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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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九淡淡回眸,看著她寒風(fēng)中單薄的背影,不由彎起唇角,露出一抹冷笑,“……這個女人,還真有點(diǎn)意思,臉很大?。??” 藍(lán)姑姑被她的笑容瘆到,寒涔涔地道:“這二少夫人好不知羞,都許人了,卻不知安守本分,還肖想蕭使君……” 墨九慢悠悠瞪她,“肖想無罪?!?/br> 藍(lán)姑姑見鬼似看她,卻聽她道:“肖想不到,才是罪?!?/br> —— 這晚的臨安府,風(fēng)雪很大,天地之間,像鋪了一層厚厚的銀裝。御史臺獄在臨安城西北角,有一道高大的土夯門樓。門樓下巡邏的兵士三五步一個,晝夜不停輪班換防。 墨九的馬車在暗夜的風(fēng)雨中駛近,遠(yuǎn)遠(yuǎn)可見門樓的燈火,便停了下來。駕車的是一個坎門弟子,申時茂派過來跟著墨九,叫阿陳。他嘴里“馭”了一聲,小聲道:“九爺!有人擋道?!?/br> 這條小道很窄,只能容一輛馬車通行,那一人一騎,擋在路中,墨九的馬車便過不了。墨九也穿了一件男裝,臉上戴著那日臘梅園里用過的面具,與本來的樣子也大不相同。 她聞言撩開簾子看過去,馬上的男子身材高大,戴了一頂風(fēng)雪帽,把整張臉遮去了大半,讓人辨不出長相。墨九怔了怔,把頭伸出去,看向馬上那人,“兄臺,借過。” 那人安靜地站著,沒有讓開路,卻慢吞吞騎馬過來。 “九姑娘可是要探監(jiān)?” 熟悉的聲音入耳,墨九不由一驚,“辜二郎?”喊罷她又笑了,“還真是巧哈,每次我做什么私密的事情,你都會恰好出現(xiàn)在我面前?!?/br> “你進(jìn)不去了?!惫级⒉慌c她廢話,直接地道:“你找的那個人,在半個時辰前,被謝忱的人帶走了。這一回,謝忱是準(zhǔn)備把蕭使君困死在牢里,不可能讓他有機(jī)會翻身。為免他與外界聯(lián)系,也不可能給機(jī)會讓你見到他?!?/br> 墨九面色沉沉,卻未吱氣。 這兩日蕭運(yùn)長在四處活動,她也沒少花心思??扇螒{她跑斷了腿,御史臺獄就像一個水都潑不進(jìn)去的大鐵籠子,有錢遞上去也沒人敢要。實(shí)在無奈,她借用了一點(diǎn)蕭乾的藥物,控制住了御史中丞,這才有了今天晚上的秘密探視,沒有想到,竟被謝忱提前知曉。 墨九抱緊食盒,望著御史臺的門樓,久久不語。 狂風(fēng)席卷著雪花,門樓上的燈火,昏黃而陰冷,讓人骨髓生涼。 頓了一瞬,她慢吞吞道:“辜家郎君是雪中送炭來的?” 似是沒有想到她會這般問,辜二愣了愣方才點(diǎn)頭。 “九姑娘,跟我來!” 風(fēng)雪很大,燈火很暗,墨九看不清他的臉,卻聽清了他的聲音——這火紅火紅的炭,來得真是及時。正如辜二這個人,永遠(yuǎn)出現(xiàn)在她最需要的時候。 墨九唇角微彎,淡淡道:“那便多謝辜家郎君了?!?/br> “不必?!惫级灰u厚重的鎧甲,肩膀上的披風(fēng)被風(fēng)雪灌得高高揚(yáng)起,他立在馬車邊上,慢慢將頭上的風(fēng)雪氈帽拉開,目光沉沉地看著墨九,“不過得委屈九姑娘下車步行,做我的牽馬小卒?!?/br> 墨九微微瞇眸,看見了他臉上那一道淺淺的疤。 “不知辜家郎君為何愿意幫我?” “不為什么。”