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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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連墨九都服了他。 一般男人很難在這樣的場合沉得住氣。 可蕭乾他就可以完全無視旁人,只淡淡地看著她,領(lǐng)著四個侍衛(wèi)一步一步從人群中穿過。 一群珒?nèi)嗽揪湍盟?dāng)敵人看待的,按理不應(yīng)當(dāng)讓他為所欲為??梢粊韮?nèi)心懼于他的威儀,二來并沒有得到完顏修的命令,也不敢在王爺?shù)拇蠡橄惭缟陷p舉妄動。所以,蕭乾一走近,他們就退開,生生給他從中讓出一條路來,由著他直接走到了喜堂的中央。 這到底誰是主子?墨九啞然。 氣場……一個人的氣場太重要了。在珒?nèi)谁h(huán)繞之處,蕭六郎強大的氣場加上美艷的長相,簡直就是力壓全場的利器。 幾個人對峙著,蕭乾云淡風(fēng)輕。 “王爺,把人給我吧?!?/br> 完顏修唇角微微一彎,“實不知使君要誰?” 蕭乾抿抿唇,銳利的目光像一把利刃,劈向完顏修同樣不遜色的俊色,不冷不熱地道:“你的身邊,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有意思?!蓖觐佇薰恍?,低頭仔細端詳一下墨九的俏臉兒,似笑非笑道:“墨家鉅子不是曾經(jīng)許配給蕭乾大郎的嗎?何時變成蕭使君的女人了?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王爺也知道?” 知道她是蕭家的媳婦兒,還敢強娶? 完顏修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卻只笑笑。 “那又如何?本王不介意。我要她,她就要我的?!闭f罷他束緊墨九的小腰,見她的掙扎不像先前那么激烈,又稍稍放松一點,在她發(fā)間一嗅,用一種沉醉的神色,笑得風(fēng)流倜儻,“再說,本王與王妃兩情相悅,蕭使君又何不成全?” “成不成全,我說了不算!”蕭乾淡淡說著,目光移向墨九的臉,或許是久不相見,他向來清冷的視線卻,竟有那么一絲貪婪,“這世上,沒有人可以勉強她做不愿意的事?!?/br> 眾人都愣住了。 這個蕭乾簡直太瘋狂了! 在倚蘭園里,在完顏修的面前,在有著無數(shù)珒國人的喜宴上,他居然敢這么猖狂,敢說這樣的話? 他到底倚仗的是什么? 半晌,完顏修冷笑一聲,眼底露出一絲輕蔑,“蕭使君應(yīng)當(dāng)懂的,有些女人,只有強者才能擁有。你自身都是我x板上的rou,這話未免太滿?” 墨九也默默瞅著蕭乾。 他雖然來了,可她還不知道他到底要怎樣帶她走……如果他帶不走她,會不會自己也走不了? 她心下忐忑著,前頭至尾,都沒有吱聲兒,一直在關(guān)注形勢,不想錯過任何一個轉(zhuǎn)機。 但蕭乾的樣子太淡然了。 他并不說話,依然故我的朝完顏修與墨九走近,就像壓根兒就不曾看見兩側(cè)蠢蠢欲動的珒兵,還有他們手上寒光閃閃的刀戟。 他的目光也一直望著墨九,望得她有一絲奇怪的恍惚,好像這滿堂的披紅掛彩,大紅喜色,都是為了他們二人而準(zhǔn)備。而這個正走向她的男人,其實是她今日的新郎,他過來,便是要與她成婚的。 “這個蕭乾可真是張狂!” “太狂妄了!該給他一點教訓(xùn)!” “對!