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那個是姐男朋友嗎?”徐迦芊奇怪問道,話音剛落便被陳琪斥了聲,“什么姐,你哪來的jiejie?” 徐迦芊被斥得不敢再吭聲,她和路渺不算認(rèn)識,她甚至是怕路渺的,但因為徐迦沿的關(guān)系,她知道她的存在,也知道徐迦沿一直在暗中支援路渺。 陳琪一看她不敢吱聲的模樣脾氣一下子就下去了,但看到她眼角的疤痕,脾氣又有些壓不住。 徐迦芊完全承襲了她的美貌,五官長得極標(biāo)致,長了張很標(biāo)準(zhǔn)的瓜子臉,大眼睛高鼻梁菱形唇,人也正年輕著,典型的美人胚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右眼角位置有一道食指長的淺疤,雖然已經(jīng)被劉海遮擋住了,但到底是瑕疵。 陳琪年輕時便一直希望生一個女兒,只是投胎生的兒子,早產(chǎn)生的他,差點連孩子都保不住,傷了身體,她本來就有多囊卵巢綜合征,屬不易孕體質(zhì),醫(yī)生說再孕的可能性不大,之后幾年她也確實無法再成功受孕,這才動了領(lǐng)養(yǎng)個女兒的念頭,剛好那年春節(jié)她去一個遠(yuǎn)親家拜年,聽說同村的路家連生了四個女兒,家里窮,養(yǎng)不起,第四個女兒想送人領(lǐng)養(yǎng),她也就過去看了下,那時剛出生的路渺長得水靈漂亮,兩只眼睛也滴溜溜的看著很靈氣,完全不像剛出生兩個多月的孩子,她看著喜歡得不行,和她丈夫徐洋商量過后便將孩子抱養(yǎng)了回來,只是沒想著小丫頭越長大越?jīng)]年幼時的靈氣,人也笨頭笨腦的看著有些癡傻,不哭不笑,反應(yīng)遲鈍,叫她半天沒個回應(yīng),打她也不哭,整天除了愣頭愣腦地看人半天不吱一聲,摔疼了也不會哭,就跟個小傻子似的,只會愣愣地盯著傷口發(fā)呆,一臉茫然。 當(dāng)時她就想壞了,路家家窮估計懷孕時連常規(guī)孕檢都沒做,更別提什么唐氏篩查,她估摸著她真就不小心領(lǐng)養(yǎng)了個弱智兒,當(dāng)時心里就不太樂意了,萌生了把路渺送回去的沖動,但到底養(yǎng)了兩三年,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的,也沒怎么舍得送回去,剛巧她懷孕了,時隔八年后她懷孕了,還是個女孩兒,一個幾乎長得和她一模一樣的女孩。 女兒的出生讓她對路渺更加不滿,原也是沒想著要把她送回她爸媽那兒去,徐家當(dāng)年雖然比不上現(xiàn)在富裕,但多養(yǎng)她一個人也沒事。偏路渺像是天生和她女兒相克似的,她只要一個轉(zhuǎn)身沒看住她,她就偷偷跑去逗徐迦芊,人年紀(jì)小又癡傻,每次一逗就出事,每次都把年幼的徐迦芊弄得傷痕累累,不是刮到了手就是磕傷了頭,最嚴(yán)重的一次,她整個人趴在徐迦芊的嬰兒車上,掀翻了嬰兒車,徐迦芊整個被甩了出去,摔成了腦震蕩,頭也磕破了,滿頭滿臉的血。 那次事她現(xiàn)在想起來都還覺得后怕,再磕重一點,好好一個孩子都讓她給摔成傻子了。 經(jīng)過那件事后她說什么也不敢再把她留在身邊,趕緊著把人回了她爸媽那兒。 她沒想到送走了人還是不讓她家安生。 “好飯好菜地養(yǎng)了她幾年反倒成了我們家欠她似的了。”陳琪冷著臉嘮叨了聲,拽過還在不時回頭看喬澤的徐迦芊,“看什么看,和她混在一起的男人能是什么好東西?!?/br> 把人拽離了賭場。 她的輕斥聲不小,路渺就坐得不遠(yuǎn),她的話一字不漏地落在耳里,她聽著總不好受,除了路小成出事那次見過一面,將近二十年,她和她就沒再見過面。 她就想不明白,陳琪怎么會對她有那么大的敵意。 就是當(dāng)年那次見面,她人在醫(yī)院里,剛從昏迷中醒來,人還稀里糊涂的沒鬧清楚自己怎么會在醫(yī)院,她突然就沉著張臉,怒氣沖沖地闖了進(jìn)來,劈頭就給了她一記耳光,她當(dāng)時都被打懵了,整個腦袋“嗡嗡”地響,耳邊是她一句比一句尖銳的罵聲,之后是闖進(jìn)來的徐洋和徐迦沿,混亂中硬生生把她拽了出去。 自那以后她再沒見過陳琪。 