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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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呵一聲,尚雅撫了撫鬢角的發(fā),“妾身有何事?” 蕭乾唇角微微上勾,但笑不語。 “使君都看見了?”尚雅想了想,目光微微一閃,壓低了聲音,“妾身以為使君誤會了。那兩個并非妾身的人。如今墨家鉅子歸位,墨家大會召開,不僅墨家內(nèi)部風(fēng)起云涌,整個天下都不得安生……使君知的,臨安城里龍蛇混雜,三教九流,誰是誰的人,誰也辯不清。妾身又怎敢胡亂結(jié)交異族?是他們找上妾身的,妾身拒絕了。” 蕭乾靜靜看她,“本座并非鉅子,右執(zhí)事無須交代?!?/br> 面對他眼中的淡然,尚雅卻覺得比被人直接嘲諷打臉還要來得膈應(yīng)。她看蕭乾轎子停在原地,并沒有要馬上離開的意思,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濟生堂的門,心里一陣難過,又回過頭來,柔柔淺笑。 “*蠱的事,是妾身無意為之,一直沒有機會向使君告歉。只如今……”頓一下,她審視著蕭乾冷漠的表情,“墨九即知彭欣,可是你們已得解蠱之法?” 她這樣說當(dāng)然不是想知道是不是有解蠱之法,是想試探一下墨九先前說的話究竟是不是真的。他們到底有沒有請動苗疆圣女彭欣,有沒有可能把雨蠱從墨九的身上抽離出來。 她問完,滿是期待。 蕭乾卻只淡淡看她一眼,便落了簾子,“走?!?/br> 尚雅硬生生僵在原地。 她自小生得漂亮又妖媚,在男子面前向來無往不利,從來只有男人們看見她轉(zhuǎn)不開眼的上來討好,還沒有對她這般愛搭不理的人。如今被蕭乾這么一冷,她頓覺沒有臉面,一張臉上又紅又難堪。 可人的底線便是這般,越踩越底。 被壓到極點了,也就無畏了。 一咬牙,她索性不要臉了,隔著簾子就又喊了一聲,“蕭使君,妾身有一事相求,請使君成全。” 蕭乾沒有回答。 不過,軟轎也沒有動。 尚雅丹鳳眼中露出一抹希望的光芒,收斂住平常習(xí)慣的嬌媚語氣,一字一句,都有了正經(jīng)之色,“蕭使君人中龍鳳,蓋世無雙,實是女兒家的深閨夢里人……可妾身什么分量什么斤兩,自是心里有數(shù),哪敢再覬覦使君?” 說到此,她幽幽一嘆,“但媚蠱之事使君也是知情,尚雅不想一生受那啃膚嚙骨之痛,做個可憐人。故而,妾身想請求使君替我在彭欣面前美言幾句,讓她替我想想,或許還有另外的解蠱之法也不定?” “何不自己去求?!”蕭乾淡淡問。 “她不會同意的。”尚雅苦笑一聲,“當(dāng)年妾身的師父偷了*蠱離開苗疆,已是背叛師門……彭欣那個性子,本就冷漠不近人情,又怎肯為我想法子解蠱?” “那本座又為何要助你?”蕭乾又問。 尚雅微微一怔。 蕭乾說的沒有錯,同門師姐妹尚且不肯,他一個陌生人又怎么會肯?她生生緊緊揪住衣袖,揪得指節(jié)發(fā)白,方才無奈道:“少一個無恥的婦人整天覬覦你,對使君來說,不是更為輕松一些?大人就當(dāng)少一個麻煩,可好?” “右執(zhí)事還真自以為是。”蕭乾語氣淡淡的,“對于不把你當(dāng)回事的人來說,你的存在,只是虛無?!?/br> 尚雅的表情僵硬住,看著轎中端坐的男子。他近在咫尺,卻似高遠在天邊,冷漠得從來不近人情,她又怎么可以指望他會幫她哩? 愿意幫她的男人……已經(jīng)死了。 尚雅一顆心,被扯得生生作痛,幾乎窒息。 可頓了下,蕭乾卻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我決定幫你?!?/br> 看他認真的樣子,尚雅再一次愣住,“蕭使君,為何又要幫妾身?” 蕭乾并不看她,“喬占平是一個值得尊重的對手?!?/br> 緊緊咬著唇,尚雅沒有說話。 一時間,氣氛緩滯,仿佛有無數(shù)往事鉆入她的腦子。 她看向蕭乾,目光幽暗:“你都知道?