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紀(jì)亞夫離開了。 一邊走出醫(yī)院,他一邊在想,也許時間久了,她就會漸漸忘記他這個人了吧,等她年老時回想起來,曾經(jīng)的一個朋友,多年不出現(xiàn),也不過就是一個“認(rèn)識的人”罷了。 他微微一笑,這大約是他最好的結(jié)局了吧。伸手想摸摸胸前那根狗牙,才想起來留給了她,也許是將他的心也留在了那里。 因為,心里空落落的。 蔣鳳瓔醒來之后見到那枚狗牙吊墜,拿起看了看,嘆了一口氣,依稀是錯覺,覺得吊墜上仿佛還有他的體溫。 那個笑的時候有著兩個深深的酒窩,濃眉大眼的磊落男子,不知何時能再見呢? * 知道蔣鳳瓔和孫書璈都住了院,大光明公司里與他倆交好的幾個人都來看他們了,尹思道、許一白,還有唐蕓蕓也來了,她對于他倆從她的生日派對離開就遭到綁架這件事,感到十分愧疚,給他倆買了很多的補品和禮物,這些補償似乎能讓她心里好受一些。 蔣鳳瓔還勸她:“與你有何相干?既然是鎖定了我,我就是去買菜也會被綁架的?!币蛑南鄤?,唐蕓蕓釋然了不少。 蔣鳳瓔因為這件事也看出了唐蕓蕓此人的心地還是好的,內(nèi)疚的樣子也不似作偽,心里對她也多了幾分親近。 尹導(dǎo)演見她和孫書璈臉上都掛了彩,十分生氣的說:“好歹注意把臉護著啊!演員的臉受了傷,那成什么樣了?”這還怎么拍戲!尹導(dǎo)演很憤怒。 又想到倆人大難不死,開始勸他倆:“放寬心吧,下部戲讓你倆來演?!?/br> 蔣鳳瓔道了聲好,旁邊的孫書璈卻沒有做聲。 何太太幾乎天天來看孫書璈,也跟蔣鳳瓔認(rèn)識了,她其實是知道她女兒的朋友,只是她一向?qū)瘟钗裟切└鱾€層面的朋友頗有微詞。 何太太是老一派的大家小姐,雖然也留過洋,但是仍是希望女兒與一些上等人一起玩耍,像蔣鳳瓔和之前那個花國總統(tǒng)這樣的朋友,她是不看在眼里的。 孫書璈并沒有跟何太太說他倆被綁架的原因,何太太還以為綁匪是沖著孫書璈來的,畢竟當(dāng)年孫太太去世的時候給孫書璈留了很多遺產(chǎn),孫家又一副大家族的樣子,有人盯上他也不出奇,她還在陰謀論的想綁架他的人可能是孫家,或者是孫書璈的繼母。 所以何太太雖然不太認(rèn)同蔣鳳瓔的地位和明星身份,但是對于這個“被孫書璈牽連”的蔣小姐,就顯得和藹可親。 只是對孫家來探病的人就不太客氣了,尤其是對孫書璈的父親和繼母,她簡直是給足了臉色。看他們倆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何太太心里舒坦極了。 當(dāng)年孫太太去世的時候,孫家是比她們娘家有錢有勢的,那時候宋太太還不是總司令太太,何太太的大兒子也還沒有那么出息,所以宋太太和何太太都在孫家這里吃過憋。 孫書璈又畢竟姓孫,還是孫家的長孫,怎么著也輪不到她們兩個姨母帶走撫養(yǎng),好在何太太離他近,就常常照顧著。 宋太太在沒有嫁給宋司令以前,也常常帶孫書璈出去玩,因此孫書璈雖然在孫家很受磋磨,但兩個姨母對他也好,所以這性子也還很陽光。 后來宋家和何家漸漸起勢,而孫家卻漸漸沒落,雖然還撐著大家族的樣子,但卻是花架子了。 