如今五年多過去了,安城那么點大的地方都沒遇到過,反倒在澳門這小小的賭城里不期而遇了。 她對她的惡意,有增無減。 她想不明白是因為什么。 盯著徐家一家人離開的方向,路渺一時間想得有些出神,直到桌子幾聲輕叩,這才回過神來,視線沿著眼前桌面上的手掌,循著那根手臂一步步往前,最后落在了喬澤臉上。 他正在看她,黑眸幽深安靜,那是一種像探究又像深思的眼神,和早上起來時一模一樣。 這樣的眼神讓路渺不太自在,本能地轉(zhuǎn)開視線逃避。 吳曼曼是把喬澤為她解圍的一幕全看在眼里的,在一邊笑著道:“喬總對渺渺一往情深啊?!?/br> 路渺聽著有些窘,也幸虧喬澤聽不見。 剛回到座位時她就明白過來,喬澤是在替她解圍,以著一種抬高她身份地位的方式替她解了圍,這樣的喬澤讓她有點意外,她還以為以他這種眼里只有工作只有原則的人,不當(dāng)面斥責(zé)她不職業(yè)化就不錯了,居然還會給她解圍。 她很感激他。 但這種感激不能讓商奇和吳曼曼看出來,也就以著一副羞窘的樣子對吳曼曼笑笑,不承認(rèn)也不否認(rèn)。 吳曼曼當(dāng)她在害羞,還調(diào)侃了她幾句,現(xiàn)場氣氛因她的調(diào)侃拉近了幾分。 幾人坐著一聊就是一個多小時,正要離開時,本已離開的徐迦芊卻鬼頭鬼腦地跑了過來,人沒敢近她身,只是隔著段距離,窘窘地叫了路渺一聲“姐”。 路渺被她這一聲“姐”叫得渾身不自在,她小時候雖然很喜歡rou乎乎的徐迦芊,但都快二十年沒見了,她對她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徐迦沿偶爾發(fā)給她的照片里,她現(xiàn)在突然跑來叫她一聲姐,她聽得很不習(xí)慣。 她尷尬地牽了牽唇,算是回應(yīng)。 吳曼曼詫異地看向路渺:“這是你meimei?” 路渺遲疑地點點頭:“算是吧?!?/br> 徐迦芊是聰明伶俐的人,也懂得看人眼色,很快轉(zhuǎn)向吳曼曼,甜甜地也叫了她一聲“姐”。 她人本就長得甜美,嘴也甜,一聲“姐”把吳曼曼哄得眉眼都舒展出淺淺的笑意。 “小丫頭嘴挺甜啊?!?/br> 徐迦芊被夸得不好意思,撓頭笑著,眉眼彎彎的,看著特別討喜。 吳曼曼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小姑娘:“小丫頭,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一個人溜出來了?” “我叫徐迦芊?!毙戾溶凡缓靡馑嫉赝铝送律囝^,“趁我爸媽不注意偷偷溜出來的?!?/br> 又問她:“你們今天去哪兒玩啊,能不能也帶上我?” 吳曼曼當(dāng)下爽快道:“打高爾夫,小丫頭會玩嗎?” “當(dāng)然?!毙戾溶樊?dāng)下豪氣干天地拍了拍胸口,“打高爾夫是我的強(qiáng)項?!?/br> 下午玩高爾夫時,徐迦芊果然跟著一塊兒過去了,也不纏著路渺,就纏著吳曼曼,和她比球技。 喬澤手握著球桿和路渺在一邊看著兩人,也不走過去。 自從徐迦芊出現(xiàn),路渺就有些被邊緣化的感覺。 她自己也是狀態(tài)不太好,不太想上前和吳曼曼套近乎,也就在一邊看著徐迦芊和吳曼曼打成一片。 “你這個meimei比你擅長處理人際關(guān)系?!眴虧赏坏氐?。 路渺不覺抬頭看了他一眼,他正盯著不遠(yuǎn)處的徐迦芊看,也不知道是在評估還是在夸贊。 她心情本就不太好,喬澤這話聽在耳里怎么都有種明里暗里在嫌棄她的意思,她當(dāng)年本來就是因為徐迦芊被遺棄的,現(xiàn)在徐迦芊剛一出現(xiàn),連喬澤也開始嫌棄她不如人,心情莫名就低落了下來,抿了抿唇,沒說話。 喬澤半天沒等到她回應(yīng),偏頭看了她一眼,卻見她抿著唇轉(zhuǎn)開了頭。 “我去那邊坐會兒?!钡偷腿酉乱痪湓?,路渺已轉(zhuǎn)身往一邊的休息區(qū)走去,背影在秋冬的夕陽里莫名就帶了絲孤寂。 他盯著她背影看了會兒,轉(zhuǎn)開了視線。 平心而論,她這種容易被他人言語左右心態(tài)其實是不適合參與到這個案子中的。 再一次,喬澤在心里評估路渺與這項工作的匹配度。 