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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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每一場月光,都如楚州那晚的皎潔。 不是每一個菊花盛開的地方,都叫菊花臺。 她的生命中,也再不會有,一個叫東寂的男子。 “阿九,不要難過,這都是他的選擇?!笔捛p撫著她的后背,像在寬慰一個哭泣的小孩,難得的多了言語,“我們的一生會遇見很多人,有些人會陪我們走一程,但終究會遠去。我們要習(xí)慣,因為,從我們來到這個世間的第一天起,就是經(jīng)歷一場又一場的告別?!?/br> “我明白?!蹦磐蝗惶痤^,眼淚朦朧中,看著蕭乾的眼睛,拖著他的袖子,像只可憐的小狗,“六郎,我可不可以有一個請求?!?/br> “你說?!笔捔傻穆曇?,是溫柔的,就像羽毛般輕撫而過,生怕觸了她的傷處。 墨九吸了吸鼻子,眼皮往下微垂,不敢看他的眼睛。 “仕女玉雕咱們不尋了,祭天臺——咱們也不開了吧?” 蕭乾一怔。 凝視她的黑眸中,流光爍爍,探究的視線,落在她蒼白的面孔上。 他其實不太明白,他們歷時數(shù)年,九死一生終于開完了八卦墓,她為什么說放棄就要放棄? “好嗎?”墨九執(zhí)念于宋熹那些話,知道千字引是為靈魂之引渡——一旦打開祭天臺,就可能會回到過去。所以,她不想再開,甚至都不敢告訴蕭乾那六個仕女玉雕的藏身之處。但是這樣的借口,她要如何說服蕭乾? “阿九……唉!” 墨九正尋思要怎樣向他解釋,他卻突然彎腰,輕輕摟住她。 “咱們家媳婦最大。你若要開,我就陪你開。你不想開,我就不開。但我——不許你有心事?!?/br> 心里一松,墨九唇角抿起,露出一個掛著眼淚的笑容,“我沒什么事,就是……就是突然有些怕了。經(jīng)了這死而復(fù)生,我覺得只要人活著,比什么都強。那些東西都是身外之物,都不重要——想想我們曾經(jīng)歷險開墓的往事,真的是——太傻太傻?!?/br> “阿九說的是。我都依你?!?/br> 蕭乾輕撫著她,哪怕心有疑惑,也沒有再問。 一直以來,他都非常尊重她,這漸漸已成習(xí)慣。 “嗯好,我們好好過日子?!?/br> “是,女王陛下?!?/br> “呵!”輕笑著,墨九卻是將目光轉(zhuǎn)過來,望向乾坤棺里的宋熹,那個面如冠玉的宋熹,回想著那個夢,在心里喃喃,“我想,我會不會也遺失過自己?……但我與你不同,我不想再去尋找一個完整的自己。我是個膽小的人,我安于現(xiàn)狀,我愿意就這樣,一直這樣,活下去……” …… 361米,大結(jié)局(終)三更 很多時候,這世界都是矛盾的。人是命運的主宰者,可人又從來左右不了命運。 希望、失望、得到、失去,生存、死亡…… 這些邏輯間的關(guān)系,亙古難解,也令人難以猜測得透。 但有一點,時間對人是公平的。 不論好的、壞的,都會過去,哪怕最黑暗的日子,與它相連接的,也是光明。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殘冬一過,初春就到了,那一場硝煙彌漫的戰(zhàn)爭,那一個除夕之夜的天翻地覆,雖然沒有從人們的記憶里徹底抹去,可時間的良藥可以治愈一切的傷口,也可以讓人漸漸淡忘掉亡國之痛。 