辜二很淡然,“想幫便幫了?!?/br> “不能吧?!蹦泡p笑,“你曾說你什么名字?” 辜二怔了怔,不知她何意,墨九卻笑道:“我若沒記錯的話,叫辜仇,是不是?只不知,辜將軍的仇人,是哪一個?” 風(fēng)雪下的辜二面上淡淡的,幾乎沒有什么表情。他沒有承認(rèn)墨九的話,當(dāng)然也沒有否認(rèn),只岔開了道:“事不宜遲,九姑娘快著些。” 墨九沒下馬車,卻正色問:“若謝忱怪罪下來,你如何自處?如今人人都恨不得與蕭家撇清關(guān)系,你這炭火暖是暖,可墨九卻不敢輕易消受,你可以給個理由嗎?” “我自有分寸,只九姑娘不說,便無人知曉?!惫级俅螌L(fēng)雨帽戴在頭上,翻身上了馬,從馬鞍上丟下一個包袱,靜靜背轉(zhuǎn)過身,等著墨九。 墨九思慮一瞬,換上了小卒的衣裳,飛快地下了馬車,拎著食盒站在雪地上,與辜二互望一瞬,然后一言不發(fā)地走過去,牽起他的馬韁繩,往御史臺獄的方向而去。 御史臺獄里關(guān)押的犯人都非同一般,若非位高權(quán)重的朝廷重臣,也是皇家欽點(diǎn)的囚犯。外面的人想要入內(nèi),要經(jīng)過一道道極為繁瑣的程序。不過辜二與那些人很熟,守衛(wèi)認(rèn)出是他,只例行詢問一下,便放了行。過了三道關(guān)卡,終于到達(dá)了關(guān)押重刑犯的地方。 牢頭姓沈,似乎與辜二很熟,見到他來,先是熱情的寒暄。 可一聽辜二說要見的人是蕭乾,當(dāng)即變了臉,“辜將軍莫要嚇我,這玩笑可開不得?” “有何不可?”辜二挑挑眉,“蕭使君與我熟識一場,他出了事,我來送點(diǎn)吃的,能有多大的事?我又非劫獄,沈兄弟,給個方便。” 沈牢頭心都涼了半截,“不是我不給辜將軍面子,辜將軍要見任何人都可以,就是蕭乾等人見不得。非兄弟與你為難,實(shí)在是……上頭有嚴(yán)令,蕭乾一案的犯人,都不許探視?!?/br> “沈兄拿著喝茶?!惫级艘淮y子。 “這個,辜將軍……”沈牢頭躊躇著搖頭,似乎舍不得那些個銀子,偏生心有不甘,又不敢抗命,只無奈地道:“我也不愿看蕭使君身陷囹圄,可兄弟腦袋上吃飯的家伙更緊要,辜將軍莫要與我為難了?!?/br> “好,不為難沈兄?!惫级龡l斯理地說完,手一揮,只聽見“鐺”的一聲,他腰上的鋼刀便架在了沈牢頭的脖子上,“如此這般,沈兄還方便不方便?” “辜將軍,你……”沈牢頭萬萬沒想到他會為了蕭乾動武,竟是生生愣住,蒼白了臉。可他估量著辜二也不敢真動手,只哼一聲,便昂了頭,“你便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不敢?!?/br> 墨九也沒有想到辜二恁的大膽,為了讓她見蕭六郎竟然劫持牢頭。要知道,在牢獄里行這等事,等同與劫獄,那可是要命的重罪。 她瞇眼,看了一眼幽幽的燈火下鋼刀的寒芒,伸手格開辜二的刀,將脖子上那一枚玉扳指拿下來,在沈牢頭眼前一晃。 “這個可以嗎?” 坑深104米 近豬者吃 玉扳指溫潤的玉質(zhì)在昏黃的火光下,閃著瑩瑩的光亮,便是不懂玉的人也可以看得出來,那是一塊絕世好玉。 可沈牢頭驚住,看見的不是玉的色澤與價值,而是琢在玉扳指上的囚牛紋飾。 囚牛,傳說中龍生九子中的老大。 那雕琢了囚牛的玉扳指,也是東宮太子宋熹的標(biāo)記。 沈牢頭再抬頭時脖子有些僵硬,疑惑盯住墨九發(fā)神。 她身穿平常小卒的衣服,樣子卻不怎么平常。