孫書璈與孫家決裂的時候,何太太知道,但是她根本不當(dāng)回事,孫家那點子?xùn)|西她可看不上眼,而且還守著那么個偏心繼室的爹,這個家不要也罷。 孫書璈的爹爹和繼母來了,也帶了一堆補品,孫爹的意思是讓孫書璈回孫家,繼母也在旁邊賠笑,隨著宋司令起勢,孫家上下對孫書璈陪笑臉的日子會越來越多。 但是孫書璈被親爹傷了心,早就沒有回去的意思了,只說:“當(dāng)初祖母說了我不是孫家的種,你也認(rèn)可了我出族這件事,現(xiàn)如今讓我回去?都說覆水難收,我這里也是這個道理?!?/br> 繼母打圓場勸他:“老太太年紀(jì)大了,難免情緒波動大一些,你作為孫子輩兒,就體諒體諒她吧,她是你的親祖母,我們是你的父母親,親人之間哪里有隔夜仇???老太太本來也是氣話,想著讓你獨立一下知道世道不易,也就知道她的苦心,誰想到你竟然出了這樣的禍?zhǔn)???/br> “自從知道你出了這樣的事,老太太和我們都食不下咽,擔(dān)心急了,但是她年紀(jì)大了不方便親自過來,我們倆趕緊來看你,回家吧,宗瑛,家里才是你的歸處?!?/br> 繼母說話一向巧舌如簧,孫父聽她說話時也不時的點頭,顯然是很贊成她的話。 何太太卻說:“宗瑛已經(jīng)是個大人了,有他自己的基本判斷,你們孫家對他也沒有多親熱,這時候就不要裝著多么親近了,省得大家都尷尬。”何太太這些年說話是慣說上句的,尤其對待孫家這種勢利眼的,說話就一點也不客氣。 孫父說話了:“我知道這些年大姐你對我有怨言……” 何太太排行老大,孫父從亡妻的關(guān)系叫她自然是大姐,可是叫她這聲姐,就讓何太太心里不痛快,“我可當(dāng)不起您一聲姐,我meimei早就死了,您也續(xù)弦多年了,當(dāng)年我跟二meimei去找你,希望你娶戶大戶人家的小姐進門,能好好的待宗瑛??墒悄隳??我三妹死了沒多久你就將這個外室女領(lǐng)進家門了,連孩子都跟宗瑛沒差多大,孫啟生,你對得起三妹嗎?” 孫父被何太太一通說,只是在他看來,男人風(fēng)流很正常的,不過是如今何太太身份不一樣了,他沒法再甩袖而去了。 孫書璈說:“大姨,別說了,白白生氣做什么?”又對孫父說:“既然將我趕出了家門,就別再來挽回了,你生養(yǎng)我一場,我也不能不孝,等我掙了錢就給你打到戶頭上,當(dāng)是全了你的一番生養(yǎng)之恩?!?/br> 他的話才是真正讓孫父生氣的,孫父被氣得直咳嗽,繼母在旁邊一直在給他拍背順氣,還說:“你父親不是來跟你要錢的,我們是希望你能回家?!?/br> 孫書璈說:“這時候來跟我打親情牌,我小時候你當(dāng)著他對我親切,背著人就天天罰我,還總跟人說我各種頑劣不堪,而你對我多么多么盡心盡力。我跟你都知道你是什么人,不用在我面前假裝好心了?!?/br> 這話一說,孫父氣急了,大罵孫書璈:“你這個孽障,怎么說你母親呢?” 何太太譏笑:“他母親已經(jīng)去世了,眼前這個不過是四馬路堂子里出來的女人,給我擦腳我都嫌臟,還想讓宗瑛叫聲娘?孫啟生,你的腦袋怎么長的?你今天來挽回跟宗瑛的關(guān)系,無非是想著你孫家的絲綿廠要倒了,想借宗瑛的人情來求我和二妹罷了,今天我把話放在這里,你們孫家,我們是絕對不會幫的。” 