北勐舉兵南下,歷時三載,滅了南榮,統(tǒng)一天下,是史詩一般可歌可泣的大事。 但一半寥落,一半興。有人得意,總有人失意。 南榮滅亡的同年,正月十五,天下萬家鬧元宵的節(jié)日里,蕭乾發(fā)布大皇帝詔書,曉諭四海,將有偏居北方之義的“北勐”國號改為“大狄”,改“元正四年”為“宣正元年”,以大狄為國號,正式記年。 與詔書同期頒布的,還有對南征功臣的封官加爵以及……對墨九的正式冊封。 宣正元年二月,大狄朝第一任皇后墨九,賜號為元昭。 元為初,為始,為一,昭意為光明。元昭,象征了蕭乾對墨九所有不忘初心的美好期待。 宣正元年三月,大狄朝開始對龐大帝國的行政區(qū)域進行重新規(guī)劃,正式建立行省制。 宣正元年五月,對于大狄朝國都一事,歷經(jīng)數(shù)月討論,蕭乾最終聽從了墨九的建議,擬詔將燕京改回珒時舊名中都,開始做皇都籌建準(zhǔn)備。 對于墨九堅持建都燕京的想法,大多數(shù)人是不理解的。 尤其江南水鄉(xiāng)養(yǎng)出來的南臣,更是無法接受將京都搬去北方——就連蕭乾也不知道,墨九為何對此如此執(zhí)意。 當(dāng)然,他們更加不會知道,燕京在后來還有一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姆Q呼,叫——北京。 知道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但這是一份屬于墨九的情懷,加上蕭乾參考了她提出的一二三四五六七**點建都燕京的好處之后,雖說總覺得這些都不是她最真實的想法,可還是覺得很有意義,于是拍板定下了燕京。 至此,北勐與南榮,這兩個相愛相殺了若干年的國家,都同樣淪為了歷史,定格成了漫長歷史畫卷中一副副壯麗的圖畫。 嶄新的大狄國,如新生的嬰兒,為天下蒼生帶來了嶄新的希望。 對于南榮人來說,這個結(jié)果似乎更加喜聞樂見。 至少這樣他們可以安慰自己,這叫南北統(tǒng)一,不叫被敵人占領(lǐng)。 …… 幽幽晨鐘,沉沉暮鼓。 一個王朝的興起,背后必是另一個王朝的滅亡。 不管宋熹身前如何,如今蕭乾重建大狄朝,對前朝的事情,也得有一個蓋棺定論的交代。 在耗時差不多一年左右,景昌皇帝宋熹的帝陵終于竣工。 如此折騰一番,又是一年過去了。 宣正二年正月剛過,蕭乾就在臨安府為宋熹準(zhǔn)備了一場盛大的葬禮。 一應(yīng)禮儀,比照帝王。 盛世之下,此舉贏得了贊譽,也為了去墨九的一樁心事。 二月二,龍?zhí)ь^,陽光漸暖,春風(fēng)拂面。這一日,天兒未亮,悲切高昂的喪鐘便聲聲撞響,驚起天空鴉雀無數(shù),也引來臨安府自發(fā)送葬的百姓,人群擠滿了長街,一列列身著縞素的士兵列隊從中而過,隆重而華貴的棺槨被推出城門,禮儀隊長聲吹奏著哀樂,從城門出,慢慢扶靈而去,前往景昌帝陵。 “大狄朝震北大將軍古璃陽,率禁軍將領(lǐng)三百人憑吊景昌皇帝大喪!” “大狄朝中書令薛昉,率中書省全體同僚,憑吊景昌皇帝大喪!” “大狄朝右丞相趙聲東,率文武官員一百二十五人,率憑吊景昌皇帝大喪!” “大狄朝左丞相……” “大狄朝樞密使……” 一個又一個唱名,渾厚有力,傳入云霄,激起氣浪滔天,也高高揚起了城墻上飄飛的纛旗。 ——纛旗下方,墨九輕柔黑亮的發(fā)絲。 東寂出殯了。 哪怕時隔一年之久,她還有一種不確定。 做夢一樣,似乎那個人并沒有死,還在遙遠的某個地方,或算計著她,或想念著她……望著長長的送葬隊伍,城樓上的她衣衫在飄,頭發(fā)在飛,身體卻一動不動。 “阿九……” 聽得蕭乾的聲音,墨九微微側(cè)眸,動了動嘴皮。 “你來了?” “嗯?!笔捛^來,親手為她裹上一件風(fēng)氅,這才一嘆,“你??!城樓上風(fēng)大,你也不多穿些?!?/br> “我知道啦?!蹦艤啿辉谝獾某恍Γ痔謸崃藫崴募绨?,“你也是,這么忙,還要顧及我做甚?” “我不顧及你,我還去顧及誰?”蕭乾執(zhí)起她的手,往唇邊一呵,暖暖的氣息,就那樣落在她的手上,“到是你,總是顧及別人,到也仔細下自己的身子?!?/br> 墨九微微瞇眼,視線有些迷茫。又一年過去了,站在她身邊的男子,一身帝王袍服,似乎更添了幾分威儀,就那么站在晨光里,哪怕他什么也沒有做,也不見任何的表情,可在他在,似乎整個空間都似乎籠罩在一片寒冷之中。這樣的壓迫力,大概便是來自帝王的震懾了吧?他還是他,還是她的蕭六郎,可他似乎又不全然是她的蕭六郎了。 這種感覺,很微妙,她也很難說清有什么不同。 嘆一聲氣,墨九怕他介意什么,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入土為安,這樣也就好了?!?/br> 蕭乾嗯一聲,許久沒有說話。 他只是那樣看著她,看著她那不達眼底的笑,沉默著。 “怎么了?”墨九不自在地捋順頭發(fā),“看著我做甚?” 蕭乾輕撫她的肩膀,“我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 “嗯?”墨九抬頭,微微瞇眼,“什么消息?” “昨夜接到一個消息,南榮舊相蘇逸帶著八歲的太子宋昱投海自盡了?!?/br> 什么?墨九聽見了自己在冷風(fēng)中的抽氣。 蘇逸死了……自殺了?連小孩兒都死了。 那張秀氣俊雅的正太臉,那自持才華的傲嬌宰相,也死了? 這些年,見多了死亡,墨九有時候都覺得自己的心麻木了。 可這一刻,她感受到了,它還在隱隱的抽——證明她并非冷血之人。 其實,在過去的一年的時間里,她知道朝廷一直在尋找蘇逸。 因為當(dāng)初臨安城破時,根據(jù)可靠消息,南榮皇太子宋昱是被蘇逸帶走的。雖然宋熹死了,但只要宋昱還活著,皇室血脈也就還在。那么,南榮的舊臣可能永遠都不會甘心,隨時可能會心生異動——對于嶄新的大狄朝來說,將會造成極大的不穩(wěn)定因素,就如同一顆定時炸彈,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再次引爆。 但墨九很多時候都希望……他們找不著。 蘇逸曾經(jīng)是她的朋友,哪怕和他打了幾年仗,這感情也沒變。 而八歲的宋昱,是宋熹留在這個世界的最后一絲血脈。 有他活著,至少有宋熹來過一段的證據(jù)。 那個人,那個一生都在尋找自己靈魂的人,也就會有一個歸屬感。 然而,事與愿違。那個孩子和蘇逸,那個才高八斗,十六登科的少年宰相,終于是都死了嗎? “……六郎!”墨九潤了潤嘴唇,突然輕聲一嘆,“把蘇逸和那孩子,都厚葬了吧。剩下的余黨,能不追究的……可不可以都不再追究了?這一路走來,我們殺戮太多,我都有些害怕了。”講到這里,她眼神兒有些飄忽,從城樓上望出去,似乎凝向了遙遠的天際,聲音變得越來越小,也越來越弱,“生下直直后,我就一直不曾有孕。我真有些怕,是我們所造的殺戮過多,以至損了陰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