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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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嘶力竭的吼聲,很快被淹沒! 那一批禁軍就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樣,一部分有秩序的上去將宋熹圍在中間,一部分大喊著“陛下有令,格殺勿論”,以極高的音調(diào)穿透了冷月下的夜空,將兵戈的碰撞聲都壓了下去。 場面一時混亂。 殺!殺!殺! 南榮禁軍里,不時傳出這樣的命令聲。 宋熹被隔絕在人群中間,從事發(fā)時的突然,到冷靜下來的暴怒,也不過短短一秒。 “住手!都跟朕住手!” “陛下有令,格殺勿論!” “住手!朕讓你們住手!” “陛下有令,格殺勿論!” “你們這是要做什么?連朕的命令都不聽了嗎?” “陛下有令,格殺勿論!” 不論他說什么,那一群圍住他的人,只發(fā)出同一個聲音。 宋熹大抵已經(jīng)明白了,他們要殺墨九,還要借用他的手來殺墨九。 一雙厲目化為赤紅,宋熹終于不再忍耐,“嗖”地撥出腰上佩劍,上前照著一個禁軍的心窩就捅。 “?。 ?/br> 一聲慘叫,那句禁軍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沒有機會喊饒命,只瞪大眼珠子看著他…… 鮮活的生命變成了一具尸體,汩汩的鮮血滲入泥土,開出了一朵烏黑色的暗色花兒。那場面極為震撼,可他的死,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恐懼。他倒下了,馬上有人填補了他的位置,他們依舊結(jié)成人墻,死死堵住宋熹,就像魔怔似的,嘴里重復著同樣的話。 “陛下有令,格殺勿論!” 這樣的行為,讓宋熹幾乎暴怒。 “讓開!再不讓開,朕就大開殺戒了!” 沒有人讓開,他們重復著喊話,都看著皇帝不動。 宋熹說什么,外面人的也根本就聽不見。 殺聲一起,涌在前面的禁軍已經(jīng)與墨家弟子廝殺在了一起。很多事情,到了這個地方,已經(jīng)沒有了回旋的余地。宋熹眼睛guntang,像要從中噴出火兒來。 “讓——” 一聲厲喝,他抽出染滿了鮮血的長劍,一連斬殺了幾個圍堵的禁軍。 然而,殺了人,依舊破不了人墻。 那些禁軍并不還手,只用血rou之軀來堵他。 他們就像沒有生命的怪物,一個倒下去,一個又填上來。 一個! 又一個! 再一個! 宋熹終于殺不動了。 哪怕這些人堵住他的路,也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他能殺一個兩個三個,甚至能殺十個,還能殺一百個一千個嗎? 一雙繡著金龍的皂靴踩在血水之上,他冷冷持劍,指著面前的一排禁軍。 “讓馮丁山來見朕!” 馮丁山就是這些禁軍的頭兒,殿前司都指揮使,禁軍統(tǒng)領,負責宋熹此行的安保護衛(wèi)。從事發(fā)到現(xiàn)在,宋熹都不曾見過他的人,但心底已然清楚,這件事情與他脫不了干系。 外面殺聲震天。 人墻里的圈子,卻幾近靜止。 禁軍不動聲色,只做人墻。 宋熹氣得喘著粗氣,劍尖指著他們,咬牙切齒地暴喝。 “如果她少了半根汗毛,你們都要死!都要死!” “陛下有令,格殺勿論!” “馮丁山!你他娘的趕緊來見朕!” “陛下有令,格殺勿論!” “馮丁山!朕要殺你全家,誅你九族,不!夷十族,二十族!” “陛下!”禁制般的人墻外面,一騎黑馬終于載著馮丁山擠了過來。 他匆匆下馬撥開人群,走到宋熹的面前,單膝跪下,抱拳低頭。 “臣馮丁山叩見陛下。” “朕命令你,馬上撤退,讓她離開!”宋熹暴喝。 馮丁山不抬頭,態(tài)度恭順,語氣卻固執(zhí),“回陛下,臣不能。” “不能?”宋熹的聲音已經(jīng)有了幾近爆發(fā)的顫意,“馮丁山你是要造反嗎?” “臣不敢!”