不然真以為我大珒國好欺負!” 人群中間,有人在對蕭乾指指點點,義憤填膺。也有人趁機奚落他,戲謔他,嘲笑他:“蕭使君,既然都來參加王爺?shù)幕檠缌耍尾幌茸聛砗缺?,做個朋友?那個孱弱的南榮,蕭使君也不必回去了。回頭跟了咱們王爺,斷斷少不得你的好處!” 這樣的話對蕭乾來說無異于侮辱。 可蕭乾一言不發(fā),黑眸沉沉,只盯著墨九,繼續(xù)走近。 “六郎!”聽著人群里起哄的聲音,蕭乾受得了,墨九卻有些受不了。她與很多人一樣,可以忍受加諸在自己身上的屈辱,卻見不得自己的家人或者愛人受一點點委屈。 銼心刻骨一般,她狠狠瞪向眾人。 “都閉嘴!找死是不?” 吼完了,她又瞥向完顏修。 “放手!” 完顏修不答,手上力度加重。 “嘶!混蛋——”墨九的胳膊被他捏得有一點疼痛,可她顧不得那許多,恨恨甩了甩,低聲道:“這世上哪有強人所難的道理?當(dāng)著這么多下屬的面兒,你就不怕我嚷嚷幾句,丟你的臉面嗎?” 完顏修身如青松,挺拔而立,眸底蘊了一團火,卻一動也不動。不回答墨九的話,他也不與她爭執(zhí),一雙厲目只盯住蕭乾不放。 “看來蕭使君早有準(zhǔn)備,才會這般有恃無恐。說來聽聽,還有什么后招?” 蕭乾站定在他面前。 三個人的距離很近,不過幾步之遙。 墨九幾乎可以聞到蕭乾身上那獨有的薄荷味兒,熟悉的氣息,讓她的心弦也仿若受到了震動一般強烈的彈奏著,更加受不了與完顏修這樣靠近了。 她反手往完顏修抓去,想讓他放手,他卻置之不理。于是她越抓越狠,越抓越深,指甲都剜入了他的rou里,他不僅不放,反倒越握越緊—— “阿九稍待!”蕭乾似是不想她折騰這個,也不想她受罪,淡淡出聲阻止了她的小動作。 其實他何嘗不知,若不是有他在面前,依墨九的性格,并不會太過計較這個,更不會掙扎得這樣的兇悍。 她在意的是他的臉面。 她不想在他的面前,她卻被別的男人摟在懷里。 可這些事情,屈辱也好,丟人也好,原本就該由男人去戰(zhàn)斗,與女人無關(guān)。該男人做的事兒,他不會回避,更無須女人去承受。 “王爺!”他看著完顏修,聲音很淡,可一字一字出口,卻似含有無盡的威儀,“龕谷、定遠。兩座城,換一個人?!?/br> 龕谷、定遠?這不都是金州的地盤嗎? 完顏修一怔,便是在場中人也都愣住了。 金州各個城鎮(zhèn)一直由珒兵占領(lǐng),城防堅固,輕易攻之不破。而且此時此刻,南榮的大軍還駐扎在均州,珒?nèi)酥两褚矝]有接到南榮軍隊開拔的消息,蕭乾以一人之力如何拿得下龕谷、定遠兩座城來換墨九? 一驚之后,喜堂上再次哄笑起來。 “素聞蕭使君人中龍鳳,沒曾想,也會有信口開河的時候……哈哈哈!笑死老夫了——” “什么作戰(zhàn)如神,都是這樣吹噓出來的罷?” “龕谷、定遠乃我金州轄地,蕭使君也不怕風(fēng)大,閃了舌頭……” 大多珒?nèi)硕荚诔靶εc議論。 只有完顏修與墨九比較冷靜。 完顏修當(dāng)然不信蕭乾會是一個胡亂誑語的人。 而墨九是對蕭乾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他既然說得出口,那么龕谷、定遠兩座城就是他的了。 在眾人的嘲笑里,蕭乾面色淡然,目光深幽,那一種運籌帷幄的大丈夫氣概,不論立于何處,身處何種陷境,都能讓女子有絕對的安全感。 看著這樣的他,墨九的內(nèi)心幾乎是澎湃的。 要知道,龕谷、定遠是金州門戶,也是珒?nèi)藢﹃嚹蠘s的門戶。