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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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占平抿唇看著她,目露狐疑,“莫非你有開啟的辦法?” “當(dāng)然?!狈郊凰尖庖凰玻蝗晦D(zhuǎn)過頭來。“可是……有你在這里,我不太放心開鎖呢?” 說到這里,她手腕突然一翻,不待喬占平反應(yīng)過來,只見寒光一閃,一把鋒利的匕首就往他胸口捅來。 方姬然向來都是柔柔弱弱的樣子,從來不曾使用過武力,這突然的致命一擊,又快又狠,喬占平根本就沒有避開的機(jī)會。 他瞳孔倏地睜大,本能地伸手去擋。 “咣!” 喬占平?jīng)]有來得及擋住匕首,那把匕首卻似乎被什么東西擊中,堪堪偏了一個方向,擦著喬占平的身體刺過去。 為此,舉著匕首的方姬然也有些收拾不住。 身體往前一撲,她啊地叫了一聲,匕首刺中了石屋中間的一根木頭豎梁。 “嘶!”手腕震得麻木,方姬然恨恨地回頭看去。 不是喬占平,而是另外一個人。 他就站在石屋的臺階上,沒有走下來,卻用一顆石頭擊偏了她的匕首。 這個人站了多久?!他們居然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 方姬然抽回匕首橫在胸口護(hù)衛(wèi)著,雙目微微淺眸。 “誰?出來!” 在如今的興隆山上,只要她拿住了喬占平,哪里還需要忌憚別人? 這么尋思著,她準(zhǔn)備等那人出現(xiàn),就馬上下手。 可隨著那人的腳步緩緩從臺階上走下來,她卻愣住了,“師兄!?” 那個人瘦骨嶙峋,一襲長袍在他走動中蕩來蕩去,仿佛套在一個骨頭架子上。剛才那一擊耗盡了他的力氣,他下來時連走路都有些費勁,面容蒼白如紙,雙頰下陷,兩只眼睛深凹著,瘦得不成人形,可他雙唇緊抿,神色卻極是肅穆。 “原本……內(nèi)鬼就是你……” 長期不言不語的臥床生活,讓莫妄說話時,顯得很是艱澀。 可這一句話足夠讓方姬然聽明白他的意思——她做的事,他都知道了。 方姬然內(nèi)心里對墨妄是有忌憚的。 乍然看到他時,她驚慌得幾乎不能所已。 可等她從慌亂中回過神來,看墨妄只有一個人,再看看他虛弱的身體,突然就冷了聲。 “師兄醒得還真不是時候。來千連洞,也不是時候?!?/br> “是嗎?”墨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里的神色,全是痛心,“你為何要這樣做?阿九是你的親生meimei,血濃于水,她待你不薄,你卻想謀她性命,就不怕遭報應(yīng)嗎?” “報應(yīng)?”方姬然笑著,笑聲凄厲刺耳。 說罷,她猛地扯下頭上的紗幔,惡狠狠丟在地上,將那一張面目全非的臉裸露了出來。 “以前的方姬然,不善良嗎?待人不好嗎?可我得到了什么?老天可有給過我厚愛?我愛的男人因我而死,我也因失顏之癥,失去容貌,隨時有喪失性命的可能……師兄,你告訴我,如果做了惡事會有報應(yīng),為什么有些無惡不作的人,不僅沒招報應(yīng),反倒過得寶馬金鞍,比善良的人不知好多少?而我,什么都沒有做,難道就活該這般嗎?你說,這是為什么?為什么?” 石屋臺階上的門打開著,風(fēng)一入內(nèi),氣溫更冷冽起來。 聽著方姬然的聲聲控訴,墨妄扶住石壁,走下了最后一級臺階。 “投我以桃。報之以李。愛人者必見愛也。惡人者必見惡也?!?/br> 墨妄此句出自墨子名言,也是極見人心的一句話。 可方姬然聽了,卻不以為意地冷笑一聲,“師兄心里喜歡她,怎么樣都會護(hù)著她,怎么樣她都最好。