一直在偷偷觀察喬澤和路渺的徐迦芊看到了路渺的離開,她詫異地皺了皺眉,悄悄問吳曼曼:“蔓姐,我姐和她男朋友怎么樣了?他們是不是吵架了?” 吳曼曼抬頭看了眼不遠(yuǎn)處的路渺,又看了眼喬澤。 明顯看出路渺的低落,也看出了喬澤的無動于衷。 冷性冷情的男人。 她暗暗在心里嘆了一聲,有些替路渺不值,不覺就對徐迦芊道:“那不是你姐男朋友?!?/br> 徐迦芊詫異扭頭看她:“真的假的?” 吳曼曼回頭看了眼路渺,搖頭笑笑:“一個男人如果真愛一個女人,哪可能會讓她受委屈啊。他們就上司下屬關(guān)系?!?/br> 徐迦芊突然就放了心,偷偷回頭看了眼喬澤,他夕陽下那種冷然的氣質(zhì)顯得尤其突出,他的形象他的身份地位,以及他對路渺的態(tài)度,完美契合了她對小言男主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想象,這讓她無端涌起一股身為女主角的模糊感,在這種被美化過的想象里,她的心跳在一點點地加快。 吳曼曼拍了她一記:“小丫頭別瞎做夢,那種男人是你能肖想的嗎?” 徐迦芊不好意思地吐著舌頭:“反正他也沒女朋友,我家和他也門當(dāng)戶對,說不定人家就能看上我呢。” 吳曼曼被她的天真逗笑:“別妄想一個男人萬花叢中過后,會為你一個人停留,沒可能的事。即使是暫時為你停個三五年,等你老了,他盯著的依舊是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徐迦芊撅著嘴不答話,到底不大服氣吳曼曼說教,趁著休息,就拿了瓶水巴巴找去找喬澤了。 “喬大哥,能幫我擰一下瓶蓋嗎?” 喬澤垂眸看了眼正閃爍著雙大眼睛,可憐兮兮看他的小姑娘,雖聽不到她在說什么,但舉著水瓶的動作已經(jīng)完全泄露了她的動機(jī)。 他以為喬時已經(jīng)夠蠢了,沒想到來了個比她還蠢的,連動機(jī)都赤/裸裸的不懂遮掩。 “拿出你甩桿子三分之一的勁,別說擰一瓶水,扛一桶水都不在話下?!?/br> 淡聲說完,喬澤已轉(zhuǎn)身往路渺走去,獨留下愣在當(dāng)場的徐迦芊。 路渺隔得遠(yuǎn),聽不見兩人在說什么,但約莫能猜出來。 徐迦芊目的太直白,正常男人可能會吃她這一套,但她大概沒意識到,她看上的連個男人都不是。 她一個人坐了一陣兒,心情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看喬澤拉了張椅子在她對面坐了下來,主動和他說了話:“你是不是又說話羞辱人了?我看她都快哭了?!?/br> 喬澤扭頭看了她一眼:“她一米六幾的個兒,抱著瓶水來告訴我她擰不動,是我在羞辱她還是她在羞辱自己?” 路渺:“……” 喬澤手肘撐著桌子,看向她:“擺事實,講道理,這叫羞辱人嗎?” 路渺很實誠地?fù)u搖頭:“不叫。” “不過……”她停了停,“難怪你討不到老婆。” 喬澤:“……” 他看了她兩眼:“老婆這種生物從不在我的考慮范圍。” 路渺點點頭:“所以你普度眾生是對的?!?/br> “……”喬澤突然覺得手癢得難受,一把拽住了她胳膊,一下就把人給扯懷里了,壓著不讓她動,低頭看她,“知道你今天早上為什么會在我懷里醒來嗎?” ☆、30.027.09.19 路渺一愣,下意識跟著他話題走:“為什么???” “度你成人。” “……”路渺又愣住了,她沒跟上他的思維節(jié)奏。 “我本來就是人?!彼瘩g。 喬澤額頭抵著她:“成人?” “……”意會過來的路渺臉一下就炸了,又燙又窘,用力想推開他,又被他給拽回了懷里。 “別亂動?!彼坏氐?。 他聲線一嚴(yán)肅起來路渺就知道他進(jìn)入工作狀態(tài)了,人也本能停止了掙扎,疑問的眼神看向他。 喬澤手掌托著她后腦勺,額頭親昵地與她相碰。 吳曼曼帶笑的聲音這時已自身后響起:“喬總好興致,也不怕我們渺渺害羞。” 路渺原還擔(dān)心喬澤聽不到不回應(yīng),沒想著他已抬頭,淺笑著道:“好風(fēng)好景,適合談情說愛。” 推著路渺稍稍坐起身,手臂還松松垮垮地?fù)г谒难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