她靜靜站在辜二的身邊,一只手拎著繩子,讓玉扳指在繩頭上來回擺蕩,一只手輕負(fù)背后,嘴角含著若有似無的淺笑,不多不少,配上那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那銳利的氣場竟讓身材高大的辜二似乎都成了他的陪襯。 思考著玉扳指的真假,沈牢頭目光幽閃幽閃地停在墨九的臉上,遲疑了半晌,小聲問:“敢問這位小郎君是何人?” “我是誰不重要?!蹦泡p松地笑,“重要的是沈牢頭識不識得這個玉扳指?曉不曉得它的主人是誰?還有這牢門,方不方便開?” 沈牢頭仍在猶豫,“可太子殿下并沒有……” “開門!”墨九冷冷打斷他,也不解釋,只氣勢洶洶地瞪著他,目光中添了幾分冷厲,“來之前,我查過南榮法典,便是犯人,家里人也可入監(jiān)探望,更何況蕭六郎的案件并未定性,官家都還未審,你們卻欺上瞞下做這些勾當(dāng),枉顧南榮律法,就不怕腦袋上的家伙保不住?” 用他之言反問他,沈牢頭頓時變臉。 “我等也只依命行事,何曾做得主?” 墨九嘲弄般微微勾唇,便不答話。辜二瞥她一眼,適時道:“沈兄,官家的心思,旁人何曾猜得透徹?整整三日過去了,可有人來提審蕭使君?沒有吧。那沈兄有沒有想過,這是為何?” 沈牢頭微微瞇眼,“還請辜將軍指點(diǎn)?” “指點(diǎn)說不讓,沈兄仔細(xì)一想就明白了。”辜二目光深了深,意有所指地暗示道:“前些日子,官家有意把玉嘉公主許給蕭使君,臨安府上下哪個不知?官家什么人吶,難不成會看錯人?他看準(zhǔn)的駙馬,又豈會輕易定罪?……再說,便是蕭使君做不成駙馬,蕭氏一脈,不還有牢里的安王,誠王?這些人,哪個又是沈兄得罪得起的?” 辜二厲害啊! 墨九瞥他一眼,又掃向沈牢頭變幻莫測的目光。見他躊躇,曉得火候差不多了,慢吞吞從辜二的手上接過銀錢袋,再一次塞入沈牢頭的手上,笑吟吟地道:“沈頭辛苦了,天氣冷,去買壺好酒吃,暖暖身子。放心,這南榮的天塌不下來。便是塌上來,不還有人頂著?” 辜二看著空空的手指,再看一次那個銀錢袋,默不作聲。 沈牢頭卻是瞥著墨九手上的玉扳指,慢慢地握緊了銀子。 這一回,他沒有再推拒。 雖然他不曉得太子殿下什么時候與蕭六郎成了一伙,更不明白他為什么會把他的扳指賜給一個蕭家人,用以探視蕭六郎,但他卻知道辜二是謝忱的人。 想辜二都背叛謝忱了,自己一個小小的牢頭而已,得見玉扳指放人,能有什么過錯?而且,辜二的話無疑也給他提了個醒——自古神仙打架,吃虧的總是凡人。辦這差事,他不過混口飯吃。天家斗法,誰咬死誰,關(guān)他何干? 悻悻然笑著,他松下緊繃地面色,賠笑道:“二位說得極是。不過,這會還不能進(jìn)去,怎么也得等到換防之時。” 御史臺獄門禁極多,牢里更是戒備森嚴(yán)。 蕭乾、宋驁、墨妄等人都關(guān)押在臺獄最東面的甲字獄。那個地方地勢較高,相比其他牢室來,更為通風(fēng)透氣,地面也不那么潮濕,算是御史臺獄里最為高端有格調(diào)的監(jiān)牢了,所以,用來招待這些特殊的疑犯,自是再好不過。 但不管多好的監(jiān)牢,都是監(jiān)牢。 油燈的光線,昏暗而陰冷,地面也似有多年不曾修繕,凹凸不平,處處可見高于地面的青石,一不小心就會跌倒。那一條狹窄的過道,長長地往前延伸,將逼仄的氣氛推到了極點(diǎn),如同一塊巨大的落石,重重地壓在墨九的心上。 每往里走一步,她的腳步就越沉重一分。這樣的環(huán)境,她不敢想,蕭六郎那潔癖得幾近變態(tài)的家伙,是怎樣渡過這三天的。 她曾入過皇城司獄,曉得住在牢里的感覺。 可比起皇城司獄,這御史臺獄,分明更冷、更黑。 