說完就讓門口的守衛(wèi)將人趕走了,看見他們都讓何太太覺得眼睛疼。 趕走了他們,見孫書璈靠坐在床上,一臉沉思,何太太以為他是被他們傷到了,還想要勸他,孫書璈轉(zhuǎn)過頭來跟她說:“大姨,我想要有權(quán)勢,我不想再這樣渾渾噩噩的下去了,不想再這樣被人踐踏了。” 何太太見他這么說,反倒露出一臉笑容,有一種孫書璈終于知道上進努力的欣慰,忙說:“你終于長大了,知道努力了。我們家的孩子,怎么可能只甘心當(dāng)個演員呢?” 沒多久,孫書璈結(jié)束了跟大光明的合同。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第65章 孫書璈與蔣鳳瓔出院之后,倆人提著禮物到張少白府上向他表示感謝,孫書璈還解釋了一下:“前些日子受傷住了院,才出院就來看望先生?!庇纸o蔣鳳瓔和張少白互相介紹了一下。 張少白打量了一下蔣鳳瓔,雖然她臉上還有小傷口未愈,但也確實是位美人,她跟孫書璈坐在一處,倒是十分登對的。 張少白雖然穿著讀書人的長衫,但是并沒有讀過幾年書,而且他的身份地位在那里,說話也更直接:“二位是十分登對,若是將來結(jié)婚的話,不要忘了給我張喜帖才是?!?/br> 一句話說得,讓蔣鳳瓔滿臉通紅。 孫書璈心里高興,但也跟張少白解釋他跟蔣鳳瓔并非情侶關(guān)系等等,張少白明顯是不信他的解釋,但也沒有多說,年輕人的情情愛愛嘛,他也是有過經(jīng)歷的。 倆人沒有坐多一會兒,張少白的業(yè)務(wù)繁忙,不斷有電話打給他找他談事情或者約他牌局的,倆人再次寒暄了幾句,也就離開了。 出了門,孫書璈與蔣鳳瓔散了一會兒步,此時已經(jīng)是初夏了,天氣正好,街道邊的梧桐樹葉翠綠一片,風(fēng)穿過樹冠的時候,發(fā)出沙沙的響聲,蔣鳳瓔穿著一身淺藍(lán)色襖裙,因為養(yǎng)病這段期間吃得好,人也豐腴了一點,看起來氣色也好了很多。 孫書璈想著這段時間他們倆的經(jīng)歷,甚至是從他們相識至今的這些片段,有些話其實一直在心里了,那天在危機時刻他說她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妻子,雖然是想告訴歹徒她的重要性,但其實他心里最深深處何嘗不是這么想的呢? 經(jīng)歷了這次的事,他的心里也有了一些變化,覺得有些話不早點說,也許就會一直說不出口。 此時只有他們倆人,孫書璈很認(rèn)真的說:“瓔瓔,其實,剛才張先生說的那句話,也是我內(nèi)心所想,包括那天晚上,我對那些人說,在我心里你是我的未婚妻這句話,也是我心里所想。” 蔣鳳瓔聽了,臉上再次微微紅了起來,慢慢的連耳朵都變成了粉紅色。 她垂著頭,良久才回孫書璈一個“嗯”字。 又過了一會兒,她緩緩的說:“我還從來沒有跟你講過我的經(jīng)歷吧?你是不是好奇過,為什么我一個年輕女郎要自己出來單過,明明我是有父母兄嫂的?!?/br> 孫書璈道:“是曾經(jīng)想過,不過這世上還有我這種被家里趕出來的,自然也有你這樣脫離家里自己努力的女郎。” 蔣鳳瓔道:“我一開始也不曾想過這樣的,這件事要從去年開說起,說起來,也是改變了我一生的軌跡了。”