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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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陛下怎會和叛軍站在一起?” 大部分的南榮士兵都一頭霧水,看到皇帝在敵軍之中,根本無所適從,一時間,議論聲甚至蓋過了廝殺聲,人群剎那沸騰起來。劉明盛見勢不妙,急吼吼地策馬沖入軍中,和自己的親衛(wèi)站在一起,望向宋熹的方向,膝蓋有些發(fā)軟,差一點就條件反射地跪了下去。 但他知道,這個時候跪不得。 已經(jīng)走了五十步,一百步就必須走下去。 此時回頭,已來不及了。 “弟兄們!”他麻著頭皮,舉刀高喊:“大家不要受蕭逆蠱惑,此人并非景昌皇帝——真正的景昌皇帝,已在幾個時辰前的漢水之上,陣亡了!” 皇帝已經(jīng)死了? 這一句話在南榮禁軍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將士們嘩然聲變,“大帥……此事當(dāng)真?” 又有人質(zhì)疑,“可那人很像陛下???” 夜色之下,識人不清,給了劉明盛的謊言以極大的便利。可禁軍中的高級將領(lǐng)并非全都他的親信,那一部分人中,有的人甚至對宋熹較為熟悉。他們一旦有了懷疑,自然想要求證。 “大帥!此事馬虎不得,末將以為應(yīng)當(dāng)核實為妙——”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做賊的人自然會心虛,眼看那人的話得到了一群人的附合,劉明盛心底頓時慌亂,說話也有些結(jié)巴了,“依柳將軍之言,當(dāng),當(dāng)如何核實得了?” 那姓柳的將軍考慮一瞬,突然調(diào)了個方向,拔高聲音對著蕭軍大喊。 “不知蕭王可否讓柳某過來,親自覲見陛下?” 他話音剛落,蕭乾還不曾回應(yīng),禁軍后方就傳來一陣sao動。 緊跟著,一個女人柔柔弱弱的聲音就蓋過嘈雜,徐徐落入眾人的耳中。 “大敵當(dāng)前,柳將軍不必冒險。陛下是真是假,本宮一觀便知?!?/br> 坑深326米,處變不驚的無恥 禁軍從中間分開,一行黑影徐徐從中走過來。 順著他們行走的方向,火光越集越多,似乎所人人都想一瞞皇后娘娘的風(fēng)采,也都自然而然地集中在了那個女人的兩側(cè)。眾人簇擁著,光線漸漸明亮起來,那中間紙片一樣單薄而柔弱的女人,就映入了眾人的視線中。 這一番變故,讓正在廝殺的人都停了下來。 四周冷不丁地安靜,氣氛便顯得詭譎莫名。 無名的夜鳥從天空掠過,轉(zhuǎn)瞬投入?yún)擦?,那刺耳的叫聲,便添了幾分夜的蕭瑟?/br> 宋熹平靜地騎在馬上,白衣的袍角被風(fēng)一掀,徐徐蕩開,整個人似沐浴在月光中,皎如月華,偏生一張臉卻隱在不太明亮的陰影里,看不清表情,更無法琢磨他此刻的情緒。反倒是他身側(cè)站立的蕭乾,那冷漠得如同閻王似的黑臉,讓人瞅著有一些心生壓抑。 怪異的氣氛中,南榮禁軍連呼吸都顯得小心翼翼。 皇后娘娘來了! 他們在緊張的、忐忑的,等待著她做出最后的判斷。 ……也只有她有權(quán)宣布這個真相。 因為她是宋熹的妻子,是南榮的皇后,他們夫妻恩愛不疑,這是眾所周知的事。若傳聞已經(jīng)駕崩的皇帝突然生還,皇后不得大喜著與他相認么?想她產(chǎn)后不過數(shù)月,不顧本就虛弱的身子,匆匆從臨安過來,本欲前往金州探視皇帝,不料突逢變故,得知宋熹在漢水被圍,她只得暫住劉明盛的軍中,直到前方傳來宋熹陣亡的消息,方才受不得刺激暈了過去。 這不,剛剛醒來,她聽到皇帝來了,就急急趕過來了—— 忽悲忽喜,大起大落,他們都擔(dān)心,這身子虛弱的皇后娘娘,可否承受得住這樣的刺激? 謝青嬗從中穿過,兩側(cè)的禁軍想了很多——但不管作何想,他們眼中的謝青嬗都是一個弱不禁風(fēng)的女子。身形單薄得似乎風(fēng)稍稍大一點,她都會被卷跑。可這樣的女子,令人心生憐惜,卻又自有她的威儀。 多看她一眼,呼吸都不暢快,幾乎快要透不過氣來。 ……因為她的臉上,太過哀傷。 那神色像希望突然破滅,又像受了天大的打擊。 盯著宋熹,她緊咬的下唇,有著深深的齒痕,一雙眼子蘊滿了痛苦的水霧。 眾人都關(guān)切地看著她,想從她嘴里聽到答案。 可夜風(fēng)徐徐,她許久都不曾出口。 直到劉明盛都忍不住催促了,才聽謝青嬗幽幽一嘆。 “他很像陛下……可他,并非陛下?!?/br> 幾個字從她的嘴里說出來,像用盡了她的力氣,又像把她身體都抽干了一般,說完話的她搖搖欲墜,甚至需要扶住宮女的手臂方能站穩(wěn)。 “不是陛下?” “……真的好像陛下??!” “真會不是呢?” “娘娘說不是當(dāng)然就不是了。” 眾人嘩然竊竊不停,謝青嬗卻在這時站直了身子,掐緊宮女的胳膊,瞇了瞇眼睛,吸足一口氣,“劉大將軍,此處就交給你了!” 