他是為我死的。” “是?!笔捛卮?。 尚雅別過臉,眼中淚珠滾滾而落,低低飲泣,“在尚賢山莊,他也沒有背叛我,他從來都沒有背叛過我……可是我誤會了他,從頭到尾他都只是為了救我啊……可他死了,死在了你們的手上?!彼剖翘^傷心,捂住嘴,慢慢的,蹲在了地上,“我知道他不是自殺的,他一定不是自殺的。若非你殺他,就是謝忱殺他,一定是你們……” 女子的哭聲如有水樣柔情,可蕭乾目光卻越發(fā)冷厲,便是聲音,也比先前更涼了幾分,“右執(zhí)事,我還有一個條件?!?/br> 沒想到蕭乾會與她講條件,尚雅帶淚抬頭,“什么?” 蕭乾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樣子,皺了皺眉頭,“墨九不論找你做甚,你都不可應(yīng)?!?/br> “呃!”尚雅愣愣看他。 這個向來不屑與女子多言語的男人,居然為了墨九,與她講條件?還有在提到墨九的時候,他目光里那一瞬的情緒,已不若先前鎮(zhèn)定,隱隱有浮躁之意??磥磉@*蠱對人的影響果然很可怕,如蕭乾,也無法清心寡欲,不得不陷入情障。 “好?!彼龂@一口氣,慢慢起身,整理好衣裳,對著蕭乾深深一福,“但憑蕭使君吩咐,只要解得媚蠱,什么條件妾身都可以應(yīng)?!?/br> “本座只代你向彭姑娘言語,她應(yīng)是不應(yīng),不由我?!钡宦曒p笑,蕭乾的簾子再一次放下,“走!” —— 墨九的身體素來很好,吃得香,睡得著,完全沒有生病的樣子,她往胡郎中面前一坐,那花白胡子的老頭兒瞄她半晌兒,只注意到了她詭異的臉色,愣是沒有弄清楚她到底要瞧什么病。 “小郎子這臉……?” “我不看臉?!蹦欧籽?,“我看婦人病?!?/br> “不看臉,可這臉怎生這般……” “我說我不看臉,我是來看月信的?!?/br> 等墨九解釋完,這位見多識廣的老郎中,總算相信她的臉天生異色。不過,曉得她要看什么病了,老頭子又不免失笑。時下的婦人,若是有個婦人方面的病,尤其月事不調(diào),一般都自個啞著,誰會去找郎中看病的?他只道這小婦人膽大,卻也不與銀子過不去,趕緊熱情地為她切了脈。 “小娘子的身子,并無不妥?!?/br> 胡郎中診完脈象,收回手,蹙眉看著她。 “什么?沒病?不行,您再瞧瞧,肯定有病。” 墨九不怕有病,就怕沒病……若是莫名其妙不來了,不就切合了早衰失顏的癥狀么?所以一聽胡郎中說沒有不妥,她心里登時就毛噌噌的害怕了。 胡郎中奇怪她的反應(yīng),肯定地點了點頭,“從小娘子的面色和脈象看,都很正常,想來……”默了一下,他又道:“癸水不來,恐是小郎子思慮過多,或者有少許血寒,平常多吃一些溫經(jīng)散寒,養(yǎng)血調(diào)理的食物,大抵便好了?!?/br> 這一聽“血寒”,墨九又精神了。 只要不是早衰,甭管是什么病,在她聽來都是好事兒。于是她目光閃著晶亮的光芒,熱切地看著胡郎中,“那既然我有病,郎中,你趕緊給我開點藥吧?” 胡郎中捋胡子,怪異地看她,“好,小郎子稍候。” 有哪個人進了醫(yī)館愿意有病的?在他看來,這個小娘子不是瘋了,就是傻了。不過他坐館的人,與做生意也差不了多少,人家病人都要求開藥了,他自然不能拒絕,很快他擼平醫(yī)箋,蘸了墨汁“涮涮”便寫好一劑不溫不火的調(diào)經(jīng)方子給了她。 “先吃上兩副再看?!?/br> 墨九拎著兩包中藥出了濟生堂,臉上滿是陽光。 “心悅啊,這附近有沒有布行?” “小九,你比在盱眙時更傻了?!鄙蛐膼偤兔祪簝蓚€全程圍觀了她“千金散盡、但求一病”的犯傻樣子,本就一頭霧水,這剛出藥堂,她又要找布行,不由感慨,“好端端的,你又找布行做甚?” 墨九瞪她一眼,“去布行,自然是買布?!?/br> 這幾個月,她過得云里霧里,也沒有怎么關(guān)心自家的身子,如今看來大姨媽不順只是血寒造成的,等她吃了藥很快就會來了,她得早早做些準備……畢竟生在一個沒有姨媽巾的時代,她只想想來那事兒就不由全身惡寒,不準備怎么行? 在這之前,她曾在一個出土的棺中見過古人的月事帶,她叫一個簡陋。