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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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乾目光轉向戰(zhàn)場,思緒似乎飄得極遠。 “可惜扎布日,原是一個有才之人,卻因一段畸變之情,枉誤一生?!?/br> 聽他這樣說,墨九沉默了。 蕭乾的話,不無道理。 老可汗還在的時候,扎布日原本就是汗位極有力的爭奪者,卻因為他對塔塔敏的畸形感情,在汴京一戰(zhàn)違反軍規(guī),將自己的前途徹底斷送??擅珊弦凰溃瑸跞崭腔?,蘇赫跟著自稱汗王,北勐局勢一變,他卻能夠準備的把握住時機,并說服了蒙合麾下那些舊部,趁著人家窩里斗,在貢木拉起一支隊伍來,做起了一個地方軍閥大王,并讓其余扯單旗的王族部落都聽命于他,也確實挺有本事。 有些人,天生就是梟雄的命。 蒙合是,扎布日其實也是。 他與蒙合的不同點在于,蒙合從不為情所惑,他卻被困了一輩子。 想到這里,墨九不由感慨,“也不知塔塔敏怎樣了?!?/br> 蕭乾看一眼她的側顏,沉吟片刻才道:“她被扎布日囚禁在貢木?!?/br> 心里狠狠一抽,墨九當即驚住了,“什么?囚禁了?” 這個時候,她回想起扎布日先前的閃爍其詞,還有那一臉尷尬的神色,忍不住罵了一聲娘。 “這個混賬東西,不知該說他深情,還是該說他傻,怎么能做出這種畜生不如的事來呢?” 蕭乾對塔塔敏,并沒有墨九那樣的情感。 他淡淡說著,面色平靜,語氣沒有起伏,就像只在陳述一個別人的故事。 原來蒙合一死,哈拉和林就徹底亂套了。阿依古勢力龐大,可不服她的也大有人在。加上烏日根性格溫吞,本身極其軟弱,凡事都只能聽阿依古的擺布,根本就不是汗王的料。北勐人向來崇尚強者,當初阿依古推蒙合,大家都擁簇,除了有納木罕的推波助力之外,更大的原因是蒙合自身是一個強者,一個可以用武力別人的強者。 可烏日根不是。 他為汗王,北勐其實在阿依古手上。 一個女人如何帶領北勐走向強大? 在這樣的懷疑狀態(tài)中,宗親之中有異心的人,自然就多了起來。 扎布日是個有心思的,趁機哈拉和林內亂,帶著王府里的幾千兵馬,半夜在公主府劫持了塔塔敏,領兵出走哈拉和林。塔塔敏原是不愿意隨他去的,無奈到了貢木,她亦是不肯屈服扎布日,多次逃離貢木。三番幾次逮回去之后,扎布日終于不耐煩了,專門為她造了一個巨大的囚籠,將她囚在里面,再不復出半步…… “娘的!”墨九拳頭握緊,“這個王八蛋,把女人當什么了?活該塔塔敏不要他?!?/br> 聽她語氣頗為激動,蕭乾遲疑一下,勸撫她半天,才接著說:“這期間,塔塔敏懷了身子,但剛診出沒有多久,扎布日的興奮還沒落下去,她就小產了。” “?。 蹦诺纱罅穗p眼,“小產了?難道是因為……” 因為什么,她沒有接著說下去。 但蕭乾聽懂了,她懷疑是因為他們的血源關系。 搖了搖頭,他冷靜地說:“是她自己弄掉的。為此,她不惜自殘……” 不惜自殘?!想著塔塔敏那張倔強不屈的面孔,想到他被扎布日折磨的慘狀,墨九有些聽不下去了,突然打斷他。 “六郎,她現在怎樣了?” “還在貢木。”蕭乾想了想又道:“一直未傳死訊。” 這個回答太有意思,飽含了蕭六郎的交流哲學,差一點就把墨九氣笑了。 沒傳死訊?這意思是,活得不好,但也沒有死么? 真是相愛相殺的一對啊! 畸變錯位的愛,占有欲爆棚的情,哪里能落得到好? 她可憐塔塔敏,可眼下的情況,卻又對此束手無策。 畢竟扎布日不再是以前的扎布日了。他已經稱了王,手底下有大批的兵馬。 要救塔塔敏,該怎么辦? 她心下正煩亂,突然聽到蕭乾的輕笑,“阿九別難過。你若想救她,很容易?!?/br> 很容易?墨九懵了:“可你目前,哪里騰得出手來對付他?就算這場仗打敗了他,甚至打死了他,貢木還有那么多人呢……” 蕭乾淡淡一笑,“對你男人這么沒信心?” 去!這是信心的問題嗎? 墨九不高興地抿一下唇,“別賣關子了!有什么辦法,直接說?!?