接著,她就將許渭常強搶了她,她又如何遇到何令昔,以及因為買兇認(rèn)識了紀(jì)亞夫,最后殺了許渭常等等,簡單跟孫書璈說了。 只是這般的輕描淡寫,孫書璈聽了,第一反應(yīng)卻是難過之極,他想的是她一個花季少女遇到這種事的無助和恐懼,心疼她,甚至在想為什么自己那時候沒有早早認(rèn)識她? 孫書璈忽然一把抱住了蔣鳳瓔,將她摟在自己懷里,這是他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安慰方式,這讓她猝不及防,他低聲的說:“你那時候一定很害怕吧?只恨我為什么不早點認(rèn)識你?把你救出來,讓你少遭點罪!” 即使如今已經(jīng)手刃了許渭常,可是聽了孫書璈的話,蔣鳳瓔的心里還是覺得十分溫暖,仿佛整顆心被泡在溫水一樣,暖洋洋的感覺洋溢在她的身體里。 她在想,也許她一直在等一個人給她這樣一個溫暖的懷抱,曾經(jīng)在最無助的時候,在她只能虛以為蛇的與許渭常周旋的時候,她的內(nèi)心里何嘗沒有想過,希望有個人能幫幫她、救救她呢? 孫書璈又說:“一切都過去了,以后我會保護你的。” 想到孫書璈在這次被綁架事件里對她的維護,他的心意她怎么不知道呢? 只是,這般貴重的心意,對經(jīng)歷了那些事的她而言,竟覺得不敢去觸碰。 那天晚上,吃過晚飯之后,孫書璈將要去南京這件事與蔣鳳瓔說了,并將辛迪托付給了她。 他其實也可以將孩子托付給何太太的,可是何太太這樣的貴婦整日要與其他高官太太們應(yīng)酬,并沒有多少時間能投入到辛迪身上,而且辛迪又很親近蔣鳳瓔,出于孫書璈自己的私心,他也希望辛迪多親近她,給他更多機會接近她。 蔣鳳瓔沒有孫書璈想的這么多,這段時間她已經(jīng)很喜歡這個銀發(fā)的小精靈了,對于他的托付自然是滿口答應(yīng)。 過了幾日,孫書璈就拎著一只小皮箱坐上了開往南京的火車。 孫書璈走了之后,蔣鳳瓔還時常拿著他的鑰匙到他的房子里給他打掃房間,她最喜歡的就是整理他書房里的文稿,看他那些寫廢了的文稿和裝訂《天涯花卿》的原稿。 現(xiàn)在想到孫書璈這么個性子跳脫、嘴又貧的人竟然是那位雁山先生,蔣鳳瓔仍然覺得不可思議,但是想想雁山先生在文里對于世情和愛情的理解,她心里又不可思議的覺得安心。 孫書璈走那天對她說:“你不必急著給我答案,我與你說的是我的心思,我走這段日子,你可以慢慢考慮。”說完正經(jīng)話,又笑嘻嘻的說:“沒有我的陪伴,你可不要太想我啊?!闭f得蔣鳳瓔簡直想擰他耳朵。 蔣鳳瓔又在家養(yǎng)了一段時間,期間尹導(dǎo)演給她拿了個新劇本,是一部武俠片,她在里面演一個活潑的俠女,導(dǎo)演讓她好好熟悉一下劇本,等她好了再與他討論劇情。 過了幾日,家里出現(xiàn)了一位十分讓她意外的客人。 那位民影公司的老板,林紹斐,她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 他拿著鮮花和糕點來看望她的時候,蔣鳳瓔其實很是意外,因為她以為她與他并沒有那么熟悉的地步,而且她還拒絕了他們公司的橄欖枝,林紹斐應(yīng)該對她有氣才對。 天氣漸熱,林紹斐穿著一件做工精良的白襯衫,襯衫挺括,他身材高大,氣質(zhì)卓然,即使穿著最簡單的衣著,仍然讓人覺得他的不凡來。 