我善是如此,我惡也是如此,本就不會有什么分別。一切皆由心而生,你又何苦勸誡于我?” 墨妄的話有道理,可方姬然這話也不無道理。 喜歡的人,怎么都是好的。 不喜歡了,怎么都不好了。 墨妄皺皺眉,靜默片刻,沒有反駁,只剩幽幽一嘆。 “師妹,你收手吧!” “收手?我收手能做到什么?等著墨九回來報復(fù)于我?”方姬然冷冷看著他,捋了捋被帽子弄得凌亂的長發(fā),動作溫柔無比,目光卻凌厲如刀,“師兄,我為何還會站在這里聽你訓(xùn)叨?只因認(rèn)你還是我?guī)熜?,也因為你,并沒有叫人來捉我,到底也是念著師兄妹情分的。你對我的好,我感恩。一輩子都感恩。若說這世上,我還顧及著誰,那便只有你墨妄了。但即便如此,我如今已沒有回頭路。你念舊情不阻止我,我可隨你自去,也念你是師兄。你若阻擋于我……” 頓一下,她迎上墨妄痛心的眼,一字一句說得很慢。 “你知我本事,就你這破敗的身子,不是我的對手。” 墨妄雙眸的光芒,寫滿了失望,“你是說,你連我也不會放過是嗎?” “是。”方姬然嘴角冷笑,“若你非得阻我,就別怪我無情了?!?/br> “呵,你有辦法把我和喬工一同殺死,再盜走仕女玉雕?” 方姬然微微一愕,抿抿唇,又笑了,“不能,當(dāng)然不能。只可惜,喬占平他不敢對我動手?!?/br> 挑釁地望向喬占平,她突然笑得咯咯的,那是一種恣意的笑,也讓她因為失顏癥而猙獰丑陋的臉,更是慘不忍睹,在這樣石屋中,在豆燈的昏暗光線下,形同女鬼,魑魅魍魎都得甘拜下風(fēng)—— 墨妄瞥一眼靜默不語的喬占平,“喬工,到底所為何事?” 喬占平一臉歉疚,聲音也滿是苦澀,“左執(zhí)事,我,我愧對鉅子——當(dāng)日我夫妻二人前來興隆山,我原以為從此可隱居山上一生一世,不再過問世間紛爭煩憂……但尚雅生下小兒時……卻被人偷偷換走,押做人質(zhì)。我為小兒性命,不得已……” 許是經(jīng)歷的事情已經(jīng)太多太多,墨妄聽完喬占平的敘述,沒有表現(xiàn)得太過意料,只是蹙著眉頭思考一下,“你兒被何人押以為質(zhì)?還有你以前……講的那些事,其實我與小九心里都不曾全信。沒有問你,只因尊重。事到如今,你可否告訴我一聲,你到底受誰人指使?” 喬占平頭低下,靜默不語。 “左執(zhí)事應(yīng)當(dāng)猜到了?!?/br> 墨妄嘴一抿,低低道出兩個字:“宋熹?” 喬占平?jīng)]有說話,沉默了。 “原來是他……”墨妄納納出聲,遲疑一下,“可宋熹為何會支使你在火器上面動手腳?難道他不知那樣有可能會害死小九嗎?”說到這里,一個念頭突然爬上心頭,他忽而轉(zhuǎn)瞬,怒視方姬然,“火器的事,并非宋熹的指使,而是你的意思?對也不對?” 若是宋熹,這三年支援蕭乾的火器為何都沒有問題? 偏偏到最后一批,等到墨九要親自押送去漠北時,才突然出了故障? 那么就只有一個原因,是方姬然自己想要墨九死。 她假傳了宋熹的意思,以子為質(zhì),逼迫了喬占平。 在這一刻,念及方姬然做的惡事,墨妄也想到了很多過往的事情。比如初上興隆山時,墨九無端被人推到懸坡之下……那些當(dāng)時解釋不清的事情,到了這個時候,似乎都有了答案。 他皺眉問:“你從什么時候開始,成了他的人?” 方姬然回答得很坦然:“墨家大會之前。不過,我不是他的人,我們只是合作?!?/br> “合作?” “他答應(yīng)我,讓我做墨家巨子。” “他答應(yīng)你……?”墨妄輕聲念叨,“怪不得……你可以打開祭天臺的手印??蛇@樣的手印,并非普通人可以做得了假……難道他就是阿九口中那個……會阿拉伯?dāng)?shù)字的人?” 阿拉伯?dāng)?shù)字? 方姬然微微一笑,“也許。我不關(guān)心這個。