/br> 蕭乾微抬下巴,看著戰(zhàn)場漩渦中龍精虎猛的扎布日,眼眸半闔著,整個人透出一種冷艷的倨傲,如夜空下的王者,“此人成也塔塔敏,敗也塔塔敏。他的軟肋更是塔塔敏。這一次,我不僅要讓他主動放掉塔塔敏,還要讓他——替我攻下哈拉和林?!?/br> “??!” 墨九這一次聲音拉得老長。 隔了一瞬,看蕭乾面色冷靜,還是那一副的胸有成竹的討厭樣兒,她不由嗤一聲,拿火銃指著混亂廝殺的戰(zhàn)場,拔高了音量,激動地罵,“就他,就那個油鹽不進的混帳玩意兒,他對塔塔敏都入魔了,你怎么說得服他?” 蕭乾眼眸一眨,“阿九叫一聲好夫君,我就告訴你?!?/br> 墨九:“……” 都孩子她爹了!要不要這么rou麻??? 看墨九一臉看神經病的樣子,蕭乾“哈哈”一笑,突然猛拍馬背,“駕”一聲,縱馬躍了出去。 “阿九等著!” 坑深343米,郎情妾意嘆相見 蕭六郎離得遠了,很快一人一馬就落入了戰(zhàn)場的巨浪中,整個人不見了影子。 失落三年,初初得見,轉瞬又消失在面前,墨九的心,霎時懸了起來。 她不知蕭六郎要如何說服扎布日。 實說,若只單單勸服扎布日放掉塔塔敏,難度應該不大。 因為從墨九個人的感覺來說,扎布日是愛塔塔敏的。但這個漢子太粗糙了,根本就不懂得女人的心,更不懂得愛是什么。他只一味的依從自己的心,占有,霸權主義,不許她逃,不許她掙扎,不許她說一個不字。卻不知,愛若指尖流沙,捏得越緊,越讓人喘不過氣來,越想要逃得遠遠。 所以,只要有人曉以利弊,他茅塞一開,自然不會真的為難塔塔敏。 可如果讓他當兵去攻打哈拉和林,那是什么難度? 扎布日三年前趁勢跳出戰(zhàn)爭漩渦,扯大旗自立為王,不就為了逃避這場窩里斗嗎?這樣拉他上戰(zhàn)場,公開和哈拉和林,和阿依古集團正面為敵,想來怕是不容易…… 她坐在馬背上,遠遠觀望。 看不見,看不見! 想了想,她索性站在了馬背上。 黃昏中的戰(zhàn)場畫面,激烈而混亂,嘈雜的人馬混擠在一起,衣飾也都差不多,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她偶爾依稀看到了蕭乾披風的一角,可仔細瞅,又瞅得不真切,不由有些焦躁了。 她那副緊張的樣子,惹得玫兒輕笑不已。 “姑娘,別看了,咱姑爺一會就回來了?!?/br> 被她打趣了,墨九瞪她一眼,悻悻坐回馬背上,輕聲嗤她。 “小蹄子膽大了!連你家姑娘都敢取笑,我看得讓曹元早早收了你去,看能不能管住你這張壞嘴……” 曹元與玫兒就站在一起。 古人都靦腆,聽到墨九這句話,他兩個都不自在的臊了臉。 玫兒不好意思地喚了一“姑娘”,低低垂下了頭,曹元則是嘿嘿直笑。 看他倆這樣子,墨九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眉目飛揚的神態(tài),整個人都是放松的狀態(tài),再無來時路上的緊張了。 這就是小女人與女漢子的區(qū)別了。 沒有蕭六郎在的時候,她背后無所依靠,風來吹她,雨來淋她,凡事她都得靠自己,不得不將自己于面武裝起來,不讓任何人發(fā)現她的軟肋與破綻,不管是內心還是為人處事,也都容不得半點差池。 可如今不一樣了。 有了蕭六郎,她整個人都松懈了下來。 在他的面前,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待…… 輕拉馬繩,她和玫兒打趣著,眼睛卻一直望著蕭乾那邊。 不一會兒,混亂的人群里,隱約傳來幾聲模糊的吼叫。 “啊!” “哈哈哈!” “哈哈!” “真的!?” “哈哈!” 那些北勐人在吼什么,她聽不懂,離得太遠了,她也聽不太清,心里驚了一下,屏息凝神地望過去,仔細傾聽,竟然是一片驚喜的聲音。 緊接著,原本激烈的廝殺戰(zhàn)場,居然慢慢地停了下來。 一片,又一片的戰(zhàn)士放下了武器。 戰(zhàn)場霎時詭異的凝滯了起來,都望向了人群的中間。 “怎么回事?” “誰在喊住手?” “大王!” “蕭王!” “打還是不打?” “不知道?!?/br> “剛才大王在笑什么?” “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