以前她還饒有興趣的研究過,如今輪到自己要用,她自然得慎重。準備先搞一點軟和的棉布,多縫備著點兒,方便拆洗。 可她的行為,對沈心悅和玫兒看來,完全是發(fā)神經(jīng)。 那樣好的棉布,她要扛兩匹回去……做月事帶? 布行的店家不知原委,聽她說用完了還要來買,幾乎笑爛了臉,數(shù)著銀錢眉開眼笑地把她們仨送出了布行。只苦了沈心悅,肩膀上扛著兩匹布,哭喪著臉一頓數(shù)落。 “我說小九啊,蕭家給你多少月例銀子呀?你這般揮霍,可怎生得了?回頭被蕭家踢出了門,我看你可怎么辦?” 墨九低頭看一眼搖著尾巴的旺財,唇角揚起,“沒事兒,我孫子曉得養(yǎng)我……” “嗷!”一聲,旺財突地叫喚。 然后墨九的笑容就凝滯了。 她看見了她的孫子,哦不……蕭六郎坐在布行外停放的一輛黑色馬車里。他的身邊,依舊跟著那幾個神態(tài)嚴肅的侍衛(wèi),他也依舊漫不經(jīng)心地端坐里面,手上還拿著一卷書,意態(tài)閑閑的樣子,高遠如云,也風(fēng)華絕代。 “又路過?”墨九朝他笑。 蕭乾薄唇輕抿,“嗯?!?/br> 墨九抬了抬下巴,“我在藥堂看病,你路過買藥材,我在布行買月事帶……你又路過,莫非也來買布做月事帶?” “噗!” 沈心悅和玫兒兩個忍不住笑出來。 幾個侍衛(wèi)大眼瞪小眼,想笑,卻不敢笑。 蕭乾一陣錯愕,看著她紅彤彤的臉,表情莫測的垂了垂眸子,用一種疑似尷尬的表情咳嗽一聲,然后一本正經(jīng)地擰眉,“我買布給旺財做身兒衣裳?!?/br> “嗚……”旺財無辜地趴在地上,嘴筒子杵著地。 從濟生堂跟到了布行,墨九當(dāng)然不會以為蕭六郎真的只是路過或者碰巧見到她?看他裝傻當(dāng)旺財當(dāng)擋箭牌,她也不客氣,將手上的藥袋遞給玫兒拿著,直接走過去,用一個很是帥氣的壁咚動作,“啪”一下扶著馬車,朝他邪魅一笑。 “不,你在跟蹤我。” 蕭乾皺眉看著她的臉。 紅……太紅了……紅得讓人想笑。 但他沒有笑,輕輕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又是一種清澈深邃的目光和道骨仙風(fēng)的悠然姿態(tài),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近來臨安城不平靜,我送你回去?!?/br> “嘿!要你管我?你是我的誰?。俊蹦虐尊氖种?,一下一下輕輕拉扯著簾子,眼眸里的波光一蕩,又一蕩,用一個極為悠揚婉轉(zhuǎn)的聲音“嗯”一聲,她又探頭,朝他低低呵氣,“你說是嗎?小叔子?” 她的挑釁,蕭乾沒有接招。 他把簾子從她手上解救出來,讓人把車門打開。 “上來!” 大街上這么主動讓她上車?墨九四處張望一下,詫異地看著洞開的車門,又回頭看看目瞪口呆的沈心悅與默不作聲的玫兒,靜靜想了片刻,突然掏了掏耳朵,嚴肅地問她們:“我沒有聽錯吧?我家小叔子讓我上他……”加重語氣,然后她補充三個字:“……的馬車?” “哈哈!”沈心悅?cè)滩蛔⌒Φ么拄敚靶【?,你真逗!?/br> “姑娘……”玫兒聲音比蚊子還小。 可被她簡單粗暴還直接地挑逗了的蕭六郎卻比誰都鎮(zhèn)定,他淡淡瞥她,“我有事與你交代。你確定在這大街上比較方便?” “好吧?!蹦判χ妨饲飞?,繞到車前,飛快地鉆入轎子,嘆口氣道:“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 這輛馬車是蕭乾樞密使府的,比尋常馬車的內(nèi)部空間稍稍大一些,可一男一女坐在一起,要想顯得不尷尬,就稍稍擁擠了。尤其墨九這個人又不肯吃虧,絕不會學(xué)小媳婦兒的樣子,老老實實坐在邊上,而是直接占了一大半,還把蕭乾往邊上一擠,“啟程吶!” 蕭乾怔怔看她,似想開口,又閉上了嘴。 馬車慢慢悠悠地駛離了布行,所有人都靜默著,只有旺財那只不曉得的狗興奮得緊。它忽而前,忽而后,忽而又往馬車上扒一下爪子,吐著舌頭,搖頭尾巴,像過年似的。 馬車里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