我只知道,不管他是不是那個人,只要集齊仕女玉雕,我們就可以打開祭天臺,得到千字引和墨家武器圖譜。而我,也將成為真正的墨家鉅子?!?/br> “師妹,你的鉅子夢,還沒醒嗎?” “醒?我為什么要醒?師兄,我做夠了善良的人,更討厭懦弱的茍且偷生。我的臉已經(jīng)這樣了,我不想看著自己漸漸衰老,漸漸死去。打開祭天臺,拿到千字引,也許是我的出路。你如果真為我好,就應(yīng)該恭喜我,終于勇敢地為自己做了一件真正想做的事了?!?/br> “你瘋了?。俊蹦粗?,“你何時變成了這般模樣?我竟覺得不曾識得你?!?/br> “是啊,我瘋了!我也變了。自從我死過一次之后,我就早已不再是我了?!狈郊恍馗鸱?,情緒也有些激動,她幾乎咬牙切齒,“這個世上,還有比女子容貌更重要的東西嗎?我的臉,我的命,我的一切都沒有了,我還有什么可怕的,還有什么是不能放棄的?師兄,當(dāng)你們都擔(dān)心著墨九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也是女子,我受的打擊比她更大,我也需要有人來關(guān)心我,愛著我,陪著我?可是你……有嗎?” 墨妄頓時愣住。 怔忡一會,他深吸一口氣。 “師妹,回頭是岸,你還有機(jī)會?!?/br> 方姬然看著他眼睛里的失望,雙眸中也浮上了一層水霧。 “我回不了頭了,諸天神魔,不曾眷顧我,一生癡情,一生苦。我什么都沒有得到,我能靠著誰?” 墨妄沉默。 這樣的方姬然,是讓他完全陌生的。 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嘶吼,末了,又笑著反問。 “墨九有一句話說得對,女子若不為自己而活,活著又有何意義?” “可墨九有沒有告訴過你?做人,絕對不能用別人的血來溫暖自己的心?你為何一定要和墨九相比較?你是你,她是她,你們是不一樣的?!?/br> “我不想和她比,我只想讓她的東西,都屬于我?!?/br> 墨妄吁一口氣,搖了搖頭,失神地嘆,“可你也未必太自信了。就算你盜走這幾個仕女玉雕,也只有五個而已。兌墓玉雕不見蹤影,而乾坤二墓在哪里,至今未有消息——” “我當(dāng)然有自信?!狈郊晃⑽⒁恍Γ耙驗槲抑?,乾坤二墓就在臨安皇城之下?!?/br> 乾坤者,天地也。臨安皇城,也當(dāng)?shù)闷鹎ち恕?/br> 墨妄心里微微一驚,默了默,直視方姬然凜冽的雙眼,不解地問。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 “因為你是曾經(jīng)最疼愛我的師兄?!狈郊惠p笑著回答,“也因為,你就快死了?!?/br> 一句話還沒說完,她身體突地往左后方的鐵門邊撲去,冷不丁勒住了石壁上一條不太明顯的鐵制引線——為了盜取仕女玉雕,方姬然這些日子沒少打主意。這把鎖開不了,對她來說,已經(jīng)都不重要了。因為她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地取材,再利用喬占平,在這里安裝了爆炸裝置。 引線一拉,機(jī)關(guān)啟動。 “砰!”先是石壁被炸開,緊接著濃煙四起。 “嘭!”又一道比之前更大的爆炸聲,如同震天的悶雷,震動了洞中洞。 “砰——砰——砰——” 千連洞中火器無數(shù),炸藥與火藥更多。 這樣一炸,火星四躥,原本極易儲存的石室也控制不住爆炸的勢頭了。 地動山搖,如同地震似的,碎石紛紛往下落,從洞口迸出的火花,幾乎映亮了半邊天。 早已入睡的墨家弟子紛紛起身,往千連洞涌來。 山腳下的古道邊,踩著夜露快馬趕回興隆山的曹元等人一看,頓時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