說罷她調(diào)頭就往后走。 “站?。 ?/br> 宋熹的聲音從夜風(fēng)中傳來,低沉而有力。 幾乎下意識的,謝青嬗雙腳一顫,就停下了腳步。 可她死死掐住宮女,愣是沒有回頭。 靜靜的,四周什么聲音都沒有。 無數(shù)人的視線都落在宋熹和謝青嬗的身上。 有細心的,離謝青嬗近的,甚至可以看到她顫抖的雙唇。 而宋熹的身邊,也有一個拿火把的兵士挪了挪位置。于是,一團光線突然大熾,終于可以看清他眸底的情緒了——那就是,沒有情緒。 一雙眼仿若深潭之水,無波無瀾,就連他的語氣也極為松緩。 “皇后,你太天真了!你莫非以為,這般就可以掌控挾太子以令諸侯,掌控南榮江山了?” 謝青嬗身子僵硬一下,徐徐回頭,看著宋熹的方向,語氣和他一模一樣的平靜,就像他們曾經(jīng)共同相處過的那些“恩愛”日子里一樣,有禮有節(jié),一言一行就像從書上抄下來的模子,沒有起伏,一潭死水,看上去沒有什么不好,可仔細琢磨卻沒有什么好。 “本宮不識得你為何人,亦不知你是蕭逆從何處找來冒充陛下的。但你既是南榮人,就應(yīng)做南榮人該做的事,不要與逆者為伍,助紂為虐,毀我南榮天下,欺我南榮子民,騙我南榮將士!好自為之吧!” 這…… 她義憤填膺的樣子,讓清楚的人很尷尬,而不清楚的人,估計都快要被感動哭了。 不得不說,能顛倒黑白得如此徹底,不曾有一絲一毫的慌亂,謝青嬗挺有本事了。至少,這一種處變不驚的無恥,就非普通女子可以做到。 “呵!”宋熹微一低頭,思考一瞬,再抬頭直視她時,突然笑了,“果然是謝家培養(yǎng)出來的女兒,怪我小瞧了你。” 謝青嬗沉默一瞬。 “你想挑撥暗示什么?好,本宮給你一個機會。” 她身子慢慢轉(zhuǎn)過來,又往前走了兩步,款款而行的身姿曼妙婀娜,一雙眸子久久盯著宋熹不動,“你只需告訴本宮以及這一眾南榮將士,你若是南榮的皇帝,為何會與逆兵在一起?嗯?” 她和謝忱一樣,是一個懂得說話抓重點的人,很清楚怎么煽動人的情緒,往利己一方引導(dǎo)眾人的思維。因為這一點,也正是宋熹最難解釋清楚,也最容易讓人產(chǎn)生懷疑的地方。即便劉明盛不遵皇令,也不應(yīng)該是蕭乾帶著他來聲討才對。 叛軍就是叛軍,二者涇渭分明。 眾將士紛紛點頭,可宋熹勾唇微微一笑,似乎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 到了這一步,他又豈會不明白這個女人的打算? 盯著謝青嬗的眼睛,他道:“事到如今,我只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你讓我死個明白也好,你到底從什么時候開始計劃這些的?從馮丁山到劉明盛,你在我的禁軍里安插了多少人?又用的什么手段,讓他們都甘愿冒著掉腦袋的風(fēng)險,聽從你的調(diào)令?” 這些事若不懂明白,恐怕宋熹到死都不會瞑目吧? 可謝青嬗又怎會在這個時候告訴他? 看著他臉上被火光帶過的一道粼粼光影,她微微眨了一下眼,露出一個純粹得仿佛沒有半分雜質(zhì)的目光,略帶輕笑地看向他。就像以往在宮中,她無數(shù)次盯著他看的樣子,崇拜,愛慕,著迷一樣的燃燒著滿腔的情意。也正是這樣的目光,讓宋熹曾經(jīng)以為她真的只是一個沒有心機的姑娘,哪怕其實察覺到某些端倪,只要不超出他的底線,他都因為對她不愛的內(nèi)疚而選擇了沉默。 女人作一點,有什么呢? 她懷著他的孩子,他卻不愛她,還有比這更悲哀的嗎? 他容她貪心,把除了愛之外可以給予的一切都給了她,只為彌補她的深情。 可人的貪心,到底慣不得?。?/br> 要了五十就想要一百,得寸進尺,永不會停止! 這一次對他的問題,謝青嬗連回答都沒有了。 “本宮不屑與你這逆賊敘話!” 望著他,她倏爾一笑,返身快步離開,只留下一句話。 “劉大將軍!為陛下報仇——” “謹遵娘娘懿旨!” 劉明盛大聲應(yīng)了諾,而后跨步上馬,聲色俱厲地舉刀大吼。 “眾將士聽令,殺蕭乾,誅叛軍,為陛下報仇!” “報仇!” “報仇!” 他喊聲一落,一切他在軍中的親信就跟著大吼,頓時帶動了一片的人潮。幾位將士互視一眼,有的人相信了,而有的人心里卻存了疑惑。然而,看著已經(jīng)被煽動得蠢蠢欲動的禁軍,終究選擇了沉默——因為連皇帝都沒有堅持自己的身份,他們又怎敢出這個頭?到時候被人一刀結(jié)果在亂軍之中,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殺??!” “報仇!” “為皇帝報仇!” “誅逆賊!殺叛軍!” 消停了片刻,熄滅的戰(zhàn)火再一次點燃了。 沖天的吶喊聲,甚至比先前更為猛烈。因為帶了“復(fù)仇”二字,每一刀,每一槍,似乎都更為血腥了。披著重重鐵甲的兩軍將士,軍服上泛著金屬的冷光,一句句從胸膛間迸發(fā)出來的嘶吼,帶著歇斯底里的暴力與野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