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這一定下心,就到了九月初圣駕回京,一年一度的秋獵也近在眼前了。 第28章 合謀 大周朝皇家狩獵有春獵和秋獵之分,一般春獵因在三四月份,與文武官述職、考核的時間相近,承元帝經(jīng)常以春獵之機,考教一些武官或武將之家的少年子弟。官家子弟間的狩獵比賽,更是每年春獵必不可少的項目之一。 因而,春獵便帶著一些政治色彩,武官們、尤其是即將入武職的少年子弟,都會在這時力求表現(xiàn),以期到了朝上,便有一個好的開始。 而秋獵,氛圍則會輕松許多。太|祖皇帝的次子安王與三子寧王乃是雙生子,他們曾在十七歲那年的秋獵時,組織過一次聯(lián)合狩獵。所謂聯(lián)合狩獵,便是一男一女、兩兩組成隊伍進(jìn)行狩獵比賽。 當(dāng)年安王和寧王,就是在那次狩獵場上選定了自己的王妃,便是與他們搭檔比賽的兩個女子。從此之后,每年的秋獵,似乎就成了少男少女們得以親近彼此的機會。關(guān)鍵是,這還是光明正大的機會,可是曾得過□□皇帝支持的! 韶亓簫打的主意,便是這次的秋獵。不止因為這個機會可謂天時地利人和的難得,還因為前世他與阿禾的相識雖與這聯(lián)合狩獵比賽無關(guān),卻也是在秋獵上認(rèn)識的。 只不過,要讓阿禾按他心意地那般去參加秋獵,他自己這邊卻是做不到的,他需要幫手。這個幫手,得是能請到阿禾的人。 “你說什么?”眼前是驚詫莫名的二公主,面對著這個還算親近的弟弟說的話,她覺得自己腦子有些跟不上了。 “你要我去組織一次秋獵的女子隊?與你組織的男子隊用聯(lián)合狩獵比賽?”在韶亓簫的點頭中,她又仿佛確認(rèn)似的問,“務(wù)必確保將忠勇伯府的姑娘請來?” 他鬼祟地將宮人都遣走了,就是為了與她說這個? 火光電石間,二公主靈光一閃,豁然開朗起來?!捌叩芸瓷狭粟w姑娘?” 韶亓簫羞澀著臉——他本以為這么純情的動作,他這重活了一世的人裝起來會很難做得到,可真被人這么打量著,再想到阿禾明媚的面孔,他卻不自覺難為情起來——在二公主瞪圓了的眼神下,點了點頭。 二公主被他這神態(tài)嚇得一哆嗦,斷然拒絕道:“不行,被父皇母妃知道我?guī)湍阕鲞@種事,不知會有什么結(jié)果。” 韶亓簫也沒想她一口就答應(yīng),繼續(xù)耐心說著:“二jiejie,你不說我不說,父皇和母妃怎么會知道?只要你把這當(dāng)成一次普通的聯(lián)合狩獵,不就完了么?” 二公主有些頭疼,試圖勸他放棄了這個計劃。“七弟,不是我不幫你,而是這樣算計一位伯府貴女,有些出格了。再說,即使我?guī)湍惆讶苏埩藖?,你就怎么能保證她會與你一組?” 這一男一女的組隊,可不是自由分配,而是需要男子一隊全體交出自己的馬鞭,再由女子來抽,女子抽中的是誰人的馬鞭,就與那人組成一隊1。這樣隨機的方式,韶亓簫想剛好與趙敏禾組成一隊的想法,落空的可能性很大。 韶亓簫早就預(yù)料她可能會這么說,立時便接上說:“她能不能與我一組,我自有辦法,這里面能做手腳的地方多了去了。至于二jiejie說的‘算計’,”他稍稍上前,壓低了聲音對她道,“二jiejie該不會真的相信,當(dāng)年的安王和寧王兩位曾叔祖,真的就那么湊巧與他們王妃組成一隊了?” “你……”二公主第一次覺得這個弟弟原來也是個jian猾的,頓時不知該說什么了。 這邊韶亓簫卻還是沒停下,繼續(xù)小聲對她說:“甚至我都懷疑,當(dāng)年三皇兄與三皇嫂那次,是不是也有貓膩!”2 二公主手癢地拍他一下,尖了聲音低喝:“別亂說話!” 韶亓簫趕緊討?zhàn)?,又好聲好氣地與她說話,想要說服她就幫他這一次。 二公主猶豫了半響,還是搖頭拒絕。 韶亓簫心里嘆氣,暗道,看來還是要拿出那招來…… 當(dāng)下,他便擺出認(rèn)真的臉,又神秘兮兮地道:“二jiejie,林母妃應(yīng)該已經(jīng)開始給你相駙馬了吧?不如這樣吧,你幫我把阿禾請到,我這邊就把林母妃看中、你也看中的人盡量請幾個過來,方便你親自掌目,如何?” 二公主正待抬腳走人的動作一滯,一張英俊溫厚的臉龐浮上心頭。 韶亓簫一見著有戲,再接再厲道:“我也可以把那些人慣常用的馬鞭打聽清楚了,到時二jiejie想就近了解那位俊杰,也方便選了不是么?” 二公主更猶豫了,一時心亂如麻。半響,她還是無法下定決心,便道:“你讓我好好想想,過幾日我再給你答復(fù)?!?/br> 見她急著要走,韶亓簫趕緊攔下她,懇求道:“二jiejie,你要考慮可以。但請你別將我中意阿禾的事透露出去啊。