他走進蔣鳳瓔的小公寓里,一瞬間竟讓她想起蓬蓽生輝那個詞,因為他實在生得太好,不輸給任何一位電影公司的男小生。 林紹斐見到了坐在沙發(fā)上一直在偷偷打量他的辛迪,對她的一頭銀發(fā)和精致的臉蛋感到好奇,在辛迪打量他的時候沖她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辛迪見了有一種被抓包的感覺,趕緊垂下頭,可是眼睛卻不自覺的瞟向他,逗得林紹斐想笑。 他漫不經(jīng)心的說:“你有孩子了?” 蔣鳳瓔心想辛迪是銀發(fā)的混血小孩,哪里像她了?“她是我朋友的小孩,托我照顧一段時間。” 確認(rèn)了辛迪不是蔣鳳瓔的孩子,林紹斐對辛迪的態(tài)度就更好了,還拿出糕點遞給她,一貫瀟灑英氣的人硬是笑得一臉溫和,“辛迪,叔叔請你吃糕點,好嗎?” 辛迪都低著頭不吱聲,蔣鳳瓔說:“辛迪有點認(rèn)生?!绷纸B斐這才不再逗辛迪了。 不過蔣鳳瓔心想林紹斐這么喜歡孩子,他不是有曹小玉作為情人嗎?自己生養(yǎng)一個就好了嘛。 林紹斐坐定了之后道:“聽說你病了,來看看你?!币娝┲胄溥B衣裙的手臂上還還有一些結(jié)痂還沒有脫落,問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蔣鳳瓔與他畢竟交情尚淺,只說那天回程的路上遭到搶劫,反抗被打了,并沒有被綁架這段。 林紹斐就說她:“遇到這種事自然是要命不要錢的,你把錢給他們,與他們合作一點,興許還能避免這種傷害的?!?/br> 蔣鳳瓔便說:“下次可不敢這樣了,也是吃了虧才知道厲害?!币驗椴惶?,倆人聊天也沒有太深。 林紹斐見到了她茶幾旁書立里夾著的一個劇本,他拿起來要看,蔣鳳瓔十分尷尬的出了聲:“費拉德先生……”那是他們大光明正在籌建的劇本,對于民影這樣的競爭對手而言,是屬于秘密的。 林紹斐便沒有抽出來,還道了歉,“一時好奇,我不是故意的?!辈贿^他也還是看到了劇本名字,叫做《紅塵女俠》,一看名字就知道是一部武俠片。 大約也是覺得尷尬,林紹斐主動道:“我們公司也有在拍攝的武俠片,現(xiàn)在武俠片很受老百姓歡迎?!?/br> 民影公司當(dāng)然也拍武俠片,但是他們拍的總還是沒有大光明拍的好,因為大光明是最開始拍武俠片的,這方面的經(jīng)驗和實力都比其他公司要足。 林紹斐坐了沒多久,就離開了。 過了幾日,蔣鳳瓔臉上的結(jié)痂都掉了,拿粉遮著已經(jīng)看不出來受過傷,胳膊上的傷可以穿長袖遮掩,尹思道見她恢復(fù)差不多了,就想要開始拍戲了。 蔣家人卻再一次來訪。這次來的是大哥和大嫂,他們還不知道蔣鳳瓔受傷這件事,只是知道現(xiàn)在滿大街都是小妹的廣告,這就是紅了??!肯定掙了不少錢吧! 蔣父見到滿大街她的頭像,還說:“真是傷風(fēng)敗俗!” 大哥就在旁邊說他:“爹你別拿前朝那套來衡量現(xiàn)在的社會了,現(xiàn)在是民國了,總統(tǒng)都換了好幾屆了,皇帝自己都自身難保,女人也可以掙錢了,就說我們家,若不是虎子娘開個雜貨鋪,就我那點薪水怎么夠養(yǎng)活全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