慢慢地抬起頭,這位都指揮使的眼睛里,有著nongnong的悲涼,“臣只是不想看著陛下深陷其中,無力自拔。臣只是不想看著那妖女禍及南榮,毀我江山社稷?!?/br> “好。你不能!那你讓開,朕自己出去說!” “陛下可以從臣的尸體上踏過去!” “鏗”一聲,宋熹手上長劍寒光乍現(xiàn),只一瞬,劍尖已落在了馮丁山的脖子上?;实鄣淖饑啦蝗萏魬?zhàn),此時的宋熹像一只暴怒的野獸,每一個字似乎都帶著血腥味兒,“你以為朕不敢殺你?” 馮丁山高仰起下巴,不動也不反抗。 “為國除妖,臣死而無憾。” 稍稍停頓片刻,他昂頭直視著宋熹的眼睛。 “但陛下殺不殺臣,今晚那個妖女都非死不可。” “你——”宋熹劍尖往前一探,就捅進了馮丁山的脖子,鮮血順著劍尖涌出來,順著他的脖子往下淌。可他沒有哼半聲,就那樣一瞬不瞬地看著宋熹,言詞冷漠而從容。 “請陛下以江山社稷為重!勿被妖女所惑,罪及祖宗!” 宋熹雙目陰鷙,已然冷靜下來。 “朕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他們住手!” 圍住宋熹這些禁軍,都是馮丁山的心腹之人,此時都滿帶遲疑地看著他,生怕宋熹手一抖,就要了他的命。他一死,他們自然也都會死?;蛘哒f,今日之事一發(fā),他們怎么都是一個死字。所以,他們都需要一種最完美的死法,不會禍及家人。 馮丁山看著這群死士,微微一笑。 “我們的死,是值得的?!?/br> “使君——” “陛下有令,格殺勿論!”馮丁山氣沉丹田,一字一頓大聲吶喊。 那群禁軍微微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 做這件事之前,他們就已經(jīng)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到了這時,又哪會怕死? “陛下有令,格殺勿論!” “殺!殺了墨九!” 外圍的大部分禁軍,其實根本就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們以為自己執(zhí)行的正是皇帝的圣意,手舉著武器,跟著喊著“格殺勿論”拼命似的往前涌—— 吶喊聲震耳欲聾,可墨家鉅子真有那么好殺? 且不說此次從龕谷出來的時候,擊西為了安全,帶了不少精銳護衛(wèi),就說墨家弟子隨身攜帶的防身火器與墨家機關筒,那威力也足夠唬人。在短時間內(nèi),不說戰(zhàn)勝,但稍稍阻止一下禁軍的進攻步伐,還是可行的。 “小九,你可還支撐得了?”墨妄緊隨在墨九的身側(cè),滿帶關切地問。 “我沒事兒?!蹦烹p眸似乎滲著火,盯著遠處模糊一片的人群,對于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有一些懷疑,“師兄,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兒?” “嗯?” “那些禁軍似乎脫離了宋熹的掌控。” 宋熹對墨九如何,墨妄一清二楚。 這樣的轉(zhuǎn)變,他自然也看出來了。 “有人要殺你!” “是啊,誰這么迫不及待地想我死呢?而且,還可以掌控得了禁軍,讓他們不惜犯下死罪來違抗皇帝的命令?!”墨九稍稍想一想,唇角微微上揚,“左不過婦人之妒吧?” 墨妄緊緊抿唇不語。 夜空中,他黑眸中,倒映著火星。 前方的禁軍密密麻麻。 他們手上的火器卻越來越少。 這樣混亂的廝斗下去,吃虧的還是他們。 不行,還得把墨九帶離才行! 墨妄緊緊咬牙,雙瞳暗沉,整個人都處于焦灼的邊沿。 在他的示意下,一群人從官道邊打邊退,很快退至一個狹窄的小道入口。那條小道的一側(cè)是農(nóng)人修筑的水渠,有約摸一丈余寬。另外一側(cè)是成片的水田。這個時節(jié),正是儲水準備春耕的時候,水田里不能騎馬追擊,所以,若他們堵在小道上擋住禁軍,或可掩護墨九逃離。 “曹元!” “弟子在!” “帶鉅子走!” 從開始他們準備退到這里,曹元就知道墨妄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