一路行來,每個牢室都很安靜。越往里,關(guān)押的人越少。這一段通道是斜著往下行的,一級級的臺階拉長了距離,路程也更加遙遠(yuǎn),腳步聲在寂靜的空間里,隱隱有著沉悶的回響。 墨九恨不能飛奔而去,可也只能想想。 她不能走得太快,至少不能讓人看出她在著急。 “到了!”沈牢頭停在一個大鐵門前,將兩個正準(zhǔn)備等人換防的獄卒三言兩語打發(fā)了,方才利索地打開門鎖,道:“他們都關(guān)在里面,你們隨我來吧?!?/br> “我不進(jìn)了?!惫级ㄔ谠?,手按腰刀,“為免旁人起疑,辜某留在這里,給沈兄放風(fēng)?!蓖nD片刻,他轉(zhuǎn)頭望向墨九,“速去速回,不可多留!” 換防確實(shí)是一個好時機(jī),沈牢頭讓前來換防的兩名獄卒自行休息去了,領(lǐng)他倆換了一身獄卒的衣服。那千篇一律的著裝,頭上都戴著帽子,又在午夜時分,若非熟悉之人,不會輕易察覺異常。于是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拿貍貓換了太子,再把兩名值班的獄卒打發(fā)走,此處也就沒有旁人了。 看來這些牢頭,平常沒少替人“疏通”關(guān)系! 墨九沉吟著,朝辜二點(diǎn)點(diǎn)頭,認(rèn)真道出兩個字,“謝謝!” 辜二未置可否,也不知聽見沒有,目光投向墻壁上的油燈,瞬也不瞬,似在思考什么。墨九疑惑他的反應(yīng),也來不及問他,推門進(jìn)去。 御史臺獄是分區(qū)的,甲字獄的監(jiān)舍不少,可里頭關(guān)押的犯人卻不多。據(jù)沈牢頭介紹,自打蕭乾一案的嫌犯投入甲字獄,其余的犯人都轉(zhuǎn)移了監(jiān)舍。 “好待遇??!居然還專人專牢……” 她玩笑地喃喃一聲,耳側(cè)突地傳來熟悉的聲音,似乎帶了一絲疑惑,一字一頓地問:“小九?” 雙腳微微一頓,墨九怔住。 她循聲望去,一個用圓木做成的牢門里面,是墨妄年輕英俊的臉。入獄三天,他氣色尚可,除了臉上肌膚略略黑了一些,似乎并沒有多大的變化。 見她看過來,墨妄似是因?yàn)椴聹y得到證實(shí),唇上勾勒出一抹陽光般燦爛的笑容,一如墨九初見時的明朗正氣,“果然是你,我以為我聽錯了。” “左執(zhí)事,你還好吧?”墨九朝他淡淡一笑,腳步挪到牢門口,隔了幾根圓木,上下打量他,“看來沒有吃什么苦頭,還好還好,恭喜了!” 從金瑞殿暖閣那日起,她便不再叫他師兄。這樣敏感的變化,墨妄自然察覺得出??蛇@一聲恭喜,卻是……像極了墨九,證明她確實(shí)還是墨九,只不過待他不同罷了。 墨九眸子略微一暗,輕輕笑開,并不去在意,只道:“是的,我很好。你們這幾天都還好吧?” “嗯?!蹦耪J(rèn)真點(diǎn)頭,絲毫不覺自己的話有什么語病,“我很好,我姐很好,墨家也更好。左執(zhí)事好好坐牢,不必掛念?!?/br> 好好坐牢,不必?fù)?dān)心? 墨妄苦笑一聲,眸色悵惘,“好?!?/br> 墨九盯著他郁郁不樂的臉,想到那日偷聽的對話,手指微微攥起,又慢慢松開,然后輕輕一笑,指了指前方的牢室,把食盒拎在手上,朝墨妄作了一揖,“還得給蕭六郎送吃的哩,我先行一步了。案子的事,左執(zhí)事莫要著急,我會想法子的。” “好。”墨妄喉頭有些鯁,“墨家事務(wù)繁雜,鉅子注意身子,不要太cao勞。有什么不明白的,可找長老們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