若蕭乾拿下這兩座城,南榮未戰(zhàn)之前先勝一半,不僅可以打珒?nèi)艘粋€措手不及,還可以力銼完顏修的銳氣,從龕谷、定遠直至金州全域,甚至順勢而上,直插臨兆……都可以有預(yù)期的勝利。 可蕭乾說,兩座城,換她一個人。 墨九曾經(jīng)聽說過傾國傾城的故事……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價值兩座城池。會有這樣一個男人拿了兩座城池來換回她。 半晌后,完顏修若有所思,“蕭使君所意?” 蕭乾打量著他,輕輕一笑,“換是不換?” 他胸有成竹的樣子,終于讓完顏修徹底相信了他一定有所倚仗,而不是故意訛詐他。神色一緊,他抓緊墨九的掌心,眸中已有慍怒之氣。 “蕭使君何不直接道明?” 不待蕭乾回答,這時,先前那個侍衛(wèi)又帶著一腦門兒的汗水奔了進來。這一回,他比匯報蕭乾單槍匹馬入金州,面色更為緊張,說話也更加的結(jié)巴。 “報……報……不好……報……” “好好說話!”阿息??煲钏懒恕?/br> 可那哥們兒真是不經(jīng)嚇,被眾人冷眼一掃,通紅的臉頓時缺血,蒼白一片,連字兒都說不順溜…… 好一會兒他才告訴眾人事情的原委。 原來龕谷、定遠兩地的珒國駐兵包括一些當(dāng)?shù)孛癖?,都莫名其妙地染上了瘟疫……此疫癥來勢洶洶,事先并無任何征兆,城里的郎中也都去瞧了,但沒有一個人能說得清原由,也無人能治。 駐將懷疑,是有人有水源里下毒。 喜堂上的氣氛,頓時變了。 蕭乾的“兩座城,換一個人”也終于有了現(xiàn)實的意義,大家也是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他為什么敢這樣直入金州,站在完顏修的面前—— 完顏修俊朗的面孔一點點變色。 龕谷、定遠兩座城的兵士近十萬,不僅喪失了戰(zhàn)斗力,還有性命之危。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駐扎在均州的南榮軍隊可以直入龕谷、定遠,再趁著他方寸大亂之機,直取金州。 到時候,丟掉的又何止兩座城? 冷笑一聲,他道:“蕭使君好手段!” 這樣的語帶嘲弄,意指蕭乾手段卑鄙,竟然用下毒這樣下三濫的法子,可蕭乾卻不接這茬兒,只閑閑道:“比不上王爺!” 完顏修拿墨九逼婚,引他入金州。 他索性毒下兩城,用以交換墨九。 說來也是五十步與一百步,誰也說不著誰。 一個戰(zhàn)時搶女人,一個戰(zhàn)時下毒……這兩個男人之前還真的都沒有干過這種沒品格的事兒,而這一次,完顏修做了初一,蕭乾做了十五。相對來說,蕭乾的手段確實要狠一點,可對于外界的影響來說,完顏修的名聲會更難聽一點。 畢竟蕭乾只是為了自?!?/br> 大驚之余,墨九很想豎起指頭贊一句——六郎,干得漂亮! 可她抽不回手,完顏修狠狠揪緊了她,“蕭使君就不怕走不出金州?你兩座城,換一個人……我便是應(yīng)了你放她,你又拿什么來換你自己?” 蕭乾淡淡而視,語氣薄、輕、透,帶著一種莫名的感染力,很容易讓人駭于他的言詞之中,“當(dāng)然,王爺也可以扣我下來。只要你敢拿龕谷、定遠兩城十萬人的性命來賭!” “扣押?”完顏修笑了,“我會直接殺了你?!?/br> 緩緩環(huán)視一圈,他目光微閃,與蕭乾打起了機鋒,“蕭使君可能還不知曉,陸機老人如今在我?guī)ぶ?。旁人解不了的瘟疫,他未必不能——?/br> 唇揚一揚,蕭乾笑了。 這個笑容在墨九看來,有那么一點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