一來許會壞了阿禾的清譽,二來萬一傳到了忠勇伯的耳朵里,他恐怕就會防賊似的盯緊我不放了?!?/br> 到底是自己弟弟,對這一點二公主還是可以保證做到的。她當(dāng)即便點點頭,不過也數(shù)落了他一頓,叫他別將女子太不當(dāng)一回事才罷休。 三天之后,不出韶亓簫所料,當(dāng)他再次尋上二公主時,她只定定地看過他一眼,便示意他跟上。 姐弟二人進(jìn)了二公主的菱荇苑,敞開了門窗,又打發(fā)了宮人到外面守門。二公主這才道:“七弟,我可以幫你這一次,但你須向我保證,不會對趙家姑娘做出有辱她名譽之事。” 韶亓簫放下始終擔(dān)著七八分的心,大喜道:“我發(fā)誓!” 他又躥到二公主面前,小聲問:“二jiejie,那你那里呢?有沒有特別想了解的青年才?。康艿鼙WC,只要不是那些跟弟弟不是一路的文人才子,我一定把人拉過來!” 他要排除文人才子,其實并非是這些人難請,畢竟作為皇子的他相邀,又不是龍?zhí)痘ue怎會有人拒絕;也并非文人不會騎射,時人講究君子六藝,射、御便是其中之二,只是文人的騎射普遍不如武將子弟而已。 他要排除掉文人,是因為他要保證溫瑯那個衣冠禽獸不會牽扯進(jìn)來!在溫瑯還是人模人樣的時候,也與阿禾琴瑟和諧過,只怕他身上確有什么特質(zhì)——至少是他表現(xiàn)出來的特質(zhì)——是吸引著阿禾的。且,恐怕也正是因為阿禾動過真心,所以到后來溫瑯背叛了她的時候,她才會如此決絕地要與他和離。只是最后她卻被溫瑯?biāo)阌嫅蚜松碓校瑸榱伺畠河衷跍丶液笳瑨暝耸辍?/br> 還好,反正根據(jù)他前世所知,此刻他二jiejie也該是對自己未來駙馬有些懵懵懂懂的感情的時候了。而他那位未來二姐夫,也不是什么文人。 所以二公主最終會答應(yīng)這事,也不奇怪。 二公主行到案后,翻開一本《花間集》,從夾頁里取出薄薄一張紙,遞給韶亓簫道:“這是母妃目前在考慮的駙馬人選。你放心,這上面以勛貴子弟和武將子弟為多,文人大概只有王清一人。不過這個王清,你請不來也沒事,他本就非母妃最中意的人選。” 韶亓簫接過,點了點頭。他自是明白林貴妃極少選文人的用意。越是讀書人家,家中規(guī)矩就越是嚴(yán)苛,雖本朝公主成親后可以有自己的公主府,但林貴妃大概還是盼著二公主成親后可以與丈夫夫妻相得,與夫家和睦相處的,卻又不愿女兒委屈到去遵守有些酸儒人家的規(guī)矩。所以她為女兒看的多數(shù)是勛貴和武將家的子弟,就不難理解了。 至于這個王清,無論前世今生他都有所耳聞。王清出自四皇子妃母家羅州王氏,是四皇子妃的族弟。正因為他的家世,林貴妃雖有些看好他這個人,卻也怕二公主嫁到了世家,反而覺得拘束。畢竟世家從太|祖朝雖然漸漸沒落,可王家卻從一開始就高瞻遠(yuǎn)矚地跟著太|祖皇帝混,至今仍然好好地站在朝堂上。誰知道他們內(nèi)里是否還高傲著呢? 其實輪才氣,王清并不輸于被譽為襄京文之一杰的溫瑯,只是一來王清長相上只能算中上,不如溫瑯清俊可觀;二來他為人太過正氣,在少年子弟中人情來往也遠(yuǎn)不如溫瑯圓滑可親,人緣便遠(yuǎn)不如溫瑯。久而久之,名氣上便落下溫瑯許多。 前世王清入仕后,前期看著不如溫瑯,但他是世家這一代中最務(wù)實的人,不多久就成了世家年輕子弟的翹楚。再者他雖是王家人,卻并不幫助四皇子參與黨爭,故而前后兩任皇帝也挺重用他。前世他扳倒溫瑯后,王清大概就是他那一代人的第一人了,入政事堂拜相是十之八|九的事。 韶亓簫暗暗評判了下,雖然這人不是二公主的未來駙馬,但他看在他以后的成就的份上,這世要不要提早去結(jié)交一下? 上下掃了掃名單上下。果然,他家二jiejie的未來駙馬的名字赫然出現(xiàn)在名單上,雖然是在最后一個,看著有些像添上去湊數(shù)的,但從筆鋒上看,這個名字卻是寫的最工整的,顯然是寫得最認(rèn)真的一個。 心里有數(shù),韶亓簫也不表現(xiàn)出來,免得他家二jiejie惱羞成怒不幫他了,不過……“二jiejie,為何沒有襄京雙杰的名字?” 溫家那樣之乎者也亂飛的人家,林貴妃不樂意把女兒嫁過去還有道理,陸銘卻是個優(yōu)秀的,怎么也沒他?而且據(jù)他所知,林貴妃還挺中意陸銘的吧? 二公主眼神飛了下,自以為掩飾得很好地說道:“母妃說溫家并不適合我。陸家……陸家……”她卡殼了,半響都沒想出一個好理由來……總不能直說怕陸銘的風(fēng)采蓋過了她心里中意的那人吧……啊對…… “陸銘太優(yōu)秀了,”二公主直視韶亓簫,目光真誠地說,“優(yōu)秀的人必然驕傲,他恐怕是不樂意尚主的。再說……”