真的沒有一點好嗎?想想你小的時候,你小的時候我們明明那么要好……” 面對他的靠近白箐箐下意識的后退,她渾身戒備,周身燃燒著怒火,聽到他這話,她身上的怒火卻燃得更旺了一些,不等他說完她便直接冷聲打斷,“你夠了!你有什么資格提小時候?。俊?/br> 她已經(jīng)退到了墻角,而他依然不緊不慢的逼近,“你摸著你的良心想一想天楊,你對我就只有恨,沒有一點點愛嗎?” 聽到這話她卻是笑了,連面對他靠近時帶給她的威脅都顧不上,她一臉嘲諷道:“愛?言浩宇,你有什么資格跟我說愛?對,我承認,小的時候我的確很依賴很喜歡我的浩宇哥哥,可是那個讓我喜歡的浩宇哥哥早就死了,被你親手殺死的,在你從機場將我抓回來開始囚禁我的時候他就徹底死了!你根本就不是他,你不過是披著跟他一樣皮囊的魔鬼!你沒有資格提到他,也沒有資格跟我說愛,我對你不會有一點愛,只有恨,我恨不得你去死,恨不得你下地獄!” 他已走到她跟前,此時的她就像一只豎起了自己滿身的刺隨時準備戰(zhàn)斗的刺猬,彌漫在她身上的怒火似乎也化成了一柄柄隱形的利劍。 他卻不管不顧,一把將她抱住,他并沒有生氣于她對他無情的詛咒,相反,他說話的聲音很軟,就像在安撫一個受到傷害的小孩,“我知道你恨我,沒有關(guān)系,我會慢慢化解你對我的恨的。你相信我好嗎,我會將你對我的恨連根拔起,我依然還是你的浩宇哥哥,那個會疼你的浩宇哥哥?!?/br> 白箐箐卻是一把將他推開,怒聲沖他道:“我并不想留在你的身邊,一點都不想!我都已經(jīng)賠了一條命給你了你究竟還要怎么樣?為什么就不能放過我?為什么就不能讓我好好生活???為什么你總是要摧毀我的幸福?!為什么?!”她越說越氣憤,最后這句話幾乎是嘶吼出來。 原本滿臉痛苦的言浩宇,仿若被什么深深刺激到,他的面色一點點沉下來,目光中也多了一種讓人心底生寒的陰冷。 他向她走過來,一手撐在她頭頂處,一手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頭,他深寒的俊臉逼近,透著寒意的目光緊緊鎖住她的臉。 “放過你?!”語氣中已明顯多了一種可怕的危險,“我放過了你那么誰又放過我呢?不管你變成誰,白箐箐還是黑箐箐,又或者只是一只貓一只狗,只要你還是丘天楊,哪怕你只是一只不會動的木偶我都要將你留在身邊,你是我的,生生世世都是我的,除非我死,除非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否則,任何人都別想從我身邊將你帶走,你明白了嗎?” 一字一句都帶著一種冰冷的警告。 白箐箐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對啊,像言浩宇這種占有欲這么強的變態(tài),她怎么可能奢求他對她放手,他才沒有那么偉大要去成全她的感情。 想清楚這些之后,一切的不甘和怒火也都慢慢平息下來,她很累了,實在不想再與他死扛。 原本殺氣十足滿身戾氣的言浩宇看到她這個樣子之后,就像是有人拿刀子在他身上戳了一下,那滿腔怒火和戾氣瞬間消失殆盡。 他微微嘆口氣,松開了對她的鉗制,他轉(zhuǎn)而將她拉到懷中抱著,他緊緊的抱著她,聲音因為太過緊張而透著一種沙啞,“我真的很需要你,如果沒有你我會生不如死,你想要怎樣都好,就是不要離開我?!?/br> 第77章 77 白箐箐沒有回答,他抱了一會兒之后就直接打橫將她抱起,白箐箐已不想再與他爭執(zhí)浪費力氣,便由著他將她打橫抱到床上。 他側(cè)躺在她身邊,又將她摟在懷中,他的情緒已平復(fù)下來了,此刻便柔聲沖她道:“你就好好留在我的身邊明白嗎?我說了會彌補你就會做到的。”他將她的頭發(fā)溫柔的梳到腦后又道:“你看,我將我們的女兒教育的很好對不對?即便沒有媽咪在身邊她跟別的小孩子也沒有什么不同,相反她懂事又乖巧,這都是我的功勞不是嗎?”他的聲音中隱隱含著得意,又用臉在她的額頭上蹭了蹭道:“我能當一個好父親也能當一個好丈夫,相信我好嗎?” 她沒回答,而他也沒有因此感到失落,又在她額頭印下一吻道:“好了,快睡吧。” 白箐箐果然沒過一會兒就睡了過去,讓她意外的是,時隔這么多年再睡在言浩宇身邊她竟沒有做惡夢。 第二天白箐箐醒來的時候言浩宇已經(jīng)起來了,此刻的他就站在床邊,靠窗的桌子上擺放著瓶瓶罐罐,他半裸身軀,正將瓶子里的藥粉倒在攤開的紗布上。 聽到聲音他轉(zhuǎn)頭看過來,見她從床上坐起來了,他挑了挑眉頭沖她笑笑道:“要幫我換藥嗎?” 白箐箐沒說話,他也很有耐心,又慢條斯理的道:“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過來幫我上藥,一個是被我親,你選哪一個?” “……” 她依然坐在床上沒動,而他也停下了動作向她走過來,“看樣子,你很渴望被我親?”他的笑容中多了幾分邪氣。 眼看著他就要走過來了,她這才從床上爬下來,而他也停下腳步滿意的看著她的動作,又笑道:“這才乖嘛?!?/br> 白箐箐穿好鞋子卻直接繞過他走到衛(wèi)生間里,再將門重重關(guān)上,言浩宇望著衛(wèi)生間那合上的門卻是愣了半晌,隨即輕笑一聲:“果然這壞脾氣一點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